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收競爭與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影響
——基于產業結構升級的門檻效應檢驗

朱德云 王鴻梓

(山東財經大學 財政稅務學院，山東 濟南 250014)

一、引言

科技創新是民族振興和國家富強的重要動力，是助力我國高質量發展的戰略支撐，是實現“雙碳”目標的強大引擎。隨著時代的變遷，科技創新越來越能代表一個國家的實力和國際競爭力，科技創新的成果也逐漸滲透于千家萬戶的生活中。為提高自身科技創新能力，我國致力于制定創新發展戰略、建立創新發展體系。近些年發布的《全球創新指數報告》顯示，我國的科技創新實力不斷增強，科技創新成就斐然，但在優異的成績背后仍有我國目前還未能解決的問題。習近平總書記在2021年3月發表的《努力成為世界主要科學中心和創新高地》一文中點明了我國科技創新存在的問題：我國創新視野格局不夠開闊，創新技術型人才稀缺，資源配置效率和創新的成果轉化能力有待提高。這意味著我國的創新投入未必能得到預期的回報，科技創新效率仍需提升。

效率往往依賴于資源配置的水平，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但創新效率不僅取決于市場的選擇，還取決于政府的作用。其中稅收和財政支出是政府調節經濟、支持創新的主要手段，正確使用稅收和財政支出是提高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關鍵。但囿于資源的有限性和流動性，政府通常會改變原有的稅收和財政支出策略，采取政府競爭的方式爭奪資源，以促進本地區的發展。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是政府在財政上的競爭行為，總稱為財政競爭。關于財政競爭對經濟效率的影響在早期就產生了兩種不同的觀點，一種觀點是以Tiebout(1956)[1]為代表的“促進效率說”，該理論認為選民可以自主選擇生活的地區，地方政府為了獲得選民的支持，會收取最少的稅收、提供最符合選民心意的公共產品和服務，這種財政上的競爭能約束政府的行為，有利于地方政府決策，推動經濟發展。另一種理論是以Oates(1972)[2]為代表的“降低效率說”，該理論認為不同地區的政府之間存在的競爭關系會降低經濟效率，比如政府間的稅收競爭會使收益率降低，影響當地投資項目的經濟收益。財政競爭究竟是對創新效率產生促進作用還是抑制作用，從過去的理論中并不能得到確切答案。此外，創新發展還與一定的產業結構相聯系，中國的發展實際顯示，產業結構越高級，當地的創新性投入規模越大，創新性產出越豐厚，究其原因可能是產業結構本身的推動作用，也有可能是產業結構有助于提升政策實施效果。因此本文采用實證研究的方法，探究財政競爭對科技創新效率的影響，在此先提出以下問題：我國區域科技創新效率一直有所提高嗎？不同的財政競爭方式對科技創新效率的影響有何差異？產生的影響是否是線性的，與產業結構有何種關系？作用差異與競爭程度有關嗎？

二、文獻綜述

近些年來，政府競爭對科技創新的影響越來越被學術界所關注，國內外學者對此進行了大量研究。關于地方政府競爭有效性一直存在爭議，目前政府競爭對科技創新的影響大致形成3種觀點。持正向觀點的學者認為政府降低稅率、加強稅收抵免、增加研發補貼、擴大支出等手段均能有效增強企業的創新激勵，政府競爭能促進科技創新。Baldwin和Krugman(2004)[3]認為資本具有較高的流動性，政府采取稅收競爭調低稅率能促進資本流入，帶動聚集性經濟發展，給企業創新帶來更多收益。Czarnitzki等(2011)[4]認為稅收抵免競爭會帶來額外的創新產出、增加新產品的產出和銷售數量。Grabowski等(2017)[5]以土耳其和波蘭兩個技術跟隨國家為例，實證檢驗不同國家的財政對創新活動的影響，發現研發補貼競爭政策能有效促進兩國企業的創新績效。程廣斌和侯林岐(2021)[6]研究發現政府競爭對區域技術創新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城市地理位置和城市規模的差異并不改變這一影響的正負性，僅能改變作用強度，東部地區和超大城市的促進效果更強更顯著。Fulvion和Lie(2015)[7]認為財政競爭對企業的影響存在行業差異，企業對財政激勵研發的反應、創新和生產率水平的提高幅度存在行業間的差別，但都能對企業形成長期的創新投入激勵。不僅是在長期，卞元超等(2020)[8]的實證結果表明無論是長期還是短期地方政府財政科技支出競爭都對區域創新績效產生顯著的促進作用。持反向觀點的學者認為稅收優惠、財政撥款等手段均不能有效提升企業的創新績效，政府競爭對科技創新形成阻礙。Czarnitzki等(2007)[9]提出，稅收優惠的設置會導致企業的搭便車行為，掩蓋研發活動的溢出效應的積極作用，降低整體科技研發的效率。Guan和Richard(2015)[10]主要研究20世紀90年代中期中國經濟轉型初期政府財政激勵對企業創新績效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政府間對企業的直接撥款競爭并不能提高區域創新能力，反而存在負面效果，他們認為這是由于國有企業享有吸收財政資金的特權卻未能充分利用，導致直接撥款效果不佳。田紅宇等(2019)[11]認為，地方政府競爭會削弱政府主導對科技創新效率的正向作用，二者的協同作用阻礙科技創新效率的提升。還有一部分學者的看法區別于以上兩種觀點，他們提出政府競爭對科技創新的影響存在兩面性。一些學者認為政府競爭模式的選擇是政府競爭對科技創新影響差異產生的關鍵，政府間“為創新競爭”的創新攀比效應能提升區域科技創新水平，而“為增長競爭”和“為引資競爭”的競爭模式則阻礙區域科技創新發展[12-14]。一些學者從政府競爭程度出發，提出只有適度的政府競爭才能促進科技創新。王欣亮(2021)[15]研究發現稅收競爭與區域創新成果產出成倒“U”形關系，過度的稅收競爭對創新成果產出有強烈的抑制效果。李朋林和王婷婷(2021)[16]通過實證研究發現，政府補貼強度和技術創新效率之間顯著存在雙重門檻效應，過高或者過低的政府補貼都會對技術創新效率產生抑制作用，只有當政府補貼處于合適的區間時政府補貼對技術創新效率的促進作用才能有效發揮。

