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業撬動學生學習方式的變革”圓桌論壇紀實

本刊編輯部

2023年4月14日，全國義務教育階段“作業改革”研討會在杭州舉行。在會議的最后一個環節，多位嘉賓以圓桌論壇的形式，圍繞“作業撬動學生學習方式的變革”這一主題展開討論。圓桌論壇由江蘇省教育科學研究院研究員、教育部基礎教育課程指導組專家、教材審查專家成尚榮主持。參與者包括浙江省教育廳教研室副主任張豐、吉林省中小學教師繼續教育辦公室主任孫世梅、華中科技大學附屬小學校長李曉艷、河南省鄭州市艾瑞德學校校長李建華、浙江教學月刊社社長兼總編輯陳永華、浙江省杭州市臨平區教育發展研究學院數學教研員王華鵬以及家長代表——浙江省杭州市臨平區融媒體中心浦健。本刊對論壇內容擇要進行梳理、刊登，以期能夠給關注作業改革的研究者、教師、家長等帶來啟示。

一、關于作業改革的整體思考

成尚榮：今天的會議談的都是有關作業改革的問題。請大家先圍繞會議，談一談你最深刻的體會。

李建華：我先說吧。今天的會議讓我深刻地感受到：作業改革討論的不僅僅是作業本身的問題。我們要明確，作業是一種成熟的、具有育人功能的手段。我們應該站在更高的價值意義上思考作業改革的問題。

成尚榮：作業改革的方向和意義問題對你的啟發特別大，其他人呢？

浦?。何覐募议L的層面談談我的感受。從今天會議上的幾場報告可以看出，當下的作業改革已經真正在實踐中逐步落地了。比如說，以前我們談到作業時想到的大都是書面作業，而現在的作業則更具綜合性。作業中不僅有書面的基礎內容，還有很多需要學生參與的實踐內容。

李曉艷：我非常喜歡這次論壇的題目——“作業撬動學生學習方式的變革”。

成尚榮：為什么？

李曉艷：《義務教育數學課程標準（2022年版）》將育人目標指向了核心素養培育，我們應該從整體上看待這個目標。作業是課堂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因此，我們探討作業改革的目的是撬動學生學習方式的變革。在改革中，我們要重視學生的體驗。我們都非常希望學生做作業時能快樂一點，但超負荷的作業是不可能讓學生感到快樂的。如果學生所有的時間、空間都被作業占據，那么他們就失去了自由的時空，就不可能感到真正的快樂。如果要在有限的時間常量中提升學生的素養，那么改革的重點一定在于課堂。

成尚榮：曉艷老師的觀點是作業改革要以核心素養為導向，要把課堂教學與作業改革放在一起考慮。

王華鵬：我特別同意曉艷老師的觀點。1952年，愛因斯坦寫了一篇題為《培養獨立思考的教育》的文章發表在《紐約時報》上。文章中有一句話是“負擔過重，必然導致膚淺”。我們今天談作業改革，談減輕學生作業負擔的精神實質可能也就在這里。

成尚榮：說得太好了！負擔過重，導致學習的膚淺。作業的目的是讓學生在課堂教學的基礎上，成為獨立的思考者和創造者。張豐老師對作業改革很有想法，你怎么看？

張豐：今天，這么多老師聚焦“作業撬動學生學習方式的變革”這個主題，這本身就特別有價值。研究作業的本質是什么？是我們從動態研究教轉向動態研究學的一種轉變。所以在作業研究的背后，體現的是我們為轉變學教關系的一種行動。

成尚榮：是的，作業改革的價值不僅在于作業本身。它具有超越性、遷移性和滲透性。我們要從學習改革的視角來看待作業改革。

孫世梅：我們要用系統思維審視作業改革的問題。一個好的主題就是一面旗幟。今天的會議主題引發了我們對作業的終極價值、終極意義的一種追問。作業是形式，其本質還是育人。成教授給出了非常詩意的表達——作業，不僅是廣闊的田野，是蔚藍的天空，也是金色的太陽。作業應該是有溫度的，是老師送給學生的禮物，這就在作業和育人之間建立了關聯。我們要從這一基點出發，探討作業改革的問題。

