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對全球公域環境治理的意義

摘 要： 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具有廣闊的國際視野，不僅針對國內環境問題，而且適用全球生態問題。全球公域是全球互聯互通的重要區域，也是人類資源、環境乃至軍事活動的重要場域。它的范圍遠遠大于主權國家的領土在地球上所占的面積。盡管其對全球繁榮、權力和地球的健康意義重大，然而這一領域缺乏強有力的全球機構來進行管理。全球公域的環境治理建立在脆弱的基礎上，新的技術和行為體的涌現考驗著國際社會的治理能力。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所具備的思想內涵和品格從多個方面指引著中國深度參與全球公域環境治理，積極提供全球生態公共產品，并為全球公域環境治理提供中國智慧。

關鍵詞： 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 馬克思主義； 全球公域； 環境保護

中圖分類號： D610; D815 文獻標識碼： A DOI： 10.3963/j.issn.1671-6477.2023.01.004

馬克思主義經典理論的豐厚土壤為當今的生態文明理念和綠色發展的社會經濟模式提供了根基。在此基礎上，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在中國的出現和發展為馬克思主義在這方面的內容做出了重大貢獻。具體而言，自從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勝利召開以來，習近平同志就在不同場合不斷地談到生態文明問題，這主要源于中國在改革開放40多年來的經濟建設中逐漸面臨環境污染和生態惡化問題。因此，如何從原有的發展模式轉變為綠色發展，開始成為中國共產黨倡導的核心發展理念。近年來，中國社會在這方面的思想轉變明顯，綠色發展觀已經越來越向著社會基本共識的高度進發。研究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解決中國經濟和社會快速發展過程中出現的各種實際問題，對搞好全球公域生態環境保護同樣具有深遠的理論和實踐意義。因為，心系全人類發展和繁榮并貢獻中國智慧，把全球變為宜居之地，是中國共產黨倡導“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遠大理想。只有凝聚世界各國各地區愛護環境的社會力量，才能應對全球日益嚴峻的氣候變暖、海洋酸化、大氣污染、臭氧層破壞等生態環境危機。而保護全球公域這一脆弱的獨特領域，對最終實現全人類的永續發展具有特殊意義。

一、 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及其在全球公域治理上的啟示

自從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對環境問題和生態文明建設進行了深入的思考，在系列重大會議上特別是在習近平同志的論著和講話中不斷探討生態文明問題，進而把這一思想歸納總結，使之成為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有機組成部分。習近平同志縱觀世界歷史的進程，深刻指出：“歷史地看，生態興則文明興，生態衰則文明衰。古今中外，這方面的事例眾多。”［1］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的核心內容還包括“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山水林田湖是一個生命共同體”、“實行最嚴格的生態環境保護制度”、“良好生態環境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生態文明是實現中國夢的重要內容”等方面［2］。

從中國社會發展的歷史背景來看，自中國改革開放政策實施以來，雖然經濟上取得了巨大成就，但中國的資源和環境都承受了巨大壓力，迫切需要國民經濟的綠色轉型。如何減少依靠資源消耗和數量擴張來實現經濟發展，有機地融合經濟發展和生態環境保護，已成為一門必修課。在黨的十八大提出新發展理念的基礎上，2017年黨的十九大又進一步闡述了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思想，成為指導經濟建設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的綱領。習近平同志代表黨中央就生態文明作出的豐富論述可以說是實現“美麗中國”目標的宣言和指南。它立足于這個時代中國的現實，又以強大的生命力引導著中國的未來發展。同時，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也不會局限在中國的特定語境中，而是準確地把握世界發展的潮流，把應對全人類面臨的生態危機放在一個重要的位置上［3］。中國新的發展模式能否為全球治理的良性發展和全球生態環境建設貢獻中國智慧問題，事實上，已經在過去幾年被國際社會所充分肯定。例如，在2016年5月召開的第二屆聯合國環境大會期間，一份題為《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中國生態文明戰略與行動》的聯合國環境署報告，就較全面地總結了中國近年來生態文明建設中的各種理念和舉措［4］。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其充分表明了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對世界環境和生態治理的意義，說明國際社會認可中國有關生態環境問題治理的經驗和做法，并希望世界各國尤其是發展中國家能從中國的發展思路中獲取借鑒。

