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老齡教育發展現狀與挑戰

王保士

摘? ?要：俄羅斯社會經濟發展乏力與其人口凈減量大和老齡化嚴重疊加造成的勞動力資源數量長期不足、質量下降和高端人才大量流失密切相關。勞動力人口質與量的持續走低使更多退休群體進入二次就業，但存在體力和技能素質不符合現代化社會生產從業條件的問題。針對俄羅斯老齡教育存在的護理服務不足、經費支撐不足、老齡教育機構功能與發展缺失方向等問題，俄羅斯通過憲法、專門法等相關法律和政策為老齡者就業及教育培訓提供配套的社會保障基本條件，同時依托第三年齡大學、高等國民學校以及俱樂部、社會服務中心等社會力量聯合辦學。

關鍵詞：俄羅斯；老齡教育；社會保障

中圖分類號：G777? ? ? ? ?文獻標志碼：A? ? ? ? ?DOI： 10.3969/j.issn.1672-3937.2023.02.03

一、俄羅斯人口老齡化現狀

俄羅斯通常把退休年齡，即女55歲、男60歲視為老齡界限。2018年初，俄羅斯60歲及以上人口為3122萬，占總人口的21.3%；其中65歲以上者已達2300萬，占總人口的16%。預計到2035年，俄羅斯老齡人口將達3400萬，占人口總數的24%。2018年按規定年齡退休的人群中，有約1500萬人尚在繼續工作，約占退休者總數的32%。

2021年俄羅斯的人口增長率為-7.2%。另據俄羅斯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俄羅斯男性的期望壽命為67.51歲，女性為77.64歲，比歐洲國家預期壽命要低。[1]人口老齡化進程產生了一系列經濟、社會、衛生影響，增加了就業人口的壓力。2018年，俄羅斯每1000名就業人口中有455名超過退休年齡，1/3的居民進入50歲以上群體，勞動適齡退休者占比由2011年的10.2%下降至2018年的6.8%。俄羅斯勞動力人口將由2019年的7470萬減少至2030年的7280萬。[2]

由此可以看出，俄羅斯的人口狀況呈現出人口遞減、生育率過低、死亡率高于出生率、男女比例失衡、人口撫養比過高、退休金低等特點。[3]一方面，這些特點造成的勞動力人口大幅持續減少，也使俄羅斯將勞動力人口的補充政策目光投向有勞動能力者的二次就業或延后就業。但二次就業者的身體健康狀況和技能素質能否符合并適應現代化社會生產從業條件，一定程度上有賴于俄羅斯的社會保障和老齡教育制度及條件。另一方面，整個老齡群體的健康和生活質量同樣取決于俄羅斯的社會保障制度及其提供的醫療、養老服務與老齡教育條件。[4]

二、老齡教育面臨的挑戰

（一）面向老年人的護理服務條件不足

俄羅斯老齡人口比重較大，但他們能夠完全享受老齡福利和響應教育機遇或條件的人卻不多。這一人口學現象是由于俄羅斯老齡教育計劃涵蓋的年齡范圍小、老齡群體在獲得教育上的消極態度。這種消極態度在很大程度上源于社會保障不足。

莫斯科影響力中心（Impact Hub Moscow）的“超越就業安置”（Больше， чем трудоустройство）計劃指出，俄羅斯的“三明治一代”老年人既要扶持業已成年的子女，又要養護年老的親屬，因此必須打工掙錢。老齡教育計劃需要健全的家庭保健服務，幫助老齡者照料孱弱有病的親人。目前俄羅斯的老齡社會保障服務條件尚未達到這樣的水平，不僅護理人員缺乏，而且缺乏統一的老年護理標準。

（二）經費支撐不足

俄羅斯現行的老齡教育經常性經費來源主要靠老齡學生交費、用人企業資助以及其他社團組織贊助，政府預算只有計劃或項目撥款。因此，支撐老齡教育的經費嚴重不足。需在確定老齡教育發展方向和社會功能化方向的基礎上，確立支持老齡教育的社會教育制度和承擔老齡教育的國家與私立機構以及國家、社團組織、企業和受教育者的經費分擔機制。

