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游戲質量提升的實踐路徑
——以成都市第十六幼兒園“把游戲玩大”核心理念為例

■余琳，付國慶，趙三蘇，楊勤

游戲是幼兒園的基本活動， 向來受到重視，讓幼兒在游戲中學習早已成為學前教育領域的普遍共識。游戲質量決定著幼兒園的教育質量，可以說抓游戲質量就抓住了幼兒園保教質量的核心。

但在實踐中，關于游戲的認識依然存在一定誤區。很多教師認為自由、自主、自發是游戲的本質，能讓幼兒玩得開心就是好游戲，反對教師對兒童游戲的指導，認為教師指導了游戲，游戲就不再是兒童的游戲，而是教師主導的游戲。在這樣的游戲觀的驅使下，幼兒園游戲呈現出忽視學習過度娛樂化傾向。很顯然這樣的游戲不符合國家對學前教育高質量發展的要求。正如北京師范大學劉焱教授所說：“幼兒園是教育機構，不是游樂場。高興、快樂不應成為幼兒園教育追求的唯一價值，育人是幼兒園教育的根本目標。”[1]那如何讓幼兒園游戲兼具自然性和教育性，讓游戲能夠承載兒童的學習與發展呢？ 在多年的實踐探索中，我園提出了“把游戲玩大”的核心主張，旨在通過游戲提升幼兒的智慧，促進幼兒的全面發展。

一、“把游戲玩大”的理念內涵

幼兒園游戲要走向高品質有質量，就必須不斷修正過于強調游戲的娛樂性、隨意性、重復性，即游戲“只是玩”的傾向，要強調游戲中學習因素和學習的有效性。而要讓游戲能夠承載兒童的學習，我們認為需要“把游戲玩大”。這里的“大”應突出三個基本特征。

第一，游戲過程具有持久性。有質量的能引發幼兒深入學習的游戲一定不是短暫的，而是能夠引發幼兒持續探究學習的游戲。把游戲玩大的過程就是幼兒不斷地圍繞游戲中感興趣的問題進行持續探究的過程，在持久的探究過程中讓游戲持續升級。

第二，游戲內容具有深入性。有質量的游戲往往伴隨著幼兒的深度學習。把游戲玩大的過程就是教師不斷地創造條件讓幼兒遇見更具挑戰性的問題，讓幼兒通過同伴間的合作與探究，運用高階思維，遷移已有經驗，最終解決實際問題并獲得有意義的學習的過程，也就是引發幼兒的深度學習的過程。

第三，游戲效益具有全面性。有質量的游戲應能促進幼兒五大領域的整體發展。把游戲玩大的過程就是教師不斷地發現游戲中學習的契機，通過直接或間接的指導將隱性的學習契機顯性化，通過教師巧妙的激發和有效的整合，讓幼兒獲得五大領域全面發展的過程。

二、“把游戲玩大”的現實意義

樹立“把游戲玩大”的核心理念具有深刻的現實意義，該理念與游戲質量提升之間具有著密切關系，即“把游戲玩大”實現了游戲與教學的整合，促進了幼兒的深度學習，助推了游戲走向高水平。

首先，“把游戲玩大”有利于實現游戲與教學的有機整合。游戲是幼兒園的基本活動[2]。然而，我們深刻地感知到在實踐中大多數情況下游戲并沒有成為幼兒園的基本活動，還存在著游戲與教學割裂的情況。針對于這種情況，“把游戲玩大”的核心主張提出游戲是螺旋上升以實現育人目標的教育形式，認為教師是能和孩子玩在一起并引領游戲走向更高水平的大玩伴，主張教師要抓住游戲中的教育契機，適時介入幼兒的游戲，支持、引導和參與幼兒在游戲中的學習，創造幼兒的“最近發展區”。可見，“把游戲玩大”有利于實現游戲與教學的有機整合。

第二，把“游戲玩大”有利于促進兒童在游戲中的深度學習。“幼兒深度學習是指幼兒在教師的引導下，在較長的一個時段，圍繞著富有挑戰性的課題，全身心地積極投入，通過同伴間的合作與探究，運用高階思維，遷移已有經驗，最終解決實際問題的有意義的學習過程”[3]。而“把游戲玩大”也主張教師要關注幼兒在游戲中感興趣的問題，以問題為抓手，支持幼兒去嘗試或提出更有深度的問題讓兒童去探究，讓幼兒從中獲得由小及大，由一點到多元，更連續、更有意義的學習。

