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苗族蠟染的當代價值探析

楊義成　韋自力

摘 要：蠟染是一種以蠟作為防染料的傳統手工印染技藝，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貴州蠟染是苗族蠟染的重要代表。通過文獻研究法，探究貴州苗族的蠟染技藝及藝術特征，并對苗族蠟染的當代價值進行探析，以期更好地保留、弘揚苗族傳統蠟染文化。

關鍵詞：貴州;苗族蠟染;當代價值

蠟染，古稱“蠟纈”，據研究，文獻中最早、最準確記載“蠟纈”一詞是唐朝惠琳寫的《一切經音義》卷五十之“眾纈”：“今謂西國有淡歰汁，點之成纈，如此方蠟點纈也。”“纈”是一種以輔染物輔助印染過程而染色的織物，纈的出現是我國古代絲綢印染技術的巨大進步的重要標志。隨著蠟染技藝被列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傳統蠟染技藝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關注。因此，對貴州苗族蠟染的當代價值進行探析具有重要意義。

一、苗族蠟染概述

蠟染，古稱“蠟纈”，苗語為“務圖”，意“蠟染服”，是中國傳統手工技藝之一。苗族蠟染是貴州省丹寨、安順等多地苗族世代傳承的傳統技藝。蠟染制品多為靛藍單色染，由于蠟質具有不耐高溫的特性，利用蠟刀和印花的鏤空板等方式，在麻、絲、棉、毛等染布上用蠟液繪制各種圖案，再放到靛藍色染料中進行染色而形成各種裝飾用布。蠟染制品多用于服飾、床單、枕巾、帳沿等。

二、苗族蠟染的藝術特征

（一）主要紋樣

古時，由于歷代王朝不斷征伐，再加上自然災害，苗族先民們被迫遷離家園，并最終輾轉定居于西南地區。苗族村寨星羅棋布分布在山谷間，那藍白相間的染布上的花、鳥、魚、蟲、星辰等圖案，便是苗族先民們在歲月流逝中留下的美好印記。

貴州苗族的蠟染從圖案上可以分為兩類，自然圖案和幾何圖案，人物圖案很少見。無論是具象圖案還是抽象圖案，都是在平面上進行裝飾、造型，并采用了大量的藝術處理手法，如概括、加法、變形、夸張等。貴州苗族蠟染圖案的題材主要來自對大自然各種物象的模仿和對民族文化的深刻記錄和表達。從貴州苗族蠟染圖案的分類來看，主要分為自然紋樣和幾何紋樣，自然紋樣又可分為植物紋樣和動物紋樣兩大類。

1.自然紋樣

自然紋樣中的植物紋主要有菊花、蓮花、桃花、蘭花、牡丹、葫蘆、石榴、向日葵、浮萍、雞冠花、蕨菜花、辣椒花，以及山里各種不知名的花。動物紋樣有牛、龍、魚、鳥、虎、獅、象、鹿、狗、兔、雞、鼠、鳳、雉、山雀、貓頭鷹、蝙蝠、蝴蝶、蜜蜂、青蛙、龜、蝦等圖案。

這些表現形式的主題來源于貴州少數民族先民非常熟悉的大自然，但并沒有拘泥于自然形象細節的表現，而是大膽地進行藝術處理。這種變化和夸張不僅準確地傳達了對象的表象，而且表現出了很強的藝術概括能力。

此外，在蠟染印花中，有些地區將植物圖案和動物圖案結合起來使用。有些地區以植物印花為主，如繞家的蠟染多采用由小巧花葉變形的圖案，而六盤水市六枝特區、畢節市納雍縣等地的苗族蠟染圖案，幾乎都是由花草藤蔓組成的流暢畫面效果。

2.幾何紋樣

幾何紋樣包括星紋、太陽紋、“井”紋、水波紋、旋渦紋、銅鼓紋、牛角紋、八角花、回紋、“十”字紋、“卍”字紋，以及各種各樣的自然物體幾何紋樣，如方形圖案。這些圖案與古代神話傳說有關，以示對祖先的懷念。按照生活習俗，這種圖案模式是不能隨意改變的。盡管幾何圖案僅由點和線組成，但苗族婦女可以使用這些抽象的圖案來解釋所描繪的內容。

此外，幾何紋樣要么是單個圖案的明確含義，要么是組合圖案的符號解釋。一方面，幾何紋樣表達了對貴州少數民族社會生活的認識和理解，是人們為了生存而采集、耕作，感受到自然界的力量無比強大，從而產生了對自然的崇拜;另一方面，有許多具有特殊性質的幾何紋樣，如山與河的紋樣、田野與山丘的紋樣、湖泊紋樣等。苗族祖先的生存、發展和戰爭遷徙都與這些紋樣密切相關。