政府競爭不僅能對科技創新產生影響，還能影響產業結構升級。張學升(2021)[17]通過中介效應檢驗發現，稅收競爭能對產業結構升級產生直接正向影響，也能通過推動技術創新間接促進產業結構升級。朱金鶴和龐婉玉(2021)[18]認為政府競爭能有效促進產業結構升級，并且當政府競爭處于適度區間時能更好地發揮市場競爭對產業結構升級的正面效果。謝國根等(2021)[19]則持相反的觀點，他認為政府競爭過程中容易出現基礎設施重復建設、產業機構同化問題，各地區政府競相進入國家重點關注的熱門產業，導致政府間的無序競爭，阻礙產業結構優化升級。通過進一步研究，學者們發現政府競爭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存在區域異質性，例如，崔志坤和李菁菁(2015)[20]提出，政府競爭對產業結構升級的效果存在地區異質性，東部地區的政府競爭促進產業結構升級，中西部地區政府競爭對產業結構升級形成阻礙。肖葉和劉小兵(2018)[21]認為發達地區更容易形成“集聚效應”，在人均GDP水平高的地區稅收總量競爭對產業結構升級的抑制作用較弱。還有學者認為政府競爭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依賴于資源配置的程度，唐飛鵬和葉柳兒(2020)[22]提出稅收競爭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存在顯著的門檻效應，當資本相比于勞動配置過度時，稅收競爭的抑制作用占主導，反之則表現為正面效應。

由上述文獻可知，政府競爭能顯著作用于科技創新和產業結構升級，但學者們在研究政府競爭對科技創新的影響時，并未考慮到產業結構升級的作用，實際上產業結構升級對科技創新也存在顯著影響。許多學者提出“產業結構優化升級能顯著促進區域科技創新效率提高”的觀點[23-25]，且認為產業結構升級能促進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空間溢出效應的形成[26]。但也有學者提出相反的意見，他們認為產業結構升級對區域創新績效有顯著的負向影響。例如，胡艷和汪徐(2019)[27]利用長江經濟帶的數據研究發現，產業結構升級對創新績效有負向抑制作用。李東海(2020)[28]基于創新結構鏈的視角運用空間杜賓模型研究產業結構升級對區域創新效率的影響，研究發現產業結構升級對科技研發效率和成果轉化效率均有負向影響。

已有文獻為了解政府競爭對區域創新的影響提供了有益啟示，但也存在著局限性：一是大部分文獻都以投入或產出衡量科技創新水平，針對于效率的研究尚且不足；二是學者們著重對稅收競爭或財政支出競爭的某一具體政策進行研究，直接針對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的研究較少；三是學者們大多研究政府競爭產生的線性影響，較少有文獻考慮非線性影響；四是幾乎沒有學者涉及產業結構升級在政府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影響中的作用。且由于研究視角和變量選取的差異，關于政府競爭對科技創新的影響一直沒有達成共識。本文主要貢獻在于：一是采用效率的指標表示科技創新，衡量標準更為準確；二是分別研究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兩種財政競爭的形式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作用，重點探討二者的影響差異；三是將產業結構升級納入框架中，在進行線性檢驗的同時考察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非線性影響，探討在不同產業結構水平下的效應變化。

