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影響研究
——基于CHFS數據實證

邢大偉邱 恩陳姝玥

1.揚州大學，江蘇 揚州 225125；2.南京銀行，江蘇 南京 210000

引言

消費是經濟循環中的起點也是終點，既是生產目的也是生產動力，經濟持續增長的關鍵在于擴大消費。《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提出“形成強大國內市場，構建新發展格局必須全面促進消費，增強消費對經濟的基礎性作用”。2021年我國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為440 823億元，其中，鄉村消費品零售額達到59 265億元，占比約13.44%，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名義增長和實際增長分別為10.5%和9.7%，均高于城鎮居民2個百分點以上。因此，農村消費市場必須成為當前釋放消費潛力，促進消費轉型升級的焦點[1]。但長期以來，我國金融市場體系并不完善，農村居民難以充分享受到“金融服務”，農村家庭面臨的金融環境也越來越復雜，在影響家庭金融消費決策的諸多因素中，金融素養與家庭金融行為之間存在著極為密切的聯系[2]，因此，2022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要“加強農村金融知識普及教育和金融消費權益保護”。農村是經濟社會發展的重點區域，也是難點區域，要實現農村居民金融素養與農村金融協調發展，必須不斷提高農村居民金融素養水平，培養農村居民判斷、決策和抵御風險的能力。通過金融素養提升，可以進一步優化家庭資產配置，合理謀劃未來儲蓄與消費，實現家庭財富積累與增值，從而增加家庭消費和優化消費結構。

在此背景下，基于2019年中國家庭金融調查數據（CHFS2019）問卷，以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為研究對象，從金融行為的中介效應和風險態度的調節效應視角出發，基于金融知識、金融技能、金融經驗和金融能力四個維度衡量農村居民金融素養水平，探討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的影響，厘清和量化金融素養對其消費水平和消費結構的影響方向和作用強度，從而就如何提高農村居民家庭消費水平，優化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結構，促進農村經濟平穩健康發展提出相應建議。

目前關于金融素養研究文獻中，主要以全國、單個省份作為樣本依據研究居民金融素養水平，從金融素養視角研究農村居民家庭消費影響的文獻不夠豐富。據此，從金融素養影響路徑出發，使用中介效應模型和調節效應模型研究金融素養、金融行為與農村居民家庭消費之間的關系，可以豐富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研究視角，為解決如何提高農村居民家庭消費潛力提供有力支撐。

一、文獻綜述

近年來，越來越多學者基于居民金融素養視角分析消費擴容與結構升級問題，認為金融素養對于居民消費具有不可忽視的影響[3]。金融素養是指通過金融教育獲得金融知識和技能，從而做出合理的金融決策和有效分配資產的能力[4]，主要包括金融知識與技能、金融行為和金融態度三個維度，并在日常金融活動中通過金融規劃、儲蓄和銀行卡管理等金融行為轉化為實際的金融福祉[5]。Hsiao等認為擁有金融知識可以通過減少盲目信息搜索和金融資產選擇中錯誤認知的可能，來影響家庭對收入和風險的認知，從而實現家庭財富積累[6]。金融素養受年齡、家庭環境、文化程度和生活條件等諸多因素影響。孟宏瑋等認為可以通過家庭債務杠桿率調節效應提高居民金融素養，從而增加家庭消費[7]。宋全云等利用CHFS數據研究發現，家庭戶主金融素養與家庭總體消費呈正比[8]，但未考慮金融素養對不同類型消費的影響。羅娟等指出金融知識對三大類消費均有顯著正向影響，但會降低生存型消費占比[9]。學術界將金融素養劃分為主觀金融素養和客觀金融素養[10-11]，兩者均可提高家庭消費水平與消費率，同時降低基本生存型消費占比，增加發展型、享受型消費支出占比，從而促進家庭消費結構改善[12]，其中，客觀金融素養比主觀金融素養更有助于居民消費結構轉型升級[11]。此外，擁有金融知識對農村家庭消費不平等的抑制作用較為明顯，且具有異質性[13]。