在兒童圍繞問題進行探究的過程中，勢必會引發幼兒的交流與合作，在商討問題的解決方案時，幼兒一般不會盲目地認同或跟隨，而是需要結合自己的已有經驗對同伴的提議進行批判性的理解和分析，并在此基礎上提出自己的想法。另外幼兒提出問題解決方案進行探究的過程也是幼兒遷移與應用自己的已有經驗并在反思中建構新經驗的過程，這些過程都發展了幼兒的高階思維，促進了幼兒的深度學習。有深度學習參與的游戲一定是高質量的游戲。

第三，把“游戲玩大”有利于助推游戲持續走向高水平。“把游戲玩大”的過程實現了幼兒在游戲中的深度學習，幼兒通過深度學習所積累的經驗與能力又成為讓游戲能夠不斷走向復雜有挑戰的推動力。“通過這樣的教育活動產生的新游戲，不是最初游戲的簡單重復，而是在更高層面上的延伸和提高。”[4]游戲走向高水平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游戲環境更能夠引發幼兒的有效互動，更能夠支持幼兒進行更復雜的游戲，更能促進幼兒的多元發展。二是游戲的內容和環節更豐富，更有層次性、挑戰性，能夠不斷地助力幼兒產生新經驗，激發幼兒產生更高層次的發展需求。這種挑戰自我的需求又能夠助推游戲的持續升級，讓游戲走向高水平、有質量。

三、“把游戲玩大”的實踐路徑

“把游戲玩大”的核心理念需要從環境創設、教師培養、行動路徑及管理制度等四個方面實現實踐轉化。

（一）創設“三動”游戲環境

游戲環境是“把游戲玩大”核心理念落地的基礎與前提。我園在明確“把游戲玩大”的核心主張后，提出“如何創設能夠引發幼兒深度學習的游戲環境”的核心問題。通過研究，探索出能引發幼兒深度學習的環境要實現“三動”，即隨幼兒而動、與幼兒互動、讓幼兒流動。

所謂“隨幼兒而動”是指游戲環境要根據幼兒在游戲過程中發現的新興趣、新問題以及新的教育契機而隨時調整；“與幼兒互動”則強調游戲環境要能夠實現與幼兒有效互動；“讓幼兒流動”既指空間的流動、材料的流動，更指幼兒思維的流動，打通空間、材料的限制會帶來不一樣的游戲效果。幼兒思維的流動即孩子在與環境互動的過程中不僅僅要動手操作，更要激發幼兒動腦思考。

案例：“高空區”演變史

高空區由于是基于兒童的視角而新創的一個區，充滿挑戰與刺激，因此異常火爆。每天幼兒都排隊玩游戲。但是一段時間后幼兒就發現了問題。

問題一：“每天都跳，我都可以從最高的梯子上跳下來了，一點都不刺激。”幼兒調整計劃：在高空區頂部懸掛鐵絲、晾掛物品——增加難度。

調整后高空區人數增加，孩子們紛紛帶上自己喜歡的玩具、玩偶到幼兒園，然后用自己的方式掛在鐵絲上。除了晾掛，他們也可以隨意取下，自由游戲。

問題二：“每次我掛的東西都被取了，都不能留下來，我都不想去了。”

幼兒調整計劃：擴大高空區，在教室的頂上掛上大白紙和白色即時貼（粘的一面朝下）——幼兒可以粘很多的東西在上面以留下痕跡。

調整后孩子們非常喜歡，也引發了孩子們的許多學習， 比如探索白色即時貼可以粘哪些材料，什么樣的工具可以幫助自己登高，如何在高空的大白紙上畫畫等。

從上述案例可以看出，正是因為高空區一直在追隨幼兒的興趣而動、隨游戲中的問題而動、隨游戲中的教育契機而動，才讓幼兒的思維流動起來，引發了幼兒的深度學習，并在不斷的自我挑戰中升級了游戲。

（二）構建“游戲—教學”循環路徑

理念要通過具體的課程實施來落地。在明確“把游戲玩大”的課程理念后，通過初步的實踐探索，構建起“把游戲玩大”的實施路徑。我們以莫伊思（MOyles）的游戲—教學循環理論（如圖1 所示）為理念實施的理論抓手。