三、理論分析與假說提出

在財政分權體制下，地方政府為在發展中占據優勢，通常會采取財政競爭的形式占有更多的人才、資本和原料等生產要素。財政競爭可以分為以收入為手段的稅收競爭和以支出為手段的財政支出競爭。

(一)稅收競爭與區域科技創新效率

稅收競爭是政府通過降低當地實際相對稅率的方式從其他地區獲取更多資本等生產要素流入，從而使本地區得以更好發展的競爭形式。地方政府采用的稅收競爭手段包括降低稅收征管力度、稅式支出、稅收優惠等[29]。稅收競爭通過降低企業和居民的稅收負擔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產生促進效果。一方面，稅收競爭降低企業實際稅率，更低的成本和更高的利潤使企業將更多可支配的資金劃分到創新領域，在資金聚集下容易形成規模效應。另一方面，稅收競爭降低了居民的稅負，居民消費能力增強、需求層次上升，需求端的需求總量、需求的品質性和創新性的提升要求企業提高自身創新效率以生產更多創新產品。

然而，征稅本身就會給資源配置帶來扭曲，稅收競爭的無序性引致資源配置的雙重扭曲，引起更多效率損失[30]，限制企業創新效率，阻礙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提升。稅收競爭增加了政策和政府財政收入的不確定性，擠出了技術創新資源[31]；并且，在財政縱向失衡普遍存在的時期，稅收競爭加劇了地方政府的財政壓力，地方政府無力支持公共服務供給，創新所需要的基本環境條件無法保障，企業創新成本增加，創新投資效率反而受阻[7]。另外，除了在法律制度內的稅收競爭，制度外的稅收競爭也不可忽視，擅自減免稅、少征或不征稅款的情況時有發生，這種稅收競爭不易監督，加大區域內地方行政工作人員的道德風險，容易滋生腐敗，更難以保障創新資金的合理有效利用，阻礙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提升。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說。

H1a稅收競爭促進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提升。

H1b稅收競爭抑制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提升。

(二)財政支出競爭與區域科技創新效率

隨著稅收體系的不斷完善，“低稅負”的競爭空間被壓縮，財政支出競爭成為財政競爭的“主流”[32]。財政支出競爭主要是通過增加財政支出的方式帶動地區的整體需求，吸引更多資本、勞動力等生產要素投入的競爭方式。一般來說，私人承擔科學研究和高新技術開發更有效率，但是科技創新的投入很多情況下成功率很低，且科技成果的收益非排他性以及正向溢出效應使市場上的“搭便車”行為層出不窮，這使從事研究、開發的機構和個人并不能獲取全部收益，導致企業的科技產出效率下降。科技創新的外部環境、收益的不確定性以及信息不對稱降低了科技創新領域的資源配置效率，需要政府采用財政手段進行調節[33]。財政支出競爭能否發揮其作用重點在于其競爭方向的選擇，隨著時代的發展，我國政府競爭格局有所變化。1986—2004年我國GDP平均增長率為16.63%，國家財政科技撥款平均增長率為13.44%；而2004—2020年我國GDP平均增長率為12.29%，國家財政科技撥款平均增長率為16.39%。國家GDP平均增長率的下降和國家財政撥款平均增長率的提升表明，政府競爭正逐漸從“為增長而競爭”向“為創新而競爭”轉變[34]，創新發展指標逐步納入考核體系中，政府為在競爭中取勝會增加科技投入，給予企業、研究院的補助可以降低研究和開發成本，緩解內在的風險，將外部效應內在化，有利于彌補私人科技創新投資的不足，減少“搭便車”行為的發生，推動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提升。從整體需求上看，財政支出競爭增加了財政支出相對水平，居民收入的增加推動社會創新的有效需求擴大，資金的流動性增強，倒逼企業提高自身創新產出效益，以獲取更多資金流入。從所需要素角度分析，財政支出競爭帶來的公共服務支出的增加為創新提供更多高素質人才，創新要素的優化持續推動創新效率提升。此外，政府在加大財政支出投入時，鼓勵引進人才、培養人才，勞動力資源的爭奪競爭的強化加快勞動力的流動，優化勞動力資源配置，推動創新效率的提升。

財政支出競爭也可能會給區域科技創新效率帶來消極影響。一方面，地方政府競相擴大財政支出增加了財政缺口，使財政壓力增大，政府傾向于擴大舉債規模，縮小了政府的有效決策范圍，進而阻礙科技創新效率的提升。另一方面，財政支出競爭可能會擠出企業正常的研發投入，投資方向的轉變阻斷企業原有的創新研發進程，降低創新效率[35]。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說。