通過回顧國內外文獻發現，金融素養主要被理解為消費者金融知識的獲取和金融技能的實際應用，通過影響金融行為實現金融福祉。研究者從不同角度對農村居民金融知識和消費問題進行理論探討，但以下問題仍未得到有效解決。首先，在現有全國性調查中，關于金融素養的調查數據大多來自全國消費者調查報告，或來自對特定省份、城市家庭或普通消費者的調查，調查結果的使用不具針對性，且從微觀角度的實證研究較少，例如關于農村居民的研究，缺乏針對西部偏遠地區和弱勢低收入群體的研究，適用性和可復制性有限；第二，大量文獻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及影響因素進行了系統研究，但從金融素養視角討論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的文獻數量較少；第三，現有研究主要集中在金融素養對消費的直接影響上，忽略對機理的剖析和驗證，且主要研究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消費的總體水平影響，忽視對異質性的探討。鑒于此，在對國內外關于金融素養與農村居民消費進行梳理與界定后，構建農村居民金融素養評價體系，結合CHFS微觀數據探討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影響的機理，以期補充和完善現有研究，為深化農村金融改革和促進農村消費升級提供理論參考。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說

學界關于金融素養的有關研究證明居民金融素養在優化家庭資產配置、規避金融風險、實現財富增值等方面發揮了積極作用。掌握基本金融知識有助于居民規避非理性金融行為，對于促進居民消費具有重要意義，而掌握更為復雜、專業的金融知識，有助于居民制定科學的理財規劃，從而對消費產生更強刺激作用。根據預防性儲蓄動機理論、流動性約束理論，居民上述行為會進一步降低預防性儲蓄動機，提高邊際消費傾向。基于此，提出假說H1：

H1：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水平有正向促進作用。

隨著農村居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家庭消費結構會發生相應調整。同時，家庭消費也會受家庭成員金融素養水平的影響，家庭成員通過調節消費支出與消費結構來滿足家庭生存型、發展型與享受型的需要。發展型消費與享受型消費主要是為滿足居民尊重和自我實現需要，與居民信息獲取能力、消費金融理念、專業化消費金融知識儲備等息息相關。基于此，提出假說H2：

H2：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結構有優化升級作用。

農村居民金融素養水平是影響貸款批準可能性和發放金額的重要因素，具有較高金融素養的農民能更好地計算和使用金融工具，優化信息收集和應用決策，準確計算利率并選擇最佳還款方式，有效減少因概念難以區分而導致借貸雙方溝通障礙。同時，金融素養提升還有助于減少消費者逾期貸款、非正規渠道借款等高成本信用消費行為。此外，隨著家庭成員金融知識增加，家庭決策者傾向于在資產配置中涵蓋更多風險資產，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了資產風險。更多的金融知識有助于投資者有效獲取和了解金融產品，從而利用優越的投資機會，提高金融資產配置效率，增加家庭收入，促進消費升級。就商業保險而言，金融素養提高了家庭對保險重要性的認知程度，金融素養水平越高的居民，越能準確理解保險的作用，采取購買保險的方式增加家庭保障程度[14]。基于此，提出假說H3：

H3a：金融素養水平越高的家庭擁有更多消費貸款或者信用卡，對農村居民家庭的消費水平起正向促進作用。

H3b：金融素養可以通過理財行為的增值機制促進農村居民家庭消費。

H3c：金融素養可以通過保險行為的平滑機制促進農村居民家庭消費。

金融素養是影響家庭參與金融活動的重要指標，是處理金融信息、評估風險水平、優化金融資產配置的基礎能力，對居民金融行為有重大影響。消費和儲蓄是相對的，儲蓄決策需要個人具備資產管理的知識，并適當使用金融產品分散未來的不確定性風險。風險偏好是人們對未知風險態度的模型，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的影響會因風險態度的不同而存在差異。隨著金融素養的提升，風險態度會使農村居民的消費趨于理性，從而削弱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的影響。基于此，提出假說H4：

H4：風險態度在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中起負向調節作用。

三、數據來源、變量定義與模型設定

（一）數據來源

基于中國家庭金融調查（China Household Finance Survey，CHFS）2019年第五期問卷調查數據，選取問卷中金融知識與主觀評價、人口統計學特征和保險、負債、收入、消費支出等若干問題進行變量構建與分析。根據研究內容，對家庭及個人數據進行篩選與賦值，剔除極端值和缺失值后剩余樣本數目為11 772個。由于農村居民金融素養是個人統計學變量，選取每個家庭戶主代表該家庭的金融素養及個人特征。

（二）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選取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總量作為衡量農戶總消費支出的指標，而農村居民家庭的生存型消費支出、發展型消費支出、享受型消費支出作為衡量消費結構的指標，為消除異方差的影響，對以上消費變量取對數處理。

