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知翻譯學研究的新視角

孫玲

內容摘要：21世紀認知科學帶動了多個社會科學和人文學科領域的進步，這也促進了認知翻譯學以新的角度對文學翻譯進行重新定義。《英美漢學家譯者的多重聲音》一書采用了建構了一種新的認知翻譯學理論框架，運用統合性的元認知批評方式，以漢學家群體為研究對象，對漢學家的思維報告進行分析，具有一定的整合性和新穎性。本文先簡述該書的主要內容，然后歸納該書的特色之處，之后結合當今中文小說外譯的現實，探究其存在的不足及啟示。

關鍵詞：認知翻譯學 認知翻譯學理論框架 漢學家群體 思維報告

目前漢學家的文學翻譯研究主要以個案為主，存在著零散個案和重復相似結論的局限。漢學家具有以自身文化為主導的“他者”視域獨特優勢（譚載喜2018：19），將這些漢學家置于同一認知理論框架進行描述和比較，利用其在場性，能夠探究出其在翻譯文本，認知，意義建構方面的共性和個性。通過解讀漢學家譯者在文本內的注釋，譯序等及與文本外的翻譯后記和訪談等這些廣義上的思維報告，學習其系統性的認知圖景，傾聽譯者的聲音，感知其在翻譯時的綜合考量，力求接近漢學家心理現實，發現他們聲音的獨特之處，以期從書中獲得啟示，為新時代下中國小說的外譯的“走出去”助力。

一.內容簡述

全書主要由緒論、正文、參考文獻和附錄等組成。

緒論中作者對英美漢學家小說翻譯進行了研究述評，總結出當前研究的三個主要側重點，指出目前孤立的個案研究及缺少統領性的理論框架這一不足，引出“翻譯過程的綜合認知建構模式”：此模式框架下，原文語言和譯語語言皆提供文本圖示，為“前臺語言”，這種圖示之間的轉化受語言規約的制約及各種“后臺認知”因素的影響，需重新進行語言的心理識解，語境解讀，意義建構和重新框定和截顯，此過程受文化規約和認知制約的影響。另外，而此認知過程的運作須遵守三原則：最佳關聯原則、解釋相似性原則和認知增量原則。接著列舉對于“譯者的聲音”出場的三種形式，指出本書的認知翻譯研究是基于廣義的思維報告，聚焦純粹的譯者思維產品，透析譯者認知過程的可視化“聲音”。

第二章主要介紹了漢學家對于漢語語音圖示的重構和敘事框定，漢學家譯者對語法圖式的操控和敘事框定，漢學家對語塊的翻譯操控和敘事框定策略及漢學家對其他語言圖示偏離現象的翻譯操控和敘事框定。語音圖示和敘事時空框定及參與者關系設定聯系密切，漢學家在此類問題的處理上展現出相當大的靈活性；對于語法圖示的操控主要體現在時態的選擇以展現特定的時間關系和空間關系的聯系上；語塊的操縱為漢語文言文、四字格和方言語塊的處理，以實現人物關系的框定，漢學家會對其他語言圖示的偏離做特殊處理，標記語義上的區別，在這些不同層面的源語和譯入語的語言圖示上進行平衡，實現最佳關聯，解釋相似性和認知增量。

第三章中漢學家對中國小說敘事規范和特殊的敘事風格展開的批評，指出漢學家在翻譯中國小說時，非常注意對于翻譯文本的選擇，揭示了不同漢學家采用的不同翻譯策略實現了對于小說英譯不同層面的側重，呈現出不同的敘事風格及其差異。英漢文學風格的連續統模式受語言，風格/表達，風格/內容，文學規范的影響，此過程與漢學家們對于語言的主觀性闡釋和識解密不可分。文章特別指出漢學家在此過程的不同解讀過程旨在讓讀者接近原作的“聲音”，有時也讓讀者聽到自己的“聲音”。

第四章闡釋了不同漢學家為實現再語境化，采取序言，補充注釋，正文釋義和評論等具體方法，彌合兩種語言之間的涉及的各種差異，作者會進行深度翻譯，例如譯文呈現副文本模式，漢學家在語境重構方面會進行文化風俗，情感認知，文化政治，宗教融通等方面進行敘事框架的重構，在表達漢學家的翻譯意圖和最大程度實現讀者的閱讀感受同時，改變兩種語言文化之間已有的認知，實現不同文化之間的融通，實現再語境化和不同認知框架下之間的重構。

