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由網絡社交衍生而來的“網絡巴爾干化”作用于青年信息獲取、人際互動與思想交流,影響了青年價值觀塑造。“網絡巴爾干化”由媒體、技術、個人因素共同作用而形成,易導致青年固有價值觀增強、引發異質價值觀認同、阻隔主流價值觀內化、理性價值觀缺失等隱憂。為實現青年主流價值觀根植與消解“網絡巴爾干化”影響的雙向“破壁”,應以現實邏輯為依據,通過構建價值場域的“數字陣地”、整合價值內容的“數字資源”、規范價值表達的“數字民主”、引領價值傳播的“數字媒體”等策略進行積極調適。
關鍵詞:“網絡巴爾干化”;青年價值觀;網絡信息
中圖分類號:G20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2-7408(2023)04-0102-06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中國共產黨領導意識形態建設的歷史進程與基本經驗研究”(21&ZD028)。
作者簡介:于歡(1995—),男,山東煙臺人,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研究生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
“空間是人把其言行表露于公共的地方,而由這公共來證實表現之言行與判斷它們的價值。”[1]網絡作為一種空間的存在樣態,是基于信息技術的真實社會空間與物理空間的延展,一定程度上實現了公共空間內蘊價值觀的投影與再塑。網絡空間的開放多元賦予用戶定制、過濾和選擇信息的自由,彰顯出以符合個人興趣而結社群體的魅力,引發“網絡巴爾干化”(Cyber-Balkanization)。作為“網生一代”的青年群體對“虛擬社群”“網絡集體生活”有著天然歸屬感[2],“個體”到“群體”的演變賦予了“網絡巴爾干化”影響和改變其價值觀的“軟性權利”,使得他們在形成價值觀的邏輯閉環中,催生出在價值理念、選擇、認同等方面的嬗變乃至重構,而“青年的價值取向決定了未來整個社會的價值取向”[3]。因此,聚焦“網絡巴爾干化”現象,分析其影響青年價值觀形塑的內生邏輯與調適策略具有理論與現實意義。
一、“網絡巴爾干化”的生成邏輯
“巴爾干化”(Balkanization)是一個地緣政治概念,最早用來描述歐洲巴爾干半島的分裂,后指代多民族國家的隔離、解體或種族內沿宗教等要素劃分為更小的、敵對的同質實體的過程。隨著信息技術強化人與人之間的聯系,互聯網領域產生出基于共同價值、利益、興趣的階層新聚合關系,造成某種意義上的割據與孤立,“巴爾干化”擴展至網絡空間,即呈現“網絡巴爾干化”現象。馬歇爾·范·阿爾斯泰提出:“網絡已分裂為各懷利益心機的繁多群類, 且一個子群的成員幾乎總是利用互聯網傳播或閱讀僅可吸引本子群其他成員的信息或材料。正如實際空間的分割或基本巴爾干化,可以分開地理群體一樣,虛擬空間的分割或者網絡巴爾干化,可以分開利益群體。”[4]指出了通過互聯網產生的網絡社會分裂現象。“網絡巴爾干化”使夾雜著價值觀篩選的用戶群體與話語偏好、用戶交往與程式固定具有“組內同質、組間異質”特征,推動了網絡空間的“地域重建”,構建起與地理轄域相同的“領土”區隔邊界,就其形成要素而言,主要涉及媒體資本、信息技術、個體社交等方面的發展與演變。