（二）構圖形式

苗族蠟染有其獨特的組成形式，表現為自由組成形式、不完全對稱形式和從中心向外輻射形式。

貴州苗族蠟染在造型和構圖上，都體現了貴州少數民族婦女追求以豐滿為美、以完整為美的審美觀念。從整體的造型角度看，苗族傳統蠟染中的幾何紋樣、動物紋樣和植物紋樣所代表的事物都體現完美形態的原則。它們還需要完美的圖案和形狀，比如苗族白領苗當中肩部窩妥紋樣，形態飽滿、流暢。在整體圖案的構圖上，貴州少數民族婦女采用對稱構圖、中心構圖、分割式構圖、散落式構圖等構圖形式，將各種動物紋樣、植物紋樣、幾何紋樣巧妙地組合在一起，形成各種復合形狀，使得整體畫面和諧、生動而富有想象力。

（三）色彩分析

在貴州苗族傳統蠟染染色當中，以植物藍靛浸染為主。植物藍靛浸染是指從植物藍草的莖、葉中提取出植物的色素，用來浸染織物。

在色彩的運用上，以藍白兩色為主，效果鮮明，又恰當地使用了點、線的結合，使整個畫面呈現出多層次、多色調，也使圖案色調在對比中不乏和諧，更加突出蠟染的素雅大方、簡潔明快。

此外，有的地方還使用彩色染料，一般分為兩種：一種是用植物、礦物的彩色染料涂繪在藍底白色的圖案空間中，形成各種顏色，所以稱為苗族傳統彩色蠟染;另一種是用化學合成彩色染料涂繪在藍底白色的圖案中，再用蠟封蓋彩色涂繪部分。它們雖純度不高，卻呈現出美麗的復色效果，彩色在深藍的主調上，卻格外和諧而醒目，體現出蠟染的空間感和韻律美。

三、苗族蠟染的當代價值

苗族傳統蠟染藝術是我國的文化瑰寶，為人們提供了豐富的物質、精神享受。當今，苗族蠟染技藝已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同時，國家級、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和省級蠟染大師均已得到重視。為了更好地保留、傳播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有必要對其當代價值進行探析。

（一）傳承傳統技藝，弘揚中華文化

貴州蠟染是貴州少數民族在社會歷史實踐中創造的物質和精神財富的集中體現。它既有幾千年歷史文化積淀形成的傳統，又面臨外來文化的巨大沖擊。和其他民族文化一樣，貴州苗族蠟染也是不可再生的文化遺產，因為許多傳統風格一旦改變就再也找不到回歸之路。

對于民間手工蠟染工藝文化的傳承與發展，相關部門及相關研究機構應授名譽于傳承人，發放扶持基金。這種方式不僅能肯定傳承人的蠟染工藝和技藝水平，而且能鼓勵他們更好地促進蠟染工藝文化的傳承與發展。另外，開展手工蠟染工藝文化的培訓和職業教育，包括學校設立課程，培養專業的手工蠟染工藝文化方面的人才。

手工蠟染工藝文化，是中華民族民間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民族的靈魂及區別于其他民族的標記。在經濟全球化趨勢的大背景下，各國在經濟往來、文化交流的同時，也淡化了各民族文化的差異性，并逐漸使民族文化趨同化。蠟染工藝文化遺產凝聚著中華民族獨特文化，保護并傳承它，就是在保護和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

苗族蠟染作為我國西南少數民族地區廣泛流行的一種傳統民間手工技藝，蘊含著十分濃厚的地域文化特色和歷史文化內涵。蠟染的使用，特別是貴州少數民族對其的廣泛使用，與各民族的風俗習慣密切相關，關系到人們的生產、生活、制度、信仰等方面的民俗活動。

蠟染，作為一種古老的傳統技藝，能夠反映出不同地域的文化。在民間廣泛流傳著不少有關蠟染的傳說，包括蠟染的起源、制作工藝等，關于傳說的起源難以考究，但都體現著苗族先民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對大自然的熱愛。此外，在流行蠟染的地區，人們的日常穿著、交往、節慶祭典等都離不開蠟染，因此保護與傳承蠟染對民族文化技藝的傳承、對中華文化的弘揚具有相當重要的作用。

（二）保護地方文化，增強民族自豪感

鑒于當前中國現代化進程中民族文化面臨的威脅與挑戰，以及中國民間手工蠟染工藝文化的傳承現狀，需要多方共同努力。對于相關部門及相關研究機構來說，應給予高度重視，制定相應的保護措施。另外，建立手工蠟染工藝文化博物館，如地區性手工蠟染工藝文化博物館、村落博物館、生態博物館等。博物館，是可以通過各種高科技手段保存和研究民族傳統文化的重要場所，能夠在保護和傳承傳統手工蠟染工藝方面發揮積極作用。

