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洛哥的顏色

俞敏洪

丹吉爾城堡

菲斯老城皮革廠

藍色之城舍夫沙萬

阿加迪爾市手工地毯

小鎮依弗蘭

索維拉老城面具

初識摩洛哥人

到摩洛哥之前，在網上查閱相關資料，看到不少人寫的注意事項：在熱鬧的地方看好自己的物品，因為小偷比較多；如果有人主動上來帶路或做導游，一定要拒絕，否則最后會被漫天要價；買東西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否則被宰的可能性幾乎百分之一百。還沒有踏上這片土地，就已經心懷忐忑。

然而，在摩洛哥旅行了十天，是否有小偷我還真不知道。在一些熱鬧場合，我背著雙肩包自由穿行，好像也沒有遇到有人要搶我的東西。我碰上的大部分摩洛哥人都比較面善友好。摩洛哥比較開放，接觸外來人士比較多，國民氣質就多了一分見過世面的從容。

在馬路上很少看到愁眉苦臉的人，也沒有太多行色匆匆的白領。這也許和這個國家常年享受陽光燦爛的亞熱帶天氣有關，空氣中彌漫著某種慵懶自得的氣息。西邊浩瀚的大西洋涵養胸懷，東邊撒哈拉沙漠打磨堅毅，直布羅陀海峽和地中海把這塊土地和世界相連。

我在摩洛哥兩次與向導打交道的經歷讓我對摩洛哥人心懷好感。一次是在聯合國文化遺產保護地阿伊特·本·哈杜村，一次是在海濱城市丹吉爾。我們在阿伊特·本·哈杜村游覽時，在村口碰上一個長相相當英俊的小伙子，名叫哈桑。哈桑英語不錯，一路陪著我們參觀講解。我擔心被他敲詐，問他需要多少費用，他說隨便，我心里一緊，再看看小伙子一臉無辜，心里就想，如果被他敲詐，大不了最后和他討價還價。在摩洛哥兩天，我已經學會了在討價還價中尋找樂趣。

小伙子一路熱情，最后還帶我們到了他家。他家就在古村落里，土坯房子，居然收拾得很不錯，有干凈的廚房、客廳、臥室。他把老婆孩子介紹給我們，帶我們進入客廳。客廳鋪滿了手工編織的地毯，我們席地而坐，他給我們煮了很好喝的薄荷茶，給我們看了他參加電影《角斗士》拍攝的劇照，并把手工地毯一條條抖開給我們介紹。我明白他是希望我們購買他們家的手織地毯，但考慮到地毯隨身攜帶的麻煩，我還是抗拒了內心的柔軟。離開時我主動給了他100迪拉姆（相當于70元人民幣）的導游費，他一點都沒有嫌少，歡天喜地地把我們送到村口，依依不舍地看著我們涉河而去。

我們過河回頭看，他居然還在村口站著向我們揮手。

在丹吉爾，我們在老城里面閑逛，逛著逛著就迷路了。這里街巷縱橫，七繞八拐，我們只好停下來，向一個推著手推車去干活的中年人問路。沒想到這個中年人掉頭就帶著我們走過好幾條小巷，到了我們想去的地方。我靜等敲詐，沒想到他推著小車回頭就走了。這讓我心里著實感動了一下，追上去給了他20迪拉姆，他笑了笑，也很大方地收下了。這一經歷讓我在后面幾小時的行程中心里充滿了愉悅。

幫我們開車的司機叫猶賽夫，是個阿拉伯人，話不多，但做事很實誠。摩洛哥是個交通規則執行得很好的國家，在路上很少看到有人橫沖直撞開車，亂超車、亂停車的現象也不多見。猶賽夫是個好司機，一路沒有一次違反交通規則。有一次前面有輛很慢的車，馬路中間是實線不能超車，結果他不急不慢跟了十幾分鐘，而另一側前面道路上幾乎一輛車都沒有。在瓦爾扎扎特，我相機的充電器丟了，他就開車帶我滿大街找能夠買充電器的地方，最后終于在一家照相器材店找到了一個舊的充電器，好說歹說讓店主賣給我。

城市的顏色

在摩洛哥旅行，基本上以游覽城市為主。城市與城市之間的距離，少則幾十公里，多則幾百公里。開著汽車，每個城市都能夠逛出不同的味道來，幾乎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的顏色。

走過摩洛哥一些城市，發現白色是被普遍接受的顏色——首都拉巴特以白色為主，古城菲斯也以白色為主，還有一些依山而建的小城鎮，以白色為主的房子層層疊疊，把整座山裝扮成錯落有致的民居風景，很有美感，其風格好像有點受古希臘民居風格的影響。在所有城市中，好像卡薩布蘭卡最沒特色，到了現場，也感覺不到太多浪漫，城中有個Rick's Cafe（咖啡館），可惜和電影半點關系都沒有。

從卡薩布蘭卡向南200公里左右，就到了歷史文化名城馬拉喀什。馬拉喀什坐落在阿特拉斯山北麓，整個地區的土地都是土紅色，所以這里的建筑幾乎全部是赭紅色，和周邊的自然環境和諧統一。

小鎮依弗蘭卻完全是另外一種風情。從撒哈拉沙漠邊緣的小城梅祖卡出發去菲斯，從阿特拉斯山下行，地貌逐漸過渡到起伏平緩的山坡丘陵地帶。在綠樹掩映中，突然出現一大片紅頂白墻的建筑，風格完全歐化，和在摩洛哥大部分地方見到的土黃色平頂房子完全不同，讓人產生到了歐洲某個小鎮的幻覺。

陽光下的依弗蘭小鎮寧靜美好，還有很多非洲鸛鳥在房頂上造了巨大的窩。它們悠閑地站在窩里或者屋頂上，習以為常地俯瞰著下面來自世界各地的游人。

摩洛哥另外一個有特色的小鎮就是舍夫沙萬。這個小鎮坐落在阿特拉斯山北段的里夫山脈中，離最北端的城市丹吉爾100公里左右。小鎮背靠大山，依山而建，就像一個美少女坐在保護神的懷中一樣。說小鎮是美少女一點都不夸張，因為這個小鎮是摩洛哥最有夢幻色彩的地方。整個小鎮的房屋都被粉刷成淺藍色或深藍色。在走向小鎮的旅途中，除了綠樹、仙人掌和起伏的山巒，你看不到別的東西，時間久了就感到單調乏味，這個時候翻過一個山包，突然發現前面的山坡上有一片藍色房子，此起彼伏，和藍天白云融為一體，那種喜悅心情只有親臨其境才能夠體會。小鎮的游人并不多，三三兩兩在街巷中散步，早就放慢了原來在工作中匆忙的腳步。當地老百姓悠閑地待在門口，或聊天，或靜思，或讀經，臉上沒有任何憂慮神情。

丹吉爾，直布羅陀海峽南邊鑲嵌的一顆明珠，緊扼地中海通向大西洋的出口，對面就是旅途隱約可見的歐洲大陸。幾千年來，兩邊的人們渡過波濤來來往往，互相交融，把丹吉爾變成了人類歷史上最早的一個國際人群集散地。守著狹窄的直布羅陀海峽，丹吉爾卻具備了和海洋一般廣闊的胸懷和氣質。

每個城市都像一個朋友，這些朋友有著不同的個性，但都友好迷人。

朵朵//摘自《行走的人生》，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本刊有刪節/

舍夫沙萬藍白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