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商環境對服務業數字化的賦能及影響研究
——來自省域面板數據的證據

王雷 陳朝昱(通訊作者) 劉賀 康振陽

(桂林電子科技大學 廣西桂林 541000)

黨的十八大以來，服務業在國民經濟中的占比逐步提高，成為中國經濟長期持續健康發展與優化升級的新引擎。2022年上半年，面對復雜嚴峻的國際環境和國內疫情，服務業經濟雖然頂住壓力逐步趨穩，主要指標邊際改善，服務業增勢較好，發展動能穩步提升，但是國內外環境復雜性、不確定性依然較大，服務業恢復不平衡、基礎不牢固問題仍較明顯。服務業如何通過數字化轉型在復雜的營商環境下增強服務業抗風險、穩增長、促就業和保民生的能力，是迫切需要關注的現實課題。

本文在已有的服務外包理論、復雜適應系統理論、人力資本效應和項目管理理論研究的基礎上，根據中國上市企業數字化轉型指數，考慮到服務業不只是營商環境的服務對象，更是營商環境的載體，針對中國省份營商環境2017—2020年公開數據運用的指標體系，將營商環境與服務業數字化轉型之間建立聯系，采用時間序列定性比較分析(TSQCA)，進一步探索復雜營商環境中各要素與服務業數字化提升路徑的多重并發因果關系。重點從組態的視角出發，探析影響服務業數字化提升前因變量組成的不同路徑，為后疫情時代提升服務業數字化轉型程度提供適合的要素組合方法和參考。

1 數據收集及模型構建

1.1 研究框架

本文將營商環境與中國服務業數字化轉型發展現狀相結合，構建了影響服務業數字化提升程度的理論模型框架(見圖1)，具體指標選取說明如下：

圖1 營商環境影響服務業數字化提升的復雜驅動模式

(1)市場環境與服務業數字化提升

市場環境主要體現在融資、創新、競爭公平、資源獲取和市場中介五個方面，探索其在數字化背景下，市場發揮其動態性和開放性對服務業的調節作用[1]，不僅有助于公司發揮核心能力創造價值，還對促進社會經濟發展方面具有積極影響[2]。如今，面向服務業數字化轉型的迫切要求，應向改革創新要動力，讓市場機制在要素配置中發揮決定性作用，引導要素向先進生產力集聚，應以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為抓手，暢通經濟循環[3]。

(2)政務環境與服務業數字化提升

政務環境建設是推動城市發展、優化政府服務的重要舉措[4]。財政科技支出作為典型的政策工具，對企業數字化轉型具有重要影響，其強度越大，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越高[5]。另外，研究發現，政府通過政策傾斜等方式鼓勵企業進行數字化轉型，采取各項措施降低知識溢出的外部門檻[6]，對經濟具有促進作用的同時，可以反作用于市場。

(3)法律政策環境與服務業數字化提升

法治是最好的營商環境，安全穩定的社會環境、公平正義的司法環境和優質精準的法治服務，為經濟高質量發展貢獻政法智慧和力量[7]。在不同視角下，企業合規的功用有所不同，總體而言，各界對企業合規最終目標的認識基本一致，即助力企業防范法律風險，推動企業健康持續發展[8]。但是也有研究認為，法律政策環境如果缺乏長效性和自由度，就會影響企業的正常發展，進而成為經濟增長的重大阻礙[9]。

(4)人文環境與服務業數字化提升

人文環境主要體現在對外開放和社會信用方面。開放的環境能有效緩解企業的財務狀況，激發企業創新潛能，促進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的提升[10]。同時，市場是影響其發展水平的重要因素，企業之于市場不僅關乎法治，還關乎誠信，企業家一旦丟失了誠信，在激烈競爭的市場上就舉步維艱，企業的轉型大概率草草了事，最終歸于破產清算[11]。