從文化發展的角度來看，貴州民間手工蠟染技藝，不僅是中華民族寶貴的工藝技藝財富，也是全人類的文化遺產。從保護當地文化的角度來說，對于中國少數民族手工蠟染技藝的研究，有利于充分發揮少數民族文化的功能，如增強民族認同感和自豪感，有利于抵御外來文化的負面影響。

貴州少數民族有強烈的祖先崇拜意識，因此每逢重大傳統節日，都要舉行莊嚴的祭祖活動。苗族群眾出于對祖先和歷史的追念，在幾千年的滄桑中，頑強地保持著自己的民族特色，他們的服飾已經成為民族的標志、團結的象征，它們是“穿在身上的圖騰”“記在衣上的史詩”。在流行蠟染的地區，蠟染服飾是祭祖必不可少的祭祖衣。隨著苗鄉經濟、社會等各方面的蓬勃發展，外界商品的流入，苗鄉的傳統手工制品受到嚴重沖擊，苗族群眾的價值觀念也因此發生了深刻變化。

數據顯示，僅在貴州東南部的苗族村落中，就有60%的年輕人外出打工。在工作中，他們逐漸接受了發達地區的價值觀念。此外，隨著影視等媒體對苗鄉文化的滲透，偏遠地區與文化中心之間的距離不斷縮小，民族傳統文化的變遷也在加速。面對當前形勢，保護苗鄉本土文化，增強苗族群眾的民族自豪感，具有重要意義。

（三）彰顯民族智慧，提升藝術審美素養

貴州少數民族手工蠟染工藝的技藝水平，是整個民族工藝智慧與創造的象征。對貴州民族蠟染工藝與蠟染制品的研究、觀察，可發現所創造的生活用品不僅極具匠心，而且個性獨特，展現了民族的工藝智慧和工藝創造，如貴州省畢節市織金縣歪梳苗蠟染圖案描繪工細、畫面飽滿，貴州黔東南州黃平縣蠟染圖案精致而秀麗，等等。民族手工蠟染工匠們之所以能夠創造出精美絕倫的蠟染工藝品，與民族智慧是分不開的。

對于使用中國民間手工蠟染的民族來說，他們的民族文化傳統除了口傳身授外，還靠蠟染工藝的圖案來記錄和傳承。因此，貴州蠟染工藝所制作的圖案，不是為了單純的審美而存在，而是記載著民族的歷史與民俗。同時，對于提升該民族的藝術審美素養具有重要作用。

對于制作、使用與欣賞蠟染者而言，手工蠟染工藝的制作，是制作蠟染的藝匠們心靈手巧與創造智慧的體現。對于手工蠟染制作者來說，蠟染工藝既是一個民族世代傳承的傳統技藝，又是衡量他們的智慧與理財治家本領的重要尺度。對于使用手工蠟染工藝的民族來說，蠟染工藝還是整個民族工藝智慧與創造的象征。隨著全球對非物質文化遺產關注程度的提高，以及對手工工藝、手工技法及手工文化傳承的重視程度不斷提升，現代民間蠟染工藝也已經引起了許多人的重視，尤其是文化人士的重視與藝術家的青睞。他們從非物質文化的層面與藝術形式、工藝技巧的角度，力求挖掘手工蠟染工藝的價值與意義，努力探索保護與傳承手工蠟染工藝精華的措施，有利于提升大眾的藝術審美素養。

四、結語

苗族蠟染手工技藝歷史悠久，傳承有序，深深地影響著當代蠟染工藝的發展。在振興民族手工藝、堅定文化自信的時代背景下，蠟染手工藝的發展面臨著機遇與挑戰，需要政府、企業及個人等各方的共同努力，讓蠟染技藝融入現代生活，緊跟時代潮流，為苗族蠟染的發展帶來新的輝煌。同時，面對當前民間手工蠟染工藝文化逐漸被遺棄、邊緣化、陌生化，相關部門決策者、研究學者與廣大群眾要積極加入保護、傳承、發展與研究的行列，讓中國現代民族民間手工藝中的“精華國粹”得以有效傳承與有力弘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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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楊文斌，楊亮，王振華.百工錄：中國工藝美術記錄叢書苗族蠟染[M].南京：江蘇鳳凰美術出版社，2015.

作者簡介：

楊義成，廣西藝術學院建筑藝術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室內設計。

韋自力（通信作者），廣西藝術學院建筑藝術學院教授，研究方向為西南民族傳統建筑與現代環境藝術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