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高校健康管理教育概況及其對我國的啟示

羅桂華 任佳瑞 李文清 白思敏 郭 昆 歐陽靜

陜西中醫藥大學人文管理學院，陜西咸陽 712046

《“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與《健康中國行動（2019—2030 年）》相關政策文件的出臺，為健康管理服務者提供了廣闊的施展舞臺，并對其服務提出了較高的專業化訴求[1]。教育部在2015 年增設管理學一級學科下“健康服務與管理”本科專業（代碼120410T），健康管理專業教育順勢而出。2016 年國內首設健康管理本科院校只有5 所，截至目前已發展到124 所本科高校，健康管理專業建設歷時不長，但發展步伐較快，已逐漸形成以本科為主，專、本、碩、博一體化的人才培養教育體系，但其學科建設仍面臨著諸多問題和挑戰。20 世紀80 年代以來，健康管理作為一門新興學科與行業在西方興起并日趨完善，目前健康管理專業在美國、日本等發達國家已經發展并形成為較為完整的學科體系[2]。健康管理概念最早產生于美國保險業，1969 年美國聯邦政府出臺了將健康管理納入國家醫療保健計劃的政策。健康管理在美國現已發展成十分龐大的行業[3]。美國健康管理教育在如此強大的政策和行業背景下，發展日趨成熟[4]。與我國比較，日本早在20 世紀80 年代已開始在高校設置健康管理專業，并根據社會發展實際需要對其人才培養體制進行了多次的優化和改革。本文借鑒美國和日本高校健康管理專業建設經驗，結合健康服務業發展大背景與居民健康需求，以期為我國健康管理教育人才培養提供借鑒與思考。

1 國外健康管理教育概況

1.1 美國健康管理教育人才培養概況

美國高校健康管理相關專業所屬學院呈多元化趨勢，分布在公共衛生學院、公共政策學院及公共事務學院等。其常用名稱不僅有健康管理，還包括衛生政策與管理或健康管理與政策、健康教育、健康促進、營養與健康等相關名稱[5]。健康管理相關專業所屬方向是醫學照護（非臨床類），必須通過許可證考試，獲得執業資質，完成基本培訓后才能上崗。

美國在健康管理相關專業的人才教育培養、職業定位與資格認定等方面均已發展得相對成熟與完善，這是美國健康管理取得成功的人才基礎保障[6-7]。課程設置以通識教育課程、修讀課程、專業核心課程、定向培養課程、社會實踐和理論實踐一體化的課程體系為特點，核心課程體系包括管理學模塊、經濟學模塊、衛生健康學模塊等。本科階段以醫學生物學、數學、社會科學、公共衛生等基本知識為主；碩士階段學習的健康管理專業類課程更深入，包括公共衛生、衛生保健系統介紹、衛生系統調查、健康管理基礎知識、非營利組織相關知識、社區衛生政策、醫療質量測量與改進、金融經濟分析等，具體到每所高校的培養特色不同，開設課程也有所差異[8]。

該專業學生畢業后授予健康科學理學學士學位，可攻讀臨床和相關專業碩士學位。各高校通過靈活設置選修課程及雙學位課程來進一步豐富學生的專業知識，拓展專業領域。學生畢業后可以在醫院從事行政管理，或進入政府系統擔任公共衛生管理工作，或從事其他與健康管理相關的工作，例如心理醫生、音樂治療師、康復師、養老院服務人員、社區工作者、企業管理人員等。但其嚴格的從業標準要求入職的健康管理師必須考取國家認證的證書[9]。

1.2 日本健康管理教育人才培養概況

日本健康管理在疾病預防和國民健康促進方面取得了顯著的成就。日本將從事健康管理的專業人員稱為健康管理士。健康管理士通過健康宣傳和健康管理，使得民眾健康理念得以轉變，營造全民參與的自我健康管理氛圍。執業護士在經過1 年公共衛生、人群健康和健康管理方面的培訓后，參加執業資格考試，考試通過即可獲得健康管理士執業資格。

