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鎮人口生育意愿及其影響因素研究

摘" "要：人口的發展一方面反映經濟的發展，另一方面又影響和制約著經濟的發展，探究人口與經濟之間的相互關系是推動社會經濟發展不可忽視的重要問題。基于中國綜合社會調查（CGSS）2017年數據，運用Regress回歸模型，集中關注城鎮人口家庭經濟水平和受教育程度這兩項因素對其生育意愿的影響。研究發現，隨著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個人家庭的經濟狀況和受教育程度對城鎮人口的生育決策會產生重要影響。為提高人口的生育意愿，在緩解老齡化壓力的同時，促進人口紅利的可持續發展，需要在放開三孩政策的背景下，保障經濟社會健康發展，全面提高人民的經濟生活水平，推動生育政策配套措施的健全與完善，以此促進城鎮人口的生育意愿的提升。

關鍵詞：城鎮人口；生育意愿；影響因素

中圖分類號：C923" "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3）15-0154-05

一、研究背景

人口的老齡化問題已經成為世界重要議題，不同國家面臨著不同程度的老齡化問題，生育率的持續性降低引發了廣泛關注，人口與經濟之間的相互關系是顯而易見的，關系到消費、生產以及各類經濟活動的運轉。我國是人口大國，勞動力充足為我國經濟發展帶來不可忽視的人口條件，但是人口紅利逐漸消失的問題也是目前我國面臨的重要困難。為改善老齡化問題，促進人口和社會經濟的持續健康發展，近年來我國依據國情已經多次調整生育政策。2011年各地全面實施“雙獨二孩”政策，2013年各省份陸續實施“單獨二孩”政策，2015年實施“全面二孩”政策，2016年印發《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實施“全面二孩”政策改革完善計劃生育服務管理的決定》，但這些政策未扭轉低迷生育趨勢，2018年我國出生率降至10.94‰，創1949年以來新低；總和生育率降至1.52，遠低于2.45的全球平均水平[1]；2019年年末，我國新生兒出生率再次下降，同時，人口老齡化程度也進一步加深，在未來的一段發展時期內，我國將面臨生育率持續下跌所帶來的人口均衡發展以及人口紅利消失的壓力。2021年5月31日，國家放開三胎，實施一對夫妻可以生育三個孩子的生育政策。

不同國家生育水平的高低是受到民眾的生育行為影響的，新生兒數量越高，生育水平也會相對來說越高。生育意愿與生育行為密切相關，客觀地說，盡管生育意愿不等同于生育行為，也不一定能準確預測生育行為，但目前用來預測生育行為的最好方式依舊是先了解生育意愿[2]。怎樣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以及生育率不斷低下的狀況，緩解人口紅利消失成為國家重要的任務。在此背景下，研究國民生育意愿的影響因素能夠為新時期國家的生育政策調整、推動人口發展的可持續性提供切實可行的決策支持和重要參考。在經濟社會不斷發展的過程當中，個體不同的成長環境與發展方式也會對其主觀的生育意愿產生影響。本次研究中僅篩選出與城鎮人口有關的各類信息并進行歸類，而他們的生育意愿及其影響因素是文章重點關注并研究的方向。

二、文獻綜述

（一）概念界定

關于“生育意愿”的定義闡述。譚克儉在其研究中表明，生育意愿是指個人在生育子女方面的愿望和要求，父母會對孩子的性別、質量等方面產生期望，其中以數量為最重要內容[3]。陳蓉、顧寶昌認為，生育意愿是生育觀念、生育文化的直接體現，是人們對于生育行為的態度和看法，具體包括意愿生育子女數量、意愿性別和生育時間等3個維度[4]。姚從容、吳帆等人在其研究中則也認為，生育意愿是關于生育行為的態度和看法，除上述所提到的三個方面以外的第四個維度應該是動機即生育目的[5]。關于生育意愿的研究范圍領域比較廣泛，在人口學當中有對生育意愿的解釋，是關于人們對生育行為的整體態度和看法，可以包括，為什么想要生育子女、想要生育幾個子女以及對生育子女性別的傾向性。因此，生育意愿的定義所關注的方面主要集中在生育的主觀行動和生育的期望結果上。

