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老齡化對經濟發展的影響及建議

羅昕 浙江大學

余俊暉 北京亦莊實驗學校

人口老齡化是一個很難控制的外生變量，各國政府都應做好長期應對人口老齡化背景下各種經濟問題的準備。以日本為例，人口的快速老齡化和勞動力的衰退減緩了日本的經濟增長。IMF 計算結果顯示，日本老齡化可能會影響日本的年均GDP 增長率，使其在未來30 年內降低1 個百分點。在新冠肺炎疫情和俄羅斯—烏克蘭戰爭的背景下，限制措施、疲軟的外部需求以及能源、材料和大宗商品價格的飆升在年初給日本國內需求帶來了壓力。在這種情況下，被壓抑的需求在政策支持下進一步上升[1]。

生產的重要因素之一是勞動力，老年人數量增加的主要標志往往是勞動力不足。2015 年，日本社會尚未滿足工人的需求，每125 個工作崗位中只有100 名申請工作的求職者（Warnock，2015）。1980—1990 年，勞動力短缺導致許多日本公司強制性地將退休年齡從55 歲提高至65 歲，如果年齡較大的人口繼續上升，退休年齡在未來會持續提高。但越來越多的退休人員鼓勵政府增加養老金福利，預計政府計劃會把強制性退休年齡提高至71 歲或以上（Sanderson，2018）。新冠肺炎疫情的暴發嚴重打擊了經濟，引發了明顯的經濟衰退，對就業依戀度較高的工人和家庭往往受到的影響最大[2]。然而，強有力的政府支持和經濟的重新開放將使經濟出現部分反彈。

一、人口老齡化對日本的影響

（一）人口老齡化對日本經濟的影響

人口老齡化的主要影響是日本年輕工人短缺，導致經濟增長緩慢，大部分行業轉移生產或縮減業務。一些從事其他領域的企業，盡管在生產資本上沒有困難，但因為找不到勞動力來源，特別是年輕工人，不得不縮小生產范圍。面對令人擔憂的人口老齡化形勢，日本政府發布了預警，到2060 年，該國將有40%的人口是老年人。這是日本經濟增長復蘇的一大障礙。如果勞動力中的年輕人太少，就很難有足夠的納稅人從事生產經營和發展經濟。

同時，年輕工人的缺乏導致經濟增長和技術創新速度的下降（Charvat 等，2015）[3]，隨之而來的是消費需求的下降，威脅經濟增長。老年人往往比年輕人儲蓄更多，但消費較少，這會給消費市場帶來不利影響。此外，由于老年人消費較少，老年人比例高的國家往往會經歷低通脹（Goh 和McNown，2020）。日本的公共債務與GDP之比為237.6%。日本的公共債務主要通過人們在銀行的儲蓄或購買政府債券償還，第三世界經濟體不得不在未來一段時間內提高借貸速度以償還債務（Hagihara 等，2013）[4]。

人口老齡化導致社會保障福利負擔加大，使年輕人面對更大的壓力。養老金是老年人的主要收入來源。日本人口和社會保障研究所的數據顯示，2001 年，日本在社會保障支出上花費了814 萬億日元，占國民收入的22.0%；養老金占社會保障費用的11.50%，比1995 年增加了130%。

以累進所得稅為基礎的寬泛的社會保障政策，雖然在維護社會正義方面有很多好處，但也讓部分企業主不滿意，導致大量投資資本被轉移到其他國家，降低了該國的增長動力等。這在改革和升級社會保障制度的過程中給社會帶來了巨大的壓力（Gohand McNown，2020）。

此外，“代際差距”正在擴大。由于許多老年人在政治領域具有影響力，國家政策將更加關注社會福利計劃，例如增加衛生預算，擴大醫療設施和養老金規模。這將引發年輕人的抗議浪潮（Hagiharaetal，2013）[5]。

