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作文擬個好標題

摘要：自擬標題，是作文能力之一。學會為自己的文章擬一個恰當的標題，需要語言智慧，需要閱讀積累，需要思考和比較。學生也有可能因此領略靈機一動的快樂，從而形成好的語文習慣。當學生能“給作文換個標題”時，也就能發現語言表達存在無限可能。他們對自己的文字表達會有新的追求，也更有可能孕育出語文的智慧。

關鍵詞：初中語文；作文教學；自擬標題；語言智慧

學生的隨筆本上，有意思的文字很多，只是往往因為標題太敷衍，或者“無題”，顯得有些“失神”。我常提醒他們為自己的作文擬一個好一點的標題，然而，效果不佳。有學生質疑：“考試寫的都是命題作文，有什么必要自擬標題？”我反問：“為什么只想著考試？為什么不想有一篇從標題到內容都屬于自己的文章？”

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間上網課，我以“2022年春天，我在上海”為話題布置作文。作文收上來后，我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除了兩位學生，其他學生都直接以“2022年春天，我在上海”為標題。為了扣題，絕大部分作文的開頭都是這樣的：“2022年春天，上海發生疫情，整個城市都靜止了，我……”

其實，很多學生寫的都是生活中親身經歷的小事，表達的也都是真情實感，并沒有令人生厭的大話、套話。但是，這么大的題目以及舍近求遠的開頭，使這些文字的吸引力大打折扣。退回去，讓他們修改或重擬標題并改寫開頭，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樣做效果未必理想。學生需要示范。于是，我自己動手，替他們修改或重擬標題。我將改后的作文編成文集，先把目錄發給學生，并讓學生討論目錄中的這些標題——哪些好，哪些還不夠理想；為什么好，為什么不好。

學生對這個討論很感興趣。對于八年級的學生來說，他們有閱讀記敘類文本的基本經驗，能歸納出好標題的特點，所以，討論十分熱烈。

一開始，他們聚焦的是“喜歡哪些題目”。學生喜歡的標題有《我跟櫻花有約》《期待那雙不加掩飾的大眼睛》《我在上海等待花開的那一天》《陰霾中的亮光》《第一次距離死亡那么近》《媽媽，我很擔心你》《那條長長的路》《我們，同在》等，理由如下：

“有幾個標題透露出了某種情感色彩，能引起讀者共鳴。如《第一次距離死亡那么近》《媽媽，我很擔心你》《我們，同在》。”

“有些標題用了一些修辭手法，有美感。如《我跟櫻花有約》。”

“這些標題語言簡練，從中可以大致看出文章的主要內容。如《我在上海等待花開的那一天》《第一次距離死亡那么近》。但是，因為并不是很直白地告訴讀者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又讓讀者產生了懸念，引發了想象，于是就很有吸引力。”

討論中，有學生提了一個很好的問題：“老師，您是怎么修改、重擬這些標題的？”

我說：“你們難道沒有覺得這些標題很眼熟嗎？”

這樣一提醒，就有很多學生來認領了：“我作文中有這句話的！”“這句話是我第三段中的！”

他們說得沒錯，這些標題，絕大多數是從他們的作文中提取出來的，“著作權”還給他們。

我說：“記住，這都是你們作文中的表達，只要用心錘煉，讓文章里多幾個好句子，就不愁沒有好標題。”

討論繼續。越來越多的學生開始關注那些“不那么理想的標題”，甚至跟我一樣“技癢”，忍不住動手替別人改起來。

一些學生建議標題改得更簡潔一些。比如，將《我們全家人都加入了這場抗疫》改為《全家人的抗疫》，將《透過冰冷的疫情，我看到了溫暖的人心》改為《冰冷的疫情，溫暖的人心》，將《疫情下溫情的一幕幕》改為《疫情下，溫情在》。