（二）關于“生育意愿”的相關研究

在世界上其他國家，生育意愿兩度成為生育和人口政策研究的熱點，第一次研究熱潮出現于20世紀60年代和70年代，第二次研究熱潮興起于20世紀末，這兩次研究熱潮都把生育意愿研究推上了新的高度，并且對一些國家的生育政策及相關政策產生了重要影響[6]。西方學者對生育決策的研究可以從經濟學、社會學和社會心理學這三個學科進行歸納。經濟學主要是運用經濟變量對生育決策進行考察，是一種理性的思考；社會學和社會心理學則是根據文化習俗和心理特征對生育決策進行分析，更多的是一種非經濟的分析[7]。由于社會背景不同，各國發展水平不同，因此，對于生育意愿的研究熱潮出現的時代背景和研究進程也是不同的，本文目的是為了推進我國生育意愿的研究，將相關研究的焦點放在國內。國內學者圍繞生育意愿開展的基本都是實證研究，一些研究會借用西方生育意愿理論進行推論分析和解釋。本文將從生育意愿的影響因素、研究方法和數據這三個主要方面，對CGSS2017數據進行回歸分析，深入探究近年來我國城鎮居民生育意愿及其影響因素。

生育意愿在人口學的研究領域中一直是個焦點，在社會學的研究范圍內同樣也是。目前，立足于經濟領域對生育意愿的影響的研究文獻也比較多，一般認為，經濟水平的高低會對不同人口的生育意愿產生一定的影響。通過文獻梳理，本文發現對生育意愿的影響因素研究較為豐富，不論是從社會學角度還是從經濟學角度，生育意愿的傾向性特征涉及的因素包含個人、家庭和社會多個類別。在中國，由于生育政策跟隨國家背景不斷地發生變化，因此政策要求也呈現出時代性特點，本文旨在針對性考察個人方面的類別因素對生育意愿的影響。以往學者的研究發現，生育意愿是國家政策、經濟發展等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在計劃生育初期，國家政策起根本性的威懾作用，但只是政治的震懾強制力對人們生育意愿的制約，隨著經濟發展，政策僅轉變為一種誘導性因素，起有限作用[8]。我國經濟社會不斷發展，人民生活水平也在逐步提高，但是近些年來我國新生人口出生率不斷降低，新時期居民的生育狀況也發生了時代性變化，生育狀況的變動直接影響著人口的變動和發展，不同時期的生育政策會影響人們的生育意愿，例如獨生子女政策時期會強制性要求一個家庭只能有一個孩子，但是影響居民生育意愿的主要因素應當是經濟因素[9]。盡管有學者預測單獨二孩和全面二孩將會大幅提高生育意愿、促進人口生育，但它在前兩年取得效果之后又出現了衰退。究竟是何原因導致我國人口生育率在全面二孩政策放開之后仍持續下降，除了政策因素還有哪些因素影響人口生育意愿，對人口生育率產生影響，這是需要關注的問題[10]。

（三）現有研究方法及數據選擇

就方法來看，多數學者采用實證研究、定量分析Logistics回歸模型為主，針對生育意愿有著不同層面的研究方法，但是研究方法的選擇通常是取決于研究對象、研究所能收集到的數據以及實際操作的可能性上，部分學者可能采用經驗研究的方法，也有部分學者會采取問卷調查的方法來收集數據，但是研究者通過個人能力所收集到的數據是比較零散的。CGSS中國綜合社會調查的數據是面向全國收集的，是相對全面的。

（四）文獻總結

基于目前對生育意愿已有的研究文獻，本研究試圖將所收集到的研究變量精細化，對收入這一主要的經濟指標的變量進行處理時，著重考察國內城鎮人口經濟以及教育兩種類別的個人因素對生育意愿的影響，突破以往研究中基于西方生育率經濟理論調查所得出的結論，期望得到更為精確的、中國環境下生育意愿影響因素之間的關系。另外，本研究選擇2020年10月公開的CGSS2017數據，跨越時間限制，利于數據進行實證分析。

三、研究設計

（一）數據

選用2020年公開的CGSS數據進行研究，該項目可以系統而全面地收集個人、家庭、社區和社會多個層次的數據。本研究由于定位在城鎮人口，因此在對數據的篩選過程中只保留了具有城鎮居民戶口的相關信息，刪除掉其余數據，包括軍籍、其他等。