例如，日本的衛生支出從1985 年的6.1%（16 萬億日元）增加到2003 年的8.6%（31.5 萬億日元），預計到2025 年將增長到12%。與此同時，老年人保健支出在日本衛生總預算中的比例每年都在穩步上升（從1985年的25.4%上升到2003 年的36.9%）。它給日本的醫療保健帶來了巨大的財政負擔。自2000 年以來，日本建立并實施了一個名為“健康日本”的項目。這是一個為期10 年的項目，旨在改善國民的健康狀況，最大目標是阻止人們患上與生活方式有關的疾病，包括癌癥、心血管疾病和中風等。

（二）生育率對日本經濟的影響

日本人口結構的一個核心特征是生育率長期下降。戰后時期，日本總生育率在10 年內急劇下降，從1950年的31/2 以上下降到1960 年的2 次生育。此后，下降的速度有所放緩，但生育率已降至遠低于更替率。這種下降通常歸因于三個經濟因素：男女工資差距縮小、難以兼顧工作和育兒以及社會保障體系提升了老年人的經濟獨立性，減輕了他們對家庭生活的依賴。大多數預測都假設生育率最終會穩定下來并朝著更替率方向增加，因此到20 世紀下半葉日本人口將保持穩定。然而，較早的預測被證明有些過于樂觀，日本生育率恢復的時間框架近年來被一再推遲[6]。

生育率急劇下降的含義是，在未來一段時間內，預計生育的日本年輕人將減少。即使假設生育率在未來50年內適度恢復，但預計“出生率”在21 世紀仍將遠低于歷史水平。

日本的人口結構不僅意味著人口老齡化，而且意味著人口下降。隨著未來年輕人數量的減少，勞動年齡人口的比例將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少，人口的平均年齡將增加。此外，盡管預期壽命會增加，但在21 世紀的大部分時間里，成年人口和勞動力將繼續下降。圖1 為日本老年人口（65 歲及以上）及占比情況，預計該占比將急劇上升，導致日本人口的老齡化速度超過其他主要工業國家[7]。

圖1 日本老齡化人口及占比情況

經濟學家普遍認為，人口變化將降低產出并限制經濟福利的增長。盡管資本密集度、生產力和勞動參與率的提高可以減輕對人均收入的影響，但人口減少與就業和產出下降有關。日本的人口統計數據表明，與固定人口的基線模擬相比，日本的實際GDP 水平在21 世紀將累計下降20%。在2025 年至2075 年期間，預計人口變化最為明顯。按人均計算，預計GDP 將下降約5%，主要是由于勞動力老齡化和勞動力差異，有效勞動力下降的百分比大于隱含的勞動力供應和生產力[8]。

與之前的研究一樣，投資和儲蓄水平會隨著GDP下降而下降。投資下降反映了人們在勞動力和經濟產出下降的情況下擺脫資本的愿望；但是，投資占GDP 的比例沒有變化。然而，與早期的發現相反，儲蓄率并不一定會隨著人口老齡化的加劇而下降。老年人傾向于儲蓄，壽命的增加可起到提高私人儲蓄率的作用。因此，只要政府能夠控制財政赤字，日本的經常賬戶盈余就不會隨著人口結構的變化而下降。

二、日本恢復經濟發展的建議

（一）日本政府政策建議

日本的人口逆風對所有日本金融機構都會造成挑戰，尤其是對區域金融公司而言。由于依賴當地的存款和借貸活動，日本的地區銀行對當地環境的變化很敏感。在這方面，人口的萎縮和老齡化可能是最艱巨的挑戰，尤其是對于農村地區的區域銀行而言。然而，即使是大的都、道、府、縣，也將開始以更加戲劇性的方式經歷人口下降和老齡化。更重要的是，雖然過去年齡分布和人口增長的變化在一定程度上相互抵消，但這種情況很可能在未來十年發生變化，造成潛在的“人口懸崖”。除非日本的地區銀行找到其他資金來源和資金用途，否則該國人口減少必然導致資產負債表規模縮小和貸存比下降。反過來，這將繼續對本已低水平的盈利能力施加下行壓力。此外，區域銀行向證券化和收費銀行模式轉變的趨勢可能會在不久的將來加速。