綜上所述，可得如下推論：

推論 1：服務業數字化轉型的提升受多重要素影響組合而成。

推論 2：在某些特定的路徑中，單要素的影響能力有限，需要多要素協同促進。

1.2 數據收集

本文中省域營商環境面板數據來源于《中國省份營商環境研究報告2022》，該報告提供了2017—2020年我國31個省份在市場環境、政務環境、法律政策環境、人文環境四個方面的指數指標[12]。本文衡量服務業數字化提升的面板數據來自廣東金融學院國家金融學學科團隊與《金融經濟學研究》編輯部(國家金融學專欄)共同發布的《中國上市企業數字化轉型指數(2007—2020)》[13]。本文對上市企業數字化轉型的評級結果進行了賦值處理，并按照省份對結果進行篩選與合并，服務業的劃分參考世界貿易組織統計和信息系統局(SISD)的國際服務貿易分類表。

1.3 方法選取

本文考慮到靜態QCA分析的限制，無法解決時間序列數據和面板數據分析，而營商環境與服務業數字化轉型之間關系的分析應盡量綜合、全面，本文更是基于省域面板數據的分析。故通過發展一種延伸的 QCA(Temporal-series QCA，TSQCA)將時間維度納入考慮范圍來分析面板數據，為各個省域合理選擇服務業數字化轉型提升的路徑提供新思路。

綜上，本文以組態的視角對復雜營商環境下服務業數字化提升的路徑問題進行探討，嘗試探討我國服務業數字化提升過程中的因果復雜機制。探索結果變量和條件變量多個要素之間組織的協同多樣性，識別中國各省份不同營商環境下服務業數字化提升路徑的差異化機理，進一步擴展現有基于可加性和對稱性的因果理論框架，并重新審視已有的實證發現和相悖的研究結論。

2 變量測量與結果分析

2.1 測量與校準

本文通過對研究案例數據的比較分析發現，根據數據的變化趨勢，將時間區間分為2個階段，通過各變量數據橫向位置變化信息對變量隨時間變化情況進行闡釋。第一階段將2017—2019年變量增長率的排名記作T1，第二階段將2020年的增長率排名單獨記作T2，隨后對兩個階段的差異進行比較。通過比較分析可知，TSQCA真值表的構建與其他QCA方法并無本質區別。因此，將校準后的數值輸入fsQCA3.0，就可以直觀地對時間區間內影響結果變量的各因素進行識別。

在時間序列定性比較分析(TSQCA)過程中，為了給服務業數字化提升的結果變量和條件變量賦予隸屬度，并將其轉化為0～ 1的模糊分數。本文根據實際需求采用直接法設定三個錨點進行校準，分位點設為0.95、0.05、0.50，分別對應完全隸屬點、完全不隸屬點和交叉點，鄉村振興的各變量校準信息如表1所示。

表1 條件和結果的校準

2.2 必要性分析

本文基于NCA方法的必要性分析，采用回歸上限技術(CR)和包絡上限技術(CE)兩種不同的估計方法，分別對服務業數字化轉型提升過程中涉及的四個條件變量進行分析。在分析結果中，效應量d值衡量結果變量與條件變量的顯著性，取值范圍通常在0～1。其中，0＜d＜0.1表示低水平影響；0.1≤d＜0.3 表示中等水平影響；0.3＜d＜0.5表示高水平影響，同時NCA 分析結果的參考顯著性結果P 值應大于0.5。

基于效應量結果分析可知(見表2)，市場環境、政務環境、法律政策環境、人文環境對服務業數字化提升程度的顯著性均低于0.5，未達到顯著性的程度。同時，效應量d值基本處于低水平影響區間。因此，在本次選取衡量營商環境的4個條件變量均無法單獨構成影響數字化提升程度的必要條件。

表2 基于NCA的必要條件分析

為了分析的完整性，進一步運用CR技術生成的瓶頸表對各要素的整合效果進行探索。在分析過程中，本文基于樣本分布將服務業數字化轉型程度劃分為三個水平。將半數省份能夠達到的鄉村振興水平認定為“低水平服務業數字化提升”，對數據重新排序可知50%為分界點，同時處于總樣本數的中位數。根據相關研究可知，“高水平服務業數字化提升”可由20%的樣本實現，對應瓶頸表中的80%～100%。最后，瓶頸表中的50%～80%被認定為“中等水平服務業數字化提升”。

