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教學與科研在占用資源領域的“零和”博弈及啟示

文/徐亮

用博弈論分析教學與科研的互動關系，符合博弈論設置的基礎和前提。博弈最常見的分類方式是按博弈的結果來劃分的，主要有負和博弈、零和博弈和雙贏博弈三種。教學與科研的互動一般只是被簡單地理解為“互相促進”，這種類似于“教學相長”的結構關系從現代博弈論的角度來看是屬于“雙贏博弈”。但這只是問題的一個方面，從某種角度來看，以資源分配的角度來審視教學和科研，是一種“零和博弈”關系。而這種“零和”互動博弈一般被研究者忽略了。但是忽略問題并不代表問題不存在，如何正視科研和教學在高校的資源分配中具有的矛盾性，是一個成熟、理性的高等教育體制不得不正視的問題。

一、教學與科研“雙贏博弈”的有限性

教學與科研之所以能夠起到“互促”的作用，其原因在于教學的“施與”和科研的“索取”可以有機地組合成良性循環，即科研轉化為教學，教學的需要拉動科研，從而使教學占據學術的頂端，不斷融合進新的知識、新的思想，具備時代特色，也使科研獲得推動力，并使成果贏得傳播和實踐的機會。這種互相補益的關系在博弈論上來說是“雙贏”的。然而，事物的矛盾不單純只有統一性，內在的沖突是任何一對關系都不得不面臨的客觀現實。教學與科研“雙贏博弈”具有很強的局限性，這種局限性的基本背景就在于教學和科研的轉化渠道意味著一種信息傳遞的鴻溝。

1.教學主體和科研主體的統一是教學和科研互動關系的最佳模式。我們知道，教學和科研要互相轉化，最為簡單的途徑就是由同一主體進行。比如A教授，既從事教學，也從事科研，教學與科研的互動沒有障礙，這是目前我們發現的最佳良性模式，也是最為簡單和理想的模式。但是問題在于，并不是每個教學者都具有科研的能力，因而不能確保該學科內其他學者的前端科研成果能夠實際轉化為他本身從事教學的一線活動。正是因為教學主體和科研主體的統一是教學和科研互動關系的最佳模式，因此在高等學校，普遍強調教師也要從事科研活動，而科研機構的人員也紛紛擔負起教學任務。

2.教學主體和科研主體的分離促使培訓、學習活動的產生。我們看到，教學主體的教學地位和科研能力是不成比例的，有的教師教學任務艱巨，同時所教的課程在學校課程體系中占據極為重要的地位，但是其時間、精力有限，無法完成規定的科研任務。面臨這個問題，培訓、學習活動隨之產生，即有組織、有計劃地培訓教師，使其了解該學科的前沿，教育學上將之稱為“二手知識獲得”，即這種知識的獲得對其個人的知識儲備來說也是一種探索，但是這種知識的探索已經“個人化”了，即已經被探索過，而轉化為其個人的知識。從科研的角度來說，已經不屬于前沿了，但是對其個體而言，卻仍然保持了“前沿”的色彩。培訓、學習活動是間接彌補教學主體和科研主體分離的重要途徑，雖然時間上延后了，但是卻帶了另一個好處，即把那些相對成熟的科研成果轉化為教學，更能經得起實踐和時間的檢驗。

3.教學主體和科研主體的分離隱含了教學和科研沖突的基本線索。教學主體和科研主體的分離雖然得到了培訓、學習的彌補，但是這種彌補的缺陷也相當明顯：即教學主體和科研主體一旦分離，就意味著和兩大主體配套的一系列制度性建構必然發生分離。這一系列的制度性建構包含學校資金的投入分配比重、考評機制中科研任務和教學任務對教師精力的爭奪、話語主導權的傾斜等等，因此教學主體和科研主體的分離隱含了教學和科研沖突的基本前提和線索，正是由此引發了一系列的困惑。特別是“由于內部與外部評價機制的不合理、投入機制的不合理以及學校及教師價值理念的偏差等主客觀因素,高校教學、科研并不太和諧”[1]，滋生了較為復雜的內部問題。

二、教學與科研之間的“零和博弈”互動關系

從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教學主體和科研主體的統一是教學和科研互動關系的最佳模式，但是這在高校是一種絕對理想化的模式。這是由個體的差異以及學術成長的階梯性所決定的。教育學的現實主義觀念要求我們直面教育的現實，即資源是有限的，個體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如何在有限的蛋糕里進行切割，是一門學問，特別是少數教學型高校教學與科研的關系出現了嚴重失調現象[2]。