圖1 MOyles 游戲—教學循環圖

在實施過程中，我們以幼兒的自主游戲為起點，教師通過觀察及對話了解幼兒在游戲中的興趣、觀點與問題，分析游戲中的學習生長點，在此基礎上，教師通過提出更有深度的問題，或通過調整環境，支持兒童持續深入探究，將兒童的游戲引向深入，助力兒童持續形成新經驗，引發幼兒的深度學習。在兒童能夠很好地掌控新游戲后，教師需要“及時退出”，將游戲的主導權再次交還給兒童，兒童就進入到第二輪的自由游戲階段。新一輪的游戲提供給孩子一個基于先前經驗進行再探索、整理和解決問題的機會，促使他們進一步開展新的有意義的探究活動。如此循環往復，在游戲與教學的有機整合中助推游戲走向高水平。

（三）培養具備游戲素養的師資隊伍

教師是讓“把游戲玩大”核心理念實踐落地的關鍵。“把游戲玩大”核心理念下的教師觀認為教師是能和孩子玩在一起并引領游戲走向更高水平的大玩伴。這就意味著能夠“把游戲玩大”的教師是具備一定的游戲素養的教師。那教師應該具備什么樣的游戲素養呢？ 在實踐研究中，我園探索了教師游戲素養的內涵及構成要素（見圖2）。我們認為，教師的游戲素養包含游戲信念、 游戲知識與能力、游戲力和游戲精神四個維度。

圖2 幼兒園教師游戲素養結構要素圖

為了系統地實施教師培訓，基于教師游戲素養的結構維度，我們初步構建了“教師游戲素養培訓課程”框架，包含六領域、十三大模塊（見圖3）。該課程框架打破了傳統的學科邏輯，以發展教師的游戲觀察、解讀與支持能力為核心來構建課程，每一個領域的學習都以上一個領域的學習為基礎，通過系統培訓來提升教師的游戲素養。

圖3 幼兒園教師游戲素養培訓課程框架圖

此外，在培訓實施的過程中，我們將不同專業水平的教師分為五個發展階段：萌芽期、生長期、茁壯期、綻放期、碩果期，并形成了幼兒園教師“游戲素養”各階段發展目標及各階段發展表征（見圖4、表1），回答了如何評價幼兒園教師的“游戲素養”正在養成的問題。

表1 幼兒園教師游戲素養各階段表征指標

圖4 幼兒園教師游戲素養發展的五階模式圖

幼兒園教師游戲素養各階段表征指標的構建，有助于教師理解游戲素養的結構內涵，有利于幼兒教師了解自身游戲素養的現狀，發現自身存在的問題，及時自查提升。我園依據不同發展階段的教師培養目標，采用分層培訓的模式，培育了一支“會觀察、能解讀、善支持”的教師隊伍，讓“把游戲玩大”理念的實踐落地成為可能。

（四）建立彈性自主的管理模式

彈性自主的管理模式是“把游戲玩大”理念能夠落地的重要保障。所謂彈性自主，即在管理上給予教師充分的自主權。因為“把游戲玩大”的過程在本質上是生成式的，是靈活的具有創造性的教育形式， 這就要求相應的管理也應是有彈性的。例如，“把游戲玩大”理念下的游戲開展需要班級有充足的整合游戲時間來保證游戲能夠持續深入地推進，幼兒園一日作息的安排就不能太零碎，需要為教師提供整塊的時間來組織開展游戲。這樣靈活彈性的管理模式，一是讓教師擁有最大的自主權，讓教師不再忙于應對一個個規定的流程環節，而讓班級游戲流于表面，無法深入；二是激發教師自身的主動性與創造性，幼兒園做出改革倒逼教師去思考班級游戲的改革，思考如何在有時間保障的情況下提升班級兒童游戲的質量。這樣“彈性自主”的管理模式為讓“把游戲玩大”理念實踐落地起到了保駕護航的作用。

“把游戲玩大”理念的落地是一個復雜系統的工程，是一個需要長期積淀、持續發展、努力實踐的過程，需要綜合決定游戲質量的各方面因素來整體推進，只有這樣才能在“把游戲玩大”的過程中實現幼兒園游戲質量的整體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