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瑋 吳慧敏
編者按:近年來,電信網絡詐騙及其關聯犯罪易發、多發,成為人民群眾的操心事、煩心事、揪心事。檢察機關認真貫徹習近平法治思想,會同公安機關、審判機關認真落實寬嚴相濟刑事政策,堅持在依法從嚴的基礎上,分類分層處理,取得良好效果。為推動地方檢察機關以更優檢察履職提升打擊治理電信網絡詐騙犯罪成效,以實際行動踐行黨的二十大精神,《聚焦》欄目特約稿件,從理論和實踐層面對電信網絡詐騙及其關聯犯罪案件分類分層處理的意義、方式、配套機制的完善以及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情況等予以分析探討,以饗讀者。
摘 要:檢察機關在辦理電信網絡詐騙及其關聯犯罪案件時,堅持分類分層處理的思路,對于適應案件形勢發展、貫徹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積極開展追贓挽損具有重要的意義。應按照先分類后分層的方法,對于電信網絡詐騙犯罪鏈條上不同環節、類型的犯罪行為,區分此罪與彼罪的界限,精準適用罪名;對于同一層級的行為人,綜合考量地位作用,準確認定刑事責任,確保罪責刑相適應。分類分層處理是一項系統性工作,貫穿刑事訴訟全過程,需要加強與公安機關、人民法院溝通聯系,并合理分案處理,共同推動落實。
關鍵詞:電信網絡詐騙 分類分層 配套機制
近年來,電信網絡詐騙及其關聯犯罪呈多發高發態勢,嚴重影響人民群眾的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特別是這類犯罪人員眾多繁雜、手段迭代升級,給司法辦案帶來許多新的難題。為準確界定行為性質和行為人刑事責任,應堅持分類分層處理,區分犯罪鏈條上不同環節、不同類型行為性質,準確認定不同層級、不同身份人員的刑事責任,做到依法精準打擊,實現罪責刑相適應。
一、電信網絡詐騙及其關聯犯罪案件分類分層處理的必要性
(一)分類分層處理是適應電信網絡詐騙犯罪形勢變化的必然選擇
當前,電信網絡詐騙及其關聯犯罪呈現“三多”現象,即涉案人數多、犯罪行為多、內部層級多。從犯罪人數看,一個電信網絡詐騙集團少則幾十人多則上百、上千人,尤其是境外集團往往在二、三百人以上。與此同時,大量關聯犯罪人員為詐騙犯罪提供各種支持幫助,人員數量也相當龐大。從犯罪行為看,一條電信網絡詐騙鏈上往往“依附”著數十種甚至更多的犯罪行為,比較常見的如詐騙犯罪鏈條前端往往涉及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非法利用信息網絡、侵犯公民個人信息、偷越國(邊)境等犯罪;鏈條后端往往涉及掩飾、隱瞞犯罪所得、非法經營等犯罪。而且這些行為線上線下、境內境外相互交織、多元組合,更是加大了認定難度。從內部層級看,集團化已經成為當前電信網絡詐騙一個突出特征,其內部層級越來越多、越分越細,不同層級往往只從事一項特定工作,各層級之間相互配合,層層遞進實施詐騙活動。因此,面對上述“三多”情況,如果我們不事先對這類犯罪進行分類分層判斷,就無法全面掌握犯罪鏈條的全貌和鏈條內部的運作方式,也就無法找準切入點,準確認定依附在這一鏈條上行為人的行為性質和責任,整個辦案效率也會大打折扣。
(二)分類分層處理是準確貫徹寬嚴相濟刑事政策的內在要求
