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浩
(中央民族大學 民族學與社會學學院,北京 100081)
“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為我國沿海地區的發展提供了新的背景和視角。在“一帶一路”建設中文化建設自然不能成為總體倡議的短板。有鑒于此,以區域的整體性、以文化為對象的研究便成為了熱點和關鍵點。人類學作為人文社會科學學科,以其研究方式的科學性為社會和區域的發展提供實證和現實性建議。在當前世界發展格局中,全球化潮流對區域研究的范式和理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原有的傳統區域范圍被打破,傳統的所謂“區域”更像是一個具有固定邊界的、封閉的實體,在形式上與全球化相悖[1],因此“區域”某種程度上受到了“全球化”的嚴峻挑戰。其實從本質上講,在一個相互連接越來越緊密的世界中,任何研究也不能脫離社會發展的實際,過去那種閉門造車式的研究或“書齋中的人類學”無法適應快速發展的社會文化實際。流動性的增大,使得空間和地方之間的關系也逐漸減弱。因此,區域研究復雜性的增大使得進行區域研究的意義變得更加重要,人類學中的區域研究需要繼續深入探究。對于當今多元的文化區域而言,促進文化之間的互動、加深文化之間的相互了解,以及消解文化沖突的負面影響都是其所要面臨的首要問題。
中國的區域廣大,文化多樣性并存,不但區域之間差別較大,就是在同一片區域中,也存在著不同的文化模式和文化類型。區域研究不但要打破區域地理邊界的束縛,更要在研究方法和研究內容上,結合多種研究視角和理論范式,將區域研究進行深化。人類學的區域研究有著深厚的傳統和理論來源,同時也積累了豐厚的經驗,產生了大量的民族志作品,進行人類學的區域內多角度的研究是人類學學科的內在要求的體現。
在人類學的區域研究中,“個人與個人之間、個人與集團之間以及由獨立個人所組成的集團和集團之間的關系是研究的基礎”[2]。這幾種主體之間的相互關系是構成社會或文化的諸要素中相對穩定的部分;社會的概念則不是哲學上的抽象化和一般化意義上的社會,而指的是具體的每一個社會,它是由有共同組織的共同體集團所組成。作為社會中的一個成員,就要遵守相應的規范,認識到規則所管轄的范圍,并由此來組成區別于其他社會的單位。區域社會既包括政治、經濟、文化等各個方面,又強調個體之間相互交流的集合的行為,根據行為形成不同的社會關系和不同的社會集團。從個案研究到區域研究的轉化,和區域研究與個案研究的相互辯證統一,使得人類學的學科內容和學科范圍不斷擴大,對于文化的解釋能力不斷增強。
人類學的區域研究作為多學科共同研究的對象,其研究理論呈現出多方面的特征。作為口岸區域,其研究既有特殊性也有普遍性,因此多種理論的選擇和交叉使用對于區域研究是十分必要的,從多理論的角度解釋社會和文化現象有助于更加深刻地了解研究對象的狀態和面貌。
沿海口岸區域的興起與發展離不開所依托的都市。人類學的都市研究是“以都市區域的文化與社會過程作為研究對象”[3],主要內容是研究都市形成、發展以及都市化過程中產業結構、人口結構等社會生活方面。沿海口岸區域由20 世紀初興起,隨著城市化的發展,出現了由小農經濟向工業型經濟轉變的,情況伴隨著商業的擴展和服務業的興起,產業結構發生了質的變化。隨著城市的不斷拓展,農業人口向非農業人口轉變,城市在發展過程中逐漸吸納了越來越多的外來人口,使得城市人口在區域和國家中占比越來越高。城市中生計方式的轉變,使得人際間的血緣關系減弱,地緣和業緣增強,生活節奏和生活方式發生了重要的變化,使得城市在空間形態上不斷擴大,數量上不斷增加,現代化的城市功能逐漸完備。