（三）老齡教育機構定位與分工不明

俄羅斯各類老齡教育機構雖然數以千計，但由于沒有專門的老齡教育管理法規，各種辦學形式混雜，且辦學機構之間缺少信息溝通、相互協調和分工合作。老齡教育機構由于經費不足、師資不專業、教學能力與水平不強、基礎設施及教學條件缺乏，不能適應不同階段老齡者的不同學習需求。

三、老齡教育發展現狀

俄羅斯的老齡教育屬于成人教育范疇。教育對象年齡在女55歲、男60或65歲以上的群體。俄羅斯約1/3的老齡者有學習需求，因此老齡教育是俄羅斯應對人口嚴重老化挑戰的重要措施之一。[5][6]老齡教育又是俄羅斯社會（福利）工作和社會教育工作的組成部分，通過國家法規和政策實現管理并通過與教育機構、社團組織、企業等組織的合作加以推進。

俄羅斯建立了以高校（大學、學院、專科學校）、俱樂部、社會服務中心為依托，以第三年齡大學或國民高等學校為主要辦學機構和辦學組織形式的綜合性老齡教育體系。聯邦與各地方政府法規、政策指導教育機構與國內外社會團體（組織）、企業合作辦學，并以計劃、項目等方式加以推進。

俄羅斯實施以再就業和改善生活質量、提高生活水平為目標的積極老齡化為辦學方針。促使老年人能更加積極地融入生活，為他們提供社交與心理適應、創作與工作積極性延續以及經驗傳授、體質增強等方面的幫助。教學計劃、教學形式和內容的多元化，包括進行老年補充教育（含第三年齡大學、老年中心及線上老年教育等），老年教學師資培養與培訓、老年志愿者活動。

（一）老齡教育事業管理

俄羅斯實施老齡教育管理的政府相關部門既包括俄羅斯教育科學部、俄聯邦勞動與社會保障部、俄聯邦數字發展通信與大眾傳媒部、俄聯邦衛生部等，也包括俄聯邦衛生監督局、聯邦勞動與就業管理局等政府部門，以及俄聯邦退休基金會、俄聯邦社會保險基金會等基金會。

作為國家基本法，《俄羅斯聯邦憲法》確立老年人在聯邦和各地區擁有包括繼續教育在內的社會保障及應有生活水平的權利。

作為教育專門法，《俄羅斯聯邦教育法》確立繼續教育理念，要求提高參加各種不同形式教育活動的老齡國民比率，確保老年人的生活健康；在職業教育和補充職業教育條款中對老齡者再就業培訓及進修形式、經費和組織做出相應規定，提供基本法律保障。《俄羅斯聯邦居民就業法》促進退休前和退休年齡者的工作安置。老齡者有權獲得諸如選擇適宜工作、專家咨詢、免費職業定向指導、新職業學習等服務。

作為關聯法，《俄羅斯聯邦勞動退休金法》規定俄羅斯國民退休金支付的法律原則及確定退休金額的辦法。老年人的勞動退休金保障包括老齡者退休金、殘障人士退休金和失去供養老齡者的退休金三種。《俄羅斯聯邦國家退休金保障法》對65歲以上老齡者退休金的社會福利支付提供法律保障，規定達到80歲的老年人應提高退休金的固定保險部分的額度。其余關聯法還包括《俄羅斯聯邦國民健康保護立法原則》《俄羅斯聯邦國籍法典》《俄羅斯聯邦家庭法典》《俄羅斯聯邦殘障人士社會保障法》等。

（二）老齡教育社團組織、辦學機構

俄羅斯老齡教育采取相關法律基礎上的各級政府及其分管部門管理指導，協同諸如退休者聯合會、社會—文化中心、“知識”協會、俱樂部等社團組織和社會文化機構，與企業合作，依托各類高校及其教學基礎設施條件，以第三年齡大學、國民高等學校等辦學形式，提供免費、半免費和付費的教育教學，以實現老齡教育質與量的提升發展和辦學水平的提高。[7]

1.社團組織與社會文化機構

俄羅斯退休者聯合會是俄羅斯老齡教育的主要社會團體，其宗旨是保護老年人的合法權益、保障他們應有的生活質量。聯合會根據提議在俄羅斯聯邦各主體成立了最大的老齡教育平臺“老年大學”。“老年大學”聯合了俄羅斯55個地區150所大學及其分校辦學。2015年，“老年大學”有13.1萬老齡學生通過計算機進行學習。[8]