寬嚴相濟刑事政策核心就是要區別對待,做到該嚴則嚴、當寬則寬。一方面,對于詐騙集團組織者、領導者、幕后“金主”,必須依法從嚴打擊,形成強大震懾;另一方面,對于在集團內部主要根據上級指令從事輔助性工作、人身危險性較小的人員,依法從寬處理。分類分層處理是把握好刑事政策的前提,這種“分”從表面上看是對人、對行為的層級界分,從實質上看則是對準確把握寬與嚴政策的尺度劃分。如果我們缺乏分類分層的前置處理,辦案實踐中極有可能將犯罪集團的人員整體追訴,導致犯罪圈不當擴張。同時,我們也看到,當前電信網絡詐騙犯罪呈現出“三低”即低年齡、低學歷、低收入的特點[1]。一方面,一些在校學生、未成年人參與其中,且呈上升之勢;另一方面,也有大量的初中以下學歷、無固定職業的人員參與。這些人員多因社會閱歷不足、貪圖小利走上犯罪道路,多為初犯且在詐騙集團中處于底層,人身危險性不大。若不區分具體情況,一律從嚴打擊,使這些年輕人背負犯罪前科劣跡,不僅嚴重影響其個人學習生活,導致融入社會難,也給社會治理帶來不穩定因素。
(三)分類分層處理是開展追贓挽損的有力保障
電信網絡詐騙是典型的侵財類犯罪,追贓挽損工作受到人民群眾高度關注,必須貫穿辦案始終。當前,詐騙犯罪前端人員流、行為流相互交織,加大了查清涉詐資金流的難度;后端境內境外相互配合,特別是虛擬貨幣平臺被大量用于資金轉移,加大了涉詐資金追繳的難度。因此,我們需要通過分類分層處理,從人員、行為入手,查清人員流、行為流和資金流之間的關鍵連接點,掌握集團內部專門的“洗錢”人員、團伙的行動軌跡,引導公安機關摸清涉詐資金的最終流向、查清梳理涉案財物性質、權屬情況,有針對性開展查封凍結、追贓挽損工作。同時,通過分類分層處理,結合開展認罪認罰從寬工作,將退贓退賠作為判斷犯罪嫌疑人是否認罪認罰、是否可以從寬處理的重要條件,敦促犯罪嫌疑人及時退贓退賠。針對不同層級人員分別訊問,敦促其主動交待涉案事實,打破詐騙集團內部人員相互勾連,盡可能消除犯罪鏈條上“阻點”。通過不同層級事實、證據的碰撞比對,發現涉詐資金流轉的關鍵人員、節點、途徑和方式,有針對性開展追贓挽損,提高整體工作效率。
二、電信網絡詐騙及其關聯犯罪案件分類分層處理的方式方法
分類分層處理是一個整體,原則上應當先分類后分層,只有將犯罪行為性質界定清楚,才能精準確定其刑事責任。
(一)如何分類
分類處理,主要是指對于電信網絡詐騙犯罪鏈條上的不同犯罪行為,要區分此罪與彼罪的界限,精準適用罪名。如前所述,電信網絡詐騙犯罪呈現出明顯的鏈條化特征,各個環節分工協作實施。檢察機關要堅持全鏈條審查,既要由前及后,又要以后溯前。圍繞電信網絡詐騙行為,針對為詐騙犯罪提供支持幫助的各種行為,全面審視前后端行為關聯性,根據主客觀證據,準確認定各環節行為的性質。
以詐騙集團為例,對于明知他人利用信息網絡實施犯罪,提供軟件開發、技術支持、賬號維護等幫助的,以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論處,較為常見的包括提供“兩卡”、搭建虛假平臺、提供GOIP設備等。對于設立用于實施詐騙違法犯罪活動的網站、通訊群組以及在網絡上發布有關詐騙違法犯罪信息的,以非法利用信息網絡罪論處,較為常見的如推廣引流行為。對于明知是詐騙犯罪所得及其產生的收益,仍以自己或他人銀行卡、對公賬戶以及通過虛擬貨幣等幫助轉賬、套現、取現的,以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犯罪所得收益罪論處。對于非法獲取、出售或提供給他人個人信息,用于違規辦理“兩卡”,或者根據信息設計話術便于精準詐騙的,以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論處。此外,隨著境外詐騙集團滋生蔓延,非法組織他人出境從事犯罪也已成為一種黑灰產業,其中行為可能構成偷越國(邊)境罪、組織他人偷越國(邊)境罪、運送他人偷越國(邊)境罪等。需要注意的是,對于上述黑灰產團伙的人員特別是組織者,與詐騙集團存在事前通謀、事中勾連,或是行為人長期提供支持幫助,形成較為穩定協作關系,主觀上“心知肚明”的,依法應以詐騙罪共犯論處。
