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村彩陶元素在文創設計中的創新應用

蘇振文，鹿熙軍

大河村彩陶元素在文創設計中的創新應用

蘇振文1，鹿熙軍2

（1.新鄉職業技術學院，河南 新鄉 453000；2.蘭州理工大學，蘭州 730000）

探究大河村彩陶元素應用于現代文創設計的創新設計方法，活化大河村彩陶文化的傳承路徑。首先通過對大河村彩陶藝術特征的分析，篩選并提取出最具大河村特色的視覺元素；其次運用形狀文法對提取的紋樣元素進行紋樣衍生設計；最后運用疊加法完成圖案骨架結構的創新設計，并結合大河村彩陶中色彩、構圖、器型等視覺元素完成創新圖形設計。運用形狀文法、圖案骨架設計的方式，對大河村彩陶元素進行創新設計，并與現代文創設計相融合，拓展了大河村彩陶的視覺形態，助力傳統文化的傳播。

大河村彩陶；形狀文法；圖案骨架設計；文創設計

位于河南省鄭州市東北郊的大河村遺址是典型的仰韶文化遺址之一。遺址中出土的彩陶見證了當地仰韶文化發展的歷程，尤其是天文紋飾彩陶，是大河村先民對日月星辰等自然現象和變化規律的記錄，也是我國目前最早的天文研究的實物資料[1]。然而大河村彩陶承載的巨大文化價值與其文創產業發展的滯后性形成了鮮明反差，文創設計尚處于起步階段。大河村彩陶亟待結合現代化的視覺形態，以更好地順應時代潮流，繼而有效地傳承和發展。

1 大河村彩陶的藝術特征

1.1 大河村彩陶概述

仰韶文化是新石器時代的一支考古學文化，因首次被發現于河南省三門峽市澠池縣仰韶村而得名，距今5 000～7 000年之久[2]，散布于整個黃河中游區域，河南、陜西、山西等地都有其文化遺存。目前在國內發現的數千個仰韶文化遺址中，位于河南省鄭州市東北郊的大河村遺址展現了仰韶文化發展的完整序列[3]。自1972年起，大河村遺址先后被發掘27次，揭露面積約6 000 m2，分布范圍廣、堆積厚、遺存豐富。

在其豐富的文化遺存中，彩陶見證了當地仰韶文化發展的歷程。大河村出土的彩陶色彩絢麗、種類豐富。尤其是天文紋飾彩陶，是大河村彩陶紋飾的典型代表。迄今為止，大河村彩陶中發現的天文紋樣有日、月、彗星、星座、日暈等彩繪圖案，種類繁多，是眾多仰韶文化遺址所僅見，有極高的研究價值。雖然天文相關的紋樣在其他文化和遺址中也時有出現，但體量最大、種類最多的，還是大河村。

1.2 大河村彩陶的藝術特征

1.2.1 簡潔的器型美

大河村出土的陶器類型主要有鼎、缽、碗、盆、罐、器蓋、壺等，功能各異的器具承載著先民的設計思想和造物智慧。根據器物的演變過程可見，先民造器考慮其功能性較多，例如陶鼎是煮器，主要用于燒水或煮物，為了更便于使用，鼎足的設計就需要加固和加高，以便燒火之用，為了便于撈取食物，瘦長的鼎身和小口徑也逐漸演變成大口徑、寬闊器身，大河村仰韶中期到仰韶晚期出土的陶鼎器型變化，見圖1。器物造型上有古樸簡潔的風格，外形流暢穩定，簡潔均衡，富有美感。

圖1 陶鼎器型的進化

1.2.2 雅致的色彩美

大河村遺址出土的白衣彩陶占其彩陶出土總量的一半以上，多以白色或淡黃色打底，以黑、紅或黑、棕雙彩繪制于器物的腹部，見圖2。這種白衣彩繪風格是大河村彩陶的一大特色，在其他地區的彩陶中較為少見。白衣彩陶的出現代表著當時制陶技術的提升，陶衣使器物表面更加光潔，也使后續的上色更加飽滿清晰。白衣在色彩上起到了對比映襯的作用，整體具有明亮雅致，生動活潑的風格。

