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潔 鄒鴻靈
習近平總書記在2018 年全國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會議上指出要“依靠信息技術創新驅動,不斷催生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用新動能推動新發展,要推動產業數字化”。我國“十四五”規劃指出要“促進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賦能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催生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壯大經濟發展新引擎”。
國防科技工業作為國家戰略性產業,擔負著維護國家安全和核心利益、支撐世界一流軍隊建設的歷史使命,國防科技工業數字化建設已成為影響國家經濟社會軍事發展、決定未來競爭格局的戰略手段。面對后疫情時代嚴峻復雜的國際局勢,全力推進國防科技工業數字化建設,運用數字化手段提升軍工創新能力和先進制造能力,推進國防科技工業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實現我國國防科技工業高質量發展已刻不容緩。
美國高度重視國防領域數字化并將其作為國家層面重要戰略舉措。美國最早布局,并自2015 年起大力推動國防系統數字化轉型。美國防部在2018 年6 月開始推進《國防部數字工程戰略》實施,并于次年7 月發布了《國防部數字現代化戰略》,同時2019 年7 月美空軍發布數字空軍白皮書,旨在變革美空軍數據管理、信息技術架構和業務運營方式,建立由互聯的武器、傳感器和分析工具構成的國防實力體系。2020 年10 月美國防部發布《國防數據戰略》,提出要將國防部打造為以數據為中心、由數據驅動的機構,通過快速規模使用數據,來獲取作戰優勢和提高作戰效率。2021 年10 月美陸軍發布《陸軍數字化轉型戰略》,核心目標之一是建立一支數字化、數據驅動的陸軍,實現支持多域作戰和聯合全域指揮與控制。
隨其戰略規劃演變,美國國防部數字化建設的實現路徑也在動態調整、穩步完善。一是“設計數字化階段”,美國1996 年起采用架構技術開展C4ISR的設計和建設,逐步演進為支持建模和仿真的架構框架(DoDAF)2.0,從而支撐“作戰概念-體系分析-武器平臺”。二是“產品數字化階段”,美國陸軍提出“21 世紀部隊”數字化建設計劃,打造了一體化的陸軍作戰指揮系統,實現體系作戰能力指數級躍升。三是“(研制生產維護)過程數字化階段”,美國防部采辦最初執行“以文檔為中心”的線性流程,2015 年美國防部成立“數字工程工作組”后,其流程逐步轉變為“以數字模型為中心”的數字工程生態系統。同時美軍數字化轉型主要由美國防部負責抓總,采用多方協同、共同推進的組織方式,海軍、陸軍和空軍分別協同負責,同時聯合工業界和學術界優勢力量開展研究論證,并借助先導項目驗證推廣,最終實現全面應用。[1]
美軍工企業數字化建設是數字化轉型的關鍵環節。美國各大軍工企業圍繞大數據技術的核心或主體地位進行數字化建設,以更好地適應美國國防數字化戰略。以航空、航天、導彈、信息和電子為核心業務的洛克希德·馬丁,制定了從產品論證、制造、運營、保障與管理流程的數字織錦計劃,打造了覆蓋洛馬公司全業務領域的新一代數字化設計制造體系,其數據資源高度集成,實現跨學科建模和高度緊密耦合的仿真,進而在研制和運營過程中更精準響應用戶不斷變化需求。美軍用飛機導彈和運載火箭的重要制造商波音公司,也在積極響應美國防部數字化戰略,大力推進其“基于模型的工程數字化”,通過工程和研發系統的數字化,其數字生命周期能夠形成供應鏈和產業鏈,同時基于數字孿生技術能夠進行全域感知和全過程運行監測,最終通過數據的力量實現其工業系統進行革命式優化,其華盛頓的777X 機翼工廠布局和機器人優化早期均通過數字化完成。
美國大力推進裝備項目研制應用數字化建設工作。如2018 年美國“國防部數字工程戰略”實施中,選取空軍的T-7A“紅鷹”教練機作為先導項目,基于數字工程流程、敏捷軟件開發和開放式架構任務系統,該項目從最初的概念設計過渡到首飛僅用了三年時間,其產品成本和報價減少近一半,而生產質量和裝配效率卻大幅提升。在“紅鷹”先導項目成功實施之后,包含美國第六代戰斗機研制計劃在內的多個國防項目均已開始采用數字化創新研制模式。[2]
我國國防科技工業數字化建設與美國相比,雖起步稍晚但發展迅速,初步取得一定成果。
1.數字治理方面
中核集團建立我國首個鈾礦山數字化基礎數據庫,自主研發國內領先的數字鈾礦勘查系統,實現勘查全流程數字化;航天科技集團通過構建以大數據應用為核心的航天科技經營管理數字化體系,實現了集團戰略管控能力提升[3];兵器裝備集團財務、人力、資產等戰略管控主要業務全部實現信息化。
2.數據平臺方面
