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晨俊 高 亮
1.南京特殊教育師范學院體育學院,江蘇 南京 210038;
2.南京體育學院期刊社, 江蘇 南京 210014
中央國術館將武術教育由師徒制革新成學院制后,所帶來的最直接變化是武術教學組織形式的改變。基于此,中央國術館從武術專業教育和武術普及教育兩條線出發全面優化了武術教學的組織形式。那么,中央國術館武術教學是如何優化武術教學組織形式的?又有何特征?當前關于中央國術館的研究雖已取得一定的成果,但是呈現出碎片化特征,缺少以武術教學組織形式為主線的研究。基于此,研究以論從史出、史論結合為技術路線,對中央國術館武術教學組織形式方面的資料展開梳理與研究,力求完成中央國術館武術教學組織形式的價值判斷。
在馬良作出《中華新武術》,并對其進行改造后,武術逐漸適應了班級授課制的教學內容。中央國術館的成立則將近代發展而來的武術班級授課制邁入到了專業化的教學。1927年創館伊始,中央國術館便發布了“教授班”的招生簡章,開始大刀闊斧地推行武術專業教育。在《本館教授班簡章》中,指出:“本班專為養成教授師資而設,專以預備黨、政、軍、警、學各機關及分館教授人才為宗旨。畢業后,程度適合者,由本館派往各機關及分館充當教授”。[1]“教授班”是中央國術館建館初期推行武術專業教育的主要班種,招收的學生要求有較好的武術功底,培養目標是通過中央國術館中系統課程的學習,培養具有面向各機關擔任武術教員能力的學員。
中央國術館的武術專業教育從1933年開始由教練式培訓轉向了師范式教育,其學制與課程設置也因此發生了巨大轉變。師范班的學制已由教授班時期的6個月增加到2年,其課程設置更加多元。1933年發布的《中央國術館師范班招生簡章》明確指出:“中央國術館為養成國術師資以廣傳習起見特設師范班”的開班目的。[2]顯然,此時的中央國術館希冀在優化教學組織形式的基礎上,全面培養面向學校的武術師資人才。1933年后,師范班已是中央國術推行武術專業教育的主要教學組織形式,其通過分組教學的組織形式,把學生按一定的標準編入甲、乙兩組進行教學,力求使教學更好地適應學生的特點和需求,體現出因材施教的教育原則。
1935年,中央國術館師范班更名為國術講習班,并獲國民政府備案,正如當時的媒體所述:“中央國術館以該館附設師范班辦理有年,間因入學程度及修業年限之不同,不便遽行合并,特照教育部所議,除仍賡續辦理暨將師范班改稱講習班以示區別外,其師范班原有章程亦應依此名稱修正為講習班章程”。[3]所以,中央國術館在教育部建議規范教學組織名稱的背景下,將其師范班更名為講習班。中央國術館的講習班和師范班是同一種教學組織形式,其區別僅在于1935年之前名稱為師范班,1935年之后更名為講習班。
“三年制專科班”是中央國術館“一館一校”辦學時期,其“一校”之中央國術館體育專科學校所開設的班種。該校指出:“本校宗旨為造就國術、體育及軍事兼備人才以備推行國術普及體育及實施軍訓之用”。[4]如張之江所述:“我們感覺到中國的國術界,有許多竟未識體育為何物,體育界有許多竟未識國術為何物,要想把國術和體育之間開一條通路,使雙方都有真切的認識與了解也非早就一批富于體育和國術知識的新人才不可”。[5]1942年,“國民政府教育部”為維持戰時體育師資,特令該校正式改為國立國術體育師范專科學校,增設五年制師范專科。據了解,周仲霞(國立女子體育專科學校1946級學生,西南大學體育學院退休教師)與陳正桂(國立國術體育專科學校1943級學生,西南大學體育學院教師,2019年離世)共事半生。筆者于2021年3月16日對其進行口述史采訪時得知口述內容:“體專他們是三年和五年,我們是四年”。即便是在抗戰的艱難階段,更名改制后的體育專科學校依然獲得了發展條件,而“三年制專科班”與“五年制專科班”并行的教學組織形式無疑成為了戰時中國體育教育事業發展的堅強后盾之一。