研究表明(見表3)，就低水平服務業數字化提升(0～50%)而言，四個條件變量均作為非必要存在。就中等水平服務業數字化提升(50%～80%)而言，除市場環境外，其他變量均在達到普速后迅速變為必要條件，營商環境中的政務環境、法律政策環境和人文環境增幅情況基本相同，卻遠高于市場環境的增幅。但對于高水平服務業數字化提升(80%～100%)而言，各條件變量均作為必要條件存在，隨著服務業數字化轉型速度的提高，對其效果的限制作用越來越明顯。

表3 服務業數字化提升瓶頸水平(%)分析

本文出于實驗嚴謹性的考慮進一步采取QCA 方法檢驗必要條件。結果表明(見表4)，所選取的條件一致性水平均不高于 0.90，也就是說，不存在影響高水平和非高水平服務業數字化提升的必要條件，該結果與NCA效應量分析的結果一致。

表4 基于QCA的必要條件分析

2.3 組態結果分析

本文在必要條件分析的基礎上，進一步對結果產生的充分性進行檢驗，確定多個因素的協調聯動產生的組態路徑?；诖耍疚膶τ靡栽u價營商環境的市場環境、政務環境、法律政策環境和人文環境四個條件變量進行了組合效應分析(見表5)。

表5 實現高水平和非高水平服務業數字化提升組態

通過fsQCA3.0 軟件對導致高水平和非高水平服務業數字化轉型提升路徑逐一分析發現，不同路徑下構成的組態表示著實現同一結果(高水平和非高水平服務業數字化轉型提升)下不同戰略的組態效應。本次實驗將原始一致性閾值設定為 0.80，并將 PRI 一致性閾值設置為 0.75，案例頻數閾值設定為1。通過組態模型的運算，識別出 2個高水平服務業數字化提升和2個非高水平服務業數字化提升條件組態，兩者存在明顯的差異性，為探討怎樣的營商環境有利于服務業數字化的提升提供了一個整體性視角。

2.3.1 高水平服務業數字化提升組態

本文先對高水平服務業數字化提升路徑進行了分析，結果顯示僅有兩條組態呈現顯著特征。該組態總體一致性為0.922，總體覆蓋度為0.454，說明有45.4%的省份服務業數字化提升的高水平發展在以該組態的模式運行。具體路徑分析如下：

(1)人文政府型。組態H1指出，以高政務環境、非法律政策環境、高人文環境為核心條件，非法律政策環境為邊緣條件的營商環境生態，可以充分促進服務業數字化程度的提升。該路徑下，主要依靠透明高效的服務型政府維持自由開放的營商環境，由于缺少法律的約束，社會信用的構建高度依賴公司的自覺性，而且市場驅動的缺位也使公司資源獲取和交換的效率難以得到保障。屬于這類營商環境生態的典型省份包括：北京市和黑龍江省。以黑龍江省為例，根據營商環境和有關統計資料，黑龍江省的人文環境增長較為明顯，位于前列(第2名)，政務環境和法律政策環境變化均處于中游水平，市場環境衰減幅度相對較大(第28名)，但是服務業數字化轉型發展依然保持良好勢頭，這也剛好與本文人文政府型營商環境的典型特征相吻合，印證了該種態勢下服務業數字化提升現狀的推論。

(2)法治政府型市場驅動。組態H2指出，以高市場環境、高政務環境、高法律政策環境、非人文環境構成的營商環境生態，也可以充分促進服務業數字化轉型發展。該路徑下，市場主體主要通過安全穩定的社會環境和高效透明的政務環境，基于法律有序地獲取和交換資源。在此類營商環境生態的影響下，雖然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創新性的發展，但也很大程度地保證了競爭的公平性，降低了服務業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風險。上海市則屬于典型的此類營商環境生態，上海市市場環境提升速度在全國名列前茅(第3名)，但是在人文環境(第22名)方面的表現則不盡如人意，政務環境(第11名)和法律政策環境(第9名)發展相對完善。在建筑許可、開辦企業和登記財產方面有進一步改善的空間，也與該組態下上海服務業數字化過程中的營商環境相匹配。