此外,在電信網絡詐騙犯罪中,犯罪分子往往同時實施多種犯罪行為。對此,檢察機關要注重梳理犯罪行為之間的相互聯系,對于基于不同犯意所實施的不同行為,依法數罪并罰;對于基于同一犯意所實施的不同行為,符合牽連犯的,依法從重罪處斷;對于實施的同一行為同時構成多個犯罪,符合想象競合犯的,依法從重罪處斷。
(二)如何分層
分層處理,主要是指對于詐騙及其關聯犯罪集團(團伙)中的行為人,要區分其在犯罪集團(團伙)中的層級,綜合考量地位作用,準確認定刑事責任,確保罪責刑相適應。
一方面,對于詐騙集團中的人員(集團中人員共同實施詐騙犯罪,均構成詐騙罪),可按照“首要分子—組織者、領導者—骨干分子—一般參與者”的主線,由高到低分別確定各層級犯罪分子的刑事責任。由于詐騙集團多為公司化運作,內部人員多設置“職務頭銜”如總監、經理、組長等等,也會有相應分工安排如一線詐騙人員、培訓人員、人事管理人員、后勤人員等。這些職務分工可以作為分層處理的重要參考,但不宜簡單以此作為劃定層級范圍的唯一標準。對于同一層級內的犯罪分子,可根據其參與時間、犯罪金額、獲利情況、一貫表現、認罪認罰、退贓退賠等情況,綜合認定其所應承擔的刑事責任。需要指出的是,電信網絡詐騙是侵財類犯罪,一般來說,詐騙數額是反映犯罪行為社會危害性的重要標準。但也應看到,隨著詐騙犯罪迭代升級,電信網絡詐騙更多體現為團隊實施,往往很難將一筆詐騙金額確定到某個特定個人身上,因此,綜合認定更為重要。
另一方面,電信網絡詐騙犯罪案件往往呈現“一對多”態勢,組織者往往同時聯絡多個關聯犯罪團伙分別提供各類支持幫助,各團伙之間相互獨立。對于關聯犯罪團伙中的人員,在分類定性的基礎上,可按照“組織領導者—積極參與者—一般參加者”的主線,由高到低確定各自刑事責任。一般來說,對于牽頭聯絡組織各關聯犯罪團伙實施犯罪的人員,可認定為組織領導者,對各團伙的全部罪行負責;對于各關聯犯罪團伙的組織者和骨干分子,可認定為積極參與者,對團伙內部的全部罪行負責。對其他人員可認定為一般參加者,對自己實際參與的罪行負責。
(三)分類分層后如何處理
一是突出打擊重點,堅持當嚴則嚴。對于犯罪集團的首要分子、組織者、領導者以及骨干分子,依法及時批捕、從嚴追訴、嚴格掌握從寬幅度。在提出量刑建議時,不僅要從嚴適用自由刑,還要加大罰金刑力度,最大限度剝奪犯罪分子再犯的能力。
二是區分對象層級,做到該寬則寬。對于多數層級較低,主要根據上級指令從事犯罪行為,參與時間短、涉案金額小、違法所得少的一般業務員,嚴格落實少捕慎訴慎押刑事司法政策,綜合認定其社會危險性,依法從寬處理。對于情節顯著輕微,不構成犯罪,偵查階段還要建議公安機關及時終止偵查。
三是無論從嚴還是從寬,都要同步加強追贓挽損工作。檢察機關要結合開展認罪認罰工作,在各個訴訟環節,敦促犯罪嫌疑人及時退贓退賠。要把犯罪嫌疑人退贓退賠的情況作為判斷其是否認罪認罰的重要標準,綜合把握從寬的幅度,最大限度挽回被害人損失。需要注意的是,不宜簡單以退贓退賠數額作為從寬的唯一依據,而要根據其個人退賠意愿、實際退賠數額、給被害人造成損失、個人財產和可支配家庭財產、實際生活困難等因素,綜合考量把握從寬的幅度。
(四)對特殊群體如何處理
當前,參與電信網絡詐騙及其關聯犯罪人數日益增多,這其中形成一些相對固定的群體。考慮到這些群體人員的年齡、身份、閱歷、職業等因素,在采取共通處理方式時,還要根據群體特點,使用特殊方式方法,以確保最終司法處理既符合法律規定又適應政策要求,實現良好的辦案效果。
