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彤彤 梁宏宇,2 嚴冬梅 劉歡霞 郭智慧 楊曉靜 劉潔 何盛華
人類免疫缺陷病毒(hum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HIV)感 染 者/AIDS患 者(people living with HIV/AIDS,PLWHA)的預期壽命與普通人群越來越接近[1],但心理健康問題較為突出。與未感染HIV的人群相比,HIV感染者抑郁癥和焦慮癥的發生率更高[2-4],中國HIV感染者中抑郁癥狀和焦慮癥狀的檢出率分別為20.86%~81.5%、13.9%~68.1%[5-7]。心理健康問題的存在不僅關系到患者的生存質量,也可能導致延遲治療、依從性降低、治療失敗、HIV傳播等事件的發生[8]。研究旨在了解四川地區新診斷的PLWHA患者抑郁焦慮癥狀及應對方式,并探討其主要影響因素,為地區制定改善PLWHA心理健康水平策略提供依據。
本研究隨機抽取2019年7月—2021年6月在四川省3家醫療機構就診的HIV感染者/AIDS患者。納入標準:(1)符合HIV感染/AIDS診斷標準[9]。(2)確診時間<3個月、年齡≥18周歲。(3)意識清楚者。排除標準:合并機會性感染、惡性腫瘤或伴有其他并發癥。本研究獲得患者知情同意,本研究獲得了成都市公共衛生臨床醫療中心倫理委員會批準并在中國臨床試驗注冊中心網站http://www.chictr.org.cn進行了注冊(ChiCTR2000038465)。
本研究為橫斷面研究,使用《PLWH基本資料調查表》記錄一般情況,采用《抑郁自評量表(self-rating depression scale,SDS)》(W.K.Zung編制)、《焦慮自評量表(self-rating anxiety scale,SAS)》(W.K. Zung編制)、《醫學應對方式問卷(medical coping modes questionnaire,MCMQ)》(Feifel H編制)進行問卷調查[10]。共發放問卷250份,回收有效問卷225份,有效回收率為90%。
1.3.1 人口學特征
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婚姻狀況,居住地,工作狀態,月收入,感染途徑,HIV感染告知人數,發現HIV感染時的CD4+計數水平,身體狀況。
1.3.2 焦慮、抑郁、應對方式測評
SAS評分50~59 分為輕度焦慮,60~69 分為中度焦慮,69 分以上為重度焦慮;SDS評分53~62 分為輕度抑郁,63~72 分為中度抑郁,72 分以上為重度抑郁;MCMQ中面對、回避、屈服應對各因子分。評估焦慮分值>50 分受試者所占比例,與全國常模進行對比;評估抑郁分值>53 分受試者所占比例,與全國常模進行對比;評估受試者醫學應對方式中面對、回避、屈服因子分,與全國常模進行對比。全國常模數據參照《精神科評定量表手冊》[10](1993年,湖南科學技術出版社)。
資料收集后,利用EXCEL建立數據庫,使用SPSS 21.0統計學軟件進行分析。計量資料以(±s)表示,采用t檢驗。計數資料以n(%)表示,采用χ2檢驗。采用單因素和多因素 Logistic 回歸分析分別篩選焦慮和抑郁的影響因素,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成都市115例,涼山州110例。80.89%為男性,94.20%為中青年(18~55歲)。成都市與涼山州受試者在居住地、文化程度、婚姻、工作狀態、月收入、感染途徑、感染告知人數,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續)

表1 (續)

表1 (續)

表1 四川地區新診斷的 225 例 PLWHA 患者基本資料
抑郁癥狀整體檢出率為23.1%(52/225),其中輕度31例(13.78%),中度14例(6.22%),重度7例(3.11%)。抑郁平均得分高于全國常模得分,差異有統計學意義(t=2.699,P<0.01)。成都市抑郁癥狀檢出率高于涼山州,32.17%(37/115)vs.13.6%(15/110),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10.872,P=0.001)。焦慮癥狀整體檢出率為11.16%(25/224),其中輕度17例(7.59%),中度8例(3.57%)。焦慮平均得分高于全國常模得分,差異有統計學意義(t=8.324,P<0.01)。成都市焦慮癥狀檢出率高于涼山州,14.78%(17/115)vs.7.27%(8/110),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χ2=3.210,P=0.073)。研究整體、成都市及涼山州受試者焦慮評分均高于全國常模,研究整體及成都市受試者抑郁評分均高于全國常模,研究整體、成都市、涼山州受試者面對應對評分均低于全國常模,屈服應對評分均高于全國常模,研究整體及成都市受試者回避應對高于全國常模,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四川地區新診斷的225例PLWHA患者SDS、SAS及醫學應對方式量表評分(分,±s)

