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與其他詞類相比,動詞問題是語法研究中最復雜的問題。在現代漢語詩歌中,動詞的使用表現出了一些非常規特點,其主要表現在動詞與句子其他成分的非常規組配、動詞的非常規省略。究其原因,動詞的非常規用法,不但滿足詩歌語言簡潔凝練、“陌生化”、語言的“模糊性”和“經濟性原則”的要求,而且與詩人創作特點有關。動詞的非常規用法的形成與語用效果相輔相成。
【關鍵詞】現代漢語詩歌;動詞;非常規用法;成因;語用
【中圖分類號】H146 ? ?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05-0133-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05.042
基金項目:遼寧省社會科學規劃基金項目(青年)“百年漢語詩歌作品對語法規則的突破及相關問題研究”(項目編號:L19CYY003)。
所謂“非常規”即異于常規的語言規則,在一定條件下,有意突破語法規則和語義邏輯,從而突破客觀事實或規律、違反主觀情感或邏輯。文學是語言的藝術,尤其詩歌,其語言常常突破常規語言,以極具形式感和抒情性的樣式、精練的語言被稱為“藝術之皇冠”。詩人為了更強烈地表達主體感受,常通過詩性思維對常規語言進行改造來給詩歌蒙上一層陌生、迷離而又奇特的面紗。①動詞表示動作、行為、心理活動或存現等②。現代漢語動詞研究是語法研究的重心,正如呂叔湘(1985)所說:“動詞為什么重要,因為在某種意義上,動詞是句子的中心、核心、重心,別的成分都跟它掛鉤,被它吸住。” ③因此,詩歌作為語言特區的類型之一,選擇現代漢語詩歌中的動詞進行研究是具有重要意義的。本文以中華詩歌庫為語料來源,對詩歌中有關動詞的非常規用法從語法、語義、語用三個方面進行探析。
一、現代漢語詩歌中動詞的非常規組配
現代漢語詩歌中動詞的非常規組配現象主要體現在語法和語義兩個方面。語法上,不及物動詞帶賓語、非延續性動詞與“著”字連用、“程度副詞+一般動詞”形成了不符合語法常規的結構,同時這種非常規用法也是有條件的;語義上,動詞在句法結構中作謂語時與其他成分之間意義缺乏關聯性,有違客觀現實邏輯,從而形成非常規語義匹配。
(一)不及物動詞帶賓語現象
傳統語法中根據動詞后是否能直接帶賓語,將其分為及物動詞和不及物動詞兩類。一般認為不及物動詞后不能直接帶賓語,但在實際語言使用中,有些不及物動詞后也帶上了賓語,可以將其看作動詞的非常規用法。
(1)太陽仍笑著那微笑,閃著金銀,夸耀。(林徽因《秋天,這秋天》)
(2)在青苔藤蔓間,在百年的枯葉上,死去了世間的聲音。(穆旦《森林之魅》)
(3)凝固了你的笑,你的青春。(杭約赫《題照相冊》)
(4)雖然也給勇者生長了食糧,死亡和毒草卻暗藏在里面。(穆旦《三門峽水利工程有感》)
(5)盛夏的蟬鳴和蛙聲都沉寂,大地一筆勾銷它笑鬧的蓬勃。(穆旦《冬》)
(6)地球消失了國界,空氣彌漫著詩意。(李青松《我之歌》)
(7)吸盡一縷微光,散步著相互致意的時間。(童蔚《活著,在這個城市》 )
常規情形下,不及物動詞不能帶賓語,在詩句(1)中“笑”帶上同源賓語“微笑”,例(2)“死去了世界的聲音”是把主語“世界的聲音”置于賓語的位置,使不及物動詞“死”帶上了賓語。例(3)—例(6)中,“凝固”“生長”“勾銷”“消失”為雙音節動詞,用作使動帶賓語,可理解為“使……凝固”“使……生長”“使……勾銷”“使……消失”。例(7)“散步”為雙音節述賓式不及物動詞后面帶上了賓語“時間”。
(二)特殊的“V著”