在《本館研究班簡章》中,該館指出:“本班專為各機關男女職員,有志研究國術者而設,為普遍國術起見由中央黨部、國民政府及各機關現任職員,共同提倡喚起民眾強種救國為宗旨”。[6]“研究班”是中央國術館踐行“化除派系,整理教材,統一教學,研究改進”遠景目標的唯一班種,由于該館招收的學員多為國民政府的公教人員,因而具有一定的學識水平。該班通過集中研究的方式,編寫武術及其相關教材,進而輔助優化該館的武術專業教育和普及教育。
“國術研究會”是中央國術館“一館一校”辦學時期,中央國術館體育專科學校內開設的開放式武術專業教學組織形式。全稱為中央國術館體育專科學校國術研究會,以發揚國術期健全人民體格,養成自衛能力,以強種救國為宗旨。國術研究會下設研究股、編輯股、出版股、文書股、庶務股、會計股六個職能機構管理國術研究事宜。以研究股為例,擬定了國術研究會的研究內容包括:關于舊式武器改良之研究;關于提倡普及民眾國術之研究;關于拳械各種姿勢名稱之研究;關于國術宗派之研究。[7]國術研究會的設立,體現了中央國術館在“一館一校”時期注重培養學生研究能力的教育理念,力求尊重師生的主體性發展。尤其對于學生而言,使單位時間的教學內容得到擴大,學生學習質量得到提高。
在《本館練習班簡章》中指出:“本班為供應民眾練習國術之需求而設,以使國術技能普及全國各界,發揚民族精神養成健全體魄為宗旨”。[8]“練習班”是中央國術館推行武術普及教育的重要班種,由該館教師或優秀學生擔任教練面向社會傳授武術技能。面對日益增長的武術普及教育需求。至1935年,中央國術館在館內再次增設“秋季民眾練習班”。正如該班招生簡章所記載:“本館為普及國術,使民眾皆有練習國術之機會起見,特設民眾練習班,以養成健康公民期達強種救國為宗旨。每日上午6時起至7時止,教授科目為拳術5項,器械2項”。[9]因此,“民眾練習班”的武術教學目標是面向所在地傳授武術技能,希冀增強全民健康,弘揚尚武精神,以達其“強種救國”之目的。抗戰后期,中央國術館在陪都重慶期間仍然堅持武術普及教育,并以“訓練班”的名稱招生公教人員入館培訓。[10]是以,中央國術館“練習班”的設立是該館推行武術教育的重要組織形式之一。
除男女兼收的練習班外,中央國術館在館內特設了女子練習班。在《本館女子練習班簡章》中,該館指出:“本班專為婦女有志練習國術者而設,以國術普及全國女界練成健強軀干為宗旨”。中央國術館對女子武術練習非常重視,如張之江所呼吁:“女同胞們,我們欲達到真正解放自由平等的地位,首先要整個民族身體的質量達到充分健全的地位,尤其是女子應該自命為國民之母,國家的強弱完全擔負在我們肩背上,我們女子精神體魄不強壯,則子孫必定衰弱,我們女子自衛生存的能力不發達,則人種就算喪失了一半。我們要迎頭趕上去”。[11]因此,作為武術普及教育形式之一的“女子練習班”,中央國術館著重提倡了女子武術教育的重要地位,并希冀將武術普及于女子之中以實現“強種救國”的目的。“女子練習班”武術教學目標的提出,體現了中央國術館武術教育的全面性,以及注重性別差異的教育原則。