圖2 彩陶盆

1.2.3 抽象的紋飾美

大河村彩陶紋樣具有典型的幾何抽象風格。藝術學中所說的抽象，是相對具象而言的，是具有形象特征的抽象[4]，這些抽象的紋樣直接或間接地傳遞著某種信息和情感[5]。先民們用原始的造型能力，將生活場景及生存狀態描繪下來，運用當時的審美觀念進行藝術加工，給人以無限的聯想和美感。這些抽象圖案造型簡潔概括、靈動灑脫，與現代的抽象藝術相比毫不遜色，例如遺址出土的白衣彩陶缽中的抽象紋樣，見圖3，具有高度概括的抽象美。

圖3 大河村彩陶中的抽象紋樣

1.2.4 規范的形式美

大河村彩陶圖案中，常見用幾條平行線將畫面劃分成幾個橫分層，工匠們在每個橫分層內分別繪制圖案，幾個橫分層并置組合形成了統一規范的視覺效果[6]。例如白衣彩陶缽，見圖4。兩個弧邊三角形和圓點紋共同組成的幾何形紋重復出現并圍繞器物一周，每個幾何形紋之間還穿插著起分割作用的豎直線紋；除此之外，還有一組蓮蓬紋和菱形紋也采用重復構成的方式并置于上方，形成了兩條圖案帶，呈現出高度的秩序美。

圖4 白衣彩陶缽中的分層圖案帶

2 大河村彩陶視覺元素提取

大河村的工匠們將他們對生活的感受和內心祈望表達在彩陶創作中，賦予它們美的意境與活力。對現代設計而言，這一原始藝術為之提供了廣闊的靈感源泉。大河村彩陶的視覺元素承擔著和消費者視覺溝通的重要作用。有必要對其視覺元素即紋樣、色彩、器型、構圖形式等進行深度拆解和提取。

2.1 紋樣元素提取

大河村遺址出土的仰韶文化時期的彩陶片數以千計，器型豐富，紋樣更是絡繹不絕。按照紋樣的不同特點可劃分為天文紋樣、幾何紋、植物紋和動物紋[7]，其中數量最多的是幾何紋，最具地域文化特征的是天文紋樣，見表1—2。紋樣提取時，在保留紋樣手工繪制特征的前提下進行計算機圖形化處理。例如，彩陶中的太陽紋共有25條放射的太陽光芒，若直接提取，則太過繁瑣不便使用。因此，在提取時酌情刪減處理。

2.2 色彩元素提取

大河村彩陶藝術中的白衣彩繪風格具有鮮明的地域特征，因此選取白衣彩陶缽和彩陶盆的高清照片作為色彩元素提取的樣本。

表1 天文紋樣元素提取

Tab.1 Extraction of astronomical pattern elements

表2 幾何紋樣元素提取

Tab.2 Extraction of geometric pattern elements

雖然彩陶是由不易脫色的天然礦物顏料繪制，但在地下經過幾千年的酸堿腐蝕，脫色、污染在所難免，再加上現代拍攝設備、光線等的影響，提取的圖像資料均有色差。一般來說，物體亮灰部的色彩更接近其固有色，因此將其作為提取的主要部位。對黑、白、棕三色進行樣本提取時分別在顏料較厚的部位、中間部位和較薄的部位分別取樣，最大限度地減小誤差，色彩元素的取樣區域與結果見表3。

2.3 構圖元素提取

構圖元素即紋樣的構成形式或組織方式，構圖形式決定了整體紋樣的韻律感和秩序性。根據面積、位置和出現頻次，可以把彩陶紋樣分為主要紋樣和輔助紋樣，主輔紋樣通過特定的構圖方式組合起來，例如反復、并置、正負形等，形成豐富的視覺效果。大河村彩陶紋飾中最常見的構圖手法就是反復，它使畫面富有節奏和韻律感。大河村彩陶中的分層圖案帶，也極具地域風格。各圖案帶既相互映襯，又相互獨立，這種并置的圖案帶形在成豐富視覺效果的同時，也增添了彩陶的神秘色彩。一般來說，彩陶的圖案可以由一個或多個構圖形式組成，見表4。

2.4 器型元素提取

大河村彩陶雙連壺是目前出土的仰韶文化中唯一的一件彩陶連腹壺。雙連壺造型別致，由兩個相同的陶器并置連通而成，器物造型具有黃金分割的美感[8]，呈現出莊重而古樸的風格，蘊含著深厚的東方意味，代表大河村先民豐富的想象力和創造力，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藝術珍品。