伴隨城市化的快速發展,首先關注城市發展與人口遷移問題的是經濟學家,例如拉文斯坦的人口遷移定律,對人口遷移的結構、機制等進行分析;博格和繆爾達爾等人提出的推拉理論,用以解釋人口遷移和農村向城市的移民的原因。經濟學者對城市的研究和深刻的社會變化使得以研究文化見長的人類學開始將中心轉移到了城市化及城市中結構與空間問題的研究上來。在族群關系中,不同城市移民來源的多樣性,使得血緣和地緣關系逐漸減弱,鄰居和社區功能逐漸完善和強大,新的社會關系正在形成。社會關系網絡逐漸復雜,交通運輸方式的更新拓展了可以活動的空間,使得人際交往不斷擴大與復雜,人際關系隨著工作性質,工作類型,和工作地點等多種因素而產生了新的變化,為人類學的研究提供了大量可以研究的內容,也為學科擴展和知識來源產生了新的挑戰。
從20 世紀50 年代到最近,隨著全世界范圍城市化進程的加快,人類學的主要研究領域和學術取向由城鄉移民、城市適應、族群性和貧窮向鄉村移居者的適應問題轉化。我國經歷的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變,這種伴隨著城市化的迅猛發展,大量農業人口向城市流動,使得城市化和城市人類學在中國有巨大的研究潛力。一方面,中國特殊的國情造成“推拉效應”的減弱,“戶籍政策限制了人們的自由流動,使得城市化中人口遷移的難度增大”[4];另一方面,中國生產方式變革使得中國的社區單位是新的鄰里關系為基礎而并非西方傳統社會中階層或是職業相似度造成的社區。使得中國都市結構呈現出不完全同于西方社會的新的都市組織結構形式。
即便如此,人類學的很多觀點和視角可以用來解釋在城市化和經濟快速發展的中國,沿海口岸區域脫胎于廣大鄉村,從近代開始走上急速發展道路,在改革開放之后又走在國家發展前列,其社區文化、城市適應性、地區人員流動等問題,成為口岸區域研究的新課題。
馬林諾斯基對庫拉圈交易的研究成為人類學對經濟現象研究的經典案例。西方傳統經濟學中理性經濟人的假設以及在這個假設之下經濟行為的目的——通過積累資產獲得效用最大化的原則在原始經濟中并不存在,處在原始社會中人們從事經濟活動的目的是處于對維持和完成人際間的社會關系和責任,因此引起了人類學家關于經濟與人類行為關系的思考,經濟人類學開始萌芽。卡爾·波蘭尼提出人類社會的三種主要經濟類型:個體之間的互惠性交換、生產要素和資源的再分配和市場主體之間廣泛而頻繁的交易。莫斯等人則認為“在所有的人類社會中交換都是普遍存在的,人類學者對于經濟現象的研究主要應聚焦為物品和服務的分配的形式上來”[5],將經濟人類學的研究引向了物品的饋贈與交換,以及交換中的個體關系。經濟人類學不是簡單的經濟學與人類學的交叉學科,也不是經濟學對于在人類學中的移植。經濟人類學的學科屬性是以人類學所固有的通過研究“他者”來反觀自身社會的批判主義精神,通過田野考察和實證性的訪談、數據分析,對傳統西方經濟學中的一些基本命題和推論做出反思,用以還原人類生活中經濟現象的本來涵義,例如關于生產、交換、分配以及貨幣、市場、道德和社會交往等方面的內容。
口岸區域具有重要的區位優勢。“區位”是經濟人類學中重要的研究方面,通常是指人類行為活動和各種相關因素在空間上的反映。具體而言,區位的概念除了解釋某一空間位置,還強調“自然界與人類社會中對于各種地理要素和經濟社會活動之間相互關聯的空間折射”[6]。區位是“自然、經濟和交通等空間關系上的有機結合方式”[7]。從經濟學的角度來講,投資者傾向于選擇總成本最小、總收益最大的區位,即地租成本和運輸成本總和最小的地方。當今世界的政治、經濟、科技格局進入了大變革、大發展的歷史性階段,世界經濟出現了一超多強的新格局;以信息技術為首的科學技術進入高速發展期,人類社會開始走向后工業時代和后現代。在席卷全球的改革浪潮中,除了“西方七國”外,金磚五國(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南非)的經濟也初露鋒芒。在這種歷史背景下,關于人類活動的空間分布及其空間中的相互關系的現代區位理論應運而生,研究人類經濟行為的空間區位選擇及空間區內經濟活動優化組合的相關理論不斷推陳出新。