作為全球生態系統的重點區域，全球公域這一領域面臨的環境問題和挑戰日益成為當今國際社會關注的焦點。地球資源的有限性使得人類不斷尋求探索全球公域。當今科技實力強大國家的活動范圍日益延伸到太空、深海、極地這些全球公共領域。究竟哪些區域或資源才能被歸入全球公域的范疇，仍然是一個存在爭論的問題。而歷史經驗表明，當今成為全球公域的各部分得到國際法確立的時間有先有后，其范圍取決于人類的知識、能力、某些資源的稀缺程度以及各國的政治軍事博弈。另外，隨著人類活動領域的不斷擴大和認識能力的不斷提高，“全球公域”概念的邊界還在不斷發生變化，范圍與邊界呈拓展之勢，甚至出現由“有形”到“無形”的超越。各國對全球公域資源的開發與競爭導致全球公域治理出現困境。全球公域環境一旦遭到破壞，其治理的成本高、難度大。例如，在北極的某些地區，不斷減少的海冰可以使船只將重型設備運送到偏遠地區，這增加了該地區可能發生大規模石油泄漏的風險。盡管北極沒有發生重大石油泄漏事件，但潛在的經濟活動，例如旅游業、石油和天然氣勘探以及貨物運輸，增加了北極地區污染的風險。石油泄漏的潛在影響可能對北極物種和生態系統造成嚴重影響。即使是相對較小的泄漏也可能對環境造成重大傷害。各種處于發育階段早期的生物尤其易受傷害。石油泄漏造成的影響在某些情況下可能長達幾年或幾十年。因此，我們不應忘記恩格斯曾經作出的著名論斷：“我們不要過分陶醉于我們人類對自然界的勝利。對于每一次這樣的勝利，自然界都對我們進行報復。每一次勝利，起初確實取得了我們預期的結果，但是往后和再往后卻發生完全不同的、出乎預料的影響，常常把最初的結果又消除了。”［5］全球環境出現不良征兆往往在全球公域范圍內表現得非常明顯。例如，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PCC）已經把加速融化的極地海冰和冰蓋放在威脅人類生存的高度上。因為各國科學家基本相信人類活動是地球氣候變暖的主要因素，巨大的南北極冰層在日益頻發的極端高溫天氣事件中不斷消解將導致全球海平面上升，這對各島國和沿海地區人民的生活將造成不可估量的威脅。2022年夏天，北極圈的溫度一度飆升至32.5℃，北極地區的科學家們甚至穿著短袖短褲。北極海冰的快速減少會導致夏季海洋吸收的能量增加、北極溫度進一步升高。這說明，保護全球公域的環境是保護全球生態系統的關鍵。在這種情況下，如何開發全球公域資源就更要防止出現不可持續的后果，需要在理念上樹立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在治理目標上致力于維護全人類共同利益。而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把堅持“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理念放在重要位置上，這具有鮮明的理論特色和實踐意義。雖然過去幾十年來不乏有西方理論家和非政府組織發起保護環境的號召，西方社會在20世紀60年代形成了對傳統工業文明破壞環境的反思，并在此后對綠色經濟的概念進行了分析，但如何能夠做到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特別是在各國競相開發全球公域資源的背景下，如何保護好全球公域環境，一直是一個極具挑戰性的理論和實踐問題。這一領域的理論探討和法制建設一直存在很大的發展空間。

