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概念整合理論下多模態隱喻的意義構建

摘要：多模態隱喻研究在語言學界是一直受到關注。隱喻無處不在，存在于符號、聲音、圖像、語言、文字等多種模態中。文章以萊考夫和約翰遜提出的隱喻概念為基礎，分析存在于新聞漫畫中的多模態隱喻意義。長久以來，我國一直在倡導和實踐環境保護政策，提出了保護水資源、低碳計劃、退耕還林等相應的環境保護措施。為響應國家政策，在近年來的新聞媒體宣傳中，有關環境保護的漫畫日益增多。在這些新聞漫畫中，存在不同的多模態隱喻，但此類話題的多模態隱喻漫畫比較抽象。文章結合概念整合理論，深入探究漫畫中多種模態的隱喻意義。

關鍵詞：多模態隱喻；概念整合理論；新聞漫畫；保護環境

中圖分類號：H15；J218.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3）11-0-03

0 引言

長期以來，關于隱喻的研究備受語言學界關注。隱喻一直被作為語言的修飾方式而存在。最初關于隱喻的研究只關注文字層面，也許不能十分深刻地闡釋隱喻的意義。到了20世紀，關于隱喻的研究發生了重要轉變。萊考夫與約翰遜《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的出版，標志著“隱喻是一種思想與行為，而語言只是概念的外在體現”的觀點被正式提出［1］27，從而使隱喻的概念在語言學界被廣泛探討。從此以后，隱喻研究范圍得到了大幅擴展。這本書從認知角度對隱喻進行了拓展討論，文中指出隱喻不僅能展現語言的本質，還能體現人們通過語言對事物展開的思考。這標志著對隱喻的研究從語言修飾角度到人們思維方式角度的轉變。

隨著時代的進步，隱喻的應用越來越廣泛。學者們發現隱喻的運用途徑不局限于日常的語言交流，還可以通過手機和電腦中的圖像和顏色以及生活中的動作和聲音等多種形式來表達。以福塞維爾為代表，首次對廣告中的隱喻和圖像文字中的隱喻進行了全面深刻的分析和分類。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與發展，新聞圖片和標語在電腦和手機上流傳，使隱喻的存在方式更加廣泛。

1 多模態隱喻的相關研究

在如今的社會中，科技的發展十分迅速，電子科技設備逐漸融入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隨著科技的不斷發展，人們的交流方式打破語言的局限，從音樂、色彩、圖畫到其他各種形式，都能夠被用來表達思想、情感、感受、價值觀等。這種多模態的表達形式即多模態語篇，是一種將語言、圖像、聲音、動作等元素有機結合的表達方式。多模態語篇很容易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交流中存在，不僅僅是語言模態，非語言模態也是多模態隱喻的重要研究部分。以福塞維爾的代表論文集《多模態隱喻》為標志，多模態隱喻理論開始成為語言學界的重要理論之一。該論文集收錄了當時很多關于多模態隱喻的最新研究，其內容包括多模態的語言類型特征、表征方式類型、隱喻和轉喻之間的互動模式等方面。

目前我國對多模態隱喻的研究各有不同。首先以理論分析為基礎，趙秀鳳［2］通過理論分析，深入探討了多模態隱喻研究的起源、發展歷程、可能帶來的貢獻、潛在的挑戰及未來的發展趨勢，從而為概念隱喻理論的發展提供了重要參考。通過多模態隱喻理論，學者們可以深入研究多模態隱喻載體的內涵。楊佑文、謝佳和左宇涵［3］運用多模態隱喻理論，以200多個表情包為語料，研究其中所含有的積極情緒的多模態隱喻。他們將語料分為幸福隱喻和愛意隱喻這兩大類，通過貼近生活實際的身體感官、方位動態等來呈現表征源域。多模態隱喻研究的不同內容引起了廣泛探討。本文以概念整合理論和多模態隱喻為理論基礎，探討新聞圖片中的隱喻意義。

2 理論研究及框架

2.1 概念整合理論

概念整合理論是由?？履嵋吞丶{根據心理空間理論整合提出的。心理空間指的是為了達到更高的局部理解和完成行動的目的所建立的小概念包，是人們在思考或行動過程中的心理表現結構。在思考的過程中，可以有很多與概念包相關的投射物，它們都是可以被整理、區分和改變的。隨著思考的深入，心理空間逐漸被激活。一個心理空間的概念可以與另一個甚至多個心理空間的概念產生相互映射關系，由此形成新的概念和意義。

福柯尼耶和特納指出，整合概念的時候產生映射關系的空間主要有四個：兩個輸入空間、一個類屬空間和一個整合空間。這四個空間相互存在密切聯系。一般來說，兩個輸入空間通過映射關系將對應的概念匹配起來。在概念整合空間的輸入空間1和輸入空間2就是隱喻里的始源域和目標域。通過投射，兩個輸入空間里共有的關系和相似的認知類型進入類屬空間，再把兩個輸入空間所建的特定關系，有選擇性地投射入整合空間內產生層創結構，從而形成人們大腦中所創造的豐富的認知結果。兩個輸入空間中不同的概念所產生的映射關系都是不同元素碰撞的產物，在這個過程中所產生的新穎的結構是動態和實時概念合成的結果［4］。兩個輸入空間對新的概念整合和新的意義產生都有重要影響。最后整合空間內所創新的概念意義是不同于各個輸入空間內的各個始源域和目標域的，也不能從各個部分中單獨直接推導出。