自人類社會產生以來,發展問題就一直成為地球上不同國家、區域、和民族始終關注的首要問題。21 世紀,和平與發展成為時代主旋律,發展不僅成為一個國家或一個區域范圍中的社會結構以及其中各個子結構如政治、經濟、文化、技術、資源、人力等結構之間不斷調整與相互推進的過程。隨著現代科學技術的突飛猛進和人類自我認識的進一步深化,發展同樣成為了人類社會各個不同民族之間、人類與自然之間和諧共處的主旋律。發展成為了當今世界各個國家、民族共同面臨的時代性課題,良性和持續性的健康發展更是成為了社會科學研究的主要對象。這促使人們對以往的經濟發展觀念進行反思,對發展的意義進行探索,以尋求新的發展模式,對什么是發展提出了新的疑問。
將人類學對于文化的研究與經濟社會發展相結合,成為了發展人類學產生的土壤。從意義上說,發展的涵義不僅僅包括社會個體在物質和經濟方面水平的提高,還包括例如人的發展等其他更廣泛的方面,而發展人類學則是聚焦于發展對于社會結構、文化體系的相互作用關系。發展更像是一個整個經濟和社會體進行遷移重組的過程。在經濟增長,城市化加強,人口、資源等壓力的推動下,不僅僅要把發展視為單純經濟增長的觀念,而是進一步提出了發展必須是“可持續”的思想。發展模式是否可以移植,發展對于人的影響等等議題成為了發展人類學新的關注側重點。
盡管關于發展概念不同的學科和流派,不同的理論框架存在理解上的差異,強調的側重點也有所不同,但是發展可以定義為“從傳統農業社會向現代化社會的轉變這一觀念也就是實現現代化的過程逐漸受到共識”[8]。美國政治學家亨廷頓在其《難以抉擇:發展中國家的政治參與》中,把發展與現代化兩個詞等同起來,認為“發展就是表示與從相對貧窮的農業農村,農業狀態向富裕的都市工業狀態轉變的社會運動相聯系的社會經濟,心智,政治和文化變遷的總過程”[9]。發展經濟學家伯格從可持續發展角度認為,發展通常可以是成長或現代化的同義詞,即“發展意味著良性的成長和可遇的現代化”。[10]因此,發展人類學可以表述為“針對發展的人類學”,即“通過以撰寫民族志的方式,力求通過對‘發展’話語的解構和發展項目過程的剖析,提供旨在對發展理論和實踐進行反思的批評性文本”[11]。以人類學的理論方法來對沿海區域的發展進行整體性研究,體現了人類學的研究旨趣。
人類學的區域研究需要運用多種理論相結合。一方面,作為理論本身,其自身使用范圍和解釋功能在一定程度上具有限制性,理論體系的建立也是一定條件下的產物,并無“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理論,理論的發展是一個不斷完善的過程。另一方面,我國正處在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關鍵時期,我國的國情決定了我國的社會性質具有特殊性。以西方的視角提出和建立的理論在解釋中國社會與文化上具有一定的局限性。這些理論在解釋某一方面上有一定的參考價值但也有其自身的不足。