二、 全球公域環境治理的獨特性與理論挑戰

“全球公域”是一些處于國家主權管轄范圍外的區域和資源。“國際法認為公海、大氣層、外層空間及南極洲屬于‘全球公域’”①。全球公域作為一種物理存在不依賴于人類意識而早已存在。自古以來，人們都可以自由地進入一些公共區域，并可以隨心所欲地從中獲取資源，只要資源足夠豐富，人們并不會相互影響。但如果資源變得稀缺，無限制的獲取就會導致擁擠和過度使用問題。因此，必須通過某種方式限制使用者之間的相互影響。追溯對類似公共事物問題的理論發展史也許可以上溯到亞里士多德等古代思想家的片段性論述②。古希臘與羅馬時期的斯多葛哲學和萬民法傳統也有一些關于人類共有物概念的討論，但如果從當代學術研究的線索來看，在國際事務研究學界開始關注“全球公域”問題之前，先是其他學科的學者開始了對“公域”（commons）問題的研究。這可以上溯到19世紀有學者對英國公共牧場因過度放牧而發生退化現象的研究。而1968年，美國生態學家加瑞特·哈丁（Garrett Hardin）發表了《公地的悲劇》一文，這使得對公域的研究再次獲得了重視。

哈丁假設了一片開放的草場供放牧者任意來養牛。這在很長的歷史時段中都沒有造成什么后果。由于那時人類還無法很好地控制戰爭和疾病等問題，放牧者飼養的動物的數量從未達到草場承載力的上限。然而，當科技和社會發展到一定程度后，各人利益的訴求驅使放牧者不斷增加放牧的數量，最終牧場的承載力極限被打破。在信奉公地自由的傳統觀念里，每個個體都特別強調個人的利益最大化，而忽視整個系統會因為個體的所謂理性行為而走向毀滅。公地自由最終帶來整體毀滅［6］。哈丁對這種公地悲劇現象進行了廣泛的調研，提出了不少實際發生的公地悲劇例子，例如公共性質的水域、捕魚、公園等。他也思考了應對公地悲劇問題可能使用的方式，包括通過私有化的方式和對使用者進行收費和管制等。“地方公域”與“全球公域”在性質上既有相似之處，也存在著一些不同。有學者將這兩種層次的公域問題進行了對比，表1反映了一些不同之處。

雖然存在一些不同之處，但經濟學及公共政策領域的研究已將對“公域”問題的關注推至全球范圍。根據一些近年來的研究成果，全球公域具有以下一些特性：（1）不為任何單一實體所控制或擁有；（2）其作為整體的功用大于作為部分的功用；（3）對掌握了必要技術能力的國家和非國家行為者而言，能夠為了政治、經濟、科學、文化或軍事目的出入其中并加以利用④。可以說，在二戰之后的幾十年間，全球公域治理問題無論從理論上還是從實踐上都取得了長足進展。以聯合國為代表的國際組織針對海洋、大氣層以及外層空間分別設立了的治理體系，這些體系雖然得到不斷的補充和完善，但至今仍存在很多缺陷甚至空白之處。隨著大國博弈、技術進步和資源緊張等結構性因素的發展，全球公域的環境、資源等問題日益顯現，使得全球公域研究成為一個學術和理論熱點。對于全球公域內的資源開發與利用、環境保護與治理以及秩序引發了多個學科的關注。

就全球公域環境治理而言，由于人類已經能夠較容易地涉足以前難以達到的區域，其對自然環境的影響是劇烈的。自20世紀60-70年代以來，隨著全球環境與生態保護運動的興起，如何保護全球公域的環境與生態受到了越來越多的關注和重視。目前，地球海洋污染使海洋生物處境急劇惡化，海洋的酸度比工業革命前的18世紀上升了30%以上，約75%的珊瑚礁面臨威脅。臭氧層破壞、溫室效應所造成的嚴重后果已經為世人所熟知。21世紀最初10年是自1850年有現代測量以來地球氣溫最熱的10年，也是自1901年以來降水最多的10年。而地球周圍的太空正遭受太空碎片的困擾。目前近地軌道上直徑介于1～10厘米之間的物體約有50萬個，而小于1厘米的物體超過1億。更嚴重的是，在環境領域的問題容易引發連鎖反應和惡性循環。目前，全球公域環境與生態治理的主要任務包括氣候變化、大氣污染、海洋生態保護、海洋污染、太空碎片等［7］。為了應對環境挑戰，學術界一直在進行理論分析與思考，同時國際社會在過去的幾十年間通過一系列國際條約及國際法律文件確立了一系列針對全球公域中人類活動的規制與約束，這包括《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及一系列海洋治理的條約，《南極條約》及一系列相關南極動植物保護條約，《氣候變化框架公約》和《關于消耗臭氧層物質的蒙特利爾議定書》等保護大氣層和處理大氣污染的條約，《外層空間條約》及相關的規制外層空間開發與利用的條約。這些國際法文件確立了關于環境保護的一些重要原則，例如，可持續發展原則、代際公平原則、代內公平原則、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原則、風險與損害預防原則，等等。中國長期以來一直致力于在國際事務中維護這些重要的理念。