一是對于涉罪未成年人群體的處理。未成年人參與電信網絡詐騙犯罪逐年增加,多數涉罪未成年人受詐騙分子蠱惑,在其中從事底層、輔助性工作,但也有一部分涉足較深,發展為詐騙犯罪的骨干分子甚至在一些案件中充當組織者。在辦理涉未成年人案件時,檢察機關要依法適用未成年人刑事訴訟程序,將未成年與成年犯罪嫌疑人分案處理,認真落實少捕慎訴慎押刑事司法政策,審慎確定刑事追訴的范圍。要從實體和程序上把“教育、感化、挽救”方針貫穿始終,堅持捕、訴、監、防、教一體化工作模式,綜合運用社會調查、合適成年人到場、法律援助、附條件不起訴等法律制度,全流程開展幫教工作,并對其犯罪記錄予以封存,引導、教育、幫助涉罪未成年人改過自新。但是,對于個別人身危險性大、行為性質惡劣的未成年人,特別是成為組織者、領導者的,依法批捕起訴,做到寬容不縱容。
二是對于涉罪在校學生(包括剛畢業學生)群體的處理。在校學生群體參與電信網絡詐騙及其關聯犯罪越來越受到社會關注。這其中有的是受同學、老鄉蠱惑,有的是受校園周邊及網絡上不法分子的引誘,有的是在兼職招聘過程中誤入犯罪“陷阱”,一旦涉及犯罪,嚴重影響正常學習生活和日后發展。針對這類群體處理,檢察機關以教育、挽救、懲戒、警示為主,對于其中多數系初犯且在詐騙集團內部充當“工具人”角色的學生,綜合考慮其犯罪性質危害、認罪悔罪和一貫表現等,依法從寬處理;主動加強檢校對接與社會聯動,壓實家庭教育責任,共同助力涉案學生回歸社會健康成長。對于犯罪組織者,領導者,由“工具人”轉化為“骨干分子”的,雖為“工具人”但參與時間長、涉案金額高、主觀惡性大的,以及曾因參與詐騙違法活動受過行政處罰又實施犯罪的在校學生犯罪嫌疑人,依法從嚴追訴,使其受到應有的法律制裁。
三是對于行業從業人員群體的處理。相較于一般涉案人員,行業從業人員參與電信網絡詐騙及其關聯犯罪,不僅為上游犯罪提供更大便利和犯罪工具,還往往涉及到個人信息的非法泄露,危害更大。為此,對于這些涉案的行業從業人員,在同等情況下,較一般涉案人員,應當給予更重刑事處罰。但同時也要防止簡單化執行政策,單純以身份為標準,一律從嚴打擊。筆者認為,要把打擊重點更多放在牽頭組織者尤其是公司部門主管負責人員,非法泄露公民個人信息尤其是批量泄露、泄露個人敏感信息的從業人員,以及非法獲利數額較大、曾因相關行為受過行政處罰、內部處分等從業人員上。對于僅為了完成業務指標、單純執行單位領導指令或者入職時間較短、工作層級較低、非法獲利較小的人員,綜合全案情況,審慎考慮追訴必要性,加強行刑反向銜接,通過行政處罰、內部處分等方式處理,做到罰當其行。
三、電信網絡詐騙及其關聯犯罪案件分類分層處理的配套機制
在辦理電信網絡詐騙及其關聯犯罪案件時,分類分層處理是一個涉及刑事訴訟各方的系統工作。為此,檢察機關要主動加強與公安機關、人民法院溝通聯系,完善工作機制,共同推動落實。
(一)加強警檢協作,統一辦案思想,推動引導取證
一方面,對于涉案人數眾多的電信網絡詐騙及其關聯犯罪案件,在案件偵辦初期即應明確處理的原則和范圍。為此,檢察機關要充分利用偵查監督與協作配合辦公室,依法介入偵查,了解全案情況,就涉案人員整體處理的原則、批捕起訴的范圍、刑事打擊的重點等提出意見建議,與公安機關形成統一辦案思想,推動審前程序高效銜接。在關注人員處理的同時,還要在辦案初期,同步加強涉案財物的處理。要會同公安機關加強對涉案財物性質、數量的審查及證據材料收集,依法及時查封、扣押、凍結涉案財物;對于權屬明確、應當返還被害人的合法財產,建議或督促公安機關依法及時返還。
