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產黨“自我革命”的邏輯

王云霞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全黨必須牢記，全面從嚴治黨永遠在路上，黨的自我革命永遠在路上，決不能有松勁歇腳、疲勞厭戰的情緒，必須持之以恒推進全面從嚴治黨，深入推進新時代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以黨的自我革命引領社會革命。”善于自我革命是中國共產黨的優良傳統。正是具備了自我革命的政治品質和品性，中國共產黨在百年的洗禮和淬煉中，成為了中國人民的主心骨和依靠力量。

一、無產階級革命政黨的本質規定性

“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而問題在于改變世界。”這是馬克思主義哲學世界觀的莊嚴宣告，對一切不合理的存在進行徹底的革命和批判成為馬克思主義政黨的重要標志。

首先，徹底的革命性是無產階級政黨的本質屬性。中國共產黨從誕生之日起，就把馬克思主義寫在自己的旗幟上。黨百年的奮斗取得了舉世矚目的偉大成就，同時也充分證明了馬克思主義的科學真理性。《共產黨宣言》指出：“至今發生過的一切運動都是少數人的運動，或者都是為少數人謀利益的運動。無產階級的運動是絕大多數人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自主的運動。”中國共產黨始終把人民群眾的利益放在執政之首，“人民至上”充分彰顯了中國共產黨的初心和使命。這也是中國共產黨能夠永葆青春的根本依據。在《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恩格斯指出，作為無產階級政黨的共產黨的階級性和先進性，從根本上決定了實現無產階級和其他勞苦大眾的徹底解放是其最高價值追求。具有真正的無產階級領導的社會主義所具有的優越性，即徹底的革命性。這種徹底革命性不僅僅指向與其對立存在的資產階級，同時也指向無產階級自身，即無產階級通過革命推翻資產階級統治，最后消滅階級，實現共產主義，“無產者在這個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鎖鏈。他們獲得的將是整個世界。”

其次，徹底的革命性內含著對象革命和自我革命。無產階級的徹底革命性在于消除外在的“對象”之后，還要消除內在的“對象”，即開展自我革命。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是19世紀40年代末歐洲社會的兩大對立陣營，無產階級作為具有先進性的政治力量，肩負重要的歷史使命，即“革”資產階級的“命”。兩大階級是工業時代的必然產物，一方面資本的生存方式孕育了資產階級滅亡的內在機制；另一方面，無產階級作為資產階級的“掘墓人”，加速了資產階級滅亡的歷史節奏。自身的革命性以及歷史的客觀性選擇，使無產階級成為終結資產階級的主體力量。然而，推翻資產階級的統治，只是無產階級革命的一個環節，無產階級革命的重要部分在于進行自我革命。無產階級政黨獲得國家政權目標不在于重復人類歷史上其他政權的統治之路，把自身集團利益置于其他人利益之上，而是要實現廣大人民的普遍利益。這個目標指向和自身內在規定性是“直接同一的”。正是無產階級及其運動不同于和超越于人類歷史上一切階級及其運動，決定了無產階級革命運動勝利的必然性，也決定著無產階級政黨執政的生命持續性，是無產階級政黨不變其質、不變其色、不變其味的根本保證，這就意味著無產階級政黨在獲得了“對象”革命勝利之后，要轉向“自我”革命。

再次，自我革命是中國共產黨超越其他政黨的重要表征。一般意義上的執政黨管理治理國家是常規的執政行為，總是通過各種政策法規、意識形態等約束和規范民眾（對象），而往往把自身放置于約束和規范之外，這恰恰是導致自身覆滅的“阿喀琉斯之踵”。而中國共產黨作為執政黨恰恰具備了自我革命的意識自覺和行動自覺，始終把自身放到約束、制度和規范之內，不斷進行自我革新、自我反省、自我修復、自我完善，在一次次自我涅槃中煥發出強大的生命力和引領力，這同時也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價值觀與馬克思主義理論相結合的內在涵養和外在彰顯。

二、跳出周期率的歷史主動

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經過不懈努力，黨找到了自我革命這一跳出治亂興衰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這是基于大歷史觀的站位和視野，建立在通曉百年黨史、社會主義發展史以及中國數千年的封建社會歷史基礎上的重要論斷。

封建社會史啟示：盡管中國封建社會有漫長的歷史，但是充其量不過是人類社會歷史發展歷程的五大社會形態之一。“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是封建社會變化的歷史景觀，甚至演變成了一種規律。其原因在于，封建王朝的統治階級往往以實現普遍民眾利益作為登上王位的名義，但是隨著政權的掌握，逐漸腐敗與墮落，堡壘從內部被攻破，在統治上內部變質、變色和變味。封建統治階級缺少自覺、反省和清醒，數千年封建社會演繹的是同一個治亂興衰的歷史故事，情節不變、結局不變。這為我們黨的執政提供了非常重要的歷史教訓。

社會主義發展史啟示：20世紀80年末到90年代初，蘇聯解體和東歐劇變，國際共產主義運動陷入低潮，質疑社會主義制度的聲音鵲起，人們把蘇聯和東歐社會主義的失敗誤解為馬克思主義的失敗。實際上，蘇聯解體的重要教訓之一，是蘇聯共產黨作為執政黨，喪失了自身的清醒，丟失了無產階級政黨自我革命的寶貴品格。蘇聯共產黨意識形態陣地失守、黨內腐敗、存在特權階層等現象，已經與無產階級政黨的先進性本質和重要使命產生了嚴重偏差。十月革命是蘇聯無產階級革命勝利的標志，而蘇聯解體則是無產階級政黨執政失敗的歷史事件。歸根結底而言，執政黨如果不善于進行自我革命，忘記了自身的初心和使命，那么很容易從“革命者”淪落為“被革命者”，最終走向自己的反面。