從意義上說,動詞表示人或事物的行為、變化或狀態,而這些都與時間有著密切聯系,動詞也因此具有了時間性的特質,根據動詞的情狀(動詞在時間意義上表示的各種狀態),可把動詞分為靜態動詞、持續動詞、終結動詞。動詞“V著”表示動作本身的持續或動作行為狀態的持續。④也就是說,“著”不與非持續性的動詞或動詞短語共現,但在詩歌語言中卻有此類現象,如:
(1)一半醒著,一半是夢,我們活著是死,死著是生。(穆旦《神魔之爭——贈董庶》)
(2)那蔚藍色的翻滾著花朵的皮膚,那降生著元素的透明的胎盤。(于堅《哀滇池》)
以上詩句中“死”“降生”為非持續性動詞,一般來說“死”“降生”不能與“著”共現,然而詩人打破“持續性動詞+著”的常規。當然,“著”與非持續性動詞共現突破常規語言規則也是有條件的,只有在隱含穩定狀態或進行狀態描寫時,才可以與極少數瞬間或終結動詞共現。⑤
(三)程度副詞+一般動詞
在現代漢語里,只有少數表心理活動的動詞和一些能愿動詞能夠前加程度副詞,例如能說“很怕他”“很喜歡他”“很羨慕他”。⑥也就是說表示動作、行為或存現等的一般動詞前不能帶程度副詞,但在現代漢語詩歌里有些詩句卻與此相悖離,如:
(1)取殘棄之短燭來,黃昏太彌漫田野。(李金發《時之表現》)
(2)我要告訴梨花姑娘,這些小歌很誹謗。(木朵《蝴蝶村》)
在《現代漢語詞典》(第七版)中“彌漫”“誹謗”的詞性均為動詞,“彌漫”指(煙塵、霧氣、水等)充滿,布滿。“誹謗”即無中生有,說人壞話,毀人名譽;誣蔑。它們不是心理動詞,卻能受程度副詞修飾,進入“程度副詞 +一般動詞 ”的格式使詞性形容詞化,具有了性狀義[+程度] 的語義特征。
(四)有關動詞的非常規語義匹配
在漢語里,詞類和句法成分之間沒有一對一的對應關系,漢語里的動詞或動詞性短語可以充當主語、謂語、賓語、定語、狀語這5種句法成分。主謂關系是“主體陳述”的關系,陳述部分一般是主體所發出的動作或呈現的狀態。述賓關系是支配和被支配的關系,動語表示的動作施加于賓語所表示的事物。詩歌語言中有些詩句主謂、述賓語義搭配則反其道而行之,有些則通過改變語序造成語義邏輯的偏離。
1.主謂結構的非常規語義匹配
在現代漢語詩歌中,主語與動詞性謂語之間的非常規語義匹配,如:
(1)衰老的裙裾發出哀吟,徜徉在丘墓之側。(李金發《棄婦》)
(2)雪颯颯下著,聲音正在我身上增加血肉。(張巖松《雪》)
(3)塔吊的長臂在高空指向遠方,秋陽在上面掃描豐收的信息。(杜運燮《秋》)
(4)艷紅的花瓣點燃了春青的彩燈。(宋穎豪《我是拜月的人》)
主謂結構“裙裾發出哀吟”“聲音增加血肉”“秋陽掃描豐收的信息”“花瓣點燃彩燈”非常規的主語謂語義匹配,“裙裾”“聲音”“秋陽”“花瓣”具有“[-生命力]”語義特征,而與謂語部分“掃描信息”“點燃彩燈”相匹配,將其擬人化,賦予其無限的生命力。
2.述賓結構的非常規語義匹配
具象動詞和抽象賓語的巧妙組合,如:
(1)或者一灣小溪流著透明的憂愁,有若漸漸地舒解。(何其芳《季候病》)
(2)你緊咬著寂寞,就象緊緊地咬著偉大,咬著驕傲與自尊。(文曉村《攀登》)
(3)啞孩子喝著喝著整個冬天的憤怒:整夜那男人煩躁地撕紙。(多多《啞孩子》)
(4)繡一朵山花給我,摘一束喜悅給母親。(青杏小《風送來甜蜜》)
(5)撞擊著黃昏給心靈帶來的落寞,猛地,囚徒的嚎叫攪拌著鐘聲。(屠岸《狹岸》)
(6)在教堂里棲息,沉靜地嗑著時辰。(顧城《眨眼》)
(7)古墻寂靜地弓著殘老的腰,駝著悠久的歲月望著前面。(穆旦《古墻》)
(8)你是他的女孩,脖子上掛著一串西藏。(殷龍龍《我的》)
畫線部分的動詞“流”“咬”“喝”“摘”“撞擊”“嗑”
“駝”“掛”都是具體的動作動詞,都有“[-抽象]”的語義特征,一般來說,后面應帶一個語義具體的實體事物作其賓語,然而在詩歌中,與其搭配的賓語均為無形的、抽象的非實體名詞或名詞性短語,如“憂愁”一類的表示情緒、性狀的名詞性成分,“時辰”“歲月”“西藏”一類表示時地的名詞或名詞性短語,這樣的搭配化虛為實,使無形的、抽象的事物獲得了具體的可感性,構成了一種既具體又模糊的虛實相交的境界,這種虛實搭配結構使詩句散發出濃郁詩意,回味無窮。