雖然國際社會并未坐視全球公域環境問題逐漸惡化而不管，但現實中的全球公域環境越來越令人擔憂的趨勢卻沒有停止。馬克思主義理論或西方理論家都強調要在“公地悲劇”尚未出現不可逆轉的狀況下行動起來，否則就是在等待公地毀滅的到來。無論社會是建立起一套價值觀或者建立一個中心化的權力機構，關鍵在于平衡環境和生態保護與開發和利用全球公域之間的矛盾。縱觀已有的各種全球公域的治理機制，既有嚴格禁止開發的方式，也有類似國際海底管理局那樣控制開發量的方式。國際社會不斷通過談判和磋商彌補管理上的漏洞，尤其是全球公域的邊界并不是一成不變的，新的問題不斷涌現，如果不能有效治理，則可能出現生態環境上的災難。例如，近年來以美國企業家馬斯克的“星鏈”為代表的近地商業衛星系統的大量出現，就對太空環境治理造成新的挑戰。這說明進一步對保護全球公域進行理論探討和推進管理規則制訂是必要的，而中國的經驗與智慧大有用武之地。

三、 習近平生態文明理論對全球公域環境治理的時代意義

適逢全球公域概念和理論的興起以及全球公域環境問題層出不窮與大力探討的時代，習近平生態文明理論應運而生。習近平生態文明理論所具有的國際視野和理論視角具有應對全球公域環境治理問題的天然優勢，也是對時代問題的一份科學解答。

首先，全球公域概念的興起本身具有一定的先進意義，它說明人類和全球作為一個共同體的意識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喚醒。不少國內外研究者都意識到全球公域問題具有這樣一些共同特征：（1）全球公域的環境治理只有通過多個國家乃至國際社會的共同努力才可應對，而非一國單獨可以完成；（2）全球公域環境治理是個人—國家—全球面臨的共同問題，這超出了傳統上的政府間關系可以處理的范疇；（3）全球公域環境治理只有依靠多邊聯合行動，共同防范和打擊非法行為才是有效的［8］。有學者指出，全球公域概念預設了一種世界共生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意識，要求資源共管、制度共建、利益共享、責任共擔［9］。國際組織和各國理論家都傾向于把全球公域作為一個系統性問題來看待和治理。對全球公域任何一個部分的不負責任的行為就有可能產生示范效應和聯動效應。“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在黨的十八大報告中得到倡導。同時，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詳細闡述了構建生態文明體系的意義，強調要“加快構建生態文明體系。加快解決歷史交匯期的生態環境問題，必須加快建立健全以生態價值觀念為準則的生態文化體系，以產業生態化和生態產業化為主體的生態經濟體系，以改善生態環境質量為核心的目標責任體系，以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為保障的生態文明制度體系，以生態系統良性循環和環境風險有效防控為重點的生態安全體系。”［10］366“要從系統工程和全局角度尋求新的治理之道，不能再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各管一攤，相互掣肘，而必須統籌兼顧、整體施策、多措并舉，全方位、全地域、全過程開展生態文明建設。”［10］363習近平同志對于中國在更大深度上參與全球生態環境治理、造福各國人民給予大力支持并抱以高度期待，他強調：“建設生態文明關乎人類未來。國際社會應該攜手同行，共謀全球生態文明建設之路，牢固樹立尊重自然、順延自然、保護自然的意識，堅持走綠色、低碳、循環、可持續發展之路。在這方面，中國責無旁貸，將繼續作出自己的貢獻。”［11］131從系統的高度看待全球公域環境治理，就自然而然地需要考慮改革全球公域治理制度，保障發展中國家這方面的話語權和影響力。