館內教學由于場地條件限制,顯然不符合中央國術館武術普及教育的目標。然而,當時的南京政府卻積極支持中央國術館的武術普及教育,如史料所載:“查國術救國已成普遍呼聲,本府決定就市內各區公所,分設國術教練員,教練市民,曾函請中央國術館查照派員分任教練在案,茲準函復極表贊成,并請將分區辦法預為商定。就該區公所或其他始終地點,擇定國術教練場所,并勸導市民按時到場練習”。[12]中央國術館對南京政府的支持立即進行落實,如史料所述:“中央國術館為謀普及國術,俾民眾皆能強身自衛,以期強種救國起見,特在南京下關、鼓樓、西華門、夫子廟及其他相當之處,組設民眾國術練習場”;[13]可見,設于館外的練習班有力的配合了中央國術館武術普及教育的開展。
自夸美紐斯對班級授課制作出系統理論闡述后,近代西方的教學組織形式開始全面采用班級授課制。我國的班級授課制始于1862年創辦的京師同文館,直至1904年的“葵卯學制”中才被清政府以法令的形式確定下來。鑒于我國的武術教學自古以來是以個別化的師徒傳承制為主,為了使武術融入現代教育,民初時期,在《中華新武術》系列教材的基礎上,馬良對武術的班級授課制組織形式進行了開拓。正是基于班級授課制的確立和馬良對武術班級授課制的探索,中央國術館為了進一步完善武術教學組織形式,開始全面推行班級授課制。無論是早期的教授班、師范班,亦或是“一館一校”時期的講習班和專科班,中央國術館在辦學過程中逐步優化了班級授課制,為武術專業教學的開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此外,在武術普及教學中,中央國術館設立的不同練習班也為面向社會推廣武術奠定了基礎。班級授課制作為基本教學組織形式在中央國術館的武術教育中得到發展,這一教學組織形式保障了中央國術館武術教育活動的開展,對民國武術的橫向發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除卻依據性別的分班外,中央國術館根據不同學生入學時的武術基礎進行了異質分班。這一分班教學組織形式主要應用于師范班教學,師范班的甲、乙兩班分別為速成班和深造班。顯而易見,面對學生入學時的水平差異,這一舉措縮小了各班之間的差距,有利于武術教學的開展和互幫互學,是中央國術館遵循因材施教教育原則的體現。當然,速成和深造班的確定也反映了中央國術館武術教育亦遵循了有教無類的教育原則,讓基礎較好的學生快速完成學業是中央國術館貫徹快速普及武術既定目標的必然要求,而深造班則讓基礎較弱的學生通過延長館內學習時間最終達到與速成班同等的武術技能水平。從中央國術館基于水平的分班教學組織形式中可以發現,在面對因材施教和有教無類的矛盾時,該館努力將這一矛盾通過教學時間的長短來加以化解。
如果說,按性別分班教學和按水平分班教學更多的是從“怎樣學”的角度優化教學組織形式的話,那么中央國術館國術研究班和國術研究會等班種的設立,則是從“怎樣更好的學”這一角度對教學組織進行了探索。在國術研究班和國術研究會中,中央國術館從武術教學的集體性與個性化相結合的角度去融合與構建,力求學習內容的深度化,促進學生武術學習的同時發揮探究精神和創造力。它是循序教學相長教育原則的體現,兼顧了武術教師的主導作用發揮與學生獨立自主學習的實現,其不僅有主題問題的師生探討,還能給學生自主學習和獨立鉆研的機會,可以培養學生思考問題、研究問題和解決問題的能力。
中央國術館成立后面對的最現實問題便是武術“怎么教”的問題,特別是中國武術自古以來的“口傳心授”教學模式,過渡到現代學校專業教學場景時,如何讓武術教學發生適應性改變,成為館長張之江及該館教育者關注的重大問題。通過史料的梳理與研究發現,中央國術館首先通過多種舉措以保障武術教學的正常開展。其次,中央國術館通過設立不同班種有針對性地開展武術教學,以實現其所謀劃的教育目的。中央國術館武術教學組織形式的變革,在中國武術教育的歷史上起到了承上啟下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