2.核心解釋變量。核心解釋變量為金融素養，為了精確測算被調查戶主的金融素養水平，借鑒尹志超等[15]、邢大偉等[16]對金融素養的衡量方法，結合尹志超等[17]的因子分析方法構建金融素養指標，從四方面建構指標（見表1）。

表1 農村居民金融素養的指標及涵義

根據金融素養定義及CHFS2019數據特征，從金融知識、金融技能、金融經驗、金融能力四個維度選取經濟及金融方面信息關注度、通貨膨脹率計算、利率計算、持有現金、儲蓄卡或活期存折、是否有尚未收回的資金、從購買的金融理財產品上獲得的收益、持有基金以及股票賬戶、資產配置情況9個問題來度量農村居民金融素養指標體系，利用SPSS軟件使用探索性因子分析法得出金融素養最終指標。探索性因子分析的基本思想是利用結構方程模型衡量因子和各自測量條件之間的關系是否與預期理論關系一致。對9個變量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用最大差異旋轉法提取4個共同因子：金融知識因子、金融經驗因子、金融能力因子和金融技能因子。所選9個問題可能包含重疊的信息，因此使用因素分析法處理數據。首先使用KMO檢驗和Bartlett球形檢驗確定數據是否適合進行因子分析。樣本數據測度的KMO值等于0.696，說明研究數據適合因子分析法。Bartlett球形檢驗的近似卡方值是2 047.192，對應的顯著概率P值0.000顯著小于0.01，說明Bartlett球形檢驗拒絕零假設，因此，選取的9個變量之間具有相關性，可以做因子分析。

由表2以及因子提取信息量情況分析可知：因子分析一共提取出4個因子，此4個因子旋轉后的方差解釋率分別是14.577%、14.472%、11.966%、11.126%，旋轉后累積方差解釋率為52.141%。從表3可見擁有銀行儲蓄卡/活期存折所占權重最高，達到15.20%，其次是對通貨膨脹率的計算情況以及持有現金情況，分別占14.56%和13.22%。

表2 方差解釋率

表3 線性組合系數及權重結果

通過SPSS軟件計算得出金融素養最終量化指標，以方差貢獻率為權重計算出金融素養綜合得分值，結果見表4。

表4 農村居民金融素養基礎指標

3.控制變量。控制變量主要包括戶主性別、年齡、受教育年限、健康程度、婚姻狀況、家庭收入、地區以及黨員情況，具體控制變量賦值見表5。

表5 樣本控制變量指標選擇

（三）變量描述統計

從表6可見，農村居民金融素養水平仍然較低，金融素養中位數為-0.056，說明農村居民金融知識普遍欠缺，金融素養有待提高。農村居民家庭總消費平均值最高達到52 466.03，家庭生存型消費支出在三類消費中的中位數最高。總體上，戶主婚姻狀態均是已婚，整體受教育程度偏低，健康狀況良好，男性比女性占比多，戶主性別多以男性為主。

表6 變量描述統計

（四）模型設定

由前文分析可知，金融素養和農村居民消費有著密切聯系，為了檢驗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總量和消費結構的影響，回歸模型中的被解釋變量均為連續變量，因而選取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基本回歸方程設定如下：

其中，Consumptioni為第i個農戶家庭的年消費支出，并進行對數化處理。Survivei為第i個農戶家庭的生存型消費所占的比重，Developi為第i個農戶家庭發展型消費所占比重，Enjoyi為享受型消費所占比重，FLi為核心解釋變量金融素養，Controli為控制變量，ui為誤差項，β0、β1、β2為待估參數。

四、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影響的直接效應

如表7所示，金融素養對八種類型消費均起正向促進作用，其中，金融素養對教育文化娛樂類消費支出的促進作用更為顯著，金融素養每提高1個單位水平，教育文化娛樂類消費增加4.108個單位，交通和通信、衣著消費分別增加2.385和2.314單位，對食品、居住、其他商品和服務消費的促進作用相較另外五種消費相對較低，分別在0.6～0.9之間。在個人及家庭特征上，在1%的置信水平上，戶主受教育程度每增加1個單位，農戶的家庭設備用品及服務消費增加0.122個單位、教育文化娛樂服務消費增加0.178個單位，居住消費增加0.103個單位，說明戶主受教育水平越高，家庭消費就越趨于發展型消費和享受型消費。戶主健康狀況、婚姻狀況以及年齡、性別總體上對消費略有擠出作用。家庭各類消費會隨著家庭收入水平提高而提高，也證實了凱恩斯的絕對收入假說①凱恩斯的絕對收入假說認為，在短期中，收入與消費是相關的，隨著收入增加，消費也將增加，但消費的增長低于收入的增長，消費增量在收入增量中所占的比重是遞減的。，提高家庭收入水平能夠有效促進家庭消費增加。