其次，全球公域環境治理最難應對的就是，國際制度的權威經常受到一些國家非法行為的挑戰。例如，在國際漁業經濟活動中，經常發現各國漁民通常不顧漁業資源利用的可持續性而趨向于提高捕撈強度或養殖密度，甚至受教育程度較高的漁民也無法控制無序競爭。由于這種惡性競爭，世界各國不得不尋求有效的管理規則，以避免資源利用沖突和防止資源的過度利用問題。這要求國際社會應該認真思考如何從根本上填補國際法上的漏洞以加強執法的有效性問題。針對這種為了個體利益最大化而損害總體福利和自然系統可持續性問題，習近平指出，應用最嚴格制度最嚴密法治保護生態環境。“對破壞生態環境的行為，不能手軟，不能下不為例。”“只有實行最嚴格的制度、最嚴密的法治，才能為生態文明建設提供可靠保障”［11］107。這些論述是在深刻觀察環境保護事業的艱難和為了眼前利益而置長遠利益于不顧的行為后作出的建設性論斷。這些論斷強調了生態文明建設必須有強大的保障機制和執法能力。這些中國經驗對于搞好全球公域環境治理是大有裨益的。另一方面，全球公域資源的新發現及其新問題出現后，往往并沒有形成全世界統一的認識，更沒有統一的國際組織來加以確認和管理，在很多問題上沒有相應的或足夠的國家實踐，存在著許多“灰色地帶”。每當國際法上出現了新的事件之后，深度參與全球公域資源開發的國家經常發揮一定的領導作用，提出的許多主張都具有一定的超前性，對相關國際規則的塑造作用也表現得非常明顯，經常試圖用新的國際法詞匯、理論或觀念來實現本國利益和訴求、爭奪國際話語權和主導權，盡可能使自己的主張和訴求以“全球公共產品”的形式表達出來。歸根結底是因為這些國家在此領域起步相對較早，特別是私人探索者、企業、基金會、非政府組織經常走在政府之前，政府與學界的互動機制相對靈活，因而往往能夠搶占先機、主導話語權。與此同時，一些國家由于國內利益集團的深度影響，特別注重對本國利益的維護，出現了不少自相矛盾的地方。這些國家往往依據先行制定的國內法強行進入國際法領域，對國際法原則、國際條約或者國際組織進行某種過濾，并一心謀求本國的利益而常常不參加或者參加后退出某些國際條約。而對于可以被利用但說服力不強的國際法原則、國際條約或國際組織極力進行改造，其行為有損其國家形象，與合作共贏等人類社會的共識價值不相契合，不利于相關國際體系的發展。由于意識形態、價值觀以及現實國家利益等方面的差異乃至對立，國際社會對于全球公域開發的國際法治的具體主張仍存在很大分歧。中國在環境保護事務上的良好信譽和堅定承諾如能在國際上引領更多的國家相向而行，就會給全球公域的環境治理帶來福音。