1.媒體資本博弈:形成觀念劃分的隔離化。在“眼球經濟”的推動下,網絡已轉變為由“流量”主導的媒體資本“吸金引擎”,利益至上的資本邏輯滲透“實質地改變了生產、經驗、權力與文化過程中的操作和結果”[5]。媒體平臺在運營過程中,用戶越集中、粘性越大、關注度越高,則變現能力越強,這一盈利模式,促使媒介資本的趨利性博弈裹挾工具理性嵌入算法推薦機制,即通過提供實時通訊、購物娛樂、文件儲存等服務,持續收集用戶聊天日志、瀏覽習慣、購買決策等個人數據[6],同步跟進對其匯編、分析,并構建高度精準的“行為預測模型”,以此開展有針對性的價值輸出與內容展示,不斷強化資本獲取的有效性。持續升級的分眾化服務打造了諸多市場化媒體“平行空間”,使得不同的群體劃分有著各異的“數據標簽”與“用戶類別”。媒體在求利與增值的市場博弈中不斷向用戶方偏移,這種基于用戶“喜好”的“個人定制”改變了以往單向度的傳播模式,現實社會所存在的層級關系、從屬關系被打破,用戶之間的觀念認同聚合形成了棲居于不同空間中的網絡群體,媒體有意“分割”受眾而采取的差異化傳播模式限制信息“跨境”流動,由此而生的平行網絡群體沿“觀念一致”的社交路徑流動,對內形塑和強化價值認同,對外則奉行觀念隔離,用戶被包裹在同質化價值觀念的“內容池”中,加劇“數據孤島”效應,助推了“網絡巴爾干化”的生成。
2.網絡信息爆炸:放大個體關注的有限性。人的大腦存在對于信息吸收、處理、內化、儲存的局限性,其注意力往往無法達到對廣泛領域的持續關注與內容理解,許多信息囿于個體能力限制而無法觸及,致使人們更多地將有限精力專注于自身擅長、有價值回饋或感興趣的相對狹小的信息空間之中。伴隨著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個體認知能力的有限提升與信息資源的“原子式裂變”,人類認知與信息生產之間的矛盾日益激化,多元觀點的持續分化與覆蓋遠遠超出受眾關注力的總量限度,必然引發信息空間各個領域、話題、觀念之間因傳播群體劃分而帶來的分離與隔斷。網絡技術的迭代更新未能消弭個體發展與信息獲取之間的異態表現[7],數字化時代信息流動方式造就了“信息爆炸”“信息洪災”的景觀世界,網絡信息呈現指數增長,并被“秒殺”刷新,各類信息的急速膨脹與用戶接收量之間形成鮮明對比,更加放大了個體關注的有限性,促使用戶產生基于自身情況的“過濾氣泡”,逐漸放棄對外部信息的主動探求,被“過濾”后的信息更多聚焦于用戶“想看”的領域和內容,弱化了自主思考和審核的過程,致使網絡空間從一個開放環境逐漸受制于不同的利益主體,“價值偏向”將網絡空間“切割”開來,個體被網絡信息所引領并集結成群,各自為營的用戶群體阻斷了信息的溝通與交流,“網絡巴爾干化”在信息空間中逐漸形成。
3.用戶內容生產:構建社交關系的新形態。“網絡巴爾干化”的生成不僅源自媒介推動和網絡技術,個體社交關系的變化也對其產生重要影響。網絡生存空間通過數字編碼達到現實社會不同形態的虛擬重現,超越時空、地域局限的網絡實踐,延伸了用戶的生活世界,不斷激發人們在虛擬空間的創造力,自主性的擴大使UGC(用戶原創 User-generated Content)創作模式備受追捧,“媒介賦權”使獨立用戶獲取了話語權利,重構信息場中的生產者身份,改變了傳統意義上的信息傳授關系,“大V”“UP主”利用WEB平臺進行內容生產并與用戶開展社交互動,體現了傳播模式變革下的新型社交關系構建,“粉絲”群體與虛擬社團層出不窮[8],“構型”不一的關系網絡直接導致跨群體間信息傳播障礙,從而生成“網絡巴爾干化”。同時,網絡虛擬生存方式為信息傳播的階層重塑提供可能,P2P(對等網絡 Peer-to-peer Networking)共享社交模式興起,即網絡用戶提供的共享資源能被其他“對等點”直接訪問和接收,整個網絡結構中不存在中心節點,使得社交關系突破現實階層更具穿透性特征,用戶在同各類對象進行交際的過程中都可能被視為潛在“結群目標”,不斷在跨時空資源分享中達到社交群體的自我匹配與身份認同。這種由人際互動產生的“集體傾向”組成社交網絡中的“強關系”共享,集體浸入式體驗弱化了對外來信息的吸收,以此提高“網絡巴爾干化”程度。
