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分銀行服務職業教育：價值意蘊、內在邏輯與實踐路徑

杜沙沙 謝青松

通過在職業教育領域建立學分銀行，促進職業教育學習成果與其他類型學習成果互認已經成為國家重要教育戰略。2019年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提出，“構建服務全民的終身學習體系，構建更加開放暢通的人才成長通道”[1]。同年，國務院頒發的《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明確，“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是兩種不同教育類型，加快推進職業教育國家學分銀行建設，實現學習成果可追溯、可查詢、可轉換”[2]。在該方案中，職業教育國家學分銀行首次被提出。2020年9月，教育部等九部門聯合印發《職業教育提質培優行動計劃（2020-2023年）》再次提出，“加快建設職業教育國家學分銀行，制定學時學分記錄規則，引導在校學生和社會學習者建立職業教育個人學習賬號，存儲、積累學習成果和技能財富”。由此可見，近20年來，我國職業教育學分銀行建設進行了大量具有本土特色的理論探索，已從概念生成階段進入擴散階段，但職業教育學分銀行建設在具體應用實踐中依然存在著標準規范缺乏、身份認定困難、機構設置重疊、資源利用浪費、社會公信力不足等現實問題。

2021年10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的《關于推動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意見》再次重申，“強化職業教育的類型特色，推進不同層次職業教育縱向貫通、橫向融通”。“十四五”時期是推進教育現代化、建設高質量教育體系和教育強國的重要時期，明確學分銀行服務職業教育的價值意蘊、本質內涵和實踐邏輯，完善職業教育學習成果的轉換運行機制，加快推進職業教育國家學分銀行建設，對暢通人才成長通道，構建教育命運共同體，推進終身學習體系建設具有重要意義。

一、學分銀行服務職業教育的價值意蘊

學分銀行服務職業教育的價值，集中體現在推進國家人力資源強國建設、提高職業院校學習成果質量、滿足學習者個性化學習需求等方面。

（一）推進人力資源強國建設

職業教育的“職業性”決定了職業教育與經濟社會的密切聯系，人力資源是經濟社會發展的第一資源[3]，教育是開發人力資源的主要途徑，因此職業教育的發展與國家人力資源建設息息相關。“十三五”時期，我國勞動年齡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為10.7年，與《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預定目標11.2年還有一定差距，與發達國家、中等發達國家12年差距更大。由此可見，我國建設人力資源強國難度大、任務重，亟須健全充滿活力的教學體制和體系完備的學習制度。學分銀行服務職業教育作為教育制度的重大創新，不僅有利于職業院校學生靈活規劃學業、獲取和轉換多種類型學習成果，也利于社會人員根據個人需求參加職業院校擴招計劃，進一步提高勞動人口整體素質，推進國家人力資源強國建設。此外，職業教育學習成果的互認不僅涉及國內，還有國際層面的成果互認，我國目前已成為世界第三、亞洲最大的留學目的國，來華留學人員突破44萬，涉及生源地國家和地區205個[4]，簽訂學分互認協議對于進一步加強職業教育的國際交流與合作，推動職業教育國際化具有重要作用。

（二）提高職業院校學習成果質量

2022年，新修訂實施的《職業教育法》第十七條提出：“國家建立健全各級各類學校教育與職業培訓學分、資歷以及其他學習成果的認證、積累和轉換機制，推進職業教育國家學分銀行建設，促進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的學習成果融通、互認”。融通、互認的前提是成果質量的對等性，成效為本是保證各類學習成果互認的理論基礎[5]，學分銀行在推進職業教育學習成果互認時，必定要先保證成效為本的基本原則，這就要求學分銀行在服務職業教育成果互認時并不僅是表面成果認定，對職業教育成果質量的提高也起到督促作用。職業教育學習成果對外開放互認時，勢必會對成果質量乃至成果獲取過程進行再一步檢查，這個過程是提高職業院校學習成果質量的重要過程。

（三）滿足學習者個性化學習需求

在知識經濟飛速增長的現代，“學業有成”僅是暫時性的，唯有終身學習才能適應社會的快速發展。以往分科治學實現了學科發展的專業化、專門化，使得各個學科猶如一個個金字塔，知識增長的同時也造成學科間的孤立，而解決社會問題需要綜合知識，因此需要知識跨界的科際融合。現在學習具有全時空性：在時間上，學習已不分在校學習、就業學習等；在空間上，學習要打破封閉式圍墻教育，把學校教育、家庭教育和社會教育結合在一起。因此學習具有了終身性、跨界性、全時空性，對于這種類型的學習成果認證也提上日程，學分銀行是對各級各類學習成果進行認證、積累和轉換的工具，可以根據現實需求轉換成其他類型成果產物，以此來減少學習者重復學習時間、降低重復學習成本，滿足學習者個性化學習需求。