再次，全球公域的價值具有潛在性，國際社會在圍繞這些問題展開利益博弈時，相當多的情況下考慮的是這些區域的巨大價值前景，這會導致國際談判變得更加艱難［12］。隨著世界政治經濟格局的變化，各類新型治理主體與不同發展程度國家政府參與治理的能力與意識的變化，又使得多方共治的理念不斷深化。但在解決分配問題方面，擁有資源和技術能力來開發全球公域資源的國家，長期以來都享有這些資源的特權。在涉及公海、外層空間或南極的經濟機會時，使發展中國家處于不利地位。從歷史上看，發展中國家一直在尋求國際機構對公域資源的更大監督，這包括集中和分配來自這些資源的收入，但這些方法通常是發達國家反對的。有的國家試圖在條件不成熟的情況下倉促推動全球公域資源的開發和利用。國際社會亟需在全球公域資源開發和環境治理上樹立長遠意識和大局意識。對于還沒有把握的資源，寧可留給子孫后代去解決，也不可倉促而為。當環境保護與開發出現矛盾時，保護全球公域環境安全應放在首要位置上。習近平同志在多個場合談到實行最嚴格的生態環境保護制度，建立健全生態環境治理責任制。“要加快制度創新，增加制度供給，完善制度配套，強化制度執行，讓制度成為剛性的約束和不可觸碰的高壓線。”［10］363當下，國際社會在國家管轄范圍外的生物遺傳資源、深海海底礦物資源、太空軌道資源、南極微生物資源等方面仍有很多亟待建設和完善的制度。國際社會要把全球公域環境治理領域的制度創新擺在更重要的日程上，破除無政府狀態和無制度的狀態。通過持久的雙邊或多邊談判形成緊密聯系的國際機制，調整行為體的成本預期、行為規則以及收益分配，才能規范“全球公域”環境治理秩序。

全球公域由于管理權威和分配公平的缺乏，普遍存在脆弱性。對全球公域資源開發的潛在挑戰已經以新的行動者、顛覆性技術的形式出現。全球公域資源的種類和用途是一條永遠變動著的“邊疆”。不斷涌現的新思想、新技術持續改變著某種資源有可能或值得去開發的認知。從近海石油資源到外空礦物資源，從遺傳基因資源到軌道頻率資源，人類對全球公域資源的利用和開發通常是由近及遠、由宏觀到微觀、由實體到虛空。評估未來可開發資源的種類和潛力有難度，因此研究者也可能低估某種新興熱門資源會觸發的國際政治后果。例如，以前不太引人注目的近地軌道資源就因近期的國際新聞事件而成為一個新話題。2014年，美國太空探索技術公司（SpaceX）提出了“星鏈”（Starlink）計劃，試圖建立覆蓋全球的衛星互聯網，并在2019年將首批60顆衛星送入太空。該項目原計劃發射1.2萬顆衛星，后又獲準再建造約3萬顆衛星，使衛星總數增加至4.2萬顆。2019年10月15日，美國聯邦通信委員會（FCC）代表SpaceX向國際電信聯盟提交了申請，為額外的3萬顆星鏈衛星安排頻譜。2022年1月16日，SpaceX的首席執行官埃隆·馬斯克（Elon Musk）披露，當前已有1469顆“星鏈”衛星處在運行狀態，272顆正在進入運行軌道。過去很難想象可以發射數萬顆衛星，但SpaceX解決了火箭回收技術，發射數萬顆衛星不再是不可能的事。有些科學家認為，這種衛星群的數量和密度，已經影響了正常的天文觀測，軌道碰撞的風險變得越來越大。目前，除了“星鏈”計劃外，美國的亞馬遜公司也在推出“柯伊伯”計劃（Project Kuiper），又如One Web公司、韓國三星公司、美國波音公司等都推出類似項目。目前，已經發布的全球通信衛星星座計劃超過25個，近地軌道資源的競爭業已展開。2021年12月，歐洲航天局局長阿施巴赫（Josef Aschbacher）就“星鏈”發表評論認為，“星鏈”計劃發射大量衛星的做法將減少其他國家可使用的無線電頻率和軌道位置數量，馬斯克正在為新的商業太空經濟“制定規則”。美國監管機構“不僅對發展經濟感興趣，而且對某些經濟領域的主導地位也感興趣”。對于該言論，馬斯克卻認為環繞地球的每個巨大的軌道“殼”比地球表面都要大，而且太空中每隔10米就有一層新的軌道“殼”，因此近地軌道上可能有“數百億個”航天器運行的空間。“星鏈”計劃部署的衛星數量距離空間的總容量根本不值一提。但是，有科學家認為，如果要避免發生碰撞，高速運行的航天器需要比地表上汽車之間留出更大間隔，才能有足夠時間調整軌道。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2022年2月9日表示，“星鏈”計劃可能危及國際空間站，擔心對科學和載人航天飛行任務的可能影響，并對危險小行星的觀測工作產生不利影響。該機構呼吁SpaceX將“星鏈”衛星對于太空觀測的影響降至最低。總之，各國之間迫切需要進行更多協調，以決定如何分配軌道空間和進行空間交通管理。“星鏈”計劃這類事件帶來的經濟、環境和政治效應無疑值得關注和思考。