有學生提出一些標題可以改得更含蓄、更吸引人。比如，將《一件小事》改為《窗外的一抹亮色》，將《半夜測核酸》改為《午夜微光》或《午夜白光》，將《疫情中，我去醫院拆石膏》改為《解開封鎖》，將《爸爸媽媽不在家的日子》改成《負重前行》，將《我的線上生活》改成《不一樣的生活》，將《我們在陽臺上種了蔥》改為《陰云下的一抹綠色》。

改得是否恰當是另一回事，喚醒修改的意識更重要。

由評點到實際操作，學生有了自主學習的興致。有了這種興致，學習就成了學生主導的事，教師甚至無須費力推動，只需參與討論，巧妙點撥即可。比如，對有些改動，我提出，好的標題并不是非此即彼的。

經過思考和比較，學生覺得：《我們全家人都加入了這場抗疫》和《全家人的抗疫》，《透過冰冷的疫情，我看到了溫暖的人心》和《冰冷的疫情，溫暖的人心》，《疫情下溫情的一幕幕》和《疫情下，溫情在》這些題目無所謂優劣，簡潔有簡潔的好處，不簡潔也未必不好，因為可能更有抒情意味。

學生也發現，有些題目改得不如原題，推敲下來，他們認為：將《爸爸媽媽不在家的日子》改為《負重前行》，又滑向了大話、套話，且把原文的主角都改變了，不妥；《半夜測核酸》清楚直白，改為《午夜微光》或《午夜白光》，雖然有吸引眼球的效果，卻偏離了文章原來的意思。

我也注意到他們的另一種傾向，即過度追求“文采”，忽略了一些樸實而雋永的表達。比如，一個學生說：“我認為《我們在陽臺上種了蔥》這個標題直白地概括了文章內容，使讀者的興趣下降，可以改為《春天的新芽》或表達類似的意思，給讀者思考空間。”我回復他：“我還是覺得原來的題目好一些。因為在正常情況下，陽臺上是不會種蔥的。因此這個題目也有懸念，而且讓讀者有親切感。如果能用最簡單、最生活化的語言表達同樣的含義，就不要過度文藝，因為物極必反。不知道你是否認同？”

這次有關標題的討論后，我發現學生的隨筆本上，“無題”的文字明顯少多了。有些標題，看得出是花了一番心思的。比如，有學生寫一家人的溫馨日常，題為《來一場戰斗吧》；有學生寫封控期間媽媽給爸爸理發的故事，題為《“鍋蓋”的誕生》；有學生寫為了讓內向的自己多和同學交往，媽媽一次次煞費苦心地組織各種活動，題為《我媽媽是“組織部長”》；有學生寫自己被同學無端排斥、茫然無助的心路歷程，題為《在街頭轉角哭泣》；有學生為他的一篇隨筆取名為《綠色霧境》，扣住“滿眼是綠”的“迷霧森林”來描寫神秘的東北原始森林；有學生寫和爸爸登華山之后下山的經歷，題為《莫言下嶺便無難》，取現成的詩句，極言華山的陡峭。此外，還有《那一鍋熱騰騰的毛血旺》《那一次，我走丟了》《被囚禁的冰川》《地表之下》等，都是動了點腦筋的。

我相信，在之后的討論中，會有更多的學生總結出自己的“擬題經驗”，比如，是怎么做到用幾個字濃縮全文內容的，是如何將自己想要表達的情感很自然地融入題目中的，是如何吊起讀者的胃口的，是怎么想到用閱讀中積累的現成的語句的，甚至是怎樣靈感忽現地想到用那么有趣的字眼做題目的，等等。這些學習經驗，因為屬于他們自己，所以更值得珍視。

自擬標題，是作文能力之一。學會為自己的文章擬一個恰當的標題，需要語言智慧，需要閱讀積累，需要思考和比較。學生也有可能因此領略靈機一動的快樂，從而形成好的語文習慣。這次活動之后，我還想做更多的嘗試，比如，建議學生從不同角度給同一篇作文擬兩三個標題或者為本次作文擬一個副標題等。當學生能“給作文換個標題”時，也就能發現語言表達存在無限可能。他們對自己的表達有了新的追求，就更有可能孕育出語文的智慧。

（殷會荻，上海市民辦立達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