各國經濟發展和人口結構轉變的差異將影響各國在人口老齡化和人口減少的情況下必須適應的程度和速度，以保持積極的經濟成果。日本可以說是20 國集團中在與收縮經濟學斗爭中走得最遠的世界政策實驗室。在那里產生的政策解決方案可能具有更加廣泛的應用，特別是當其他先進和具有系統重要性的國家面臨相同的人口趨勢變化時，更是可以借鑒日本的經驗（IMF2020a、2020b）[9]。

第一，需要對公共財政有長遠的看法，充分考慮人口老齡化和勞動力萎縮的影響和成本。早期進行調整，對于公共養老金、醫療保健和長期護理等敏感領域至關重要。

第二，緊縮經濟學對生產力和增長的潛在負面影響凸顯了結構改革和創新的必要性。勞動力市場的靈活性和確保高生產率增長的戰略（包括使用自動化、機器人技術和人工智能）是關鍵，要保持老齡化和退休方面的靈活性（Colacelli 和Fernandez-Corugedo，2018）。

第三，在“一切照舊”的方法下，維持代際公平可能會變得越來越困難，這對社會保障和公共轉移計劃具有重要意義。

第四，貨幣政策可能會受到人口結構的影響，削弱其在促進商業周期平穩調整或應對沖擊方面的潛在作用，將更多負擔置于財政政策和結構改革上。

隨著人口趨勢對銀行和其他金融機構的商業環境造成的影響，需要將金融部門潛在的不穩定因素納入監管。

（二）鼓勵企業發展

最新的日本經濟調查表明，隨著經濟恢復動力，努力從緊急支持措施轉向有針對性的政策，提高勞動力參與率和生產力，有助于維持經濟增長和生活水平。提高公共支出效率，包括將更多政府服務數字化，逐漸提高按經合組織標準較低的消費稅，有助于降低GDP 的比率與公共債務，緩解人口迅速老齡化對公共財政的壓力并確保財政的可持續性，還可以擴大與環境相關的稅收范圍。

新冠肺炎疫情的暴發證明了日本加速數字化轉型的必要性，日本對實體文書工作的依賴，使企業、家庭和政府機構面臨轉向遠程工作的挑戰。日本擁有完善的數字基礎設施、高技能的勞動力，在機器人技術等技術方面處于領先地位，但許多小公司在采用數字工具方面處于落后的地位。

調查建議，加大對科技行業硬件和研究的投資，加大在企業和政府中推廣新技術的力度，開展以企業為基礎的數字技能培訓。還可以采取更多措施增強企業活力，包括通過簡化行政負擔以促進新公司的進入，并改善個人破產規則和中小企業支持結構，以支持和阻止無法生存的公司退出。在勞動力短缺的情況下，應鼓勵中小企業的兼并、收購和剝離，以促進有生存能力的企業整合管理資源。

日本此前推行的勞動力改革促進了就業，抵消了人口老齡化對勞動力規模的影響。然而，新冠病毒大流行扭轉了這一局面，日本政府需要努力幫助目前失業和新進入的工人過渡到工作崗位。建議未來的改革重點放在確保同工同酬、改進靈活的工作安排和兒童保育方面，以使更多女性能夠參與工作；廢除或提高強制退休年齡，將其與預期壽命聯系起來，并制定激勵措施以延長工作時間。

三、結語

日本老齡化問題非常嚴峻，是世界關注的焦點。不僅是日本政府對于緩解老齡化、恢復國家經濟面臨著諸多困難和挑戰，其他老齡化國家也同樣面臨著挑戰。人口保障福利問題、基礎設施問題、公共服務問題等都加劇了老齡化問題。

因此，各國政府要做好計劃，處理好社會保障福利和公共基礎設施服務等問題。人口老齡化是一個很難控制的外生變量，政府應準備好長期應對在人口老齡化背景下的各種經濟問題。老齡化的世界格局仍在蔓延，需要各國積極提出建議和想法，共同解決處理好如何緩解老齡化對世界經濟發展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