（二）變量與測量

因變量。本文的因變量為生育意愿，將此概念操作化為家庭中擁有孩子的數量，在數據清洗過程中，分別對兒子和女兒數量進行篩選，同時將兒子與女兒數量進行歸總，賦值為“children”，即包含兒子和女兒的總數量。

自變量。按照前文總結，本文將自變量集中關注在個人因素中的經濟水平和受教育程度上。

關于集中關注的兩個自變量，經濟水平與受教育程度。本文對經濟水平此類數據的篩選進行了主觀評價體系的指標界定。首先要對小康水平下個定義，小康水平指的是人們的物質以及文化生活處在一個中等程度，也就是說還不是十分富裕的程度。換而言之，就是在大家解決溫飽的前提基礎上，將生活質量提高一個層次，實現豐衣足食的小目標。由于CGSS所調查的不僅是一二線城市，還有一些三線城市等，因此，小康家庭的界定標準要有一定的合理性，查閱大量的資料發現將貧窮與小康家庭界定的標準線多劃分在8—10萬/年之間，在本研究中，將CGSS數據中家庭年總收入用“income1”來表示，單位為萬元；將保留年總收入8萬以上的家庭進行分類研究，并用“income8”來表示，年總收入8萬以下的家庭用“income2”表示。同時對受教育程度進行了變量劃分，剔除掉不愿意回答的人后，用“edu2”表示居民受教育年限，單位：年。對是否接受過教育（是否為文盲），對其進行賦值，非文盲為1，文盲為0，用“edu01”表示。其次對受教育年限進行劃分，將接受過初中教育以及更高教育的人進行分類，以小學6年，初中3年，中專及高中3年，大學及大專4年，碩士及博士5年進行分類，并將接受過大專及以上教育的人定義為“擁有較高學歷水平”，在數據中用“highedu”表示。

控制變量。人口特征還包括個人的健康程度、性別、年齡，在本研究中這些個人因素將被作為控制變量。對于控制變量，健康程度的數據用“health”表示，其次將問卷中明確表示自己“比較健康、非常健康”的人用“health1”表示。性別為二分類，男性為1，女性為0，用“gender”表示。年齡用“age1”表示，單位：年。

（三）Regress回歸模型建構

Regress用于一元及多元線性回歸，本質上是最小二乘法。在我們日常的生活中所有事物的變化與發展都是復雜的，單一的因素通常不具有決定性作用，利用多個自變量的組合來測量因變量的變化是更全面、更符合實際的。本文存在經濟水平與受教育程度兩個自變量，因此采用多元線性回歸進行數據分析。

四、研究結果和分析

研究發現，篩選后的CGSS數據內的城鎮人口經濟水平、受教育程度對其生育意愿有顯著影響。具體分析如下。

（一）經濟狀況與生育意愿

當受教育程度相差不大的情況下（僅考慮教育年限edu2），根據表1顯示，家庭年收入為8萬元及以上的城鎮人口其生育意愿與經濟水平均呈現正相關關系，家庭經濟狀況越好，生育意愿越高。

經濟收入是每個家庭經濟狀況最直接的反映方式，也是決定生活資料擁有程度的關鍵性因素。收入對人口的再生產起到直接的影響作用。與生育活動相關的經濟支出將會占個人的經濟收入一部分，例如，女性懷孕之后一直到生產結束這一階段內的支出，包括日常待孕生活支出、醫療產檢費用支出和其他支出等。除此之外，養育子女也屬于生育活動的后續相關性活動，父母撫養孩子長大成人這一長期階段內所花費掉的各種教育支出、時間以及精力遠遠超出基礎的經濟支出。

生育孩子所花費的經濟成本是巨大的，由此來看，當經濟水平較高并且經濟收入能夠支撐起日常生活開銷時，富足的家庭相對于較貧窮家庭來說，其生育意愿會更高。家庭收入提高時，那么經濟富足的家庭便會相對于貧窮的家庭來說降低對生育成本的看重，此時的家庭將會有足夠的能力加大對生育及其他方面的投資。目前來看，出生于20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人是受計劃生育影響比較深遠的一代，而目前介于“85后”的適齡生育人群不僅受到計劃生育的影響，同時也受到后續相關放開的生育政策的影響，但是這些年輕一代相對于生育末班車的父母一代來說，他們的生育意愿則更多的是受到“經濟水平”“壓力大小”以及“工作環境”等非政策因素的影響。盡管這種生育意愿的提升困境不外乎是迫于生活壓力，但究其根本，更多的是對個人生活質量以及子女質量的關注。