陳永華：作為一個期刊單位的總編輯，我先介紹一組數據。在2022年初到2023年4月（截止到4月10日）的這段時間中，有關作業研究的文獻數量大幅度增加。據不完全統計，這段時間，各類期刊上共發表了與作業研究相關的文章千余篇。這說明，在“雙減”后，校長和教師都已經圍繞作業改革開展了真正的行動。這讓我非常感動。但同時我也感受到，作業改革還應該走得更加深入一些。我們要把關注點從“育分”轉向“育人”，要把作業改革放在“作業治理”的高度上。我們不僅要考慮作業量的問題，更要考慮作業的價值問題。

成尚榮：作業改革要從看到作業的工具性走到看到作業的價值性，這個觀點非常好！我們的討論越來越深入，越來越指向本質了。

二、作業改革的“戰役”比喻

成尚榮：我們今天談作業改革，既然是一場改革，這條路就必然不會一帆風順，一定會有需要打破的桎梏和需要革新的觀念。今天的主題發言中有人提到“作業改革是一場戰役”，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比喻。如果把“雙減”背景下的作業改革比作一場戰役的話，你們認為它是一場什么樣的戰役？每人說一條，然后我們從所有的戰役中挑出幾個來討論。

陳永華：成老師，一說到戰役，我們一下子就變得嚴肅了。

成尚榮：為什么？

陳永華：我希望看到的教育樣態，可以用惠風和暢來形容。我希望我們的作業改革是溫柔的、溫和的。我們要在溫和行進的過程中，實現教師和學生的共同成長。

成尚榮：嗯，你說它不是戰役，說我們要以更溫和的方式推進這項重大的工程。但是，戰役也有正義一方。為了學生的進步和學生未來發展而做的改革，從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是一場戰役。

李建華：我先來講吧。我認為是一場渡江戰役。“打過長江去，解放全中國。”“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崩钫淌谠谖恼轮兄v，作業是教學改革的最后一公里。把這最后一公里打通了，我們的作業就可能實現應有的價值，為培養學生的核心素養助力。

成尚榮：李老師說這是一場渡江戰役，“宜將剩勇追窮寇”，要把它進行到底，其他老師呢？

孫世梅：我覺得這是一場攻堅戰，因為作業的問題積重難返，要解決這個問題不可能一蹴而就。它背后有很復雜的教育觀、教師觀、教學觀、學生觀等等。作業改革要改變這些觀念，要攻堅克難，把這些長期積累下來的問題一個一個地擊破。所以我覺得這是一場攻堅戰。

成尚榮：嗯，攻堅戰。我們現在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其他老師呢？

李曉艷：我覺得這是一場刀鋒向內的戰役。刀鋒向學校、向教師。

成尚榮：你認為這個問題是針對我們教師的嗎？

李曉艷：主陣地應該在學校、課堂?！皽p”其實是為了“增”。如果我們的課堂能夠真正回答“學生學到了什么”“做到了什么”等問題，那么，作業自然會向外延伸。學校要引導教師對教學和作業進行一體化設計，讓學生在學校、課堂中把知識學透。

成尚榮：課堂上能學得透嗎？

李曉艷：我們要追求讓學生學得透，要帶著學生去學。所以我說作業改革是刀鋒向內的戰役。

成尚榮：我非常同意這個觀點。只有刀鋒向內，堅定地進行自我改革，完成自我超越，作業改革才能真正地深入。

張豐：我也很同意刀鋒向內這個觀點。我們想一想，現在學生的課外作業為什么會那么多？并且還有愈演愈烈的態勢？當然，這些作業不一定都是教師布置的，有很多是家長增加的。這是為什么呢？其實它背后體現的是我們這一代人的學習方式的延續。我們都是被動學習和低階學習的“過來人”，我們習慣于把被動的、低階的學習當作唯一的學習。所以我們也給學生增加了大量的被動學習和低階學習的內容。于是，學生的作業多起來了，校外培訓負擔重起來了。今天的“雙減”真正要減的是什么？是怎樣讓學生從被動學習走向主動學習，是怎樣讓學生的低階學習少一點，高階學習多一點！所以我覺得作業改革其實是一場關乎心靈的戰役。

