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村民感知的廣西沿海貧困漁村旅游扶貧效果研究

摘" 要：該文以“十三五”期間廣西沿海41個貧困漁村的旅游扶貧為研究對象，利用問卷調查法，以村民感知為視角，從反映旅游扶貧效果的經濟、社會文化和生態環境3個總體指標入手，構建旅游扶貧效果評價指標體系，研究漁民對旅游扶貧效果的感知及態度。研究發現，旅游業的扶貧是一把雙刃劍，整體上為廣西沿海貧困漁村經濟、社會文化的發展帶來良好的正面效應，同時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加大當地的生態環境壓力和管理難度；旅游扶貧對不同漁村之間的經濟和社會影響有較大的差異；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對旅游業的依賴程度及居民自身資本條件的優劣制約著居民的旅游參與能力和旅游獲益能力；社會文化內涵挖掘得較好的漁村，旅游扶貧的社會文化效應較好，反之則較差；旅游業起步較早，發展相對成熟的村落，面臨的生態環境問題尤為突出。針對存在的問題提出相應的對策、建議。

關鍵詞：村民感知；貧困漁村；旅游扶貧；指標體系；廣西沿海

中圖分類號：F323 文獻標志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9902（2023）06-0077-06

Abstract： This paper takes the poverty alleviation by tourism in 41 poor fishing villages along the coast of Guangxi during the 13th Five-year Plan period as the research object， using the method of questionnaire an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villagers' perception， starting with three overall indicators reflecting the effects of poverty alleviation by tourism， namely， economy， social culture and ecological environment. The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tourism poverty alleviation effect was constructed， and the fishermen's perception and attitude towards tourism poverty alleviation effects were studied. It is found that the poverty alleviation of tourism is a double-edged sword， which not only brings a good positive effect on the economic， social and cultural development of poor coastal fishing villages in Guangxi， but also increases the local eco-environmental pressure and management difficulty to a certain extent. There are great differences in the economic and social impact of poverty alleviation by tourism on different fishing villages. Gender， age， education， dependence on tourism and residents' own capital conditions restrict residents' ability to participate in and benefit from tourism; fishing villages with better social and cultural connotations， the social and cultural effects of poverty alleviation by tourism are better， while on the contrary， the social and cultural effects of poverty alleviation by tourism are worse; the eco-environmental problems faced by the villages with early start and relatively mature development are particularly prominent. The corresponding countermeasures and suggestions are put forward according to the existing problems.

Keywords： villagers' perception; poor fishing village; poverty alleviation by tourism; index system; coastal areas of Guangxi

近年來，廣西北部灣海域環境污染逐年加劇、漁民使用絕戶網、電魚及毒魚等破壞性手段對海洋魚類進行過度捕撈，使得沿海地區漁業資源日漸枯竭，再加上當地政府為保護漁業資源而實施的一系列休漁政策等的影響，無魚可捕成為近年來廣西沿海漁村漁民面臨的生存困境。就漁民而言，傳統的漁業是其最主要的收入來源，無魚可捕意味著失業，不少漁民被迫拋棄賴以維生的傳統職業，轉而選擇從事旅游業。近年來，旅游業在各類反貧措施中已經成為重要的反貧困戰略舉措之一，這是國內大多學者已達成的共識[1-4]。至2020年年底廣西最后8個貧困縣全部實現脫貧摘帽，廣西的脫貧攻堅取得了全面勝利，而當前正值“后脫貧時代”與“前脫貧時代”的重要節點和“后旅游扶貧”與“鄉村全面振興”的重要關口，旅游扶貧效果的研究既是對“前脫貧時代”旅游扶貧效果的檢驗，也是對今后鞏固脫貧攻堅、防止脫貧后返貧、承繼鄉村全面振興的重要實踐[5]。旅游扶貧效果既是判斷旅游扶貧水平的重要指標，也是旅游扶貧研究中的熱點問題[6]。目前國內學者主要從經濟、生態環境和社會文化3個方面入手開展研究[7-9]。本研究以廣西沿海3個地級市的41個開展了旅游扶貧的漁村為研究區，通過問卷調查和實地訪談收集數據，探索漁村居民對旅游扶貧效果的感知及態度，以深化對漁村居民旅游扶貧效果感知的理解，為今后該地區的鄉村振興，以及防止脫貧后又返貧提供決策參考依據。