無論是中國封建社會發展史，亦或是社會主義發展史，其存在的經驗教訓都表明：不善于和不敢于自我革命是亡黨亡國亡朝的關鍵因素，而善于自我革命，不斷自我革新，是跳出治亂興衰歷史周期率，確保黨永遠不變質、不變色、不變味的重要答案，是黨永葆青春行穩致遠的根本保證。

百年黨史啟示：中國共產黨從建黨之初的50多名黨員發展到今天的9600多萬名黨員，其中遭遇過磨難，經歷過挑戰，每每在重要關頭和關鍵時刻，都能夠保持清醒并敢于自我革命，能夠及時進行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黨的百年奮斗史可以稱得上是一部黨的自我革命史。1945年，毛澤東同志提出“讓人民來監督政府”。這是中國共產黨人以史為鑒，面對“跳出治亂興衰歷史周期率”這一問題給出的第一個答案。中國革命即將取得全面勝利前夕，中國共產黨面臨著即將從創業階段轉變到守業和建設階段，毛澤東同志在黨的七屆二中全會上要求全黨在勝利面前要保持清醒頭腦，在奪取全國政權后要經受住執政的考驗，并提出了“兩個務必”的著名論述。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人基于新的發展實踐，進一步探索、進一步思考黨自身建設的現實路徑。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第二次全體會議上給出了跳出治亂興衰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自我革命。隨后，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作出了“三個務必”的重要論述。從“第一個答案”到“第二個答案”，從“兩個務必”到“三個務必”，無不彰顯著中國共產黨敢于自我革命的政治自覺、意識自覺和行動自覺。

三、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導向

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了新時代新征程中國共產黨的使命和任務，“從現在起，中國共產黨的中心任務就是團結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偉大夢想的實現需要付出艱苦卓絕的努力。作為走過百年歷史的中國共產黨，仍然面對著百年大黨的獨有難題，更加要求黨必須時刻保持清醒和堅定，時刻保持著對時代課題應有的深刻洞察力和對自身的執政力與生命力。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我們黨作為世界上最大的馬克思主義執政黨，要始終贏得人民擁護、鞏固長期執政地位，必須時刻保持解決大黨獨有難題的清醒和堅定。”世界上很多國家的大黨老黨都很難破解長期執政的固有難題。中國共產黨作為一個百年大黨，具備著其他政黨所無法比擬的優越性和先進性，即以自我革命的本真精神立黨為公、執政為民。

中國共產黨的直接規定性是馬克思主義指導下的自我革命的本性，而自我革命的內容要隨著時代條件和基本國情的變化而不斷轉換。面對國際形勢，黨要積極應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面對國內任務，黨要全面引領把握“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戰略全局”；黨內還要應對“四大考驗”，化解“四種風險”。國際風云變幻充滿不確定性，國內挑戰考驗變數增加，國際國內嚴峻形勢疊加，“兩個大局”相互交織相互激蕩，這一切都成為擺在新時代中國共產黨面前的“時代大考”。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如何始終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如何始終統一思想、統一意志、統一行動，如何始終具備強大的執政能力和領導水平，如何始終保持干事創業精神狀態，如何始終能夠及時發現和解決自身存在的問題，如何始終保持風清氣正的政治生態，都是我們這個大黨必須解決的獨有難題。”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不斷在自我革命中破解難題，始終如一地帶領人民“努力在危機中育新機、于變局中開新局”，在國際交流中發出中國聲音，以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參與全球治理，在國際社會發揮大國作用，提供中國方案，貢獻中國智慧，彰顯大國擔當。在國內，黨敢于刀刃向內，敢于正視自身的問題，史無前例地懲治腐敗，糾治頑瘴痼疾，剎住邪氣歪風，政治生態風清氣正，以壯士斷腕的勇氣和魄力，以高瞻遠矚的政治智慧，敢于斗爭，敢于直面風險和挑戰，不斷自我凈化，不斷自我升華，全面從嚴治黨取得了重要成就，黨的建設偉大工程在自我淬煉中逐步推進，黨的自我革命成為重大難題的破解之道，黨的自我革命引領社會革命，在解決新問題的新時代背景下，再次開辟了自我革命的新境界。這一系列舉措表明：中國共產黨能夠時刻保持清醒和堅定，在面對著各種各樣的風險和機遇的條件下，能夠成為社會主義事業的領導核心。

黨的偉大使命是引領全國人民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偉大夢想需要以古鑒今，只有汲取歷史經驗、堅定歷史自信，才能更好增強和發揮歷史主動。黨的建設必須破解一些繞不開、躲不過的頑固性和突發性問題，行之有效的最優方式是運用歷史智慧、堅持守正創新，進行徹底的自我革命，唯有如此，方能保證黨領導的社會主義事業行穩致遠。

總而言之，無論從作為一個馬克思主義指導下的無產階級政黨的本性而言，還是從歷史發展的經驗和啟示上分析，自我革命既是黨永葆青春、跳出歷史周期率的精神密碼和高度自信，同時又是戰勝風險挑戰、破解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征途中各種難題的有力武器。（作者單位：吉林農業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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