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何視錯圖形在服裝設計中的應用研究

摘 要：作為一種另類的藝術形式，幾何視錯圖形以獨特的趣味性、藝術性和實用性廣泛應用于服裝設計領域。文章從視錯覺角度出發(fā)，闡述了幾何視錯覺藝術的發(fā)展歷程和主要類型，結合服裝設計的應用案例，具體分析了幾何視錯圖形在服裝設計中的表現形式，為該類圖形的設計提供理論參考，也為服裝設計師提供新的思路和靈感。

關鍵詞：幾何視錯圖形；服裝設計；視錯覺

中圖分類號：TS941.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414X（2023）02－0035－06

1 "視錯與幾何視錯圖形的概念

所謂視錯指的是視覺錯覺，也叫視錯覺。視錯覺既普遍存在，又復雜多樣。針對不同研究角度，不同專業(yè)領域的學者對視錯覺的定義也不盡相同，主要有以下幾種觀點：心理學家認為視錯覺是眼睛所見構成失真的或扭曲事實的知覺經驗，是我們的判斷與現實所具有矛盾的錯覺經驗，以及在特定條件下對客觀事物產生的某種固定傾向的歪曲知覺[1]；生物學家從人眼的特殊結構以及人腦的特殊視覺系統(tǒng)分析，認為視錯覺是視覺產生的某種主觀認識和錯誤判斷[2]；從圖案構成的角度出發(fā)，設計學中對視錯覺的探討多是從視錯覺圖案的表現手法展開去解釋其構成原理[3]；在服裝設計實際應用層面，圖案、色彩、造型在客觀因素干擾下會使觀察者產生不符合客觀實際的錯誤感覺，這種錯覺被稱為視錯覺[4]。從上述定義可知，視錯覺現象具有這樣幾個特點：視錯覺是由視覺感官產生的；視錯覺受到主觀因素包括心理、生理等因素的影響；視錯覺受到客觀因素包括空間環(huán)境、光影、圖形、色彩等因素的干擾。

服裝設計中的圖形視錯覺是由于主觀經驗主義以及不當參照物等客觀因素影響，而在視覺層面和主觀心理層面對服裝圖形產生與客觀事實有所偏差的錯誤認知[5]。幾何視錯圖形是圖形視錯覺的一種重要表現形式，它基于圖形的幾何構成關系（如形狀、大小、長度、方向、角度、曲度、面積等[6]），在服裝上形成復雜的視知覺效應，合理利用視錯覺能夠改變服裝原有單一的造型和結構，獲得意想不到的藝術效果。

2 "幾何視錯覺藝術的發(fā)展歷程

視錯覺作為一種無法避免的視知覺現象，伴隨著人類誕生而自然產生，而視錯覺藝術則根據人們審美情趣變化不斷發(fā)展。在藝術設計領域，幾何視錯圖形由古至今都呈現出舉足輕重的地位，東西方國家以不同的設計思維，賦予了其獨特的文化內涵。

早在新石器時代，馬家窯文化中就出現漩渦紋（圖1），其特征是中心以一個小圓圈展開，呈旋轉狀弧線，如同水渦，構圖復雜，線條自然流暢。西周時期，人們將云雷紋作為紋飾刻畫在青銅器上，圖2的西周勾連云雷紋大鼎上用連續(xù)的方折回旋形線條構成幾何紋樣，通過線條的長短、曲折和交叉等變化給人延綿不絕之感。先秦時期，列子在《兩小兒辯日》中寫道“日初出大如車蓋，及日中則如盤盂，此不為遠者小而近者大乎”，意思是“太陽剛升起來的時候像車蓋一樣大，而等到正午就像盤子一樣小，這不是遠處地看著小而近處的看著大嗎”，但事實是太陽的大小本身沒有變化，只是由于人眼選擇的參照物不同而使得太陽忽大忽小，這是古人以文字形式記載的視錯覺自然現象。清朝的菱形彩繡花卉水田衣（圖3）用各色菱形織料拼接而成，布料的分割與比例均勻，將服裝的左右兩部分進行等形且等量分割，雖然每塊布料顏色和繡花不同，卻又保證了服裝整體對稱與平衡，這是幾何視錯覺運用在服裝上的早期案例。