二、“網絡巴爾干化”引發青年價值觀塑造隱憂
“網絡巴爾干化”重塑了信息流,實現用戶身份的自我設定與社交群體的分類集結,不斷強化的排他性傳播趨勢,造成用戶群體內部選擇性曝光水平提高、同質化行為盛行。青年群體可塑性強,在網絡生活中,極易受“網絡巴爾干化”傳播形態影響,受群體裹挾而失落崇高價值感、迷失價值導向,引發價值觀隱憂。
1.“趣緣集結”導致青年固有價值觀增強。網絡空間中去制度化、去身份化的虛擬環境重構了信息生成與傳播機制。“網絡巴爾干化”使青年以“趣緣”為基底的關系形式成為構建其社交網絡的主要力量,逐步建立起屬于青年群體的社群規則與文化,網絡人群聚集的持續擴大建構身份認同的意義符碼,基于“親近相知”的信任感,“趣緣集結”更易對青年的價值引導產生“權利效應”,強化信息傳播的認同優勢,從而在聯系緊密的“關系結構”中實現其固有價值觀的增強。主要表現為:一是價值分化。在“網絡巴爾干化”的推動下,青年的群體身份日益增強,由于“趣緣”聚類形成的“價值標簽”加劇了群體內外之間的區別與分離,導致群體內的價值聚合與群體間的價值分化矛盾越發突出。青年在社群交往中“同頻共振”的價值模式傾向于吸收固有觀念的信息源,自我觀點強化助長了選擇性接觸和有偏見的輿論評價,忽視了個體間、群體間溝通交流不同價值觀點的現實要求,引發的價值分化顯示出技術決定論的痕跡。二是視野窄化。“任何一種工具都存在觀念上的偏見,都會傾向于將世界構建成某種特定形態。”[9]因此,青年價值塑造的過程,也是被社交群體影響的過程。“網絡巴爾干化”以“趣緣”為要素進行身份錨定而形成的“標簽化”群組,促使青年在自我認知趨同化中尋求組織歸屬。過度追求的“同類效應”,將群體交流桎梏于同質價值、共同知識,相似信息的高頻率互相推薦,削弱了青年接觸異見與未知的可能性,導致自我固有價值觀不斷放大而造成視野窄化,由此出現價值領域的“真空地帶”“認識盲區”。三是群體極化。“網絡巴爾干化”形成“自我舒適”的虛擬共同體易滋生極端主義,“趣緣”社群“慣習”力量的主導使成員處于相對封閉的信息環境中,在“效仿效應”驅動下,個體情緒群內渲染并易在信息裹挾下演變為偏激的群體情緒,“結果不是好的信息聚合,而是壞的極化”[10]。“志同道合”的青年群體更容易、更頻繁地相互討論,往往聽不到相反意見,“網絡巴爾干化”帶來的同質激蕩引發“回音室”效應,價值共鳴同化個人意愿,放大群體偏見,極易催生非理性情緒與集體宣泄,造成青年價值認同的群體性偏執,甚或群體極化。
2.“群體發酵”引發青年異質價值觀認同。多元主體共同在場的網絡空間成為不同價值觀爭奪“信徒”的輿論場,多聲部發聲與力量博弈在“網絡巴爾干化”助推下,將互聯網“一體”世界割裂成諸多“各自為政”的獨立群體,其內部帶有價值導向的信息傳遞經由“群體發酵”,容易造成事實與價值的分離,青年在這樣的網絡環境中極易被誤導,引發異質價值觀認同。主要表現為:一是西方思想侵蝕。“空間是政治性的、意識形態性的。”[11]“網絡巴爾干化”將意識形態功能的發揮場域延伸至網絡社群,為西方價值觀輸出提供了便捷途徑。以“選擇性虛無”“主觀化臆造”為基本邏輯[12],精心包裝的西方思想刻意迎合青年認知特點,更易潛入其組建的網絡社群,經“無害化”處理后的異質價值觀更具欺騙性[13],使得資本主義所描繪的“優越”圖景在群內轉發、點贊中持續發酵,誘發青年情感異化,并改變他們的價值判斷與選擇。二是泛娛樂化追捧。網絡空間特有的“娛樂生活”是當代青年釋放壓力、表現自我的有效途徑,為娛樂而追隨“大V”、關注“播客”、擁護“愛豆”等無意識習慣,放大了“網絡巴爾干化”的結社行為,使網絡群組成為青年情感表達的“狂歡廣場”。被娛樂敘事“占領”的網絡青年社群熱衷“調侃”、青睞“顛覆”[14],娛樂思維下,價值理性讓位于泛娛樂化,感官刺激使他們沉溺于“群體狂歡”所營造的“快樂假象”,誤將“娛樂至上”視為最高價值,甚至在盲目跟風中逾越價值底線。三是網絡輿情先置。互聯網話語主體“泛化”特征使網絡輿情場域更加復雜多變,謊言代替真相、輿情內嵌陰謀等情況使青年更易出現迷失與誤判。網絡圍觀中生成的“輿情鏈條”盤根錯節,協同“網絡巴爾干化”操控青年成為“深度受眾”,通過概念生產、價值輸出、文化收編等環節將輿情先置于其頭腦之中,意圖重構青年價值認知,諸多未被證實的話語夾雜“高級黑”“軟暴力”,借輿情之機在群體交往中發酵和內化,挑動不安情緒,成為導致青年產生價值偏差的外部變量。