3.語序錯位造成的語義矛盾
除了以上兩種結構語義的非常規搭配,還有一種因主語與賓語位置顛倒造成語義邏輯矛盾,如:
(1)一團灰沙卷起一陣秋風,奔旋地瀉下了剝落的古墻。(穆旦《古墻》)
(2)禁城里全部的海棠,一夜凋成秋風。(洛夫《長恨歌》)
從客觀邏輯上講,實為“秋風卷起灰沙”而非“灰沙卷起秋風”,實為“秋風凋海棠”而非“海棠凋成秋風”,這種有意打破線性邏輯思維結構,對邏輯語序進行顛倒以造成句法在語義上邏輯錯亂的詩句,有益于凸顯詩歌意象,或使詩歌富有韻律和美感,或使詩句耐人琢磨。
二、現代漢語詩歌中動詞的非常規省略
一般而言,動詞是全句的核心,句子中的謂語動詞是不能被省略的,即使是前后分句的謂語是一樣的,只要缺乏謂語,就不成其為完整的句子。但是詩歌中出現了一些謂語省略的情況。謂語省略可以表現為:助動詞后的謂語動詞省略,助動詞直接帶賓語。如張媛媛(2013)所舉的例子:
攝去我筆里的悲哀,教他只能人間的歡愉吧。(動詞“寫”)(劉延陵《悲哀》)
例句中把助動詞“能”后面的動詞省略掉,助詞“能”后直接接名詞性定中短語“人間的歡愉”。“教他只能人間的歡愉吧”是一個兼語句,根據上一分句,兼語“他”指代“筆”,既是“教”的受事賓語,又是省略的動詞“寫”的施事主語。“筆”所激發的最典型的動作是“寫”,故此例中謂語動詞的省略可以視作承接前文名詞的省略。⑦
此外,在詩句中,有的詩句直接省略了謂語動詞,如:
風身上,雪哭著,終于撲在土地上(動詞“吹”或“刮”)。(劉自立《四季的節奏》)
上例看似省略了謂語動詞“吹”或“刮”,實則是名詞“風”用作動詞“刮風”,且省略了介詞“在”而形成述補結構。總之,謂語動詞的省略使詩句精煉含蓄,余韻無窮。
三、現代漢語詩歌中動詞的非常規用法的成因及語用效果
(一)從詩歌語言的特點來看
1.陌生化
“陌生化”又稱“間離化”“反常化”,是由俄國形式主義代表人物什克洛夫斯基于1916年在其著作《作為技巧的藝術》中提出的,他強調:“通過轉換或者新視角使得人們熟悉的事物變得陌生,從而增加感覺的難度和時間的長度,使人們對經歷的事物留下更深的印象。” ⑧詩歌作為一種文學性語言,具有極強的藝術性和審美性。詩人在追求審美效果的過程中,往往通過打破對語言規則的束縛,將常規語言進行加工、變異,把語言變得陌生新穎,以此來延長審美感知的難度和歷程,讓詩歌披上朦朧迷離的美學面紗。
在動詞的非常規用法中,不及物動詞帶賓語、謂語動詞與其他成分之間的矛盾語義匹配等是現代漢語詩歌中陌生化的具體表現,使對象陌生,使形式變得困難,增加感覺的難度和時間長度。簡單來說就是用“不熟悉的”動賓搭配來讓人增加思考和感受,獲得更好的審美體驗,如穆旦《古墻》中“一團灰沙卷起一陣秋風,奔旋地瀉下了剝落的古墻。”通過語序的倒置,使施事主語“一陣秋風”和受事賓語“一團灰沙”造成語義邏輯矛盾,違反了語言常規和日常的語言經驗,增強審美感受的時延,通過“陌生化”手法使詩的意味更加濃烈。
2.簡潔精煉
從古至今,詩歌語言都是簡約而又質樸的,詩歌常有“煉字”的傳統,即根據內容和意境的需要,精心挑選最貼切、最富有表現力的字詞來表情達意。現代漢語詩歌將事物用簡單的語言進行非常規表達,有時會令人費解,但是這樣的語句卻表達了無限的詩意。在詩句中,詩人直接省略謂語動詞,使語言簡潔精煉。
(二)從語言本身特點來看
1.模糊性
就語言本身來說,模糊性是非人工語言的本質特征。語言中所表達的很多概念都是沒有精確邊緣的,這與自然界本身的概念界限不清和人類認知能力有限有一定的關系。在現代漢語詩歌中,尤其是在詩句中的非常規語義匹配中,將這種模糊性特點展現得淋漓盡致。如穆旦《古墻》中“古墻寂靜地弓著殘老的腰,駝著悠久的歲月望著前面”中,“歲月”這一抽象性概念與具體可感的動作動詞搭配,這種語言的模糊性和非常規性是動詞搭配所賦予的。語言的模糊性,極大地延展了詩句或詞匯的語意,為讀者提供了不一樣的思維方式,深化了認知,提升了審美性。