1.從個體而言，教師從事教學和科研活動的雙重性使其時間、精力的分配受到制約。從經濟學上理解一個教師從事教學，也從事科研，“可以”并且“能夠”具有雙重身份，從理論上說是不矛盾的，但從時間分配上來說又蘊含了沖突和對立。教學任務越多，從事科研的時間相應縮??；科研占據的時間越多，則教學投入的精力也相應地萎縮。也就是說，能夠處理好教學和科研兩類問題的教師，在高等學校因個體控制能力、學校要求差異等等都會有所不同，但能夠完美處理好兩類關系的教師是少數的。

2.從高校資金投入來說，必然在教學和科研上有所差別，如何相對公平地分割資金關系到高校的長遠之憂。高校每年的資金都是相對固定的，這些資金無論來源是上級的撥款，還是自我籌措，都面臨著在內部進行二次分配的過程。這種分配是很不平靜的，面臨著各種因素的互相作用和制約。但是無論影響因素有多大，教學為主的目標是沒有變化的。但是科研活動又代表了一個學校在社會的學術地位，是一個學校聲譽的象征。如果投入過低就不能對教學產生拉動效應；但是如果投入過多，又會導致教學的核心地位受到影響，這顯然是互為矛盾的。

3.從高校的主導方向來說，以教學為核心和以科研為引導存在著誰為主導的沖突。以外語為例，隨著就業分配體制的改革以及教育改革市場化的影響，外語教育逐漸“平民化”，各類外語培訓教育風起云涌，使得外語壟斷地位完全喪失。但是如果能夠加大科研的投入，研究如何培育高、精、尖的外語人才，本著“人無我有，人有我精，人精我?！钡脑瓌t實施國際前沿的外語培訓方案，那么就能夠克服這一弊病。在這一過程中，科研起到了對教學效果和產出引導、梳理、評估、監測的作用，有利于拉動教學核心地位從粗放式轉向集約式，從而節約出資金、精力和成本轉向科研。問題在于，高校對于改革一般都比較謹慎，這就使那些敢于革新的高校地位日益上升，而保守因循的高校則停滯不前，這種現象尤其值得關注和討論。

三、教學與科研之間在占用體制資源方面出現的“零和博弈”啟示

教學與科研之間的關系可以概括為：機制上的良性互動，表現為“雙贏博弈”；體制資源占有的矛盾，表現為“零和博弈”。教學與科研之間的雙重關系是事物對立統一的表現，我們更多地樂見“雙贏”、“和諧”，但是對于如何使“零和博弈”減少負作用，使其負面影響降低到較為和緩的程度，卻值得我們思考。

1.教學與科研“零和博弈”促使我們使教學更加“集約化”，減少粗放式的教學手段、教學內容。在一些高校，教學的資源條塊分割非常嚴重，互相之間的教學設備、教室不能共享，而維護這些設備、維持教室的運轉等工作都需要占有大量的人力、資金、政策資源。如果在教學投入中實現資源共享，那么就能夠節約出資源來投入更加需要的地方，使資金有所用，用而不費。

2.發展中的問題通過發展來解決。教學與科研“零和博弈”提示我們，如果資金投入恒定的話，一相情愿地調和兩者在資金投入、政策扶植上的矛盾是徒勞的，但是高?？梢酝ㄟ^開源節流，擴大高校收入的“蛋糕”來解決這一矛盾。教學與科研之間之所以發生“零和博弈”，原因在于高校資源是有限的，如果能夠使有限的情況稍加緩解，通過進一步發展解決問題，那么教學與科研“零和博弈”會大大改善。

3.要積極呼吁政府宏觀調控的外力政策資源和經濟資源的介入。教學與科研“零和博弈”單純依靠高校自身往往解決起來有實際的困難，因此高校應該借助政府的力量想方設法平衡兩者的關系，通過行政的、市場的、道德的調節手段，采用引導、規范、保障、激勵等措施，制定一些科學合理的政策，使科研與教學協調發展。

教學與科研“零和博弈”清楚地描述了教學和科研之間在占用資源等領域的矛盾和沖突。高等院校圍繞人才培養的中心任務,正確處理教學與科研的關系,促進兩者和諧發展對其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3]如何積極化解矛盾，促使“雙贏博弈”占據兩者關系的主流地位，遏制“零和博弈”結果及其負面影響，是高校管理者需要長期思考和探索的問題。正如學者所展望的那樣，高校教學科研一體化,既是時代的呼喚,也是世界高等教育發展的趨勢[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