二、學分銀行服務職業教育的內在邏輯

修訂的《職業教育法》第三條明確提出：“職業教育是與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地位的教育類型，”以法律的形式確定了職業教育的地位和類型，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同等重要；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對社會發展所起的作用各有側重，不能互相替代。在培養目標方面：職業教育側重就業導向，而普通教育并未明確提出；在課程內容方面，普通教育強調知識的儲備，而職業教育側重知識的應用[6]。類型的不同，導致學分銀行在對兩類教育的學習成果進行質量比對、學習成果轉換時會有不同。

（一）職業教育作為類型教育的獨特性

新修訂的《職業教育法》第二條規定：職業教育是指為了培養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使受教育者具備從事某種職業或者實現職業發展所需要的職業道德、科學文化與專業知識、技術技能等職業綜合素質和行動能力而實施的教育，是促進就業創業的重要途徑。因此職業教育作為類型教育的獨特性在于既要為生計做準備，培養技術技能；又要為生活做準備，積極構建人的意義世界。

1.為生計做準備，培養高技術技能人才

“民惟邦本，國以民為上，民以生為先。民生之最重要最困難問題，莫生計若。而求根本上解決此問題，舍溝通教育與職業，無所為計。”[7]黃炎培先生特別注重生計教育，他說生計教育問題是整個社會面臨的大問題，解決生計問題的希望在職業教育。這充分指明了職業教育的工具性價值——培養技術技能人才，“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職業教育的國計民生雙重角色日益凸顯。伴隨我國進入新發展階段，社會對技術技能人才的渴望更加迫切，尤其是與社會需求匹配的產業，如大數據、人工智能、AI等。此外，對家政服務、養老服務、托育托幼等領域人才需求亦非常旺盛。面對新產業發展，職業教育積極呼應，進行高技術技能人才培養。

2.為生活做準備，構建人的意義世界

人既是職業教育的出發點，又是職業教育的歸宿。生計僅是人存在的一部分，但“人的存在從來就不是純粹地存在，他總是牽涉到意義，意義的向度是做人所固有的”[8]。因此，職業教育還有另外一層價值取向——構建人的意義世界，培養人的思想道德和社會良知，為生活做準備。在職業教育中也要把做人做事的基本道理講清楚，培養人的道德規范等倫理價值，為將來人際生活做準備。

（二）學分銀行服務職業教育的成果類型

根據富爾《學會生存》和德洛爾《教育：財富蘊藏其中》兩份報告，可以歸納出終身學習包括正規學習（Formal Learning）、非正規學習（Non-Formal Learning）和非正式學習（Informal Learning）。由于非正規和非正式學習經常被人們忽視，2012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發布了《對于非正規與非正式學習成果的識別、驗證和認證指南》，旨在突出非正規和非正式學習成果的重要性，搭建正規學習成果、非正規學習成果和非正式學習成果聯結“通道”[9]。為便于國際、國內學習成果的溝通，學分銀行服務職業教育的學習成果類型依據終身學習成果類型進行劃分，具體包括職業教育正規學習成果、職業教育非正規學習成果、職業教育非正式學習成果，見圖1。

圖1 學分銀行服務職業教育的學習成果類型

1.職業教育正規學習成果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認為，正規學習通常指專門教育或培訓機構提供的學習，更突出學習成果獲得的固定學習場所、固定學習時間、固定學習內容及專業合格證書[10]。職業教育正規學習成果是學習成果類型中的主流范疇。依據舉辦機構的不同，通常分為職業學歷教育證書和職業技能（資格）證書兩種。職業學歷教育資歷主要包括中等職業學歷資歷和高等職業（含高職、本科）學歷資歷兩個層次，證書種類包括：畢業證書、學位證書、課程結業證書、肄業證書等多種形式。職業資格證書主要分為五個等級：初級（五級）、中級（四級）、高級（三級）、技師（二級）和高級技師（一級）。職業技能等級證書是2019年提出的技能類證書，通常分為初級、中級和高級三個等級，對應中職、高職、應用本科三個階段，這三個等級是依次遞進關系。