2.3.2 非高水平服務業數字化提升組態

本文為了實驗的完整性，對非高水平服務業數字化轉型的情況進行了分析，結果顯示產生非高水平服務業數字化轉型的組態有2個，分別為組態L1和組態L2。組態 L1 顯示，在核心條件政務環境、法律政策環境和人文環境缺失的情況下，僅依靠市場環境驅動，并不能有效促進服務業數字化的轉型。通過與高水平服務業數字化轉型下的組態比較分析可知，對于服務業而言，市場驅動下的創新固然重要，但是缺少政務環境保障的營商環境很難實現高水平的服務業數字化轉型。組態 L2 則再次驗證了此種推論，在營商環境其他要素都表現不佳時，法律保障的有序生態無法實現服務業高水平的數字化轉型。

2.4 穩健性檢驗

本文對產生高水平服務業數字化提升的組態進行了穩健性檢驗。第一，調整案例數閾值由1增大至2，輸出的簡單解和中間解數量變化不大，中間解組態的構成基本保持一致。第二，將PRI一致性由 0.75提高至 0.80，也產生了相似的結果。由此可見，穩健性檢驗顯示結果穩健。

3 結語

3.1 結論

本文基于2017—2020年我國31個省份的面板數據，運用復雜系統視角，結合NCA與TSQCA方法，以組態視角探索了服務業數字化提升的路徑，得出以下結論：

(1)本文組成營商環境的因素與服務業數字化提升形成的組態中存在多條路徑保障服務業數字化轉型快速發展，驗證了前文提出的推論。

(2)將高與非高服務業數字化提升的組態相比可知，政務環境質量直接決定著營商環境的好壞，進而決定著服務業數字化的提升。從調查資料上來看，企業選擇數字化轉型，營商環境則對做出選擇的企業做出回應，而數字化轉型的好壞最終將以企業利潤的形式呈現。對于大部分服務業企業而言，阻礙利潤形成的構成因素主要為人力成本，但是成本日益精益化的今天，過度削減人力成本反而會降低企業核心競爭力，進而妨礙企業的數字化轉型進程。這時，將視角轉移到政務環境也不失為一種有效的方法。

(3)從結果來看，營商環境對服務業數字化提升存在較強的地域性，東西部地區存在明顯的差異。但是，我們也看到，區位優勢的關鍵性確實隨著數字經濟的沖擊在逐步消失，舍近求遠的故事也不斷呈現。全面深化改革，優化營商環境，也注定是一場關乎全局、決定未來的持久戰。

3.2 建議

基于研究結論可知，在優化營商環境的過程中建立合適的政務環境格外重要，據此提出以下建議：

(1)組建重點項目代辦幫辦服務隊伍，對重點投資建設項目、科技創新類、國家鼓勵類等投資建設項目提供代辦幫辦服務，健全政務共享服務管理，建立項目代辦幫辦服務專員機制，提高服務質量和辦理效率。重點解決政務服務大廳“三集中、三到位”改革落實不到位，“一網通辦”工作推進不平衡、“最多跑一次”工作開展緩慢、鄉鎮政務服務中心和便民服務點建設滯后等問題。

(2)加快推進政務服務標準化、人性化進程，規范辦事流程、服務平臺、監督評價等執行標準，逐步實現同一政務服務事項在同等條件下無差別受理、同標準辦理，為企業和群眾提供線上線下統一、服務標準統一的政務服務。

(3)建立優化服務容錯機制，各地區相關部門因“容缺受理”出現的責任問題，符合“三個區分開來”情形的予以免責。打通各地相關部門自建業務系統與各地政務數據共享平臺之間的聯系，實現現場服務“一次一評”、網上服務“一事一評”，完整采集、實時報送評價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