世界環境保護運動的興起是20世紀歷史上最偉大的事件之一。在許多地方，經濟擴張都威脅到了環境。全球經濟的命題產生了同自身相對立的命題，即環境保護主義。這一時代的潮流大大提高了全球公域內活動的操作性門檻，使得決策者在考慮資源的經濟收益時必須考慮環境保護因素。應對全球公域環境的脆弱性、資源分配的對抗性是一項艱難的挑戰。在國際關系充滿不確定性的時期，為確保全球公域在未來的存續，需要艱難的集體選擇。這要求國際社會完善和整合現有制度，并更全面有力地執行規則。全球公域環境治理的成敗取決于世界各國是否愿意參與系統性治理，以及是否有能力通過不帶偏見的行動來達成目標。參與者的信心依賴于國家的權威、合法性和韌性。信任有賴于系統內利益的有效協調以及對措施或規范的遵守。如果參與者對系統規則和公正性的信心不足，那么參與者可能會在系統之外尋找替代方案。某些國家就更容易無視其他國家的權利。制度中的不安全可能表現為破壞性和有偏見的單方面主張。因此，全球公域環境治理需要有信譽、執行力、決心良好的國家發揮帶頭作用。中國作為發展中國家的一員，在國際環境保護行動中采取了巨大的努力，不但提前完成了2020年氣候行動目標，還以負責任大國的姿態宣布中國將力爭分別于2030年和2060年前完成碳達峰和碳中和的目標。這是中國對國際環境保護多邊主義的重大貢獻。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已經做出的國內外貢獻表明，它的確拓展了馬克思主義生態文明理論的新境界，其對于帶領世界跨越“公地悲劇”陷阱、走出全球公域環境治理困境的理論和實踐意義，不可低估。

注釋：

① 參見聯合國環境規劃署網站http：//www.unep.org/delc/GlobalCommons/tabid/54404/，聯合國統計司（UNSD）網站http：//unstats.un.org/unsd/environmentgl/gesform.asp？getitem=573.

②④參見Abraham M.Denmark，James Mulvenon，eds.Contested Commons： The Future of American Power in a Multi-polar World.Center for a New American Security，January 2010，p.11.

③ 資料來源：Paul.C.Stern.Design Principles for Global Commons： Natural Resources and Emerging Technologies，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the Commons，Vol.5，No.2 （August，2011），p.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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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Per Magnus Wijkman.Managing the Global Commons［J］.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1982，36（3）： 515.

（責任編輯 文 格）

The Significance of Xi Jinping Thought on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to Global Commons Environmental Governance

SHEN Peng

（The Institute of Studies of USA，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Beijing 100007，China）

Abstract：The Xi Jinping Thought on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has a broad international perspective，not only for domestic environmental issues，but also for the whole world.The global commons is an important area of global connectivity，as well as an important field of resources，environment and even military activities.Its scope is far larger than the area occupied by sovereign countries on the earth.Although it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global prosperity，power and the health of the earth，there is a lack of strong global institutions to manage this field.The environmental governance of global commons is built on a fragile basis，and the emergence of new technologies and actors tests the governance capacity of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The ideological connotation and character of Xi Jinping Thought on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have guided China to participate in global commons environmental governance in many aspects，actively provide global ecological public goods，and provide Chinese wisdom for global commons environmental governance.

Key words：Xi Jinping thought on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Marxism; global commons;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