1" 研究區概況

廣西沿海地區主要包含了欽州、防城港和北海3個地級市，經篩選，廣西“十三五”期間開展了旅游扶貧的貧困漁村一共有41個，其中欽州市13個，北海市21個，防城港市7個，這些村落都近海且位置相對偏僻，沿岸淺海和灘涂廣闊，有各類海洋魚類、特色小鎮、歷史文化景點及濱海風光等資源。沿海3個地級市貧困村的旅游資源開發目前主要以海產品為主，由于靠海，大部分村落已有大型養殖觀光基地，有一定的游客接待量，游客接待量各村差異較大，這同各村旅游資源的等級密切相關，資源品級高、旅游基礎設施較好的村落游客量相對資源較差、旅游基礎設施較差的村落要高，旅游業發展得更好，尤其是北海市的高坡村、山東村和防城港市的山新村、欄沖村與白沙村等村落表現得更明顯，而部分村落離海岸線較遠，地理位置相對較差，旅游基礎設施落后，游客接待量相對較少，如欽州市的青龍村、團和村和新南村等村落。據不完全統計，廣西北部灣沿海地區41個貧困漁村目前已有旅游從業者企業（個人）和合作社180家左右，從業人員（包括兼職人員）3 000多人。專職旅游從業者月收入可達1萬元以上，兼職旅游從業者月收入在1 500元以上，旅游業發展增加了當地從業者的收入。

2" 研究設計及調查基本情況

2.1" 問卷設計

本研究的問卷采用李克特五級量表5分制進行設計，根據研究需要，給5個選項分別賦值5（非常同意）、4（同意）、3（中立）、2（不同意）、1（完全不同意）。共分為2個部分，第一部分為被調查者的社會人口特征，包括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職業和家庭收入來源等；第二部分為被調查者對旅游扶貧效果的感知及旅游扶貧的態度調查，包括經濟、社會文化和生態環境3個感知維度的問題（表1）[10]。其中經濟維度包括旅游為漁民增加就業機會、提高個人經濟收入、使海產品銷售變好和房租上漲等內容；社會文化維度包括改善了基礎設施（水電、道路和網絡等）、提高了漁村的知名度、促進村民開拓視野、提高了漁村居民素質、增加了與外界的交流機會、促進了傳統文化的挖掘和增加了治安隱患等內容；生態環境維度包括旅游業促進了村民環保意識增強，改善了垃圾和污水處理設施的建設，引起了噪音增加、海洋環境污染、海岸違建和森林砍伐等問題。

2.2" 問卷調查過程

研究小組由9名調研員（1名副教授，2名碩士生，6名本科生）組成，于2020年10月—2022年8月期間，隨機入戶選取愿配合的居民及旅游從業者進行調查，采取問卷調查與訪談相結合的方法，當場收回問卷，保證了問卷質量和回收率。由高職稱調研員對村長或書記及接待游客量較大的漁村景點負責人進行半結構訪談，每個村調研時間約1 d，每個調研員在每個村完成7～8戶調研。通過3次對欽州、防城港和北海3市貧困漁村的調研，共發放問卷680份，回收問卷672份，其中有效問卷663份，問卷回收率為98.82%，有效問卷回收率達97.50%。

2.3" 問卷調查樣本基本信息統計

根據問卷調查結果（表2），從性別上看，被調查的男性多于女性，男性占67.4%，女性占32.6%，這也和調查的實際情況相符，其中從事漁家樂、海產品銷售的旅游從業者男性相對較多；從年齡上看，以40～65歲的中老年人居多，合計占57.6%，有較多年輕人外出打工而不從事旅游業；從受教育層次來看，中專及高中以下學歷的較多，比例達97.6%，旅游從業者學歷水平普遍偏低，這也符合北部灣沿海漁村的實際情況；從從業類型來看，從事漁家樂經營的最多，大多是從漁民轉行從事旅游業，比例達到71.9%，其次是個體工商戶從業者，占8%；從家庭收入來看，以漁家樂務工和外出打工居多，比例分別為41.9%、26.8%。