以口岸作為研究對象,是人類學研究的重要分支和關注對象之一。對于口岸區域的研究體現了人類學研究的整體性思維,稱為由個案上升到區域研究的最好田野點和理論途徑。人類學的區域研究,最早可以追溯到大航海時代起對非洲和亞洲殖民地的研究軌跡,后來美國的文化人類學對于印第安人的研究尤以規模化、體系化的區域研究見長。同樣,區域研究在中國的發展也是作為一種超越傳統的村落體系,而從整體上認識中國文明的一種重要方式,產生了包括“施堅雅模式”在內的多種區域研究范式;而費孝通先生一生的學術志向與思想脈絡也都與區域研究有關。口岸區域作為一個國家或地區超越其國界范圍之內、對外商品與人員交流的重要渠道,不僅承載著商品物流交換與資本轉化的意義,更是不同文化間相互交往和碰撞的地點,我國近代口岸的發展歷史便是最好例證。口岸區域作為新興的將邊疆口岸與人類學區域連接起來的結合點,在“一帶一路”背景下被賦予了新的使命和意義,對于中國人類學的區域研究既是挑戰也是機遇。時下國內人類學界有關區域的研究中,對于口岸區域的民族志研究成果頗豐,直接帶動口岸民族志的產生和發展。口岸民族志是以口岸整體區域進行描摹再創造的一種文本形式,是對民族志研究的超越和豐富。在“一帶一路”倡議的背景下,口岸區域的民族志更要體現出我國的國情和特色。
人類學區域研究的方法論,在指導區域研究和實踐上具有指導意義。首先將區域作為一個整體看待,對歷史、文化、語言等方面的一致性進行假設,對其進行整體性研究有利于把握區域體系。我國的人類學區域研究脫胎于村鎮研究,通過大量的個案研究為區域的整體性研究做出很好的鋪墊,大量的民族志使得區域中多學科交叉的研究成為可能。作為中國人類學的早期開創者和民族研究理論、方法的踐行者和指路人,費孝通先生的學術研究的主線是以農村調查為基礎,然后轉向小城鎮,最后跨進了區域研究。費孝通的區域發展思想是與地理環境因素、資源再生要素和基礎設施建設三者緊密相連的,費孝通所提倡結合不同的地域資源因素,構建與其相適應的擁有地方特色的發展模式。“模式”這個詞,是費孝通根據發展方式的概念來定義的,不同的發展路子應該配備不同的發展模式,不能簡單歸結成同一種模式。“但是因為發展模式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即現階段以增加收入為目標,所以不同的發展模式之間是可以相互比較的,即使在不同的地域,依舊可以依據不同的地域條件發展適合當地特色的經濟。”[12]
馬克思主義的唯物辯證史觀揭示了理論與實際的相結合的必然性,即將理論與實際統一,在實踐中提煉理論并且在實踐中檢驗理論。科學研究同樣需要實踐來檢驗,研究不能脫離現實,而要回歸于現實。這就要求科學工作者從現實出發實事求是,而不是以主觀愿望來引導學術。學術研究作為一種生產活動,實踐價值體現其現實意義。實踐價值則是客體的實踐活動對于主體生存和發展的意義,二者具有能動關系。“實踐價值的內在根據,是實踐主體的自覺能動性。”[13]人類學作為一門實用性極強的學科,其研究的實踐價值是學科存在的基礎。對于沿海口岸區域進行研究,考察口岸區域文化對于區域發展的影響,對于發掘促進地區發展的正能量和有益文化、淘汰阻礙社會經濟發展和不相宜的文化,是研究的現實目的和意義,也是學術人為之努力的宗旨。
人類學學者在面對實際問題的持續關注,決定了人類學學科在應用實踐中的價值和地位。例如,相比于經濟學家,人類學更傾向于通過實地訪談,將發展的觀點投入到實際運用當中,而經濟學家則是根據總體的經濟指標進行分析,或者關注一個社會中某一方面供求關系、動態平衡、邊際效益等方面的數據。人類學的研究涉及文化對于經濟發展的影響、發展計劃對于社會群體的影響,以及所得分配狀態的社會意義等方面提供一個更為細致的質性資料分析。以人類學方法對城市發展和口岸互動的研究,可以從文化和經濟方面,為城市和口岸的發展提供一種人類學的觀察視角,完善田野的倫理要求,服務于研究對象。