表7 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的影響

從表8可知，農戶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均在1%的置信水平上顯著，對享受型消費正向促進作用更為顯著，對生存型消費正向促進作用較小。可以看出，金融素養提升既有利于推動消費總量增加、促進消費擴容，也有利于優化消費結構，助推消費升級。

表8 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結構的影響

（二）內生性與穩健性檢驗

1.內生性檢驗。金融素養與農村居民消費可能存在雙向因果關系，即金融素養影響農村居民消費同時，農村居民消費也會反向影響金融素養。所以關于工具變量的選擇，參考趙國慶和周學琴[18]做法，選用與受訪家庭戶主同一性別、同一年齡段并在同一區縣居住的其他所有農村家庭戶主金融素養平均值作為戶主金融素養指標的工具變量。通常情況下，同性別、同年齡階段、同地區農村居民面臨的外部環境相似。基于OLS模型以及2SLS模型回歸分析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消費的影響，工具變量的回歸結果如表9所示。從表9可以看出，模型R方值為0.276，意味著金融素養和控制變量可以解釋消費變化。金融素養回歸系數值為2.571，即在加入工具變量的情況下，金融素養依然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起正向影響。

表9 內生性檢驗

2.穩健性檢驗。目前大部分學者采用因子分析法構建金融素養指標，為了保證計量結果的穩健性，參考王慧玲等[13]做法，在采用因子分析法的同時，利用金融素養得出各公因子得分及其方差貢獻率，計算出金融素養因子總得分，并將其進行標準化，構建如下金融素養指數FLit，用來替代原有金融素養FLi。

式中，FLit表示第i個受訪者金融素養指數，FLi為第i個受訪者金融素養因子得分，maxF與minF分別為金融素養因子得分最大值和最小值。

穩健性檢驗結果表明（表10），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總量的影響在1%的統計水平上均呈正向，該結果與表8回歸結果基本保持一致，表明計量結果穩健，研究結論可靠。

表10 穩健性檢驗

（三）中介效應與調節效應

1.金融行為的中介作用。金融素養可通過借貸、理財、保險等金融行為影響農村居民家庭消費。消費信貸是一種創新的金融工具，可以緩解流動性限制，在平滑居民消費、提升居民福利等方面發揮了積極作用。消費者金融知識在家庭信貸行為中發揮著重要作用，更廣泛的金融知識有利于農戶精準把握不同信貸方式的風險，從而做出正確選擇[19]。金融知識增長促使消費者參與新的金融活動，如投資和資產管理，從而優化家庭資產的分配，創造財富和收入，提高個人和家庭的經濟效益和福祉。研究表明，金融素養水平較高的個體能充分利用當前宏觀經濟形勢，主動購買金融產品[15]。然而，金融市場存在很多不確定性，保險穩定了居民對未來消費的信心，金融素養能夠促進農村家庭參與社會養老保險，提高發展型消費支出在家庭總消費中的比重，改善消費結構[20]。綜上，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的影響過程中存在三種作用機制，即信貸平滑機制、理財增值機制和保險保障機制。

為進一步剖析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消費的作用機理，其中信貸行為選取問卷中受訪戶投資金融產品負債情況衡量，理財行為選擇受訪戶是否擁有金融理財產品衡量，保險行為選擇受訪戶家庭成員是否參與社會養老保險行為衡量，檢驗結果見表11。由結果可知，金融素養對信貸行為、理財行為、保險行為的影響均通過了顯著性檢驗，其中，金融素養對信貸行為的作用系數為0.896，說明隨著金融素養的提高，農村家庭的借貸概率和規模均會增加；金融素養對理財行為的作用系數為2.918，說明金融素養的提高增加了居民購買理財產品的可能，促使居民積極參與金融市場；金融素養對保險行為的作用系數為0.098，說明金融素養的提高，有利于促進家庭購買保險的意愿，增加對保險的購買力。進一步分析可知，信貸行為和理財行為通過了中介效應檢驗，相比而言，信貸行為在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的影響關系中的中介作用更為顯著。