3" 調查結果分析

3.1" 漁村旅游扶貧居民的感知維度細分

對19個關于居民旅游影響感知的題項進行主成分分析，KMO值為0.812，Bartlett's球形度檢驗值為6 842.351（df=371，Plt;0.01），通過檢驗，表示該數據適合進行因子分析。運用主成分法抽取共同因素，結合最大方差法進行正交旋轉處理，提取了6個特征值大于1的公因子，累計解釋方差80.71%（表3），達到了社會科學對累計解釋方差的要求（60%）[11]。由表3可知，公因子M1主要解釋了H1（增加就業機會）、H2（提高個人經濟收入）、H3（促進了地方經濟發展）、H4（使海產品銷售更好）這些是反映旅游發展帶來的積極經濟效應的題項，因此，將其定義為“經濟正效應感知”。同理，分別將M2、M3、M4、M5、M6分別命名為“經濟成本感知”“社會正效應感知”“社會成本感知”“環境正效應感知”和“環境成本感知”，后續研究以這6個感知維度為基礎進行。

3.2" 漁村旅游扶貧居民的整體感知水平

根據表1，通過分別計算6個感知維度所釋題項的平均值，得到每個被調查居民各感知維度的得分，再計算其平均值，得到居民旅游影響感知的總體水平。從旅游的正效應上看，廣西沿海貧困漁村旅游扶貧居民的經濟正效應感知（H1、H2、H3、H4）和社會正效應感知（S1、S2、S3、S4、S5、S6）的平均值分別為3.49和4.02，居民對旅游帶來的經濟和社會正效應的感知強烈，總體水平都在2.5以上，表明其是認可旅游發展及其為當地所帶來的積極影響的，進一步說明旅游業的發展對扶貧有效果，尤其是居民對社會正效應感知的認可度很高，而經濟正效應感知的平均值稍低，表明旅游扶貧漁村的旅游發展目前仍然還處于初級階段，扶貧的經濟效果還需要提高。從旅游的負面效應上看，旅游的環境負效應感知（E3、E4、E5、E6）的總體水平為3.68，表明旅游業的發展在帶來經濟和社會正效應的同時也為當地的生態環境帶來了負面影響。

3.3" 旅游扶貧居民對各感知維度的認同度分析

3.3.1" 經濟效應感知分析

從測度經濟正效應感知的4個調查題項來看（表4），居民對增加就業機會（H1）、促進了地方經濟的發展（H3）、使海產品及制品銷售得更好（H4）這3個題項的認可度較高，贊同率分別為51.4%、63.8%和81%，而對提高個人經濟收入（H2）題項的認同率較低（25.9%），持中立態度的比例過大（49%），根據實際訪談情況，大部分漁村居民從事旅游業以兼職的形式居多，旅游從業收入從幾百到一萬元不等，多數旅游兼職從業者月收入沒有超過2 000元，超過3 000元的居民較少，這部分居民認為從事旅游業對增加個人收入的能力有限，這和當地的經濟發展水平及工資水平息息相關。更多的居民認為游客來了，海產品及制品的銷售更好了，可以增加就業，從整體上看漁村居民對旅游業在經濟上的正面效應認可度較高，旅游扶貧效果明顯。而從測度經濟成本感知的2個調查題項來看，房租上漲（H5）、生活用品價格上漲（H6）的贊成率分別為57.6%和84.4%，漁村居民多數認同旅游業的發展同時也帶來了經濟上的負效應，尤其是對生活用品價格的感知表現最明顯，大多數漁村居民認為旅游業的發展同時也加大了當地居民的生活成本。

3.3.2" 社會文化效應感知分析

從測度社會正效應感知的6個調查題項來看，漁村居民普遍認同旅游業的發展提高了本地知名度（46.6%），村民開拓了視野（61.7%），提高了居民的素質（77.9%），增加了漁村居民與外界交流的機會（80.5%），促進了傳統文化的挖掘（84.3%），改善了當地的基礎設施（67.5%），尤其是在村落的道路硬化、網絡普及和電力供應等方面都較之前有了極大的改善，居民對旅游業扶貧的社會文化方面的正面效應認同度高。從社會成本感知維度看，居民大多數認同旅游業的發展增加了當地的治安隱患（76.5%），根據實際訪談得知，外來游客的大量進入，導致小偷增多（主要針對游客），盜竊案件較多，以及車流量增大，有一定的安全隱患，同時犯罪率上升也同當地居民的素質有一定關系；而在黃、賭、毒方面，目前調查的村落表現不明顯，整體上看居民認同旅游扶貧的社會正效應是要高于社會成本的。