2.經濟性
語言的經濟性原則,也叫省力原則,簡單來說就是用最少的、最精簡的語言傳遞出最多的信息、獲取最大的效果,詩歌語言也遵從和反映了語言的經濟性原則,凡是可以省去而不至于影響語義的成分,皆可以省略。比如上述詩歌語句中存在的不及物動詞帶賓語、謂語動詞的省略的現象,這種打破了語法規則,使語言形式縮略、簡化,除了有省力的作用,更有易于追求更高的藝術性,以經濟性的語言喚起豐富的意象和情趣,給讀者帶來無窮的遐想空間。
(三)詩人的創作特點
詩人之所以為詩,是因為詩人有著敏銳的觀察力和感知力,豐富、多變的想象力促使詩歌語言具有靈活性,詩人豐沛、復雜情感的抒發決定了詩歌語言的多義性和感染性,使其語言不同于尋常。因此動詞的非常規用法,與詩人個人創作特點也有很大關系。比如九葉派詩人穆旦,在詩歌創作中就特別喜歡運用各種語言技法,尤其是動詞在句子中與其他句法成分非常規搭配,打破了人們原有的認知和常規的語法規則,荒誕、離奇的搭配讓讀者在閱讀時感受到了語言的陌生和形式的困難,給予人們想象空間,進而收獲不一樣的審美感受。
四、結語
一般來說,動詞是句子里是最為重要的部分,在句子中以動詞或包含動詞的短語為謂語的句子出現的頻率最高,句型最為豐富。在詩歌中,動詞常常被作為“詩眼”來進行重點研究。本文通過對現代漢語詩歌語料進行整理,分析詩歌中動詞的非常規用法,并分析了其成因及語用效果。具體結論如下:現代漢語詩中比較明顯的動詞非常規用法,其主要表現在動詞作謂語時與其他成分的非常規組配、非常規語義匹配和謂語動詞的省略,其成因與語用效果與詩歌語言的陌生化和簡潔精煉的特點、與語言本身的經濟性、模糊性密不可分,同時與詩人創作特點息息相關。總之,動詞的非常規用法的成因與語用效果相輔相成。
注釋:
①闕明坤、繆葉紅:《從詩歌語言變異看詩歌的詩性特質》,《理論月刊》2006年第5期,第134-136頁。
②黃伯榮、廖序東:《現代漢語》,高等教育出版社2017年版,第10頁。
③呂叔湘:《句型和動詞學術討論會開幕詞(代序)》,《句型和動詞》,語文出版社1985年版。
④齊滬揚:《對外漢語教學語法》,復旦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
⑤歐陽曉芳:《“正”“在”“著”的功能再分析》,《語言研究》2020年第3期,第59-68頁。
⑥黃伯榮、廖序東:《現代漢語(下冊)》,高等教育出版社2017年版,第10頁。
⑦張媛媛:《現代漢語詩歌“陌生化”的語言實現》,華中師范大學2013年博士學位論文。
⑧Shklovshy V:《Art as technique》,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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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Shklovshy V.Art as technique[M].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5.
作者簡介:
池連真,女,漢族,山東臨沂人,遼寧師范大學文學院,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現代漢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