H2a財政支出競爭促進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提升。

H2b財政支出競爭抑制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提升。

(三)稅收競爭、財政競爭、產業結構升級與區域科技創新效率

產業結構升級是指產業結構從低級形態向高級形態轉變的過程或趨勢。在全球信息化背景下，產業結構升級的趨勢是逐步向第三產業調整。根據我國實際情況，首先從我國第三產業的流通部門和生產生活部門兩個方面分析產業結構升級在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影響中所起的作用。一個地區的交通是否便利是投資者是否進行投資的關鍵，從流通部門來看，第三產業中的交通運輸業、郵電通訊業、物資供銷和倉儲業等行業的蓬勃發展帶來便利的交通和發達的物流，在降低運輸成本的同時，城市運作效率和資源配置效率均有大幅度的提升[36]。在這種條件下地方政府進行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能吸引更多創新性投資投入，從而形成集聚規模效應，提高區域科技創新效率。從生產和生活部門看，一方面，第三產業中金融業、保險業的較快發展能提高資金的流動性，而資金的流動性增強意味著不同地區之間投資變得更加便利，政府微小的稅收優惠、財政補貼等方面政策的改變就會引來大量創新性投資的流入；企業的資金籌集趨向容易，同時也給予企業新要求，投資者看重企業未來的發展效益，創新水平的高低能預示企業的未來發展前景，政府通過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給予當地創新型企業以普遍的優惠和資金支持，為捕獲更多社會資金流入，企業會更注重提高自身創新能力，此時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對創新效率的促進更加有效。另一方面，產業結構升級的收益效應有利于政府科技創新政策效果的發揮[37]，產業結構升級擴大了居民服務業的市場規模，居民對現代服務、創新服務的需求高漲，給予企業創新激勵。企業為爭奪市場促使自身提高創新效率、增加產出，高產出換得更多的財政收入，減輕財政壓力并鼓勵更多創新稅收優惠和創新支出流入這類企業，增強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促進效果。

其次，從產業結構升級帶來的效應角度分析，產業結構升級產生的需求拉動效應、產業轉移效應均能影響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產業結構升級產生的消費者需求升級帶動了市場的擴大和細分，更多企業涌入市場增強了市場的競爭性，為爭奪消費者，企業需持續性創新以提高自身產品和服務的品質，而政府在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過程中給予企業的財政支持化其創新意愿為創新產出，更有效地提高本地區的科技創新效率。產業結構升級必定會帶來產業的轉移，產業轉入地吸收產業轉出地先進的技術，彌補本地區的發展缺陷，政府提供財稅支持能夠更大程度提高當地的區域創新效率；而產業轉出地將已經成熟的產業轉移出去，減少政府資金流入產能過剩企業的情況，使更多資源配置于新興的技術創新部門，提高政府資金配置的效率，有利于提升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產業結構升級在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影響中的作用如圖1所示。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說。

H3產業結構升級水平較高時，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創新效率的負面影響下降、正面影響增強；產業結構升級水平較低時反之。

四、研究設計與數據來源

(一)變量選取

1.被解釋變量：區域科技創新效率(TE)

本文選用投入和產出過程的效率指標來表示區域科技創新，使用數據包絡分析法(DEA)測度各省(市、自治區)的科技創新效率。參考田紅宇等(2019)[11]的方法，選取指標進行測量，具體測度指標如表1所示。其中，各地區技術市場成交額指的是輸出地域的合同成交額。

圖1 產業結構升級的作用

表1 區域科技創新效率測度指標

根據表1指標測算出我國2007—2020年30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區域科技創新的綜合效率(TE)，然后匯總計算出東、中、西、全國每年區域科技創新效率平均值，變化趨勢如圖2所示。由圖2的曲線變化可知，區域科技創新效率整體上呈上升趨勢，但并不穩定，整體波動較大。2012年之前全國區域科技創新效率增長態勢并不明顯，甚至出現低谷，在2009年降至最低值0.51，2012年之后全國區域科技創新的增長趨勢逐步顯露，在2019年達到最高峰0.81，但在2020年卻有所下降。2009年下跌的原因可能是2008年的金融危機導致企業創新投資資金不足，無法帶來穩定的創新產出，區域科技創新效率降至最低點。2012年之前我國的經濟發展更多依靠勞動力優勢，科技創新效率難以提高；2012年之后我國啟動并持續實行創新驅動發展戰略，讓科技創新成為帶動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我國的創新政策偏向為科技創新效率的大幅度提升奠定基礎。2020年的下降原因可能是新冠疫情的侵襲對我國經濟造成巨大沖擊，社會可供使用的資金相對薄弱，創新發展的規模效率因此受限。由不同地區的科技創新效率曲線可知，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地區差異較大，按照大小排序應為東部>西部>中部。東部地區區域科技創新效率初期比中西部地區高很多，甚至可以達到中部地區的兩倍，但在2007—2012年東部地區的科技創新效率幾乎是一直在下降，直到2012年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之后才有所好轉，其綜合效率的下降主要是純技術效率的大幅降低導致的，東部地區一直是國家創新投入的重點地區，但是創新投入增加的過程中卻缺少配套的管理創新和制度創新，導致科技創新的資源配置和使用效率低下，阻礙綜合效率的提升。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的區域科技創新效率都呈現浮動增長的趨勢，東部地區在2019年達到最高點，在2020年有所下跌；西部地區在2018年達到最高點，2019年和2020年連續兩年下跌。