（二）受教育程度與生育意愿

僅考慮經濟水平的狀況相差不大時（家庭年總收入大于等于8萬，income8），受教育程度與生育意愿呈負相關（見表2），隨著人們教育年限的增長，生育意愿逐漸下降。

教育年限增長，教育水平也會相對增長，現代社會是文明的、開放的，個人接受的教育層次越高，思想的開放性程度也會相對增加，同時對生育的需求也就會有更加冷靜以及全面的思考。當變量鎖定為人們接受過大專及以上的教育時，生育意愿與文化程度的關系發生變化，但是根據表格2可以看出，這一相關關系并不可信，可能在受到更高教育的人中也同時存在生育意愿強烈的人，他們的生育意愿同時也更多地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也許是“丁克一族”，在接觸到更多關于生育的相關知識之后可能會更加深化之前的想法，但同時也有可能會在日常的生活中被配偶影響，轉變成為“非丁克一族”，但是此時主體所受到的其他因素是復雜且多變的，在本文章中將不再做深入探究。

現代中國經濟飛速發展，對人才的需求也不斷增加，但是可能由于受教育年限增長，學習時間延長，相應的進入職場時間就會推遲，因而推遲結婚，生育期限變短，這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城鎮居民的生育意愿。同時，國家鼓勵優生優育，教育程度越高的家庭對其子女質量的要求可能也會越高。另外更高層次的教育投入可能會帶來養育子女的意愿投入的降低，在收入不變的情況下。受教育程度越高的人，其生育代價就相對來說更大。例如，上大學期間，女性結婚生子可能會給學業帶來一定程度的影響，待孕期間的生理不適及心理壓力會影響其正常的上課和考試進程，通常會采取休學停課的方法來進行調整。但是孩子出生之后女性身體的恢復以及作為“新手媽媽”所需要考慮的因素也同樣不會減少多少，子女的撫養對學業的影響不可忽視。同時工作環境對生育意愿也會產生影響。懷孕的員工可能會面臨職場歧視，那么該職場女性在工作就職期間生育子女的意愿會偏低，子女數量也必然會減少。

五、結束語

研究發現，城鎮居民的生育意愿與經濟狀況和受教育程度密切相關。目前大多數的城鎮家庭相對于鄉村來說是比較理性的，思想開放程度更高的這類人將生育看成是一種經過深思熟慮的決策結果，而不再是“單純的”生物繁衍行為。社會經濟飛速發展，人們更多考慮的是自己是否有能力養得起孩子。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清晰地劃分出人們在不同階段所關注的不同事物，最低層次的要求即是對基本生存需求的滿足，當人面臨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生存威脅時，本能的求生需求會更強烈，層次越低的需求也更多地與物質水平相聯系。因此，在解決自身溫飽問題之前，人們會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在自己身上。怎樣從根本上提高人們的收入，改善經濟狀況，提高經濟發展水平，達到能夠追求其他層次的需求時，才能夠有更多的精力去考慮是否愿意生育以及多生孩子，相應地提高生育的意愿，緩解我國人口老齡化問題，促進人口經濟社會的良性發展。

經濟對生育意愿影響越來越大，經濟狀況相對較好的個人與家庭也會有更富足的物質水平和經濟能力。在鼓勵生育開放三胎的國家政策之下，怎樣提高人們的生育意愿是非常重要的，與生育政策相配套的支持措施是否完善也是影響生育意愿的重要政策因素。讓人們愿意生養孩子并提高生養孩子的數量，響應國家的生育政策是政策制定者以及社會大眾都需要考慮的重要問題。

同時，教育促進人們思想變得更加開放，使人們更多地關注自身，人們通過教育獲得更高的學識，開放思想，形成自主選擇的能力。當社會配套的基本公共服務不能到位時，人們也會將注意力更多地集中于個人的發展上。滿足生育政策配套的措施、消除職場性別歧視，減輕婦女生育壓力等都是應當密切關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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