20 世紀80 年代末，日本開始在高校設置健康管理教育，健康管理教育范圍包括衛生政策研究、醫療機構管理、運動科學與康復治療、健康促進與管理多個領域，學制分別為6、4、2 年，有博士、碩士、學士、職業教育等各個學歷，對應研究型、應用型、技術型3 種類型人才。開設課程有公共基礎課（人文社科方面基礎科目），如哲學、英語、計算機應用等課程；專業基礎課（醫學保健類和經營管理類應用科目），如臨床醫學基礎、健康運動學、醫院管理學、社會調查理論與方法等課程；畢業設計與實踐（高校與醫療服務機構或健康管理企業開展聯合人才培養模式）[10]，即通過實習基地紐帶，讓學生掌握實踐技能，并由實習帶教老師負責指導完成課題研究。日本高校健康管理專業在課程設置的差異主要體現在專業基礎課模塊的特色科目設置方面。

日本高校普遍采用產、學、研一體化人才培養模式，即高校與政府相關部門、醫療服務機構或健康管理企業開展聯合人才培養。畢業后，研究生層面多就職于政府衛生機構、社會保險機構、金融證券等行業；本科生層面大多就職于職業醫療服務機構、社區服務支援中心、衛生文教等行政及企事業單位[11]。學生在畢業前通過日本成人病預防協會向“指定校”提供課程設置、技能實踐、考試內容方面的指導建議，臨近畢業一般會獲得健康管理士職業資格[12]。

2 國內健康管理教育人才培養概況

截至目前國內有124 所高校開設健康管理本科專業，包括醫學院校、師范院校、商科院校、理工院校、民辦院校等。分布在26 個省份，學制大多為4 年，授予管理學學位，其中部分健康管理專業根植于中醫藥高校土壤，依托傳統中醫藥在預防保健中的獨特優勢，具備中醫藥養生保健的專業特色。

各高校開設健康管理專業的人才培養目標、課程設置體系、實踐教學、職業定位等多沿用普通高等學校本科專業類教學質量國家標準中公共管理類學科標準制訂，大方向要求基本一致。但梳理各高校人才培養模式還有些許差別：培養目標基本定位一致，培養的人才類型表述略有不同，培養目標的描述上有“高級”和“應用”，“高級”人才強調層次性，“應用”人才強調實用性。各高校健康管理專業的核心課程設置差異較大，涉及康復醫學類、臨床醫學類、中醫養生保健類、健康服務技能類等課程群類別，但具體課程名稱、課程結構、課時分布、課程要求各有不同，實踐基地的選擇和技能操作要求上不一致，其人才培養目標與健康管理人才的實際需求間仍有差距[13-15]。

3 我國健康管理教育存在的問題

3.1 課程設置體系缺乏統一化標準

目前我國對健康管理專業培養目標定位尚不明晰，課程設置及實踐技能要求上缺乏統一標準與規范要求[16]，大多高校課程設置體系借鑒公共管理、市場營銷、康復醫學及中西醫結合等專業，課程模塊設置寬泛模糊，沒有合理課程群支撐；課程間連貫接續性不強，核心能力課程設置缺乏；鮮明特色的課程體系不夠突出；個別高校依據學校背景特色或現有的教材設置課程體系，存在因人設課或因崗設課情況，師資力量薄弱且專業素養水平有待提升，教學質量參差不齊，阻礙了健康管理學科發展，難以適應社會健康服務業對健康管理人才的需求。

3.2 學科定位和學歷教育體系缺乏獨立性設置

健康管理服務對象包括健康、亞健康和臨床疾病癥狀全生命周期的所有人群，而非局限于已患病的高危人群。健康管理服務最薄弱的環節，沒有將健康到亞健康狀態、亞健康狀態到亞臨床狀態、亞臨床狀態到臨床狀態健康管理的銜接工作形成標準化流程[17]。目前健康管理理念主要借鑒國外經驗，并沒能結合我國國情進行合理研判和科學界定，學歷教育體系以本科為主。現實中健康管理師職業定位于健康譜系的亞健康和亞臨床階段，多以二級預防為工作重點，以亞健康和亞臨床個體或常見病、多發病患者為主要服務對象，從事健康監測、風險評估、健康風險因素干預、跟蹤隨訪等服務。但健康管理師所從事服務與全科醫師、公共衛生醫師有重疊交叉部分，執業分工不明晰，最終導致工作落實不夠。健康管理學科定位與當前健康服務產業需求的契合點上仍需加強[18]，政府決策層對健康管理實施落地及配套措施保障的建設任重道遠。