在西方文藝復興時期，藝術家安德烈·曼特尼亞（Andrea Mantegna）在曼圖亞公爵府婚禮堂畫了一套具有空間感的視錯覺壁畫（圖4），而其中也正是通過對圍欄上幾何形的藝術塑造才成就了這一仰角透視的視錯覺效果。此后，視錯覺的藝術在西方得到進一步發(fā)展和流行，二十世紀中期涌現了一批利用視錯覺進行創(chuàng)作的藝術家，馬塞爾·杜尚（Marcel Duchamp）在法國ConcoursLépine發(fā)明家博覽會上展示了一項極具立體效果的圖案“杜尚轉盤”（圖5），該圖案由若干黑白相間的圓形組成，將藝術與透視學原理結合，改變了人們對深度的感知。興起于20世紀50年代的歐普藝術是幾何抽象藝術的一個分支，維克多·瓦薩雷利（Victor Vasarely）的《花紋的花色》（圖6）通過使用重復的簡單形式和有節(jié)奏的圖案、振動的顏色組合以及前后景混亂的設計手法在二維平面上呈現運動感與閃爍感。二十一世紀后，信息技術和數碼科技迅猛發(fā)展，藝術家得以更加廣泛地利用現代科技進行藝術創(chuàng)作，視錯覺藝術在人類社會多元發(fā)展的狀態(tài)下得到空前的認可和流行。

3 "幾何視錯覺圖形的主要類型

幾何視錯圖形是將一種或多種幾何形進行重復、變形或組合排列，以表現出有別于常規(guī)圖形的視覺沖擊感。從平面構成的角度來看，幾何視錯圖形的結構具有豐富的感性思維和嚴密的理性思維，感性的一面在于藝術家創(chuàng)作時不受客觀事實的制約，作品可以天馬行空，甚至不符合自然規(guī)律；理性的一面在于創(chuàng)作時又必須遵循視錯覺圖形的美學理論，需要嚴謹地把幾何元素按照一定規(guī)律排列組合，在二維平面上創(chuàng)造一種與實際知覺體驗不同或相悖的錯覺感。幾何視錯圖形的美學原理在于通過對幾何形的輪廓、角度、方向、大小、虛實；邊長的長度、寬度、形變曲度；排列的疏密、遠近、重合面積以及肌理變化等元素進行重新安排，最終構成富有獨特趣味性的審美效應。

3.1 "幾何視錯圖形中的幾何點分析

點是幾何視錯圖形中最小的構成元素，雖然其

視覺特征微小，但在圖形的構成中也不可忽視，點的上升與下降、膨脹與收縮都是視錯覺的具體表現。點擁有多重屬性，因此也擁有無限的可能性，它作為圖形的基石，與周圍其他點和空間互為參照物，當一個點從中心位置進入空間，會產生一種無足輕重的穩(wěn)定感和平衡感，隨著點偏離中心位置，平衡感將會被打破；在一個空間中引入多個點時，它們之間的相互作用就會增加，通過改變其位置、大小、疏密以及排列方式等，靜止的圖形甚至能夠產生一定流動感[7]。例如圖7的三張作品均由單一元素幾何點構成，這些點之間大小越統(tǒng)一、間距越分散，畫面越平淡，圖形就越抽象，相反，點之間大小有變化、間距越擁擠，刻畫的細節(jié)越多，圖形就越具象。圖8為英國藝術家布里奇特·賴利（Bridget Riley）的作品，她利用平移、扭曲、漸變等一系列平面構成方法實現畫面的層次感，點的圖形從兩側向中央逐漸緊密，在視覺上呈現兩側向中央陷入的錯覺。

3.2 "幾何視錯圖形中的幾何線分析

點的運動軌跡構成了線，與點不同的是，線具有方向性，相同長度的線段往往會因為放置于不同的方向而產生出長短不一的視覺效果[8]。圖9中所有三角形均為面積相同的等邊三角形，改變他們的擺放角度，其垂直平分線就呈現出此長彼短的錯覺。除此之外，通過改變線條寬度、曲度、色彩等要素，能夠使二維的畫面產生三維的立體感，圖10中利用線條的寬窄變化控制圖形與空間之間的聯系，形成一個正負空間。按照形態(tài)分類，幾何視錯圖形中的線可以分為直線與曲線，直線明快、簡潔，鋒利，具有速度感與緊張感；曲線輕快、圓潤、柔和，具有流動性與不確定感，但無論是哪種類型的線條，通過疊加都會產生一定的張力。圖11為奧地利藝術家彼得·科格勒（Peter Kogler）的藝術作品，他擅長利用環(huán)境及線條元素，變幻物理空間的框架，創(chuàng)作出一系列的扭曲空間視錯覺作品，圖中左側墻體的線條曲度相對緩和，給人一種平靜與安定感，右側墻體的線條曲變角度大，起伏落差明顯，具有強烈的波動和張力，容易使人產生緊張與不適感。

3.3 "幾何視錯圖形中的幾何面分析

幾何面的主要視覺特征就是量感，這種量感可以視作是無數個點和線排列的集合。一個面就是一個大的點或一段寬的線，幾何點和幾何線的視錯原理在幾何面中同樣適用，例如圖12中面積相等的兩個棋盤方格圖形受到方向的干擾，右邊的方格看起來比左邊要大，這是因為人眼習慣以水平的視角衡量物體，而旋轉后的方格所形成的對角線長明顯大于水平的方格邊長，因此在視覺上旋轉后的方格面積會更大。圖13中棋盤方格圖形受到其他不同方向的圖形干擾，對原本平行的方格造成彎曲和向外膨脹的感覺，形成了彎曲視錯覺。