第五章漢學家對英譯中國小說群體的不同特征和表現進行了重新的范疇化和重新定位，指出出版社和漢學家存在的雙向認知關系，此做法有利于充分考量讀者的異質性，歷史性和文化差異和變動性。該書提出應該有效利用外國讀者對于某些所在國出版社的良好想象認知，研究讀者的動態變化歷史，結合特定的作品類型，定位潛在的讀者群，實現良好的翻譯“營銷”效益。在人工智能時代迅速發展的今天，讀者又呈現出不同的需求，此類背景下讀者的范疇也須重新定位，以更好實現中國文學和中國文化“走出去”。

第六章揭示英美漢學家對于文學翻譯的隱喻觀，每個漢學家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例如葛浩文的“自相矛盾”和他的“忠實”隱喻觀，并指出不同的隱喻觀大都是以翻譯事件的基底為出發點：側重目標語境中翻譯產生的變化和它的積極的文化交流作用。通過解讀漢學家的翻譯隱喻觀，可以重構翻譯現實，重新定位英譯中國小說的多元語境，通過截顯翻譯活動的側面，指出翻譯的某些屬性和特征，凸顯了翻譯生態中譯者、讀者及其他參與者或主體的能動地位。

第七章為對于本書的總結和展位，表明認知翻譯學堅持下的建構主義翻譯觀將多個層面考慮在內，可以進一步統合零散的漢學家譯者的體驗，認識原文和譯文對立性和作者取向和讀者取向的對立性，更有效地探索譯者開展翻譯實踐時的心理狀態并走進譯者的心理現實，譚（2021：187）指出諸多漢學家認為中國文學作品在英美學界存在邊緣性，在翻譯質量，創作傾向，版權代理等方面存在諸多需要克服的困難，但隨著中西文化之間的互動不斷增強，全球化時代不斷倡導文化包容和文明互鑒的背景下，這種英譯中國小說的勢必會呈現一種迅猛發展的趨勢。

二.簡評

第一，本書開拓了一種新型的綜合認知模式，開展了認知識解下的建構主義的翻譯觀研究，實現從音系、語義和符號等范疇的綜合考量，將其與敘事框定、敘事風格和框架重建等方面緊密聯系起來，并在廣義思維報告指導下對作者、讀者和譯者本身進行了重新定位，以一種全新的視角實現對譯者“聲音”的多方面聆聽。此認知模式對于譯者的主觀化識解，再語境化及譯者對于讀者范疇的定義和定位給予高度重視，基于此，漢學家得以重新框定敘事結構，以重構敘事風格等方式重新框定語境，進行創造性改寫。漢學家其在各種認知風格指導下展開其翻譯認知原則并進行翻譯運作過程識解，闡釋了其文學翻譯觀念和主張，闡明其在場性。本書力求探索漢學家在各種限定空間下所呈現出來的復雜翻譯創造性，理解譯者當時的心理現實和展現出的翻譯實踐生態，闡明了他們在認知模式下翻譯處理的理論指導和經驗模式。

第二，本書對于中國小說的總體敘事風格和特點進行了比較系統的概括，并對于不同英美漢學家對于不同讀者范疇的定位進行較為全面的闡釋并且不再將翻譯研究局限在文本內或者文本外某一單一方面進行研究：既對譯者群體展開研究，又借助客觀的認知范疇對此展開分析，實現更加廣義上的思維報告。基于對中國文學的較為全面的了解，可以明確漢學家在翻譯文學作品時的綜合考量，學習他們在識解過程及在兩種社會文化的認知距離進行處理時抉擇，基于此我們在看待一些翻譯問題時，能夠對此開展較為客觀的翻譯批評，明確其針對的讀者定位問題并體驗漢學家在翻譯時的心理狀態，理解其在翻譯過程中綜合考慮的因素。