3.3 師資力量薄弱，教學團隊建設亟需加強

健康管理專業發展時間短，現有師資隊伍的教育背景、學歷水平、知識儲備及實踐技能操作等方面亟須加強[19]。教學深度和廣度上需要進一步系統化和專業化，教學資源需要總結、歸納、沉淀與凝練。傳統的教學方法、手段已不能契合健康管理復合型前沿學科的特點，必須更新迭代，探索采用虛擬仿真、多媒體、人機交互、數據庫和網絡通信等技術手段，以提升教師教學效果，增強學生專業認同感。實踐教學方面不僅需要借助討論、頭腦風暴、案例分析、虛擬仿真實驗平臺等方式或渠道開展校內教學，更需要對接實踐機構基地開展校外教學。但現有作為校外實踐基地的各級醫療機構、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各類養老院及民營的健康管理商企等規模不一，缺乏實習帶教經驗，校外實踐教學質量實難保證[20]。

3.4 人才培養與市場需求缺乏一致性的契合

中國健康管理市場起步晚，但發展迅速。健康服務模式表現為供給主體多元化的特點。綜合梳理醫療服務機構、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健康管理公司、健康商業保險及在全民健康框架下的健康管理模式等，重點應從生活方式管理、預防管理、疾病管理、預后康復、運動教育、膳食營養搭配等方面研發設計健康管理產品。課程體系是人才培養目標實現的主要途徑和基本保障，通過對人才培養目標差異的比較分析，有些中醫藥院校培養目標中缺少健康營養學、健康心理學方面課程所屬技能，不能滿足慢性病患者健康管理服務所開展的合理膳食與心理健康的需求。高校還需加強對接不同供給主體健康管理服務模式下所需崗位發展技能、素質與能力要求，針對性、系統性地開展人才教育培養[21]。

4 國內健康管理教育發展思考與建議

4.1 建設國家統一標準學科定位和學歷教育體系

高校應將健康服務與管理學科定位明確，建設并發展與健康管理專業密切相關的學院載體，便于學科深入發展與探究。健康管理雖已形成專、本、碩、博一體化的人才培養教育體系，但具備健康管理方向碩、博學位授予權的高校非常之少。目前我國健康管理專業學生畢業后幾乎全部授予管理學學位，為區別傳統的管理學學位，可以借鑒參考美國、日本的做法，授予健康領域相關專業健康管理學學位，培養專業規范的健康服務領域應用型人才，以順應健康中國規劃發展需要。對于高等職業教育院校畢業生僅有畢業證書、無學歷認證情況，可在高等職業教育院校專科畢業后選擇進行指定院校的2 年健康管理專業培訓，然后獲得具有學歷認證的健康管理學學位[22]，嚴控人才培養質量關。

4.2 開展多元化、多層次、強特色的專業教育模式

借鑒國外多元化人才培養模式，結合我國已有的健康管理專業高校資源，建議應形成不同教育層次的人才培養目標：職業教育階段側重技能型人才培養；本科教育階段側重綜合管理型應用人才培養；研究生教育階段側重學術研究型人才及面向國際的健康領域復合應用型人才培養；鼓勵“雙一流”高校設立和健康管理專業相關性較高的雙學位培養模式[23]。以本科教育培養為例，我國健康管理專業開設院校應結合自身的優勢資源、學科背景，以培養多層次，多元化、強特色的健康管理應用型人才目標為己任。中醫藥類大學應依靠自身中醫藥資源開展中醫適宜技術應用、中醫治未病理念推廣、中醫養生保健等富有傳統中醫治療特色的健康管理人才培養模式；師范類院校應依據自身長久的教師人才培養體系，注重培育健康管理領域的健康教育人才；具有地理旅游資源優勢院校應側重培養旅游醫學健康管理人才；擅長體育運動教學優勢的體育學院應側重培養健康運動方面的健康管理服務人才。從健康管理院校未來輸出層面規劃培養適用型應用型高素質人才。