3.3.3" 環境效應感知分析

從測度環境正效應感知的2個調查題項來看，漁村居民對提高村民環保意識（E1）和改善垃圾和污水處理設施（E2）的回答是有較大差異的，旅游扶貧對提高村民環保意識有一定的積極作用（38.7%），但多數持中立態度（42.4%），感知不強，而對改善垃圾和污水處理設施多數持否定態度（78.6%）。根據實際調查，多數漁村居民提及到垃圾和污水處理設施的成本問題，目前當地政府的整體投入還不夠，污水及垃圾的處理并沒有得到很大的改善，相反在一定程度上還增加了污水和垃圾的處理成本。從測度環境成本感知的4個調查題項來看，旅游業參與扶貧引起了噪音增加（E3）、導致海洋環境污染（E4）、使得海岸違建增加（E5）及森林砍伐加劇（E6），這4項的贊成率分別為65.7%、60.3%、61.2%和79.9%，尤其是對海洋環境和森林砍伐的問題回答得很有針對性，海洋環境污染這里主要表現在游客生活產生的垃圾，如海鮮餐飲等產生的垃圾直接倒入海里或沙灘產生的污染，而森林砍伐主要體現在因建設旅游設施而破壞的海岸防風林，從調查實際情況來看，大多數漁村居民對環境保護的負面感知較強。

4" 結束語

通過本文的調查研究發現，旅游業的扶貧是一把雙刃劍，整體上為廣西沿海貧困漁村經濟、社會文化的發展帶來了良好的正效應，扶貧效果明顯，居民的經濟水平、社會地位、社交能力及眼界等都有一定程度的提升，然而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當地的生態環境壓力和管理難度，尤其是在餐飲業的發展規?？刂啤⒑Ｑ蟓h境污染的治理及違規建筑的管理等方面。具體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①旅游業發展比較成熟的漁村，旅游扶貧的經濟和社會效應較優，反之較差；②因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對旅游業的依賴程度及居民自身資本條件的優劣，居民的旅游參與能力和旅游獲益能力有明顯的差異，對于專營的旅游精英獲益較大，而對兼職的村民及沒有從事旅游業的居民獲益較小；③能夠通過文化挖掘將當地文化轉化為旅游經濟效益的漁村和居民，旅游扶貧的社會文化效應較好，反之則較差。④旅游業起步較早，發展相對成熟的村落，經濟和社會文化效應較優，但同時面臨的生態環境問題尤為突出，旅游扶貧的生態效果較差。

根據上述研究結論，結合實際訪談情況，針對其中存在的問題，提出如下建議：①積極發展旅游經濟。調查顯示，發展旅游經濟的確可以取代傳統的“漁業”經濟，如欽州市犀牛腳鎮發展旅游業后，有超過800名“打工者”返鄉創業或務工，部分年輕人組織居民為游客提供旅游服務，年收入達30萬元，因此當地政府需要鼓勵外出打工青年回鄉旅游創業，加大漁村居民的旅游參與力度和政策扶持力度，從多層面對旅游從業人員進行技能培訓，提高居民參與旅游的意愿；②廣西沿海貧困漁村的旅游扶貧存在不均衡、不全面的問題，扶貧的效果參差不齊，從調查看目前扶貧的受益者主要是有能力、資本條件好、充分參與旅游發展的地方“旅游精英”，而大部分漁村居民尤其貧困戶的參與和受益都有限，因此，要使更多貧困漁村居民從旅游發展中獲益，當地政府需從政策上面適當傾斜，盡可能減少或消除旅游扶貧對弱勢群體的制約，積極發展互聯網+新媒體等旅游營銷方式讓更多的弱勢群體參與到旅游中來；③加強對破壞生態環境和擾亂社會秩序行為和現象的監管力度，特別需要加強修復被破壞的沿海防風林（木馬黃），疏通被堵河道，清理被污染的海灘、海岸，強力拆除違建建筑，復墾被破壞的土地，制訂政策，強調開發商必須保護地方環境，嚴格禁止污水、海鮮餐飲等生活垃圾直接進入海洋，加大投資努力改善漁村居民的人居環境，降低環境負荷，保障漁村旅游的可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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