圖2 東、中、西、全國區域科技創新效率變化比較圖

2.解釋變量：財政競爭

財政競爭可以分為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本文參照杜彤偉等(2020)[38]的方法，采用各地區實際相對稅率和實際相對支出水平衡量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水平。

(1)稅收競爭(TAXC)：該指標越大，表明實際相對稅率越小，稅收競爭強度越高。

(2)財政支出競爭(EXPC)：該指標越大，表明實際相對支出水平越高，財政支出競爭強度越高。

3.控制變量

(1)經濟發展水平(PGDP)：經濟發展水平是衡量一個地區經濟發展總體態勢的重要指標。一般經濟發展水平高的地區，科技創新更有效率。該指標用地區人均GDP表示，并采取對數形式減少異方差。

(2)財政科技投入水平(TECH)：除了社會投資，財政科技投入對區域創新也起重要作用。該指標用地區財政科技支出占財政支出的比重表示。

(3)人力資本(HC)：該指標用地區平均受教育年限表示。

(4)對外開放程度(OP)：該指標用進出口貿易額與地區GDP的比值表示。

(5)產業結構升級(IND)：衡量產業結構升級的指標有很多，本文采用第三產業與第二產業的比值表示該地區產業結構升級水平。本文把此變量作為重要的門檻變量。

(二)數據來源

本文所有變量的原始數據均來自2008—2021年的《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勞動統計年鑒》，以及各省份歷年統計年鑒、中國國家統計局。由于西藏地區的數據缺失嚴重，因此實證樣本最終選擇30個省份(自治區、直轄市)，時間跨度為2007—2020年。

(三)變量描述性統計

被解釋變量、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如表2所示。

(四)模型設定

根據前文理論分析，建立以下模型實證考察財政競爭與區域科技創新效率之間的關系。具體模型構建如下

上述方程中，TEit表示區域科技創新效率，Mit表示財政競爭，包括稅收競爭(TAXC)和財政支出競爭(EXPC)，Xit代表控制變量，k表示共有k個控制變量，控制變量包括經濟發展水平(PGDP)、財政科技投入水平(TECH)、人力資本(HC)、對外開放程度(OP)和產業結構升級(IND)。εit代表誤差項。

表2 變量描述性統計

五、實證檢驗與結果分析

(一)基準回歸分析

為實證檢驗財政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影響，同時由于被解釋變量介于0到1之間，因此本文采用面板Tobit模型進行回歸檢驗，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其中，列(1)(2)未固定時間和地區，列(3)(4)控制地區的固定效應，列(5)(6)控制時間和地區的控制效應。

由表3可知，稅收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負，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說明稅收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有顯著的抑制作用，而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有顯著的促進作用，這驗證了H1b、H2a。稅收競爭與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作用方向不同，可能與稅收、支出政策本身的特點有關。政府稅收競爭的方式一般為實行稅收減免、稅收返還等，但隨著稅收體制的不斷完善，稅收政策逐漸法律化，很難在短時間內做出靈活的變更，享受到稅收優惠的企業安于現狀，導致企業內部管理水平、創新效率下降，阻礙區域創新效率提升。與之相反，政府的財政支出手段相對靈活，能夠選擇創新水平和創新效益高的企業予以支持，企業之間形成有效競爭，企業更加注重內部運作，提高自身創新效率。由于稅收優惠政策在某些方面存在普遍性，因此稅收競爭比財政支出競爭更容易帶來非理性投資增加，導致我國產業的同構化與產能過剩[39]，重復性的建設和產出抑制了社會創新的投資積極性，區域科技創新效率難以提高。此外，造成競爭作用差異的原因還可能是競爭程度的不同，在此本文猜測我國稅收競爭程度相對較高，因而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產生抑制作用，而財政支出競爭程度目前較低，促進作用依舊顯著。