第三，本書論述了中國小說在敘事時呈現出的一些典型風格，作家筆下的不同人物或者角色帶有當時所處時代的典型特征，比如中國作家在描寫人物時會區分“好人”和“壞人”，一些小說讀起來像偵探小說，讀起來并不具有文學性，還有，一些文字描述具有典型的重復性，對于中國小說在敘事中呈現出來的這些不同特點，漢學家不會采用字對字的翻譯策略，而是會有自己的處理。漢學家會在文本翻譯過程，充分發揮自身的想象力和創造力，并結合文本和語境等，進行重新識解，進行相應擴充敘事和刪改，或者運用引語和轉述語的變化來實現敘事中時空的切換，了解這些處理策略，可以揭示漢學家們的無意識認知差異，探究譯者的認知風格，突出譯者的身份，從他們的翻譯實踐中總結英譯中國小說的經驗，更好實現中國小說的外譯類型選擇和策略。

該書也存在一定的局限：首先，漢學家在英譯中國文學作品時總有其自身的考量，漢學家在自身想要重點突出的方面和面臨的外部壓力之間力求實現最佳的平衡，處于邊緣群體的成功青年作家以漢學家們英譯的成功實踐為指導，旨在研究他們的成功案例并對其展開一定程度上的模仿，總的風格具有相對穩定性，畢竟漢學家群體具有海量的經驗，“海外漢學家的學術口碑和受眾的意趣認知時代特征等都對中國典籍文化的海外傳播生態產生主體間性式交互影響”（符蓉，張律2021：6），漢學家在實際話語中的認知圖示具有相對恒定性，漢學家之間相互學習和合作也許是較為理想的一種選擇，以此發揮不同譯者主體的創造性，實現綜合性的對于文本的認知闡釋，采用多元化的視角以期實現認知中的共性。

然后，在當今社會迅速發展的今天，人們生活節奏日益加快，讀者閱讀一些厚重的翻譯作品似乎時間較少，當今時代的讀者定位應為那些對中國小說英語作品有濃厚興趣的自我實現型讀者以及能夠在似平行文本中找到閱讀樂趣的兒童讀者，并出版以兒童讀者為導向的目標文本，提升兒童文學的地位，學習“西方現代兒童文學是以尊重與理解兒童天性為精神內核的”的觀念（李文娜，朱健平2021：47）。隨著人們閱讀形式的改變，電子閱讀因其獨特的優勢成為人們較常用的閱讀選擇，很多電子小說也占有較大的市場份額，權衡厚重的翻譯文學作品和電子書也是人們經常會考慮的選擇，應對此種選擇及其以電子文本類型一系列相關問題也是需解決的難點。

最后，王均松（2021）指出“認知心理學與神經科學相結合的認知神經科學，也有助于研究者從生物基礎的角度探究翻譯認知過程，更好地理解大腦—認知—行為三者之間的關系”，此研究雖基于認知視角對漢學家的多種聲音進行考量，但存在理論視角單一的情況，認知研究領域興起較晚，有多個方面和視角待與探索，認知是一種和腦文本相關的領域，腦文本具有復雜多變性，存在不同的抉擇，在翻譯時有相對復雜多變的考量，本書研究的范圍是固定下來的文本內和文本外作品，具有穩定性，對于譯者心理狀態的把握具有單一性，和當下正在開拓的腦文本實驗研究結合會有全新的效果，“腦文本的存在表明，即使在書寫符號出現之前，文學的流傳也是以文本為前提的，同樣是文本的流傳”（聶珍釗2013：13），對于腦文本和實體文本研究，更能清楚分析譯者的“在場性”，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認知翻譯學方興未艾，是認知學和翻譯研究相結合的產物，屬于Holmes譯學圖下“純翻譯”領域下的“描寫翻譯研究”，將產品，過程和功能導向研究結合起來，實現多個領域的結合，既能描寫翻譯產生的過程，又能研究翻譯在目的語文化中所起的作用，此基礎之上，既能認識譯者在翻譯中的過程認知，又能夠了解其在闡釋認知過程中力求達到的功能，對于譯者產生較為全面的認識，在此基礎之上，聽見譯者在翻譯時的聲音，在一定程度上指導英譯中國的小說實踐，努力是實現認知翻譯學指導下英譯中國小說新的視角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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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華中農業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