2.2 多模態隱喻理論

概念隱喻理論最初是由萊考夫和約翰遜提出的。他們認為，架構是一種認知結構，塑造了人類認識世界的方式［1］63。當人們看見有關隱喻的表達時，會激發自身的經驗對其進行架構，同時催化人們的認知。隱喻是由人們將概念的始源域聯系目標域所映射形成的跨域結果。將熟悉和具體的事物作為隱喻中的始源域，能夠幫助人們從比較熟悉的經驗和想象出發，結合與目標域相關的結構或者關系，構建相似的知識并理解目標域［5］20?？傊[喻是由底層級向高層級映射的結果。

隨著科技的進步，各種模態的隱喻逐漸產生。福塞維爾根據人的不同感官，如視覺、嗅覺、聽覺、觸覺等劃分不同的模態。他將運用感官而構建意義的符號系統稱為模態。那么根據感官模態和人們交際的形式，模態可以分為多種類型，如圖像、手勢、書面符號、嗅覺、味覺、觸覺等［6］都可以是隱喻存在的模態。為方便理解，福塞維爾將多模態隱喻定義為：源域與目標域獨占不同符號資源或在不同符號資源中占支配地位的隱喻映射［5］23。而單模態隱喻指的是始源域和目標域主要由同一種模態呈現［5］24。

雖然福塞維爾對多模態給出了詳細的定義，但許多研究者在運用多模態研究時還是較難操作。多模態隱喻有廣義和狹義的區分。廣義的多模態隱喻被認為是由兩種或兩種以上的模態呈現的隱喻，而狹義的多模態隱喻可以被理解為所運用的始源域和目標域分別由不同的模態呈現。為方便討論和理解，本文采用廣義的多模態隱喻。

3 語料的選取及研究問題

本文所選取的漫畫素材全部來自中國日報所創立的新漫網。這是一家專業的新聞漫畫網，網站內容經常展現最新的時事漫畫。本文主要從首頁的漫畫專欄中選取環境專題。根據廣義的多模態隱喻，始源域和目標域通過兩種以上模態共同參與構建的隱喻為多模態隱喻［7］來篩選漫畫素材。本文主要結合概念整合理論和多模態隱喻理論，分析有關環境保護的漫畫中多模態隱喻是如何在概念整合理論框架基礎上建構的。

4 漫畫中的語料討論及分析

在新漫網的搜索欄中輸入關鍵詞“環境”，檢索出大概600幅漫畫。根據我國環境保護政策，對主題為“保護環境”的漫畫進行分類，最后將以環境為主題的多模態隱喻新聞漫畫分為生態污染類、全球變暖類和保護樹木類。

4.1 生態污染類

最常見的類型是以生態污染為主題所構建的多模態隱喻漫畫。自我國大力宣傳環境保護以來，問題比較大的是水資源污染。在《中國生態環境狀況公報》中，多次提及要推進碧水保衛戰，多次提倡要整治直排和亂排污水的問題。

新漫網發布了一幅漫畫，其中央是一個飲水機與幾個生活飲用水桶，排放到海里，每個桶上都貼著核污染的標志，桶里裝滿的綠水是被核污染的臟水。飲水機的開關是打開的，里面的臟水正排入清澈的藍色海洋。小動物如章魚、海魚、海鷗看到臟水流入海里后，全都瞪大眼睛且面露詫異和害怕。將核污染廢水排進海里的人用白色的布蒙著眼睛，用耳塞堵住耳朵，并且笑著大喊：“這些水都是安全的甚至可以飲用！”即便桶上有污染物的標志，這個人依然裝著看不見，堅持將污染物排入海中。似乎將被污染的臟水裝進飲水機里，就能掩蓋其危險性。

這幅漫畫中的文字、圖標、不同顏色的水等都是不同的模態。根據概念整合理論來分析這幅漫畫，輸入空間1為污水注入海里、飲水機桶上的標記、動物們驚恐的表情、蒙著眼睛并堵住耳朵的人和他的言語，輸入空間2對應的是水資源污染、污染的標記、動物的家園被破壞、污染環境的人裝瞎裝聾且說假話。通過輸入空間1和輸入空間2的映射，類屬空間應該為有人試圖掩蓋廢水的危險性，執意亂排放廢水。通過整合這些關系可以得出：亂排亂放只會污染環境。整幅漫畫充斥著諷刺和警示的意味。