表11 中介效應模型檢驗

2.風險態度的調節作用。農民對經濟活動的態度與其知識水平密切相關，農民金融素養越高，風險偏好性越強，金融市場參與程度也越高。根據預防性儲蓄理論，消費具有敏感性，風險偏好型的家庭，往往會降低預防性儲蓄。

通常情況下，個人風險態度分為風險規避型、風險中性型和風險偏好型。從表12可知，調節作用分為三個模型，第一列回歸目的在于研究不考慮風險態度的干擾時，金融素養對于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的影響。從結果可知，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的影響具有顯著性。根據第三列回歸結果中交互項的顯著性可知，風險態度在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影響中起到負向作用。由此可以看出，農村居民金融知識與風險態度是正相關的，所以提高金融知識可以顯著改善其風險偏好，從而影響金融行為。

表12 調節效應分析結果

（四）異質性分析

1.金融素養對不同地區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的影響。我國區域發展不平衡的現象長期存在，為了考察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的影響是否在農村不同區域之間存在差異，將樣本進一步細分以考察異質性。從表13可知，在總體回歸中，金融素養每提高1個單位，農村居民的消費增加0.2674個單位，金融素養能顯著拉動全國農村地區居民消費總量的提升。分區域比較，金融素養在東部地區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的促進作用更加顯著，而中西部地區消費者的金融素養對于消費的促進作用相對較弱，這可能是由于我國東部沿海地區農村經濟發展水平較快，對居民金融素養教育的重視程度較高，金融素養總體水平高于中西部地區，因此對消費的拉動作用更為明顯。

表13 總體回歸及基于地區異質性的分組回歸

2.金融素養對不同收入組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的影響。根據農村居民的收入描述特征，將家庭收入分為1萬元以下，1萬～5萬元（不含5萬），5萬～10萬元（不含10萬）和10萬元及以上四個區間。從表14可以看出，家庭收入越高，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消費的促進作用越為明顯，掌握的金融知識相對豐富的居民，會促使其金融行為更加合理，有利于消費水平的增高。

表14 基于收入異質性的分組回歸

3.金融素養對不同年齡組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的影響。基于世界衛生組織（WHO）年齡分段標準，將樣本家庭戶主年齡在45歲以下的家庭列為青年組，將戶主年齡在45歲（包括45歲）到60歲的家庭列為中年組，將戶主年齡在60歲（包括60歲）以上的家庭列為老年組。根據表15，金融素養對于家庭消費支出的影響在各個年齡組有所不同。金融素養對于青年組消費促進作用最大，中年組次之，最后是老年組，其消費促進作用最小。

表15 基于年齡異質性的分組回歸

五、結論與政策建議

利用2019年中國家庭金融調查數據，研究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的影響，得出以下結論：一是農村居民金融素養水平偏低，缺乏金融技能方面的了解和運用。二是金融素養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總量及消費結構均有明顯促進作用，尤其對教育文化娛樂服務類的消費影響最大。三是金融素養在東部地區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促進作用更為顯著，對中西部農村居民家庭消費促進作用相對較弱；金融素養對收入越高組的家庭消費促進作用越明顯；金融素養對老年組家庭消費促進作用最小，對中年組作用次之，對青年組促進作用最大。四是金融素養通過金融行為對農村居民家庭消費產生影響，其中信貸行為和理財行為起到中介作用，風險態度表現出調節作用。

綜上提出如下政策建議：第一，加強農村居民金融素養教育，推動金融知識普及。通過各種渠道在社會不同領域推廣金融教育活動，增加人們獲得金融知識的機會，提高人們對金融政策的認識，促進金融行為規范化，提高金融素養。第二，建立健全農村金融服務體系，保護弱勢群體金融權益。持續關注中西部地區、受教育程度低以及低收入者等家庭成員的金融知識水平，制定相應的法律和法規，充分保護其金融消費權利，促進經濟平穩健康發展。第三，完善農村社會保障體系，降低居民預防性儲蓄意向。加快發展多層次社會保障體系，完善農村基本養老保險制度，逐步建立起農村人口社會支持體系，降低農民在教育、醫療和養老方面的支出預期，提高農民對不確定風險的容忍度，降低預防性儲蓄意向，規范農民的信貸行為和理財行為，促進農村內需進一步增長。第四，創新農村金融服務方式，加快農村地區消費升級。依托數字技術和信息數據，創新“三農”金融服務模式，創新農村金融產品和服務，提升資本流通速度、降低融資成本，促進農村產業的健康發展，進而增加農民收入，提高農村居民家庭消費潛力，加快農村地區消費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