3.“個性過濾”阻隔青年主流價值觀內化。網絡算法推薦在技術與價值的互構中聯結起主體與受眾的信息網絡,通過智能匹配實現從“人找信息”到“信息找人”的跨越[15],對象化信息流的形成提高了傳播效率,但同時也意味著信息篩選的增多。就青年而言,“網絡巴爾干化”使“個性過濾”更能精準繪制“興趣圖譜”,基于算法的傳播方式自動過濾與其不相符的信息,一定程度上阻隔了青年主流價值觀內化。主要表現為:一是信息壁壘。“網絡巴爾干化”是另一種形式的“圈地自困”,代替以往山高水長的阻隔,筑起以價值取向劃分類別的“高墻”。青年群體在網絡中通過算法“認領身份”,形成了新型熟人社會,促使網絡主體不斷分化,引發信息空間的壁壘與價值壟斷。“目的性”關聯將青年集結在形態各異的網絡社群之中,通過個性化定制和接收建立與外界隔離的屏障,群體間的“信念溝”“次元壁”區隔“信息圍場”,不斷加固的內部認同使其自愿被排除在主流價值觀之外。二是價值封閉。“網絡巴爾干化”建立青年“我的世界”,他們通過“個性過濾”不斷設計與傳播同自身所在群體內部價值趨同的“通信包”,網絡社交中的“自我導向”與“去他者化”加強了“信息繭房”效應,使群體成員在算法推薦中相互鼓勵,并按照最初傾向走向更極端的點,從而產生信息場域中的“合意”。因此,青年在網絡社群內部的沉浸式互動與交流使其更易落入虛妄的肯定中,實現自我認同的強化,其結果將導致價值主體的無限放大,構筑起青年價值封閉的信息系統,導致主流價值觀因無法融入其已有價值體系而被冷落。三是解構權威。網絡空間中,青年同樣擁有對信息進行“解碼”與“編碼”的雙重身份[16],“去中心化”傳播趨勢與算法技術幫助其將個性價值融入自我“編碼”的內容建構中,隨即分散至社交網絡,傳統自下而上的凝視機制被平等參與所替代,使“網絡巴爾干化”開啟了對權威的解構過程。青年根據自身喜好對主流價值觀進行“剪裁加工”,不斷地改寫、重寫、分解其原有意義,并在內容重構中釋放自我,傳遞經自身過濾后的價值理念,其中標新立異的闡發視角更能通過網絡集結潛在的認同群體,使權威被泛化表達所解構,引發青年主流價值觀“空場”危機。
4.“圈層社交”造成青年理性價值觀缺失。“網絡巴爾干化”使社交關系下的信息獲取質量取決于社群整體的媒介素養與價值取向,在由“同類”青年群體架構起的“圈層”中,內部情感共鳴與價值認同的關聯更能激發主體間凝聚力,為社交互動滿足青年價值需求提供了契機與途徑,共同觀點的不斷強化與信息來源的同質化,更易形成過度認同下的“觀點膨脹”,由此引發的各種異態情況造成青年理性價值觀缺失。主要表現為:一是“沉默的螺旋”。公共意見的表達是展現社會樣態的過程,但在從眾心理作用下,“網絡巴爾干化”加速了“沉默的螺旋”形成。所謂“多數人”群體的內部觀點不斷膨脹,形成“圈層社交”的“群體壓力”與“意見氣候”,“如果人們為他們的觀點找不到一些廣為流傳的、經常被提到的說法,就會陷入沉默,會緘口不言”[17]。因而在公共網絡信息環境中,“劣勢群體”鮮有發聲。同樣,青年所在的網絡圈群并不在所有話題討論中居于優勢地位,公共領域內網絡社交不可避免地附和“優勢意見”而改變自身態度與行為,沉默與妥協使理性價值觀被社群“集體綁架”,其中隱含的情緒性因素往往導致許多非預期性后果。二是“后真相”困境。