俄羅斯各地的社會—文化中心是具有自主經營和首創性質的單專業或多專業的組織，其主要宗旨是滿足各類居民在休閑領域的文化利益，履行廣泛的社會服務使命，并承繼了蘇聯時期文化館的大部分社會文化服務功能和基礎設施。2018年，俄羅斯總統普京提出建立全國居民學習與活動文化中心網絡的任務。卡盧加和第一烏拉爾斯克的兩所創新型文化中心分別建設了專業舞蹈劇院和信息—圖書中心（含奧林匹克編程學校）。在國家投資支持和俄羅斯聯邦文化部領導下網絡建設在各地逐步展開。[9]

“知識”協會的宗旨是為老年人創造充實的生活條件，激發其創造性與社會積極性，提高他們的信息接受能力和培養法律知識。此外還有“會唔”（Встреча，退休者的地區社會團體）、“世界的右手”（Десница мира，殘障人士與退休者協會）、“回歸真理”（Возвращение к истине，莫斯科退休者與殘障人士社會慈善組織）等一些較小的老年社會團體。

以老年人為對象的俱樂部向老年人提供了展現自己知識與技能、交流經驗、了解和見識新事物的機會。在繼承蘇聯時期俱樂部工作傳統的基礎上，俄羅斯針對老齡者的俱樂部工作在社會教育、社會心理、社會文化和法律等方向有諸多發展。例如，“銀發老齡”俱樂部成立于2011年9月，旨在幫助老齡者將自己的空閑時間合理用于智力、審美和體能的發展以及社會活動。俄羅斯其他各地也設立“銀發老齡”俱樂部，并提供志愿者服務。[10]“和諧老年”俱樂部是以學校為依托成立的老年興趣俱樂部，旨在解決老年人諸如生病、孤獨、無社會保障等問題，為小區老年人提供志愿服務。[11]

2.辦學機構

俄羅斯老齡教育可分為三類。一是學歷教育，接近退休或剛剛退休的老齡者為轉換新的職業或再就業，往往選擇中等或高等教育學歷學習。二是自我教育，即閱讀報刊、觀看電影、戲劇與交流。三是老齡繼續教育，旨在提升生活質量及生活水平，以補充學習新知識、新技能為目的，以第三年齡大學和國民高等學校等老年大學為基本辦學形式。

（1）第三年齡大學

俄羅斯各地的社會服務中心普遍成立有下設不同系科的第三年齡大學，課程包括“法律原理”“保健”“政治知識”“經濟實用常識”“心理學”“農藝”“文化”等。老年大學生在第三年齡大學可以獲得遺產繼承、饋贈、遺囑及資產關系等方面的法律知識；醫療與健康生活方式基礎知識；退休后生活方式的改變，個體老化過程的適應，與子女、親屬和同齡人的相互關系建構方面的知識等。2017年，俄羅斯有12萬余名老齡者在754所第三年齡大學結業。例如，喀山第三年齡大學（Казанский университет третьего возраста）由俄羅斯退休者聯合會在韃靼斯坦依托喀山聯邦大學創建。學校提供經濟與法律、哲學、心理學、韃靼語與德語、歷史、舞蹈療法等課程。大部分課程是免費的，學業合格的學生獲喀山聯邦大學繼續教育學院證書。莫斯科第三年齡藝術大學（Университет искусств третьего возраста）由“霍登場”藝術共同體創辦，依托莫斯科市轄區數家展覽館，向退休者提供心理療法救助以及藝術入門教學。兩年期的教學計劃包含文學、音樂、造型藝術與舞臺藝術等課程 。

（2）高等國民學校

高等國民學校開辦免費的老齡教育，開設“俄羅斯文化精神原理”“醫學與健康”“交際心理學”等課程，舉辦自然與生態學等講習班，開展興趣俱樂部、詩歌晚會等俱樂部形式的交流。在東西伯利亞，第一所國民高等學校于2009年在伊爾庫茨克國立師范大學（現在的東西伯利亞國立教育學院）開辦，是俄羅斯國民高等學校發展第四浪潮的開端，招收學生以老年婦女為主。辦學最初階段沒有教室和自己的校舍，在赫爾岑師范大學大廳上課，通過直接參觀來學習圣彼得堡歷史名勝等。新西伯利亞國立技術大學于2002年成立了國民系（народный факультет），是由校友會組織管理，招收不同教育程度的退休學生進行免費教育，每年錄取大約130名，結業可獲證書。