4 "幾何視錯圖形在服裝設計中的應用案例分析

4.1 "在服裝圖案中的應用案例

圖案的運用是服裝設計中對幾何視錯覺最直接的表達，也是使用最為廣泛的表現形式。具有趣味性的視錯圖案給人以扭曲、收縮、跳躍等一系列較強的視覺沖擊力，能夠在無省道、無拼接、無褶皺的平面衣料上營造出三維的立體層次感。圖14的Y / Project 2022秋冬系列，遠看服裝圖案是利用印花勾勒出來的男性人體輪廓，近看卻是一根根富有虛實變化和明暗轉折的幾何線條。圖15為MM6 Maison Margiela2022春夏系列，滿版的棋盤方格印花根據人體體態(tài)進行一定角度的扭曲，服裝在模特身上呈現出自然的流動感，不僅打破了方格圖案原有的方正規(guī)則，并且拉長了人體比例，利用幾何面的彎曲視錯覺強調了女性的曲線美。

4.2 "在服裝面料中的應用案例

面料作為服裝的核心組成部分，通過分解、重組將其構成全新的形態(tài)是幾何視錯圖形的另一種表現手段。面料本身具有一定的獨特肌理，充分利用這一特點能夠表現出更加與眾不同的視錯覺效果。圖16的Maison Margiela 2020春夏系列在面料上進行了不同程度的圓形鏤空，從不同角度觀察服裝，面料呈現出類似于幾何點狀的虛實變化，并且隨著模特走動，這些虛實關系不斷變換位置，這種靈動的動態(tài)視錯覺效果是圖案很難達到的。圖17為Jean Paul Gaultier 2022春夏系列，幾何面的創(chuàng)意拼接成就了整套服裝的立體造型，在拼接處故意留出的布邊增加了造型的隨機效果，最大程度體現了面料拼接帶來的立體視錯感。

4.3 "在服裝廓形中的應用案例

服裝的內部結構和外部輪廓共同組成了服裝的廓形。服裝廓形是服裝設計的靈魂，它比局部細節(jié)更具有張力，也更快影響人們視覺感知，換句話說，廓形決定了一件服裝帶給人們的總體印象。廓形的重要性還體現在能夠影響服裝的流行與變遷，如20世紀20年代Chanel的H形套裝賦予了女裝明顯的男性風格；20世紀40年代Dior的X形“新風貌”款式使沙漏型腰身回歸；20世紀60年代Mary Quant將裙下擺提高至膝蓋以上四英寸，讓迷你裙風靡世界。圖18為Issey Miyake 2018度假系列，服裝的外部輪廓選擇O廓形，內部結構采用一整塊面料進行圓形壓褶工藝處理，印花與留白隔行間隔開，促使印花依照褶皺形成圓形視錯覺效果，整體而言，服裝的廓形、結構與工藝處理達到高度的和諧。圖19為Loewe 2023春夏系列，連衣裙上的條紋從腰部到

裙擺逐漸變寬，與A形的裙擺渾然天成，腰部以下由窄到寬的條紋變化進一步強調了裙子的廓形，同時也修飾了腰部比例，即在視覺上產生腰部比實際更細，裙擺比實際更寬的錯覺。

5 "結語

幾何視錯圖形發(fā)展由來已久，從誕生之初到廣泛應用于服裝設計領域。如今已經成為滿足設計師日常設計需要的基本方式。幾何視錯圖形的美學原理在于通過對幾何形中“點、線、面”的輪廓、角

度、方向、大小、虛實、長度、寬度、形變曲度、疏密、遠近、重合面積以及肌理變化等元素進行重新組合排列，創(chuàng)造出與眾不同的視錯覺效果。設計師將其與服裝圖案、面料與廓形進行創(chuàng)意融合，進一步提升服裝整體造型的設計感、層次感和獨特的審美趣味，不僅可以豐富服裝印花的形式，還能夠美化身體曲線，強調設計重點，以及彌補體型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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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Application of Geometric Visual Illusion Patterns in Fashion Design

ZHANG Lei，HUANG Jie-ming

（School of Fashion， Wuhan Textile University， Wuhan Hubei 430073， China）

Abstract：As an alternative art form， Geometric Visual Illusion Patterns are widely used in the field of fashion design for their unique interest and practicalit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visual illusion， this paper expounds the development process and main types of geometric optical illusion art， it combined with application cases of fashion design， and it analyzes concretely the expression form of geometric error figures in costume design. It provides a theoretical reference for the design of geometric Visual Illusion Patterns and also provides new ideas and inspiration for the innovation of fashion design.

Keywords：geometric visual illusion pattern; fashion design; visual illusion

（責任編輯：李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