“網絡巴爾干化”重新形塑了信息認知模式,使議程設置在“圈層社交”中帶有強烈的情感導向,圈群中片面的、感性的觀點表達往往大于事實、勝于客觀,頻繁討論下形成畸形的意見統一,不斷加劇“求真”難度,造成真相“晚到”甚至“缺場”。在“網絡巴爾干化”影響下,青年在圈群交往的同質信息中更易喪失獨立思考,形成過度認同的主觀性誤區,逐漸被情緒淹沒的“事實”裹挾至偏見的桎梏,陷入價值判斷前置、事實判斷偏離的“后真相”困境,信任的異化更導致青年理性價值觀缺失。三是網絡暴力。“網絡巴爾干化”將勢均力敵的圈群間分歧置于公眾視野之中,引發社交活動的“集體討伐”,充滿暴力的信息輸出試圖消滅一切不同聲音,以此證明各自群體內部的價值統一與道德正義。而青年群體在這場“交鋒”中更易產生過度表達的網絡暴力,如不加控制的“輿論審判”“人肉搜索”與“民意綁架”等失范行為,引發事與愿違的價值風險,理性價值觀被“群體怨恨”所替代,誘發社會負面“級聯反應”。
三、“網絡巴爾干化”情境下青年價值觀的調適策略
在這樣一個以用戶為核心的網絡時代,探索青年價值觀的引導策略,不僅要基于青年自身狀況,關注“網絡巴爾干化”所折射出的價值觀隱憂,更要跳出思維局限,化挑戰為契機、變壓力為動力,以培養時代新人為目標,多角度探討青年價值觀調適的著力點[18]。
1.構建價值場域的“數字陣地”。“宣傳思想陣地,我們不去占領,人家就會去占領。”[19]“網絡巴爾干化”影響下青年網民的價值引導,更要重視其現實關切,積極主動占領網絡信息前沿,構建價值場域的“數字陣地”,不斷打破青年已有社群內部的價值盲從,增強其主流價值認同感。一是豐富內容建構。以“質量思維”引領“數字陣地”信息內容建構,堅持“內容為王”、保持“內容定力”,與時俱進地打造“小而精”“多而美”的主流價值話語,持續吸引青年關注,幫助其打破“網絡巴爾干化”帶來的信息壁壘與價值封閉,用主流價值滋養青年價值觀,實現在“有意思”“有意義”的體驗中提升價值高度。二是更新工作思維。“數字陣地”的打造要立足青年群體的心理需求、認知特點與成長規律[20],調整工作思維與話語方式。在實踐中可以利用“短視頻+互動”“直播+彈幕”等具有代入感、沉浸感的傳播形式,打造有口碑、有流量的“價值大餐”,帶領青年走出“網絡巴爾干化”形成的“信息繭房”,在實踐中認知現實、拓寬視野,在理性共識與情感共鳴中認同主流價值觀,使主流聲音成為流行聲音。三是加強品牌塑造。樹立品牌意識、策劃特色產品是“數字陣地”建立的必然要求,要著力用“受眾思維”匹配青年,打造正能量IP,在素材編排、主題設置等方面打動他們,促使其所在社群突破“網絡巴爾干化”分割的空間邊界實現“自我出圈”,重新認同權威、相信崇高,并用主流價值觀引路前行[21]。
2.整合價值內容的“數字資源”。信息資源整合是應對“網絡巴爾干化”最直接、最基本的手段,即從戰略高度實現信息邏輯的、有效的鏈接,挖掘并建立服務于青年群體的知識與組織框架,深度整合互聯網正向價值內容“數字資源”,強化“包容性多邊治理”,從而有效緩解青年“用戶端”因信息資源邏輯分離而造成的“網絡巴爾干化”現狀。一是實現算法優化。整合“數字資源”要認清資本邏輯主導算法的危害性,改變以商業利益為主導的思維,重構信息推薦的權重配比,弱化只輸送青年興趣信息而有意張揚正面價值表達,將主流價值觀融入“推薦池”,并利用傳感網絡、射頻識別等技術突破“網絡巴爾干化”,實現有價值數據信息的銜接與推送,以此防止熱點事件演化為負面輿情,甚至網絡暴力的風險,使算法邏輯有效融入青年主流價值觀建構。二是構建傳播矩陣。將“傳播矩陣”思維注入“數字資源”整合,以青年為對象成立融媒體中心[22],通過程序互嵌、宣傳互融、媒體互動消解“網絡巴爾干化”社交壁壘與界限,推動主流價值觀“全媒體運營”,以多層次、立體化信息良性聯動助力青年作出正確的價值選擇,彌合價值分化,實現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相統一。三是改善議程設置。青年群體“網絡巴爾干化”現狀增強了潛在“集體傾向”。為此,應借力話題搭載、語料吸收、模因聯動整合“數字資源”,改善主流價值導向的議程設置,從客觀上聚焦不同青年社群的注意力,形成價值滲透的正向輿論場,激發其堅守正確價值追求的內生動力。