表2 四川地區新診斷的225例PLWHA患者SDS、SAS及醫學應對方式量表評分(分,±s)
注:*成都市SAS評分數據缺失1例。
項目 地區 得分 全國常模[10] t值 P值SDS標準分 整體(n=225) 44.24±13.12 41.88±10.57 2.699 0.007成都(n=115) 48.27±13.36 5.130 <0.001涼山(n=110) 40.03±11.50 1.680 0.095 SAS標準分 整體(n=224) 39.00±8.69 33.80±5.90 8.950 <0.001成都(n=114)* 41.49±8.85 9.270 <0.001涼山(n=110) 36.42±7.76 3.540 0.001 MCMQ面對應對 整體(n=225) 15.91±3.54 19.48±3.81 15.119 <0.001成都(n=115) 17.10±3.33 7.680 <0.001涼山(n=110) 14.67±3.34 15.110 <0.001 MCMQ回避應對 整體(n=225) 15.08±2.63 14.44±2.97 3.680 <0.001成都(n=115) 15.82±2.86 5.170 <0.001涼山(n=110) 14.32±2.12 0.600 0.548 MCMQ屈服應對 整體(n=225) 10.51±2.32 8.81±3.17 10.978 <0.001成都(n=115) 11.07±2.54 9.540 <0.001涼山(n=110) 9.93±1.92 6.110 <0.001
成都市受試者隨著告知人數的減少,出現抑郁癥狀的比例增加,文化程度高者出現焦慮癥狀的比例更高,感染途徑為同性傳播者出現焦慮的比例高于異性傳播者,CD4+計數較低者出現焦慮癥狀的比例更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7.738、4.720、4.733、7.642,P=0.044、0.030、0.030、0.037),見表3。涼山州受試者身體狀況差者出現抑郁癥狀的比例更高,CD4+計數較低者出現焦慮癥狀的比例更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6.601、5.793,P=0.031、0.043),見表4。研究整體:在城市生活、??萍耙陨衔幕潭取⒏腥靖嬷藬瞪倩家钟舭Y的占比更大,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12.361、5.432、9.749,P<0.001、=0.020、0.021),在城市生活、??萍耙陨衔幕潭?、有固定工作者、HIV感染途徑為異性性傳播及CD4+:200~349/μL者焦慮占比更大,差異有統計學意義(χ2=5.556、10.952、6.723、9.627、8.948,P=0.018、0.001、0.035、0.008、0.030),見表5。

表1(續)

表3 成都市焦慮、抑郁單因素結果分析[例(%)]

表4 涼山州焦慮、抑郁單因素結果分析[例(%)]

表5 兩地區合并后焦慮、抑郁單因素結果分析[例(%)]
根據單因素分析結果,納入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的變量進行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無工作和身體狀況差是影響抑郁發生的危險因素,差異有統計學意義(OR=5.512,95%CI:1.341~22.666,P=0.018;OR=2.376,95%CI:1.428~3.953,P=0.001)。文化程度高是焦慮發生的危險因素,差異有統計學意義(OR=5.531,95%CI:1.174~26.062,P=0.034)。
HIV感染者中焦慮、抑郁的患病率高于一般人群[11-12],抑郁、焦慮癥狀在新診斷的HIV感染人群中較為常見。本組PLWHA主要為中青年男性,半數居住在農村,大多數文化程度為中學及以下,以異性性接觸為HIV主要感染途徑,63.2%工作不穩定或沒有工作,64.4%月收入低于3 000元。抑郁癥狀的檢出率為23.1%,焦慮癥狀的檢出率為11.16%,抑郁、焦慮平均得分均高于全國常模,這與相關研究[4,7]結果一致。成都市PLWHA抑郁、焦慮評分均高于全國常模,且抑郁癥狀檢出率高于涼山州;涼山州PLWHA焦慮評分高于全國常模,但抑郁評分與全國常模無顯著性差異??梢姵啥际蠵LWHA抑郁癥狀較涼山州更為突出,兩地PLWHA焦慮癥狀均較突出。
成都市受試者感染告知人數越少越容易出現抑郁癥狀,專科及以上文化程度、同性性傳播、CD4+計數<200 /μL者更容易出現焦慮癥狀,與相關研究結果一致[13]。涼山州受試者身體狀況較差者更容易出現抑郁癥狀,CD4+計數較低者更容易出現焦慮癥狀。本研究顯示焦慮癥狀與CD4+水平有關,而有研究提示抑郁癥狀與CD4+水平相關,因此需要更多的研究來證實[14]。無工作和身體狀況差是影響抑郁發生的危險因素,可能與經濟壓力、身體健康狀況及HIV感染本身給患者帶來的多重壓力有關;文化程度高是焦慮發生的危險因素,考慮可能與患者的社會地位、擔心隱私暴露和較低的家庭成員支持有關。較高的社會支持水平是抑郁、焦慮癥狀出現的保護因素[2,5,15],但新診斷的HIV感染者的社會支持、對社會支持的利用度等均偏低[16],因此需要進一步建立健全的HIV社會支持網絡,關注并減輕HIV感染者的壓力源[17]。消極應對方式可增加患者的心理壓力,與不良的心身健康相關[10]。本研究整體、成都市、涼山州受試者面對應對評分均低于全國常模,回避應對及屈服應對評分均高于全國常模,可見本地區HIV感染者應對方式多采取回避(涼山州除外)、屈服的消極應對方式,有必要加強疾病認知教育等,鼓勵其采取更加積極的應對方式。
本研究結果證實了HIV感染者令人擔憂的心理健康狀況,揭示了本地區HIV感染者普遍存在抑郁、焦慮等心理問題,且多采取回避、屈服的應對方式。建議在為HIV感染者提供診療服務的同時關注其心理問題,對所有新診斷的HIV感染者進行心理狀況評估,并提供適宜的心理關愛和情感支持。另外,通過去除或減少相關危險因素,降低HIV感染者抑郁、焦慮等心理問題的發生率。鑒于目前心理健康服務的可及性較差,有必要進行合理的醫療資源配置,在區域性HIV定點醫療機構設立心理咨詢室,為PLWHA提供心理咨詢及心理治療。

表6 抑郁影響因素的多因素 Logistic 回歸分析

表7 焦慮影響因素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