2.職業教育非正規學習成果

非正規學習指發生在專門教育或培訓系統之外的，但其學習也是有組織、有計劃的學習模式。職業教育非正規學習成果主要包括企業培訓成果、職業技能競賽成果、在線學習成果及其他培訓成果。企業培訓成果主要指根據公司企業文化及產品需要設計的各種各樣的理論培訓及實踐體驗，如新入職職工的崗前學習、在職職工的崗位技能提升、轉崗需求的崗位培訓等，這里也有層級的不同，主要分為新手、一般工、熟練工等。職業技能競賽成果主要是為參加技能競賽進行的專門學習，目的是培養各領域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分為國家級、省部級和地市級職業技能大賽三個等級。在線學習成果是順應“互聯網+”潮流應運而生的，學習平臺如中國大學MOOC、智慧職教MOOC、學堂在線等針對全部學習者的學習，也包括學習公社、學習強國等針對學習內容或學習對象的學習。其他培訓成果主要是指學習者根據自己學習或職業需要，采取自主報培訓班等形式進行的學習，培訓方式分為線上學習、線下學習、線上線下結合學習等。

3.職業教育非正式學習成果

非正式學習指在工作場所、家庭生活中積累的經驗、獲得的學習、增長的能力，這種學習沒有固定學習模式，學習也不是有意進行的，更多是在無意或隨機活動中獲得的成果。這種無意或隨機并不代表學習時間的長短，而是在工作場所或生活經驗中無意識“內化”的過程，這種“內化”有的是根據時代需要、環境需求、推進工作開展而進行的調整改變。如2019年12月中國就業培訓技術指導中心發布的新職業信息公告，包括職業制造工程技術人員、連鎖經營管理師、網約配送員、出生缺陷防控咨詢師等16個新職業[11]。在這些新職業未發布前，這些工作也是一直有人在做，只是其職業不被明確化、職業成果并未顯現而已。從這個角度講，職業教育非正式學習成果是可以被顯性化。

三、學分銀行服務職業教育的實踐路徑

學分銀行是溝通各級各類學習成果的“立交橋”，其核心功能是對各級各類學習成果的認證、積累和轉換。認證功能是檢驗成果真偽、驗證成果質量、賦予資歷學分的關鍵步驟，也是開啟轉換功能的前提。要實現職業教育成果的可認證、可轉換功能，就必須形成以資歷框架為標準、以學習成果認證為保障、以學分銀行為平臺[12]、以業務運行為抓手的制度體系。

（一）標準體系：加快建設職業教育資歷框架

資歷框架也被稱為學習成果框架，其包括實現各級各類教育和培訓之間貫通銜接的資歷等級梯度和資歷成果標準。我國目前建立統一的資歷框架有一定難度，因此可以優先嘗試建立職業教育資歷框架，顧名思義其是涉及到職業教育正規學習成果、非正規學習成果及非正式學習成果的框架。建立職業教育資歷框架旨在保證各級各類職業教育成果具有對等性、可比性及可轉換性。

對于資歷等級的劃分，國內主要有以下幾種觀點：國家開放大學將學習成果框架分為了6個等級，將初中至博士階段進行了劃分；廣東省將資歷等級分為7個等級，涉及到小學至博士階段，添加了小學階段的成果框架；重慶開放大學將職教與遠教學習成果框架分為4個等級，主要是從初中至應用本科。對于資歷等級標準包含的維度，現有資歷框架也不盡相同，如國家開放大學、重慶開放大學、廣東省認為等級描述指標包括知識、技能和能力三個維度；有學者認為包括四個維度：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知識、技能及能力[13]；也有學者認為要分為知識、技能、能力、態度和價值觀等[14]。

結合前人研究成果，職業教育資歷框架劃分為4個等級，等級標準包括知識、技能、能力、價值觀等維度。框架中的成果涉及到職業教育正規學習成果、職業教育非正規學習成果、職業教育非正式學習成果三類。為了后續與普通教育、繼續教育及應用型碩士、博士等成果互認，需要預先留出對接接口，方便后續轉換。職業教育資歷框架可以用圖2表示。

圖2 職業教育資歷框架構架

（二）保障體系：完善職業教育學習成果認證服務

學習成果認證服務是按照資歷框架的等級要求和資歷標準，基于成效為本的原則進行的質量和評價保障機制。為有效評價學習成果及保證認證成果質量，需要建立內部質量保證體系及外部評審機制，才能確保學習成果互認的實質等效，維護資歷認證的社會公信力。內部質量保證體系主要由質量管理部門、質量認證委員會、認證分中心等構成。認證委員會的主要職責是審定認證單元標準設置的完整性、科學性、合理性、規范性，并提出評審意見，給出審定結論；終審學分認證中存在的爭議；提供學習成果認證與轉換的專業咨詢。認證分中心的主要職責是提供政策、法規、學習成果認證轉換過程中的咨詢服務等；根據認證、轉換標準完成相應學員成果認證、轉換業務。外部評審機制主要由獨立于教育系統的第三方評審機構主持開展，第三方評審機構的獨立性、客觀性，能夠有效保障學習成果評審的公正性、透明性及實質等效性。