航天科工集團經過多年實踐,形成了“一云五網N 平臺M 應用”業務在線運行基本格局。航空工業集團以國產自主可控的硬件網絡和私有云平臺為底座,打造分布式多云架構的新一代數字化商網辦公平臺。兵器裝備集團建成金融一體化服務平臺和新一代5G 車聯網數字創新平臺。

3.數據中心方面
中國電科續提升數字產業化基礎創新能力,建設泛在先進的骨干網絡、一體化大數據中心和算力中心,在多地建成全國產化的云數據中心,全面啟動數字電科建設。
4.智能制造方面
航天科技集團通過構建以模型和數據驅動為核心的航天科技集團科研生產數字化體系,實現了航天型號協同研制能力提升;兵器裝備集團建成了汽車、醫藥等領域5 個國家級智能車間示范項目,實現數字孿生數字化工廠虛實制造,生產周期縮短25%以上。
國防科技工業各軍工集團在數字治理、數據平臺建設、數字化平臺建設、智能制造、甚至數字孿生等領域或齊頭并進或各有所長,已取得顯著成效,但國防科技工業研發、生產、使用、運維保障、經營管理與決策全過程的數字化智能化尚未完全實現,數字化建設工作與國外相比還有一定差距,主要是:數字化建設發展不平衡不充分,未能全面形成合力,統籌管理力度、政策支撐與資源保障力度有待加強;數字化建設關鍵軟硬件技術與前沿技術儲備不足,數據資源標準體系與安全保密體系有待健全;大數據管理與共享機制尚未完全建立,不同行業和單位間數字化建設的架構和體系尚未達成共識,數據要素價值潛力有待進一步激活,難以高效支撐國防科技工業數字化建設。
建議進一步加大國防科技工業系統管理數字化建設統籌力度,完善國防數字化建設相關規劃和政策,健全國防科技工業數字化建設組織機構,做好頂層規劃和引導,協同各軍工集團形成合力,系統制定國防科技工業數字化建設的戰略目標、藍圖架構和體系;明確各級主體數字化建設主管領導,科學布局和協調推進各單位數字化建設,制定數字化建設工作方案與階段性計劃,壓準壓實各節點各單位和集團的工作目標、任務、職責和執行情況,加強監督管理,實現國防科技工業管理數字化建設全國一盤棋。
建議國防科技工業各科研生產單位進一步發揮在科研生產數字化建設過程中的主體作用,分析自身數字化建設的現狀,根據企業自身業務與技術需求、在產業鏈中的地位、企業的實力和發展愿景,制定個性化的數字化建設策略,明確企業數字化系統的整體框架,確定企業數字化建設的路線圖,根據規劃落地實施情況及時修訂更新,逐步實現科研生產發展動能的轉換,從要素增長模式轉變為創新驅動的增長模式,通過新模式、新制造、新能力、新產品,提升國防科技工業科研生產的核心競爭力,滿足新時代國防科技工業科研任務保障需求。
建議充分發揮中國特色國防科技工業產學研用一體化優勢,積極推進大數據、云計算、新一代移動通信、物聯網與人工智能等領域技術創新;同時組織軍工集團、高校院所和行業內外優勢企事業單位形成合力,集中優勢資源,集智攻關,聚焦存儲與傳輸技術、處理與分析技術、數據模型與算法、知識推演與輔助決策技術、數據跨域安全交換技術、VR/AR 技術、軍工大數據典型應用研究,力爭實現大數據關鍵技術與前言技術新突破。
建議大力推進國防科技工業數字化建設基礎設施建設,優化布局,構建可靠安全的國防一體化算力服務體系;建立完善國防科技工業數據標準體系與數據要素資源體系,制定大數據共性、基礎性和關鍵性標準規范,集中解決數據采集、數據治理、數據共享與安全保密等數字化建設瓶頸;深化數據資源開發應用,建成國防科技工業管理、存儲、處理、分析與決策平臺,數據賦能國防科技工業管理;深入探索布局國防科技工業數字孿生體系,打造國防科技工業數字孿生工廠,實現高新武器裝備工程數字化研制,提升新時代國防科技工業裝備競賽與科技創新的競爭力。
建議進一步健全“上云賦智”新形勢下國防科技工業數字安全保密保障體系,完善安全保密數據服務規范與監控管理機制,大力推進數據安全保密標準體系建立,強化相關合規性評估、風險評估、防護能力評估、預警處置能力建設;同時加快研發數據安全保密技術與產品,研究數字化業務全流程、數據全生命周期各階段的安全保密責任、數據加密技術與措施防護,打造數據安全堡壘;探索突破架構技術應用和推廣,讓數字化技術更充分、合規、安全、可靠地發揮價值,服務國防事業。
建議圍繞國防科技工業數字化建設戰略需要,創新資金支持方式,加大現有經費統籌力度,同時由地方政府結合當地軍工產業特點給予相應政策支持和組織保障,加大扶持力度;深入分析各軍工行業數字化建設基礎和業務特點,制定數字化建設管理決策和政策制度,鼓勵軍工集團深入推進數字化建設工作;在國防科技工業領域內部,逐步樹立一批數字化建設樣板企業,點對點開展數字化建設關鍵核心技術與應用場景驗證,以點帶面促進示范產品孵化推廣。
建議進一步完善國防科技工業數字化建設人才體系建設,優化人才培育機制,著力培養兼具軍工業務和數字化方面的復合型高技能人才;搭建合作交流平臺和專題項目研究,聯合高校院所以及民口優勢資源,推動人才廣泛交流與系統培訓,在國防數字化建設人才培育、培養、使用、引進、激勵等方面采取創新措施,引進人、留住人、育好人、用好人;組建國防科技工業數字化建設專家團隊,充分發揮專家智庫在國防科技工業數字化建設中聯合攻關、開展前瞻性研究方面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