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文言文“言文共生”教學策略例析

文言文作為一種比較特殊的文體，不僅含有文言方面的基礎性知識，而且蘊含文章、文學、文化方面的深層內容。與語文教學“言文共生”的觀點聯系起來看，文言可以看作是“言”的一方面，而文章、文學、文化都可以歸為“文”的一方面，二者有機結合體現的正是人文性與工具性的統一。下文以八年級語文下冊第三單元教讀課文《小石潭記》為例，談談“言文共生”教學策略的有效落實。

一、以品“言”激發學習興趣

柳宗元的“永州八記”是山水散文中的代表作品，而《小石潭記》又是“永州八記”中最具典范意味的作品。盡管從篇幅上看好像只是一則微博的內容，實際上是作者精心構思的妙品，尤其是語言運用上精練靈動，有出神入化的效果。有鑒于此，教師在教學中，可以抓住文本之“言”充分品讀，以激發學生學習課文的興趣。

《小石潭記》中的語言，被認為是字字珠璣，許多句子品讀起來都有妙不可言的意味在其中，越品越有味，也只有品讀出作者在詞句運用上的妙處，學生學習課文的興趣才會不斷增加。如課文第二自然段是：“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游無所依……似與游者相樂?！惫P者在引導學生品讀時，提出：“讀了這一自然段文字，你最直接的感受是什么？如像……”學生普遍認為像是在欣賞一段精美的小視頻。筆者接著追問：“細細品讀，你覺得這一段文字，美在哪些方面呢？”學生經過研讀、思考、討論后認為：在整體內容上有畫面美，水潭的四周如畫框，畫框內的景物雖然只有游魚、日影與潭水，但在互相搭配之中，潭水的潔凈，加上魚兒的游戲，還有日光照射下的清澈，畫面感十足；在局部內容中，魚兒的各種“游”姿與“佁然不動”形成了動靜之美，日光與影形成了色澤之美，“似與游者相樂”具有情感之美，還有“空游無所依”構成了氛圍的獨特美等。如果僅僅停留在學生自己就能感知到的內容上，學生學習的興趣難以達到高漲的層面，于是筆者借助再追問進行點撥：“你們覺得這一自然段到底是寫魚還是寫水呢？”這是學生難以意識到的理解角度，但一經筆者點撥，學生立即就進入了深入學習之中，并很快明白：這一自然段，既寫了魚自由自在地生活在水潭中，又寫了潭水的清澈晶亮讓魚兒的生活看得清楚明白，突破了“水太清則無魚”習慣性認知；不僅帶給人意外的感覺，而且讓人很驚喜，魚與水的相得益彰在這個小石潭中竟得到了完美呈現。如此，引導學生總結這一特別的語言表達屬于“一筆雙寫”的性質，具有虛實相生、言此意彼的妙處，比直接描寫更能讓人回味無窮。

帶著這樣的發現，學生繼續品讀文本語言，就會覺得越品越有味，平常一讀而過的文字之中，體現著作者在用詞表達上的匠心獨運，更能從中體悟作者的審美追求和高潔的品質。

二、以入“文”探尋表達秘妙

在初中文言文教學中，沒有“言”的落實，“文”往往就是空談；沒有“文”的教學，“言”的積累就淪為死記硬背、枯燥無味。通常情況下，在疏通詞句意思的基礎上進行對文本的鑒賞活動，就進入“文”的學習。在一般的文言文課文中，教師習慣抓住文本中有表現力的語句，欣賞表達上的妙處，挖掘其中關鍵詞語在運用上的獨特之處，達到以“文”促“言”的效果。在《小石潭記》中，柳宗元所指向的“文”很獨特，且與所描寫的自然環境、景物巧妙融合在一起，達到了物我合一的境界。因此，進入了文本這樣蘊含的“文”之內核，才可以逐層剝開裹在外圍的語言表達外衣，探尋作者表達上的秘妙。