從控制變量來看，經濟發展水平能促進區域科技創新效率提升，大力發展當地經濟，社會所持有的創新投資資金增長，資金的持續性供給減少創新風險，資金的大量聚集形成規模效應，均有利于提高創新效率。政府財政科技投入能帶動區域科技創新效率提升。一方面，地方政府加強當地的財政科技投入能夠彌補私人投資的不足，發揮財政增加需求的作用；另一方面，地方政府加強科技投入能改善當前科技投資方向和投資環境，優化和引導社會投資的方向，增加當地的科技創新產出，提高區域科技創新效率。人力資本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回歸系數不顯著，可能的原因是，雖然人才能為科技創新創造動力，但我國目前，人才激勵機制不完善，高素質、高學歷的人才更愿意留在國有企業、高等院校、科研機構等事業單位中，人才擁擠和人才浪費現象較為嚴重，而其他需要更多人才的高新技術企業、新興產業企業無法吸納足夠的人才，阻礙人才創造性的發揮。對外開放程度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對外開放能夠促進新思想、新成果的交流，有利于引進國外先進的技術，在此基礎上進行投資能促進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提升。產業結構升級對區域科技創新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說明產業結構升級對區域創新效率的提升有一定的促進作用。

表3 基準回歸結果

(二)門檻回歸

1.門檻模型

從基準回歸中可知，稅收競爭、財政支出競爭與產業結構升級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都有顯著的影響，那么區域科技創新效率受稅收競爭與財政支出競爭的影響是否存在門檻特征？產業結構升級是否起到門檻效應的作用？為此，本文利用Hansen的研究方法構建門檻效應模型，進一步估計財政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門檻效應。所構建的門檻效應模型如下

(1)

(2)

上述模型中，TEit表示區域科技創新效率，TAXCit和EXPCit分別表示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thrit為門檻變量，即產業結構升級；λ1和λ2為門檻值；I(·)為指示函數，當括號內條件成立時，I(·)取1，否則取0。Xit代表控制變量，k表示共有k個控制變量，控制變量包括產業結構(IND)、經濟發展水平(PGDP)、人力資本(HC)、對外開放程度(OP)和財政科技投入水平(TECH)。εit代表誤差項。

2.門檻個數及門檻值檢驗

根據表4給出的F統計量可知，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影響具有顯著的單一門檻效應，后面會對單一門檻模型進行具體實證分析。借助圖3和圖4給出的LR函數趨勢圖可以更直觀地看出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單一門檻估計值及其存在的大概區間。結合圖3、圖4和表4可知，稅收競爭與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關系中，產業結構升級是門檻變量，門檻估計值為0.85，置信區間為(0.83，0.85)；財政支出競爭與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關系中，產業結構升級亦為門檻變量，門檻估計值為0.85，置信區間為(0.84，0.85)。

表4 門檻個數及門檻值檢驗

圖3 單一門檻模型似然比LR統計量曲線圖(稅收競爭為自變量) 圖4 單一門檻模型似然比LR統計量曲線圖(財政支出競爭為自變量)

3.實證分析

確定產業結構升級單一門檻、兩個階段后，本文構建以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為被解釋變量、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分別為核心解釋變量的單一門檻回歸模型，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

對于模型(1)而言，由表5的列(1)可知，當產業結構升級小于門檻值0.85時，稅收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回歸系數為-0.28并在1%的水平上顯著，當產業結構升級大于門檻值0.85時，稅收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回歸系數為-0.19并在1%的水平上顯著，突破門檻值后的回歸系數絕對值明顯減小。對于模型(2)而言，由表5的列(2)可知，當產業結構升級小于門檻值0.85時，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回歸系數為0.15并在5%的水平上顯著，當產業結構升級大于門檻值0.85時，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回歸系數為0.25并在1%的水平上顯著，財政支出競爭程度跨過門檻值后絕對值增大，顯著性提高。總體來說，稅收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起抑制作用，當產業結構升級指數到達一定程度時，稅收競爭的抑制作用減弱；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起促進作用，當產業結構升級指數到達一定程度時，財政支出競爭的促進作用增強，這驗證了H3。政府的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在更高產業結構升級水平下能更好地發揮作用，源于兩個因素：一是企業創新動力的提升；二是資源配置效率的提升。隨著產業結構的升級，產業的技術、知識、服務性元素增多，產品的附加值增加，越高的附加值需要的創新含量越高，企業擁有更多的創新動力；較高的產業結構升級條件下消費者對產品服務的要求提高，在這種需求的拉動以及競爭推動下，企業為滿足消費者的需要并占據市場，必須加速產品的更新換代，以更優質的產品和服務吸引消費，對此企業會更有效地利用政府所提供的財政補貼、稅收優惠等，提高自身創新效率和創新產出。產業結構升級帶來的物流服務業、交通運輸服務業、金融業等產業的迅速發展加速了人力、資金等資源的流動，提高政府資金配置效率；產業結構升級伴隨的產業轉移減少當地產能過剩的產業，用于重復建設、過度生產部門的政府資金減少，資源配置效率提升，因此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作用更具積極影響。