3.計劃與項目

俄羅斯老齡教育經常采取計劃與項目等形式，與國內外社團組織、辦學機構及企業合作，并開展研究與試驗，推動老齡教育以不同方式、范圍、層級和方向創新實踐，實現協同改革發展。

“俄羅斯成人教育周”（Неделя образ？鄄ования взрослых в России）發端于2001年俄羅斯博羅維奇市及諾夫哥羅德州博羅維奇區的“學習共同體”計劃。2009年由高等國民群體發起，與“圣彼得堡歐洲之家”共同在伊爾庫茨克東西伯利亞國立教育學院創建高等國民，伊爾庫茨克市政當局與俄聯邦金融市場管理代理處提供了學校教學計劃，并建立“學習地區”（Обучающийся регион）線上教學模式。“俄羅斯成人教育周”建立和實現的“學習地區”線上教學模式是以大學、學院、專科學校等作為科學研究和教學為中心的有效成人教育組織模式。[12]

俄羅斯于2016年出臺《2025年前老齡者惠益行動戰略》（Стратегия действий в интересах граждан старшего поколения до 2025 года），其中包含老齡教育，即向老齡者提供職業教育、信息資源利用教育以及在各興趣俱樂部和國民大學開展非正式老齡教育。該戰略分為兩個階段（2016—2020年，2020—2025年），并且制定每個階段的行動實施計劃。在戰略優先發展方向中，除老年醫療保健、社會服務一攬子措施與行動外，還提出發展和支持一體化的文化—教育中心、完善對包括老年病學在內的醫療與社會救助專家的補充教育、保障老齡者獲得教育的條件、發展老齡教育教學志愿行動、發展老年人計算機教學等一系列措施和行動。[13]

“移動通信學院”項目（Проект Мобильная академия）由移動電信公司與退休者聯合會共同從2015年起在俄羅斯10個地區的第三年齡大學創辦，面向50歲以上的智能手機與平板電腦使用者，學習公共事業服務遠程繳費以及購買商品、食品和藥物，使用國家服務信息網站等在線服務的技巧，以進一步改善老齡者的生活質量。[14]

四、 小結

總體來看，俄羅斯的老齡教育體系尚處于建設階段，在原有基礎上、政府主導下通過國家老齡教育規劃和一系列戰略策劃與國內外合作項目，依托高校、第三年齡大學和社會服務組織、協會及公益團體辦學，初步形成老齡國民教育體系。但有待于克服老齡教育專門立法缺失、教學設施等辦學條件不足、經費缺乏等困難，使老齡教育走向法治化、正規化、一體化和現代化，以適應現代社會經濟發展需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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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Социально-культурные центры-это одно или многопрофильные организа-ции свобдного предприни？鄄мательского характера[EB/OL].[2022-01-24]. http：// www.socioworld. ru/sworlds-503-5.html.

[13]Федеральная программа Старшее поколение： перспектива на 5 лет[EB/OL].[2022-01-24].http：//www.Csomo.ru/news/federalnaya-rogramma-starshee-pokolenie-perspektiva-na-5-let/2019.

[14]Чубченко С. Запартами-бабушки и дедушки[EB/OL].[2022-01-24]. https：// www.3vozrast.ru/article/society/opinion/1247/.

Abstract： The long-term deficit of labor （both in terms of number and quality） and the loss of top talents in Russia are closely related to the combining results of weak socioeconomic progress， high net population loss and rapid aging. The ongoing decline in both the quality and quantity of the labor force leads to increased pressure on employment. As a result， more retirees are entering secondary employment. However， they must deal with physical and technical limitations that do not match the conditions of production and employment in modern society. Major problems in aging education include inadequate care service， insufficient financial support， and lack of direction in functions and development in Russian education institutions for the elderly. In response to these problems， through the Constitution， special laws， other pertinent laws and policies， as well as through the collaborative efforts of third-age universities， higher national schools， clubs， social service centers， and other relevant government departments， Russia has provided the fundamental conditions of social security for the employment and education of the elderly.

Keywords： Russia; Aging education; Social security

編輯 王亭亭? ?校對 朱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