另一方面,對于人員、行為復雜的電信網絡詐騙及其關聯犯罪案件,檢察機關加強與公安機關聯系,及時介入偵查,就犯罪集團及其內部組織架構、運行模式、詐騙方式、資金流向等關鍵內容向公安機關提出取證意見,為后續的分類分層處理奠定基礎。
(二)加強法檢審前溝通,明確質辯重點,提高庭審效率
一方面,考慮到電信網絡詐騙及其關聯犯罪案件涉案人數多,證據材料量大,特別是同質性證據較多的情況,要積極通過庭前會議,控辯審三方加強庭前溝通,針對不同類型的犯罪行為,按照犯罪集團內部不同層級,有針對性地梳理出全案的爭議點以及不同層級、環節中類案的爭議點,作為庭審調查質辯的重點內容。對于達成一致意見的證據材料,可商議在庭審時簡化舉證、質證過程,以提高庭審效率。
另一方面,在庭審時,對于庭前已達成一致意見的事項,開庭后,法庭向控辯雙方核實后當庭即可予以確認;未達成一致意見的事項,法庭可基于庭前會議情況歸納爭議焦點,聽取控辯雙方意見,并依法作出處理。[2]要結合分類分層處理,進一步優化舉證質證方式。聚焦爭議焦點問題,根據不同人員層級地位,分組分類出示證據,集中、有重點開展質證。這樣既可以提高庭審效率,防止因舉證質證過于繁瑣拖沓影響庭審節奏效果;也有助于法官把握重點焦點,加強全案整體考量,確保同類型、同層級被告人定性統一、刑罰相適。
(三)合理分案處理,加強內部指導,保證辦案質效
一方面,電信網絡詐騙及其關聯犯罪案件往往涉及人數眾多,有時并案處理不利于突出重點,且可能影響庭審質量和效率。[3]同時,基層檢察機關辦案力量有限,往往也很難全部承擔這類人數眾多案件審查和出庭工作。因此,上級檢察機關要主動加強與公安機關、人民法院的聯系,從有利于查清案件事實、提高辦案效率的角度出發,在考慮偵查管轄、辦案人力、能力等因素的基礎上,結合個案分類分層的情況,可按照犯罪團伙、人員層級等標準分案辦理。根據辦案需要,這種分案處理,既可以在公安偵查階段,也可在檢察審查起訴、法院審判階段進行,但無論在哪個環節分案,都應以有利于保障訴訟質量和效率為前提,并不得影響當事人質證權等訴訟權利的行使。
另一方面,分案處理后不能一分了之,上級人民檢察院要主動強化對全案指導,從整體上把握全案進度,定期召開案件討論會,加強各地辦案情況的交流,加大對疑難復雜問題的會商研究,確保案件順利高效辦理。筆者認為,對于這類案件指導應聚焦三個方面內容:一是準確把握全案定性,特別是要從嚴掌握、準確認定詐騙集團、關聯犯罪團伙性質、內部架構及其相互勾連關系。二是統一證據標準,明確追訴范圍,包括審查逮捕、起訴以及提出量刑建議的標準,與公安機關、人民法院達成一致,防止同一類案不同判、同一類型人員不同處理。三是整體把握辦案進度,加強對突發情況的研究處理,防止某一地區案件處理過于延遲,影響全案整體推進和辦理效果。
*本文為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理論研究一般課題“新型網絡黑灰產活動的犯罪化研究”(GJ2021C34)的階段性成果。
**最高人民檢察院第四檢察廳三級高級檢察官[100726]
***最高人民檢察院第四檢察廳干部,法學博士[100726]
[1] 參見《檢察機關全鏈條懲治電信網絡詐騙犯罪? 2021年起訴4萬人》,正義網http://news.jcrb.com/jszx/202203/t20220302
_2372392.html,最后訪問日期:2023年1月2日。
[2] 參見戴長林:《庭前會議、非法證據排除、法庭調查等三項規程的基本思路》,《證據科學》2018年第5期。
[3] 參見許身健:《共同犯罪分案審理問題研究》,《國家檢察官學院學報》2022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