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特征與企業盈余管理實證研究

賀橋路

盈余管理不僅是資本市場關注的重要問題，也是學術界密切關注的熱點課題。企業競爭環境的變化使得企業面臨的問題愈加復雜，企業的發展和經營越來越依賴高質量的高管團隊，而反映企業經營業績的一個重要指標是會計盈余，所以沒有人能忽略企業的盈余管理水平與高層管理者的關系，探尋高層管理者如何影響企業盈余管理水平顯得尤為重要。高管梯隊理論是組織行為學領域的重要研究內容，該理論主要研究高管的不同特征（年齡、性別、任期時間、教育等）對企業行為的影響?；谠摾碚?，本文主要關注高管年齡、性別、任期時間、學歷這四個重要變量對盈余管理的影響。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高管年齡與盈余管理

人才資本理論的主要觀點是人力資源的知識和技能儲備對企業的發展至關重要。一般情況下，年輕高管更愿意采用激進的投資策略來證明自己的實力，更渴望得到股東的信任和外界投資者的認可，所以如果并購的結果不令人滿意，他們更可能通過其他手段修飾并購績效以向外界傳遞并購成功的好消息。隨著高管年齡的增長，個人閱歷和工作經驗也在不斷提升，相較于年輕高管的冒進表現，年長的高管在投資決策上更加謹慎，他們更愿意穩中求勝，不再急于向股東和外界投資者展示自己的能力。張寧和董盈厚（2020）研究發現高管的年齡與盈余管理顯著負相關，主要原因在于年輕的高管渴望得到股東和外界投資者的認可，希望通過并購行為為企業帶來良好的績效以吸引更多的預期投資者。因此，如果企業的并購行為沒有帶來預期的結果，年輕的高管更傾向于選擇盈余手段修飾并購后的業績。安玉琢、魏艷翠和于霞（2019）在研究高管團隊特征與盈余管理關系時同樣發現，年齡較大的高管因為自身已經有足夠的工作經驗和行業聲譽，因此在企業的績效提升中主要依靠自身過硬的經營技能，很少采用盈余管理手段。因此，本文提出假設1：H1：高管年齡越小盈余管理越高。

高管性別與盈余管理

高管梯隊理論的提出讓更多的人意識到高管的個人閱歷直接影響企業的行為。在我國，女性對家庭的責任和付出的時間往往多于男性，過多的精力投入家庭，則在職場上的表現就會受到影響，在職場晉升的過程中往往遜色于男性。因此，女性會更加珍惜來之不易被重用的機會，在投資決策中會更加謹慎，盡可能規避會給企業帶來嚴重風險的并購行為。她們更愿意站在企業長遠平穩向好發展的角度考慮風險投資決策的可行性，相較于男性高管的風險偏好，她們在投資決策中屬于風險厭惡型投資者。單蒙蒙和劉滔（2019）研究發現，女性高管會擔心盈余管理帶來會計信息的失真問題，出于維護公司和個人名譽的考慮減少盈余操縱。彭憶和胡涵哲（2020）研究發現女性高管的存在對企業的應計盈余管理和真實盈余管理都有一定的抑制作用。鑒于此，本文中提出假設2：H2：高管為女性時盈余管理較低。

高管任期與盈余管理

隨著高管任期時間的增長，高管對企業的內部環境和外部環境的變化更加敏感。不僅對企業內部的企業文化、組織結構、規章制度、業務范圍等有清晰的了解，而且對企業所處的外部環境也相當熟悉，包括政治、經濟、技術、稅收等。同時對本企業的責任感和使命感也更加強烈，高管團隊之間的了解程度不斷加深，團隊成員間彼此熟悉配合默契。戴書松和黃楠（2017）研究發現當企業存在薪酬辯護需求時，年輕的高管出于自利動機更傾向于采用盈余管理的方式粉飾業績。在發生企業并購行為時，任期長的高管對被并購方相關信息的收集更準確和全面，在并購過程中的談判能力更強，能夠為企業爭取高投資回報率的項目，因此無需通過盈余管理的手段掩蓋因并購導致的企業績效的降低情況。高子捷和王敏（2019）研究發現高管團隊平均任期對應計盈余管理有顯著的負向影響?；谏鲜龇治?，本文提出假設3：H3：高管任期越短盈余管理越高。

高管學歷與盈余管理

眾所周知，雖然學歷并不代表能力，但受教育的程度會直接影響高管對某一專業知識掌握的深度和全面性。受教育程度高的高管對相關專業知識的掌握程度也會提高，對本專業的知識運用更得心應手，而且受教育程度高的人往往思維更縝密，對行業和市場的變化更敏感，洞察能力更強。王超（2013）研究發現高管受教育程度對公司的盈余管理水平有抑制作用。主要因為學歷高的管理者憑借自身的專業知識和敏銳的動產能力可以在復雜多變的市場環境中快速認清形勢并作出對企業有利的決策，而學歷低的管理者由于自身知識儲備的短缺會出現短視行為，通過盈余手段使企業績效短暫變好。胡思佳（2020）通過實證研究同樣得出高管學術經歷對企業盈余管理存在顯著的負向影響。因此，本文提出假設4：H4：高管學歷越高盈余管理越低。

研究設計

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選取2010-2018年我國滬、深兩市A股上市公司作為總樣本，所用數據主要來自國泰安和Wind兩大數據庫，樣本剔除了金融保險類、ST，SST和*ST的上市企業、資料不全的上市企業。最終獲得1250個研究樣本。