表3 色彩元素提取

Tab.3 Extraction of color elements

表4 構圖元素提取

Tab.4 Extraction of composition elements

彩陶雙連壺是多元文化匯聚中原腹地的產物，也是遠古部落間結盟或重大禮儀活動時對飲的酒具，是大河村先民與其他部落友好相處、平等互融的實物化反映。彩陶雙連壺具有地域性和文化性雙重特征。因此，將雙連壺作為大河村彩陶中最具代表性的器型進行元素提取。提取時將圖形進行扁平化處理，壺身上的平面弧線紋處理成更具規律性的平行線并加以簡化，使圖形更具裝飾美感，提取過程見圖5。

圖5 彩陶雙連壺器型提取

3 大河村彩陶創新圖形設計

如何將傳統文化元素嫁接現代審美并合理應用，是現代設計研究的重要方向之一。設計傳承時既要突顯文化基因，又要突破傳統，加入一定的創新性，以更好地和現代產品相結合。

目前現有的大河村彩陶文創產品設計主要有兩種類型，一種是將大河村彩陶的部分紋樣元素直接應用在膠帶、錢包等載體上。無論是紋樣類型還是設計載體的選擇，都不能反映大河村彩陶的典型特征；另一種運用插畫的表現手法，將大河村的代表性彩陶和生活場景相融合，作品生動活潑，視覺效果豐富。插畫風格在營造故事性和趣味性方面有突出的優勢，但是在大河村彩陶文化基因表達方面，卻無法獲得理想的效果。

3.1 基于形狀文法的圖形衍生設計

形狀文法是一種以“形狀”運算為主的計算機輔助設計方法，它以一定的構成規則對產品或形態的外觀造型進行推演，自動生成新的形狀[9]。形狀文法的優勢是將符號元素進行有規則的變化，生成后的圖形既保留原來的文化基因，又具備新的視覺形態。利用形狀文法進行圖形創新設計可以兼顧大河村彩陶獨特的藝術特征。在確定推理規則時，可以根據元素對整體風格的影響因子大小來確定它被變形的尺度。對風格影響較大的元素，它們的變形度應該相對較小，這有助于保持文化基因的延續性。而對風格影響較小的元素，變形度則可以相對較大，以達到更加豐富多樣的視覺效果。

形狀文法常用的推理規則有旋轉、鏡像、放大等，也可以根據需要制定新的規則。以字母R為例，對其進行平移（規則1）等推衍變形，具體推演規則和結果見圖6。

分別以天文紋樣和幾何紋樣為基礎紋樣元素，運用一種或多種推衍規則進行圖形創新，推衍過程及創新后的新圖形，見表5。

圖6 形狀文法的推衍規則

表5 天文紋樣的創新推衍過程

Tab.5 Innovative deduction process of astronomical patterns

3.2 基于圖案骨架創新的圖形設計

圖案的骨架是指圖案中元素的組織方式，它決定著圖案的秩序和張力。圖案的基礎骨架有離心式、向心式、放射形、連續式等[10]，見表6。結合大河村彩陶中多條圖案帶并置、主輔紋樣交替重復等構圖方式，對圖案的基礎骨架進行疊加設計，形成具有創新性的復合型骨架，可以取得豐富的畫面效果[11]。例如，利用基礎骨架同心圓式、離心式和旋轉式三種基礎骨架相疊加，可以生成復合型骨架，見圖7。

表6 圖案的基礎骨架類型

Tab.6 Types of basic skeletons for patterns

圖7 骨架創新過程

在設計過程中，選用圓形骨架作為創新的形式，這是因為圓形不僅具有美學上的形式美，還有著一種婉轉流暢、兼容并蓄的精神內涵，同時也是先民自然崇拜的表現[12]。結合前文提煉的紋樣及創新紋樣，將太陽紋、月亮紋、日暈紋、星座紋和彗星紋，按照創新后的骨架結構進行重組，見表7。彩陶紋樣中作為主體紋樣的天文紋樣仍然是居于圖案的重要位置，而之前作為輔助紋樣的幾何紋樣，仍然起到輔助畫面的作用。新圖案中保留了大河村彩陶紋樣的構圖元素，如并置的圖案帶、紋樣的反復等，使生成后的新圖形更好地延續大河村彩陶的文化基因。