3.規范價值表達的“數字民主”。在網絡空間中,不負責任的信息發布助長了網絡言論自由的悖論,面對價值表達泛濫危機,虛擬生態治理應體現“誠實、審慎、公開性、自由、信用、教育、社會責任、合法、機會、相互尊重、效率與尊重主體”[23],著力規范價值表達的“數字民主”,降低“網絡巴爾干化”造成的價值風險,同時滿足青年群體對互聯網生存的合理關切。一是規范監管機制。加強全過程監督、全平臺覆蓋、全環節治理的監管機制設計,通過輿情預警、危機預案、關鍵字過濾等方式,對青年“網絡巴爾干化”可能產生的不良視聽表達社群擴散進行有效監管,了解網絡輿情狀態與發展勢頭,預防因輿情激化而導致的青年價值異化,從而在規范價值表達的“數字民主”中實現網絡生態的有效凈化。二是完善反饋機制。支持青年基于網絡信息研判的自組織行為,并督促各網絡平臺在社群團體內部增添舉報機制與反饋“按鈕”,方便青年參與網絡治理,有助于協同應對西方異質思想、泛娛樂化侵襲,并對“網絡巴爾干化”引發的價值表達失范與脫序形成內部鉗制,以此鞏固主流價值觀地位,補齊“數字民主”治理短板。三是建立聯動機制。網絡空間應深化行業自律與行外監督,在注重聯動機制的建立與運用中化解“網絡巴爾干化”,形成對各平臺社群活動的約束與糾偏,做到既保障合理“數字民主”,又把關價值表達,重塑主流價值觀主導地位,持續凈化干擾青年價值選擇與致效的網絡信息。
4.引領價值傳播的“數字媒體”。在“網絡巴爾干化”影響下,網絡價值傳播需防范商業邏輯至上與資本過度操縱等傾向,著力克服功利化傾向,更加關注社會效益、秉持價值導向,通過制定以主流價值為核心的解釋框架與分發規則,引領價值傳播的“數字媒體”,牢牢把握當代青年價值觀塑造的主導權和話語權。一是政府層面要充分發揮法律法規的作用。“網絡空間同現實社會一樣,既要提倡自由,也要保持秩序……要堅持依法治網、依法辦網、依法上網,讓互聯網在法治軌道上健康運行。”[24]持續發揮法律法規的強制性作用,形成框定青年群體價值傳播的“行為邊界”,增強“數字媒體”法制化管理的整體張力,通過“法定責任+負面清單”等方式阻斷異質思想侵蝕,構筑青年價值觀塑造的法律環境保障與傳播生態依托。二是媒體層面要建構精細化發展模式。“數字媒體”在“網絡巴爾干化”環境下要注重控制價值傳播的“量化”與“質化”,通過精細化設計有效建構主流價值觀感召力“基底”,喚起不同青年社群的情感代入、觀念契合與價值共振,提高青年思想廣度與深度,消解“沉默的螺旋”“后真相”困境,進而在真理與事實的互構中營造“正能量”“主旋律”網絡空間。三是青年層面要提升自身媒介素養。以青年用戶為主的自媒體是不可忽視的“數字媒體”構成“部件”[25],是“網絡巴爾干化”形成的平臺之一。因此,青年自身媒介素養的提升是降低價值傳播風險、預防群體極化的有效方式,要通過正確認知、辨別、使用媒介信息,增強青年價值辨析力,使其能夠在蕪雜網絡信息中保持并傳播主流價值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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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雨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