表5 單一門檻模型回歸結果

從控制變量來看，經濟發展水平、政府財政科技投入、對外開放程度的系數顯著為正，說明三者均能促進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提升。人力資本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回歸系數不顯著。

(三)穩健性檢驗

本文引入多個控制變量并通過控制時間和地區的方法減少模型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為了回歸結果的穩健性，本文采用以下方式進行穩健性檢驗。

1.基準回歸穩健性檢驗

首先采用改變回歸方法的方式檢驗基準回歸模型的穩健性，回歸結果如表6所示。其中，列(1)(2)分別為稅收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OLS回歸、雙向固定效應回歸；列(4)(5)分別為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OLS回歸、雙向固定效應回歸。考慮到模型當中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從理論出發，政府和企業會根據第一年的創新結果調整第二年的創新投入，前期的創新效率會對后期的創新效率產生影響，存在一定的慣性，所以本文將被解釋變量的滯后一期引入模型作為工具變量，選擇系統GMM估計模型進行分析，檢驗結果如表6列(3)、列(6)所示。系統GMM模型檢驗的結果顯示，Arellano-Bond test for AR(2)檢驗接受“干擾項不存在二階序列自相關”的原假設，即通過二階序列相關檢驗；Sargan檢驗不拒絕“所有工具變量均有效”的原假設，表明不存在過度識別的問題。從回歸結果來看，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的系數符號與基準回歸一致，并且都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說明回歸結果和所得到的結論具有穩健性、可靠性。

表6 變更回歸方法的基準回歸穩健性檢驗結果

其次，從圖2可知，2012年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之后，全國的區域科技創新效率有了顯著的提升。考慮政策改變的影響，加入“創新驅動發展”戰略(STR)的虛擬變量以及虛擬變量與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的交互項，2007—2012年份虛擬變量記為0，2013年及以后記為1。回歸結果如表7所示。回歸結果顯示，稅收競爭的回歸系數依舊顯著為正，財政支出競爭的回歸系數依舊顯著為負，說明在考慮“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影響下，稅收競爭與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影響依舊是顯著的，前文所得結論較為可靠。從虛擬變量的回歸結果來看，稅收競爭的回歸方程中，虛擬變量的回歸系數和交互項均為正，但交互項不顯著；財政支出競爭的回歸方程中，虛擬變量的回歸系數不顯著，但交互項顯著為正。這說明，在“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推動下，區域科技創新效率明顯提升，該戰略還能放大財政支出競爭的正面效果。

表7 考慮“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影響的穩健性檢驗結果

2.門檻回歸穩健性檢驗

針對門檻回歸，本文采用更改門檻變量的計算方法檢驗門檻回歸模型的穩健性。以第三產業占GDP的比重作為新的產業結構升級指標，重新進行門檻回歸，觀測結果是否穩健。門檻回歸的穩健性檢驗結果如表8所示。從表8的回歸結果來看，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依舊存在顯著的門檻效應，并且無論是核心解釋變量的回歸系數還是控制變量的回歸系數都與表5所示的結果基本相同，沒有本質區別，因此認為所得結果和結論合理穩健。

表8 門檻回歸穩健性檢驗結果

(四)異質性檢驗

前文在理論層面提出了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正負兩種影響路徑，并通過實證檢驗發現總體上稅收競爭有顯著的負效應，財政支出競爭有顯著的正效應。在此為了檢驗不同稅收競爭和財政競爭的程度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影響是否存在異質性，本文根據稅收競爭、財政支出競爭的中位數將樣本分為低稅收競爭組和高稅收競爭組、低財政支出競爭組和高財政支出競爭組，進行異質性檢驗，采用面板Tobit模型回歸，回歸結果如表9所示。列(1)(2)分別為低稅收競爭組和高稅收競爭組的回歸結果，列(3)(4)為低財政支出競爭組和高財政支出競爭組的回歸結果。回歸結果顯示，當稅收競爭程度較低時，稅收競爭的回歸系數為正但不顯著，說明稅收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影響并不是完全的負面效應，較低水平的稅收競爭可能會產生一定的促進作用。這可能是因為低稅收競爭下政府既能保證財源收入的穩定，又能降低企業的創新成本，提高創新效率。當財政支出競爭程度較低時，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并且回歸系數比基準回歸系數要大；而當財政支出競爭程度較高時，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回歸系數為負且不顯著，說明較高的財政支出競爭并不能對區域科技創新起到良好的促進作用。這可能是因為高財政支出競爭下政府的高額投入擠出私人投入，政府的過度干預可能降低了市場本身的運作效率，正面效應被削弱甚至會轉為負面效應。因此，無論是稅收手段的競爭還是財政手段的競爭，政府應注意財政競爭的“度”。