4.3 建立系統化、規模化課程教育體系

健康管理人才技能方面不僅要求掌握基本的醫學基礎知識、中醫學基礎理論與技能，同時要具備管理學模塊、經濟學模塊、健康管理學模塊的知識理論和方法應用，更要注重培養學生的專業實踐操作能力，以適應社會對于健康管理人才的需求,解決就業難的問題。課程設置可以參考借鑒美國的課程設置特點，即培養層次不同，課程設置體系亦有所不同。專科教育課程以健康服務技能培養為主，側重定向培養課程設置，注重課程實用性，輔之以通識教育；本科教育課程包括通識教育課程、專業核心課程、選修課程，涵蓋醫學生物學、社會科學、數學、管理學、公共衛生知識、健康管理知識及統計學、計算機等工具應用知識，注重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的課程設置，并借助校內外實踐基地見習或實習方式來熟悉醫療機構、社區衛生服務機構、養老機構、健康管理中心等社會機構的運營方式和管理方式。研究生階段注重培養健康衛生領域的高級知識分子及管理型人才，注重理論知識的深化及出國學術交流和研究等。此外，隨著我國健康服務與管理專業的發展，畢業生不斷增加，應建立畢業生反饋機制，不斷調整課程設置側重點，盡力滿足健康服務業對人才培養需求。

4.4 打造專業素質過硬的教師團隊

目前，在我國健康管理教師團隊以公共事業管理、公共衛生、經濟學、市場營銷及臨床醫學等學科教師組成，團隊經驗不足。為彌補此缺陷，各高校間應建立強強聯合模式，實現資源的優勢共享、教育結構的系統化和規范化，打造新型健康管理教育的新模式。首先加強高校間健康服務與管理專業教師聯系，在教材選擇、備課原則、授課方式、授課內容等方面深入溝通、交流，形成專業的備課、授課流程，借助自媒體方式構建專業共享平臺，輸出分享辦學經驗。其次通過聘請校外專家培訓及高校院校相互幫扶的方式，開展專家授課、教學觀摩、線上交流等活動，進一步提高教學質量，同時設立合理的獎評機制，充分發揮教師的積極性和主觀能動性，打造一支符合國家標準要求的“雙師型”的教師團隊[24]。

4.5 充分利用“互聯網+”，實現教育的智能化

“互聯網+健康教育”應作為健康管理教育的最強輔助。數據收集分析、資料整合、風險預警、健康評估、虛擬仿真訓練等技術手段應與人才建設配套實施，并作為重點教學任務，落實到人才培養的全方位過程中。虛擬仿真教學改變了傳統實踐教學模式，應用虛擬現實的科學技術，使學生身臨其境，帶給學生真實的角色互換體驗感。“互聯網+”技術深入融合健康管理專業，對老齡化、慢性病、傳染病的管理不失為新的發展思路[25]。通過實時監測和大數據分析技術進行有效的健康風險因素識別和控制，有助于提前發現疾病、協助準確診斷和疾病治療，使其在將來的工作中能夠更好地應對健康管理過程，完成從學生到健康管理師的順利過渡。

4.6 完善健康管理師準入制度

健康管理師是2005 年國家正式發布的新職業之一，國家衛生健康委人才交流服務中心是國家職業資格唯一的認證單位。近年來健康管理師資格證書考取人數逐漸增多，但魚龍混雜，質量不達標，且健康管理師等級鑒定工作不完善，政府相關部門及行業權威應嚴控健康管理師的入職門檻，把好第一道關，完善健康管理師證書登記注冊制度，加大健康管理師的入職審核力度，規劃年限，加強對健康管理師資格證書的再審核，加強相關衛生機構對醫療機構健康管理服務的監督，形成科學合理的績效考核體系。參考國外的資格認證做法，我國現有的資格認證可以采取由國家或省、直轄市、自治區為主體組織資格認證考試，統一時間、指定院校，統一參考條件和標準，面向畢業生進行職業認證，頒發職業證書，嚴格監督社會培訓機構的健康管理師速成培訓，形成健康管理師資格認證的統一準入制度。

我國的健康服務與管理專業教育建設時間短，但發展空間大，在今后的專業建設和發展中，建議政府加大專業建設支持力度，鼓勵研究生畢業生出國留學，鼓勵本科畢業生參與基層社區健康衛生領域工作，鼓勵產學研一體化發展，鼓勵健康領域的創新創業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