如學習第二自然段，通過朗讀課文，借助注釋理解詞句，學生能夠初步把握自然段內容是發現小石潭。在此基礎上，筆者抓住文本中直接指向情感內容的字眼“心樂之”，引導學生探尋其中的原因。先提出一個與課文注釋對接的問題引導：“柳宗元此時心里為什么感到很高興呢？”學生認為柳宗元是在竹林外圍聽到里面的“水聲”美妙而心生預感，頗有“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藝術氛圍。接著提出引導學生探究的問題：“當柳宗元看到了小石潭時，這種‘樂’有沒有變化呢？是失望還是更歡喜呢？可以在哪些詞句中看出作者表達的妙處？”學生有的抓住“小”與“尤”字，體會出柳宗元見到小石潭后的第一感覺，“小”明顯帶有可愛的意味，“尤”用在“清冽”之前，突出水的質感超出想象。有的抓住“石”字，感悟小石潭名副其實，全石、卷石、坻、嶼、嵁、巖等就是對小石潭中“石”的具體描繪，一個一個觀察，一個一個分辨，體會柳宗元對小石潭的喜愛，對“石”的表達中最具藝術魅力的是“如鳴珮環”一詞，通過比喻寫水流對石的撞擊所發出的聲響與回聲，說明小石潭中的“石”像天然的樂器一樣能夠發出最美妙的旋律來。還有的抓住環境描寫探究，“青樹翠蔓”像秘密使者靜靜地守護著小石潭，不舍晝夜；“蒙絡搖綴，參差披拂”，又像一個個丹青妙手，如神奇畫布一般的小石潭上肆意揮灑潑墨，使小石潭隨時隨地呈現迷人的動態畫面，讓人置身其中，流連忘返。

在這樣的探究過程中，學生經歷的就是由“文”入“言”的轉換，隨著學生對作者“心樂之”的深刻感悟，平面的文字漸漸具有了神奇的立體感，學生從中所破譯的就是作者表達上的秘妙。

三、以悟“情”理解人物行為

文言文運用的古漢語體系是承載民族精神內涵的源頭活水，流傳至今的大量經典作品中所體現的深沉的思想與胸襟，相比文言文知識性內容，更應是學生學習、感知、理解和領悟的重點。教師需要引導學生在文言文課文學習中，關注作家的人格在語言文字中的顯露，注意從人性的角度解讀作品并領悟內在的精神魅力，在潛移默化中使學生的情操受到熏陶。在《小石潭記》中，柳宗元把自己的情感與經歷融入了小石潭之中，這是課文學習上值得探究的關鍵所在。

對課文在情感的探究，通常需要尋找文本的內在沖突表現。綜觀《小石潭記》全文可以發現，課文在前面三個自然段描寫小石潭的景色時，強調的是那種非同尋常的獨特美感，字里行間體現的情感是以“樂”為主調的，而在第四自然段，作者卻說這樣美好的環境“不可久居”，原因是“寂寥無人，凄神寒骨”。這種感情上的突然轉折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對此，筆者在教學中引導學生結合上下文和創作背景進行探究，這樣設置推進探究的問題：“柳宗元在此有‘凄’感，是由‘竹樹環合’突然冒出來的嗎？還有別的什么原因呢？”兩個問題一個指向聯系上下文探究，一個聯系創作背景理解。柳宗元創作“永州八記”時是被貶到環境惡劣、遠離京城的永州，加上母親因病離世，多重打擊讓柳宗元內心苦悶無奈，便時常借游覽山水來寄托與排遣，而記錄游覽山水的文字中自然會打上情感的烙印。而在前面描寫小石潭景色魅力的文字中，也包含有作者感情變化的影子，在“空游”“明滅可見”“不可知其源”等詞語中，所渲染的正是那種環境的寂寥感，還有一種淡淡的惆悵之意，“凄”的意味就已經隱含在其中了，只不過被“樂”的主調所遮掩；只有面對作者突然變化的感情，回過頭去尋找蛛絲馬跡，才發現作者游覽山水的用心所在。

總之，在《小石潭記》中，采用“言文共生”的策略開展教學，能夠讓學生領略和欣賞柳宗元創作的美妙境界，也能夠走進柳宗元的內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