表9 異質性檢驗

六、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利用2007—2020年的省級面板數據，實證研究了財政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影響，并引入產業結構升級研究財政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門檻效應，得到以下結論。

第一，我國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總體上呈現波動上升的趨勢，在新冠肺炎的沖擊下，區域科技創新效率明顯下降。地區之間存在較大的差異，尤其是中部地區的投入轉化為產出的效率較低。

第二，從全國范圍來看，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有相反的作用。稅收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有顯著的負面效應，而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有顯著的正向效應。隨著時代的發展和政府考核機制的逐步轉變，財政支出競爭在促進區域科技創新效率上更加有效，政府決策更為靈活，能帶動企業內部機制有效運行和創新效率的提升。

第三，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影響效果因產業結構升級指數的大小不同而變化。門檻效應檢驗的結果表明：當產業結構升級越過門檻值時，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的正面效果被放大，負面效果被削弱。在較高的產業結構升級水平下，易形成更有利于企業運作的外部環境和內部動力，政府稅收和支出競爭有效性加強。

第四，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影響存在競爭程度的異質性，過高的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都有抑制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趨勢，結合總體回歸可知目前我國的稅收競爭程度較多地處于對區域科技創新效率抑制階段，而財政支出競爭更多地處于促進階段。

基于以上結論，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第一，在新冠疫情的沖擊下，科技創新效率明顯下降，為阻止下降趨勢持續，應當合理使用財稅政策、規范競爭手段。制度外、不受監督的稅收競爭是抑制區域科技創新的重要因素，因此采用更為科學的方法制定稅收計劃、提高稅收監管人員素質是目前我國稅收體制完善的目標。由于目前我國稅收競爭處于抑制區域科技創新效率階段，而財政支出競爭更多地處于促進階段，因此地方政府應放松稅收競爭，更多地采取財政支出競爭的方式。政府通過財政支出競爭給予地區的創新支持具有靈活性的優點，但投資的方向卻是區域科技創新效率能否提高的關鍵，為此政府應當加深“為創新而競爭”的意識，為缺乏社會資金的重點科技創新領域增加投資，建立科技創新國家重點實驗室，改變目前我國面臨的科技創新困境。同時，地方政府應積極了解本地區創新發展的優勢和不同類型企業的創新績效，減少投資跟風、重復性投資行為，避免對產能過剩的企業實行不必要的補助。

第二，重視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加強科技創新與產業結構的聯系。第三產業的流通部門、金融業能為科技創新提供更低的運輸成本、更廣闊的貿易市場以及更快速的資金流動，使政府的財稅支持政策更具吸引力，有利于創新資金的聚集，從外部推動區域創新效率的提升。因此，政府應支持第三產業的發展，在流通部門方面，增強交通運輸服務、物流服務等服務的市場化、專業化、社會化、現代化發展，加強運輸網絡建設，擴大這類服務的覆蓋范圍，增強服務的安全性和高效性；在金融業方面，應著重治理金融風險，加強金融監管，豐富金融產品，增強金融服務的普惠性。第三產業的生產生活部門能為企業創造提高創新效率的內部動力，企業能夠更有效地利用政府的財政補貼和稅收優惠，使政府的競爭政策積極作用效果更為顯著。因此，政府應增加民生類支出，完善社會保障體系和醫療衛生體系，增加低收入者的生活補貼，提高人們的可支配收入，促進居民的消費結構升級和創新性消費需求提高，推動第三產業生產生活部門的發展。加強區域之間產業的聯系，支持新產業、新技術進入，推動成熟產業轉移，發揮產業轉移帶動要素配置的作用，打造產業鏈帶動科技創新鏈相互促進的路徑，推動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提升。

第三，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導致的財政支出缺口給地方政府帶來財政壓力，地方政府可能會改變自身支出偏向、持續發行債券以保證自身職能的實現，競爭過度會嚴重阻礙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提升，因此地方政府應根據自身經濟發展特點選擇適當的財政競爭方式，重點把控競爭的警戒線，避免“惡性競爭”的蔓延。對此，政府可以在競爭的過程中增強自身稅收努力度以彌補財政收入相對不足的問題，完善轉移支付制度建設并嚴控地方政府債務管理，增強地方政府財政自給能力，加強債務風險的評估和預警，依法將地方債納入預算管理，嚴格執行地方官員長期考核制度，嚴防地方政府官員在任期間的“惡性競爭”行為，避免過度的稅收競爭和財政支出競爭造成的區域科技創新效率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