對于人類學研究而言,習近平總書記所提出的“新時代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不僅僅是我國未來國家發展的總綱領和總規劃,更是人類學學科的主干理論和核心宗旨。人類學的研究,“必須在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的框架下進行,否則便是偏離了研究的軌道,也與學科創立的初衷相違背”[14]。在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道路上,區域一體化不僅是一個重要的發展戰略,更體現了中國發展的思路。中國作為一個多元一體的多民族大國,一脈相承的文化和歷史在世界范圍內獨樹一幟,在文化影響不斷加深,綜合國力不斷增強的形勢下,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保有文化自信對于中國和世界的整體安全有其重要意義。
從國家發展的視角來看,無論是現今如火如荼的“一帶一路”倡議,還是地區間、國家間的合作,都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內在需要;從人類學區域研究的視角來看,費孝通的區域發展思想對人類學學科的區域研究也具存指導意義。國際間經濟體、經濟圈的成立都有共同的目的,即是為了“共同的經濟發展目標,即使在地理、歷史、資源、文化因素等方面存在差異,也不可全盤否定,應該實時考察、放下偏見,求同存異地創造條件發展經濟”[15],使經濟圈和經濟帶做到利益共享,共同繁榮昌盛,共同富裕。
“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為中國打開了一扇發展之門,借由這扇門,中國可以以多種空間和角度來發展、以經濟促進政治互信,以經濟促進文化互融。同樣為國內區域的發展提供了一條思路——以區域聯合代替個體競爭,以區域發展帶動國家整體發展。在這個倡議之后的各項政策也是圍繞“一帶一路”倡議進行補充和調整。一方面,“一帶一路”倡議不僅是對于國際社會的一次和平發展的倡議,也從宏觀上對未來我國的發展走向做出了調整和定位。另一方面,中國在基礎設施建設上的經驗和發展的理念也可以借由“一帶一路”走向世界,對于習總書記提出的和平發展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有著積極的意義。
在這種情況下,沿海口岸區域的發展成了重中之重,多項國家級政策的頒布反映了口岸區域發展的緊迫感和現實意義。因此對于口岸區域的研究成為了學術界所關注的對象。人類學是以田野考察和撰寫民族志為特點的實用性學科,人類學的發展也反映了與時俱進的時代和學科要求。人類學要以社會現實為依據,同國家發展的整體規劃相適應,時刻站在國家發展的角度來看待問題。人類學中的區域研究也并非是空穴來風似的另辟蹊徑,而是有著長久的學科傳統和人文關懷。
人類學對于區域的研究始于村落,經歷市鎮再到區域或走廊,體現出研究對象由微觀到宏觀,由個體到集團,由單一個案到文化類型的演進路徑。研究范圍和研究地區的擴大,使得研究資料和跨學科知識儲備的需求不斷增加,多學科多方法共同研究同一問題的傾向越來越明顯,人類學的學科也開始了充實和發展。
人類學視角下的口岸區域研究,是作為一項綜合性研究而提出。口岸區域因其所處的地理位置、歷史狀態、邊界變遷、人口流動等多種因素而變得特殊。例如,海港口岸與陸路口岸的區別,邊疆口岸與非傳統邊疆口岸的區別,政治變遷造成的邊界移動引起的口岸產生或消失,人口與貨物的單項與多項流通等。對某一種口岸區域的研究都不能照搬原有的理論或是以思維定式來看待。多種研究理論與范式的加入,為區域整體性研究加入了新的理論與可參考的案例,也同時迫使學者重新審視學科的基本問題,如本體論和研究對象的再發現以及學科中基本概念的再反思。人類學中交叉學科的擴展使得學科的界限越來越模糊,而學科從內容的擴展有向學科反思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