變量定義

1.被解釋變量

盡管國外學者對盈余管理的計算模型有很多種，但在我國學者的研究中，普遍采用截面修正Jones模型來衡量企業的盈余管理水平，模型如下：

首先分年度對模型（1）進行OLS回歸，算出參數β1、β2和β3，然后將β1、β2和β3的值代入模型（2）得到非操控性應計利潤（NDA），模型（3）用于計算操控性應計利潤（DA）。

NDAt=β1（1/At-1）+β2[（ΔREVt－ΔRECt）/At-1]+β3（PPEt/At-1）（1）

TAt/At-1=β1（1/At-1）+β2[ΔREVt/At-1]+β3（PPEt/At-1）+?t（2）

DAt=TAt/At-1－NDAt（3）

上述模型中，TA表示總應計利潤；PPE表示期末固定資產原值；A表示企業的期初總資產；REC表示期末應收賬款；REV表示營業收入。

2.解釋變量

結合已有的研究成果和數據的可獲得性，本文在對高管特征展開研究時選取了年齡、性別、任期、學歷四個常用的人口特征。參考段文樂等的度量方法：高管性別（Sex）為女性取值為0，男性取數值1；高管任期（Ten）的計算公式是實際任職天數除以365；高管學歷（Edu）采用分段賦值法：中專及以下、大專、本科、碩士、博士依次分別賦值1、2、3、4、5。

3.控制變量

主要包括：企業規模（Size），為當年年末總資產的對數；營業收入增長率（Growth），為當年營業收入總額與上年營業收入總額的差值除以上年營業收入總額；資產負債率（Debt），為資產負債表中負債的當年年末數除以資產的當年年末數；償債能力（Lev），為期末負債總額/所有者權益；財務報表審計意見類型（Opinion），為虛擬變量，標準審計意見取值為1，否則為0；賬面市值比（BM），為年末每股凈資產/每股股價；行業（Ind）和年度（Year）均為虛擬變量。

模型構建

本文建立多元回歸模型（4）研究盈余管理與高管特征的關系，驗證假設H1-4：

DAt=α0+α1Age+α2Sex+α3Ten+α4Edu+α5Size+α6Growth+α7Debt+α8Lev+α90pinion+α10BM+∑Ind+∑Year+?

實證分析

描述性統計

由表1可知，我國上市公司的盈余管理均值為0.007，說明盈余管理現象普遍存在。高管年齡的最大值為71，最小值為29，說明我國上市公司高管的年齡差異較大，結合高管年齡的中位數和平均數均在50以上，說明成為上市公司的高管年齡普遍在50以上。高管性別的均值為0.897，從實際經驗來看企業高管中男性比例較大，接近90%。高管任期的中位數為6.168，說明高管在企業的任期時間集中在6年前后。高管學歷的中位數為3，說明高管普遍接受了高等教育，但標準差為12.745，說明高管受教育程度存在一定的差異。在控制變量方面，營業收入增長率的中位數為0.142，說明上市公司的成長性普遍較好。營業收入增長率的中位數是0.142，說明上市公司的成長性較好，發展勢頭比較好。資產負債率的中位數為0.465，說明上市公司的財務風險普遍始終，風險和收益相對平衡。償債能力的平均數為0.621，說明上市公司普遍具有較強的償債能力，企業的債權人承擔的風險比較小。財務報表審計意見類型的平均數為0.984，說明上市公司財務報表的審計意見多為標準無保留審計意見。

多元回歸結果分析

表2是高管特征與盈余管理的回歸結果，由表可知，高管年齡和高管任期均與盈余管理負相關，且在5%的水平下顯著，本文的假設1和假設3得到驗證，這表明年齡大和任期長的高管的道德水平和理性程度高于年輕且任期短的高管，由于年齡大的高管資歷深，任期時間越長對行業的了解越詳細深入，對信息的處理能力更周全，相比之下，年輕高管和任期短的高管則表現得更加激進，對問題的處理過程顯得簡單粗暴，更容易導致盈余管理行為。上市公司的高管性別與盈余管理的相關系數是-0.24，在1%的水平下顯著負相關，本文的假設2得到驗證，這就意味著男性高管的盈余管理動機更強，已有研究結果也多次證實男性高管在公司管理過程中更愿意冒險，而女性高管屬于風險厭惡者，在管理和決策中總是保持謹慎態度。高管學歷與盈余管理存在不顯著的正相關關系，本文的假設4沒有通過檢驗，這說明高管學歷與盈余管理行為的關系不明顯，即高管學歷不會顯著影響高管的盈余行為，學歷能夠反應受教育程度，但不能直接反映對專業知識的實踐能力以及職業道德水平。

在控制變量中，企業規模、財務報表審計意見類型、賬面市值比、償債能力與盈余管理在不同顯著水平下負相關，說明企業規模越大越能抑制盈余管理行為，審計意見為無保留標準審計意見的企業并購績效越真實，償債能力越強的上市公司越不容易出現盈余管理現象。資產負債率、營業收入增長率與盈余管理正相關，這意味著企業的資產融資越多、成長性越好的上市公司進行盈余管理的動機越大，發生盈余管理的可能性越大。

本文運用實證模型檢驗了上市公司高管特征與盈余管理的關系。研究發現，高管特征中的性別、年齡、任期對盈余管理存在抑制作用，高管的學歷與盈余管理的關系不顯著。針對以上研究結論，從企業管理角度，上市公司的高管團隊中應適當提高女性高管比例，增加資歷深任期長的高管人數，這些措施可以有效抑制盈余管理行為，使企業的并購績效更加真實，有利于企業長期平穩向好發展。本文的研究不僅豐富了已有盈余管理的研究成果，同時從高管特征視角進一步解釋上市公司的盈余管理行為，給企業的治理提供了重要啟示。

（作者單位：河南科技學院財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