將表3中提取的彩陶色彩元素與表7中系列創新圖形相融合，并進行色彩實驗，最終設色效果見圖8。

4 大河村彩陶文創產品設計應用

無形的文化需要依托有形的產品來實現傳播和延續，文創產品不但可以更好地呈現大河村彩陶的視覺形態，更能賦予它時代特征。在對大河村彩陶文化進行現代化轉譯時，充分考慮紋樣的裝飾性、功能性以及紋樣背后蘊藏的文化意義。

4.1 裝飾藝術的延伸

彩陶是大河村先民生活用器中重要的組成部分，大河村彩陶對稱、均衡的藝術特色是先民審美思想的表達。彩陶紋樣更是通過重復、規律的變化，形成了強烈的韻律感和節奏感，極具裝飾效果。將提取的紋樣原型運用形狀文法的推衍規則形成更具裝飾性的創新圖形，推衍過程見表8。

將創新后的圖形著色后應用于絲巾設計中，規律的紋樣襯托出女性的知性與優雅，溫暖的色調彰顯女性的溫柔與氣質，更是饋贈親友的不二之選。見圖9。此外，還可以將彩陶的裝飾藝術延伸到現代家居設計中，使傳統藝術煥發新的活力。

4.2 實用功能的延續

彩陶的原始功能就是儲水和食物，因此選擇餐具作為設計載體，容易獲得公眾認同感。將太陽圖應用到餐盤設計上，見圖10，設計時將創新圖形從外圍向中心徑向拆分，利用各圖案帶的獨立性，對系列餐盤的外圍分別進行裝飾，餐盤疊在一起又可以組合成太陽圖，在提升審美效果的同時增加趣味性。

4.3 文化意蘊的傳承

天文紋飾是先民對天象最早的觀察記錄，人們根據氣溫、物候等情況記錄了與農業生產密切相關的自然規律。月亮紋彩陶缽中，大河村先民記錄了三種不同的月相[13]，妙趣橫生。月亮的一個圓缺周期即是一月，月相的變化即是時間的變化。選擇同樣用于記錄時間變化規律的月歷、時鐘等作為設計載體，可以將天文紋樣的文化寓意和文創產品的文化功能巧妙融合[14]。

表7 骨架設計與圖形創新過程

Tab.7 Skeleton design and pattern innovation process

續表7

圖8 創新圖形設色效果

表8 圖形創新過程

Tab.8 Pattern innovation process

續表8

圖9 絲巾及禮盒設計

圖10 太陽紋餐盤設計過程

月歷設計中將數字環形排列和圓形創新圖形巧妙融合，環形排列的文字如同月影一般，與圖形如影隨形，相得益彰，展現出獨特的美學意蘊，見圖11。

圖11 月歷設計

5 結語

大河村彩陶承載著巨大的文化價值，其天文紋飾彩陶明艷生動，獨具一格；雙連壺造型簡潔古樸，匠心獨具。本文從器型、色彩、紋飾和構成形式四個方面分析了大河村彩陶的藝術特征，并對其視覺元素進行深度拆解。運用形狀文法對紋樣元素進行推衍再生，運用疊加法對圖案骨架進行創新設計，最終打造出既有大河村彩陶文化意蘊又符合時代審美的文創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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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novative Application of Painted Pottery Elements in Dahe Village in Cultural and Creative Design

SU Zhen-wen1, LU Xi-jun2

(1.Xinxiang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College, Henan Xinxiang 453000, China; 2.Lanzhou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Lanzhou 730000, China)

The work aims to study the innovative design methods for application of painted pottery elements in Dahe Village in modern cultural and creative design, so as to activate the inheritance path of painted pottery culture in Dahe Village. Firstly, the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of painted pottery in Dahe Village were analyzed, and the visual elements with the most characteristics of Dahe Village were screened and extracted. Then, the extracted pattern elements were designed with shape grammar, and the pattern skeleton structure was innovated by the superposition method. Finally, the innovative pattern design was completed by combining the visual elements such as color, composition and shape of the painted pottery in Dahe Village. This innovative design method, which combines shape grammar and pattern skeleton design, not only innovates in the painted pottery elements of Dahe Village, but also integrates traditional and modern cultural and creative design, which expands the visual form of painted pottery in Dahe Village and helps the spread of traditional culture.

painted pottery of Dahe Village; shape grammar; pattern skeleton design; cultural and creative design

J511

A

1001-3563(2023)12-0240-10

10.19554/j.cnki.1001-3563.2023.12.026

2023–01–06

蘇振文（1984—），女，碩士，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非遺傳承、文創設計研究

責任編輯：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