（三）服務平臺：構建兼容并包的職業教育學分銀行

在資歷框架的指導下，結合學習成果認證機構的認證標準，職業教育學分銀行需要統一學分標準計算、制定學習成果轉換標準、學分互認與轉換標準，打破理論學習、實踐培訓、工作經驗之間的壁壘，實現正規學習成果、非正規學習成果、非正式學習成果的相互聯通，搭建學習者終身學習的立交橋。另外，對于學分銀行平臺建設，省級職業教育學分銀行平臺建設系統要具有開放的業務開發接口，方便后期與國家職業教育學分銀行平臺做對接，做好學分銀行系統設備容量的擴展能力、端口密度的擴展能力、帶寬的擴展、網絡規模的擴展能力和系統功能的擴展等。

（四）實踐抓手：助推職業教育學分銀行業務穩健運行

國家職業教育學分銀行和部分省域學分銀行已經建成多年，但學習成果認證、積累、轉換業務并不多，且多為教育系統內部業務，業務對象多為大學生，業務類型也多為正規學習成果，對于非正規和非正式學習成果涉及較少。因此，要擴大業務服務群體、擴展業務類型、提高業務質量，落實、落細學分銀行服務職業教育正規成果、非正規成果、非正式成果的路徑。

首先，搭建同層次學歷教育成果轉換通道。同層次的職業教育，在培養受教育者的技術技能和能力素質方面具有層級一致性，因而學習成果是可溝通、銜接、認證、轉換的；其次，搭建“課程證書”與職業技能等級證書互轉路徑。職業技能等級證書是對勞動者掌握專業知識和技能水平的認證憑證[15]，擁有相關知識、技能、能力的勞動者可以獲得相應層級的技能等級證書。在這個方面，學歷教育課程證書也發揮同種作用，這契合國家提出1+X證書制度。X證書是一組或幾組能力的集合，在學歷教育中找到與其對應的課程組集合，就可以進行互相轉換；最后，建設行業資歷框架，搭建政行校企同步聯動的職業發展路徑。現代職業教育體系應該是縱向層次分明、橫向邊界清晰、內容符合崗位需求的教育體系，因此有必要基于行業、企業現實狀況及前景需求，在專業設置與產業需求對接、課程內容與職業標準對接、教學過程與生產過程對接基礎上，建設“中職、高職、應用本科一體化行業人才能力標準”，標準的制定旨在落實“能力本位”的人才培養模式、為學習者呈現個人發展路徑、為各級各類職業教育成果轉換提供參考依據。

“非正規和非正式學習的認證，是實現終身學習的重要杠桿。”[16]人的一生要通過多種形式獲得各種能力，因此，有必要對職業教育類非正規和非正式學習成果予以認證，并在條件成熟時轉換為相應正規學習成果。首先，認證企業培訓成果，搭建“企業培訓成果+相應工作能力”轉換正規學習成果路徑。職業教育要服務市場經濟需求，企業培訓的內容通常是企業亟需的技能，這與職業教育有異曲同工之效。開拓企業培訓成果認證路徑，認證員工工作能力，轉換成相應課程資歷學分，提高企業員工的終身學習動力。其次，認證職業技能競賽成果，搭建“職業技能競賽成果”轉換“正規教育核心課程學分”的路徑；職業技能競賽的重點是測試技能操作水平和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競賽的內容依據國家職業技能等級標準設定，競賽程序有嚴格規章制度，因此競賽成果可以根據競賽的等級、競賽的內容與正規教育課程層級、課程內容進行匹配，確定轉換的課程資歷分。再次，認證在線學習成果，搭建“在線學習成果+能力鑒定”轉換“正規教育課程學分”的路徑。在線學習成果是“互聯網+”的產物，打破了傳統學習的壟斷方式，使得學習方式變得簡單、便捷。因此有必要對欲轉換的在線課程做相應的能力鑒定，以進一步保證在線學習成果的真實性，然后根據在線學習成果的層級、內容確定轉換的課程資歷學習。最后，認證過往能力，搭建“個人檔案+能力鑒定”轉換正規學習成果課程學分路徑。非正式成果是較難認證的成果類型，難認證的原因在于其內容的瑣碎性、時間的不確定性、能力的隱晦性等。但不能因難認證而不去認證，因為這種類型的成果又是轉換需求迫切的成果。如擴招百萬的學生群體：退役軍人、下崗職工、農民工和新型職業農民等。對這些人群進行過往能力認證，可以大大減少重復學習、低效學習的情況，節約時間成本和人力資本。因此有必要利用學分銀行系統，建立這些人群的個人成果檔案，再針對擬學習專業的情況，對其過往相關能力進行鑒定，鑒定通過的可以免修正規學習相應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