4.2 全球變暖類

第二種類型是以全球變暖為主題所建構的多模態隱喻漫畫。我國的碳達峰政策陸續頒布，倡導大力推進綠色低碳發展。根據這一政策，新漫網發布了一幅關于低碳環保的漫畫。

漫畫的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冰激淋，冰激淋的球體藍白綠相交，球體底部的脆筒是由一塊塊像紅磚的物體堆砌而成的。仔細看，紅磚堆起來的形狀更像一個又大又圓的煙囪，其底部還不斷冒出黑煙。從整體外觀來看，是一個冰激淋甜筒被黑煙包圍并且正在融化，而黑煙所構造的形象是一雙黑手。不難看出，球體的顏色是藍白綠相間的，所映射的對象是地球。而外觀像甜筒，映射的對象是由紅磚堆砌的煙囪。在這幅漫畫中，甜筒的底部正冒出“黑手”，映射的對象是從煙囪排放的濃濃黑煙，也是碳排放的來源。根據概念整合理論進行分析，輸入空間1為冰激淋的球體、冰激淋的脆筒、黑手，輸入空間2為正在融化的地球、煙囪和黑煙。這些映射關系所投入的類屬空間可整理為煙囪排出的黑煙是讓地球升溫的黑手，最后整合空間可以理解為不控制碳排放會加速全球變暖。

4.3 保護樹木類

第三種類型是倡導保護樹木的新聞漫畫。在保護生態環境的過程中，保護樹木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自大力推進生態環境保護以來，我國持續開啟自然保護強化監督，新聞漫畫也根據這一措施創作宣傳圖。

宣傳頁的首圖中，最明顯的形象是一棵煥發蓬勃生機的大樹，仔細看能發現樹邊由樹葉堆砌而成的塔和高樓。這棵大樹的樹干由很多小樹干組成，樹干的一端有很多手，另一端樹的底部是很多站立的人圍在一起伸手向上撐起了這棵大樹。樹的周圍是各種鳥環繞著樹木飛行，背景是天藍色，呈現出一幅和諧共生的景象。作者的設計十分巧妙，人們齊心協力一起向上伸手組成樹干，暗示人們要團結起來保衛森林。而森林又有人類家園的形象，代表著自然和人類的家共生。環繞的鳥兒代表著動物也離不開綠樹。根據概念整合理論進行分析，輸入空間1是茁壯的樹干、茂密的樹葉、環繞樹木飛翔的鳥，輸入空間2對應的是人們舉起的手、人的家園、動物離不開自然環境。通過輸入空間的映射，類屬空間可以整理為守護人類和動物的共同家園需要人們共同努力，最后的整合空間為人類應該齊心協力與自然界和諧共生。

5 結語

根據概念整合理論，四個心理空間根據隱喻意義所構建的整合空間互相作用，最后通過人們的認知過程來展現隱藏在隱喻中的意義。從概念整合角度分析多模態隱喻，能夠證實多模態隱喻的構建不是從始源域到目標域的簡單映射，而是一個多思維多動態的構建過程。

本文運用概念整合理論分析以保護環境為主題的新聞漫畫中多模態隱喻意義的構建。經過討論發現，以保護環境為主題的新聞漫畫中的模態主要是圖像、文字和顏色。圖像模態在闡釋保護環境的漫畫中占主導地位，因為圖像模態能更貼切地展現出人們生活環境的景象，更好地引起讀者共鳴。但是一種模態也許不能很好地詮釋和表達多模態漫畫中的意義，需要文字和不同色彩的運用搭配。色彩模態的運用使新聞漫畫能夠更加清晰和形象地向公眾傳達出保護生態環境的意義。此外，文字模態也是對多模態隱喻圖像內容的補充，在解析過程中能夠幫助解析各種抽象和模糊不清的圖像。顏色和文字模態的加入還能引起人們對漫畫的深層思考，激發人們調動關于漫畫的背景知識，為讀者奠定對有關保護環境的漫畫的理解基礎。總之，漫畫中多種模態符號的互相配合，能夠更好地構建漫畫中核心的隱喻意義。

參考文獻：

［1］ 萊考夫，約翰遜.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M］.芝加哥：芝加哥大學出版社，1980：8-11.

［2］ 趙秀鳳.概念隱喻研究的新發展：多模態隱喻研究：兼評Forceville&Urios-Aparisi《多模態隱喻》［J］.外語研究，2011（1）：1-10，112.

［3］ 楊佑文，謝佳，左宇涵.表情包中積極情緒的多模態隱喻研究［J］.西安外國語大學學報，2023，31（1）：21-24.

［4］ ?？履嵋丶{.概念整合網絡［J］.認知科學，1998（2）：133-187.

［5］ 查理斯·福爾切維爾.認知主義框架下的非語言和多模態隱喻：研究議程［M］.柏林：德古意特出版社，2009：19-42.

［6］ 查理斯·福爾切維爾，愛德華多·尤里斯·亞帕拉西.多模態隱喻［M］.柏林：德古意特出版社，2009：22-29.

［7］ 劉熠，劉平.新聞漫畫中“貧困”多模態隱喻的意義建構［J］.東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9，21（4）：419-427.

作者簡介：劉雅典（1996—），女，貴州貞豐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