浦?。鹤鳛榧议L，我也想說說我的感受。家長是不能夠被安排在作業改革之外的，這應該是一場家校共育的持久戰。

成尚榮：好！所以說這是一場戰役，是一場指向家校共育、協同育人的戰役，而不是一場獨立的戰爭。

王華鵬：作業改革確實要經歷一個長期的過程。因此，我們需要在理想和現實之間取得一定的平衡。這個過程將會是一個漸變的過程、一個價值取向和技術取向都會被人們慢慢接受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一定要看著遠處的那個目標，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地去做。

成尚榮：腳踏實地，一步一步地向前。好，張豐老師請補充。

張豐：剛才，家長代表談到這是一場持久戰，我同意。不瞞大家說，我最早做作業改革是2000年。那年元旦后，當時的國務委員、教育部部長陳志立同志在一次電視會議上啟動了我國新千年的第一個“減負令”。從那時開始，我就帶著一幫老師開始做作業改革。最初，我們做的事情就是先討論每道作業題的優點、缺點各在哪里，再根據學生的情況改編作業。

成尚榮：聽說你的作業改革研究經歷了五個階段，你的持久戰準備持續到什么時候？

張豐：我感覺這場戰役將“永遠在路上”。剛才有人提出這是場渡江戰役，我覺得不是，我覺得它會更持久。從當前的情形來看，我們如今面臨的最難的戰役是關于評價改革的戰役。

成尚榮：好，陳老師還沒有發言。

陳永華：如果一定要說作業改革是一場戰役，那么我認為它是一場組合戰。這場組合戰以“3+1”的形式呈現。首先，它是一場阻擊戰。目前，我們的評價改革還沒有真正跟上來。對很多教師來說，依靠題海戰術提升成績已經是一種習慣，它一定會在一定階段持續存在。所以說這是一場阻擊戰。同時它也是一場攻堅戰、持久戰。阻擊戰、攻堅戰和持久戰是“3”，后面的“1”則是思想戰。也就是說，這場戰役的關鍵在于思想，所有人都要思考我們應該怎么從自身出發，做出改變。

成尚榮：組合戰，總結得好！戰役只是個比喻，它能讓大家從不同的角度來看待作業改革，以此揭示它的重要性、艱巨性、長期性。如何比喻都是有道理的，就看我們怎么解釋。

三、“向內”解決作業改革問題的討論

成尚榮：剛剛我們用比喻的方式提出了各種戰役，下面我們選兩個戰役來討論。一個是向內的，一個是向外的。向內的，就是指向我們自身的改革。向外的，則指向家、校、社、政的協同。我們要打一場組合戰，打一場陣地戰，打一場渡江戰，打一場持久戰，打一場心靈戰，打一場思想戰。刀刃向內時，向的到底是誰？要解決的問題是什么？勝利的關鍵點、突破口在哪里？刀刃向內是李曉艷老師提出的，那么就請曉艷老師先來說吧。

李曉艷：向內的戰役，其關鍵在于提高課堂效率。課堂教學改革與作業改革應該是整體的，應形成完整的鏈條，以一體化的形式推進。作業的改革，不能僅僅盯著課后的家庭作業量，還要關注學生的課堂學習活動以及完成作業的過程。事實上，作業育人的價值主要就體現在這個過程中。

成尚榮：曉艷老師強調課堂教學和課外作業的一致性、一體化。那么，它們之間是不是也可以有點脫離，有點不一致呢？

張豐：課內外作業應該是互相融合的。曉艷老師所說的關注過程，其實講的就是關注作業的功能。2003年前后，我們在作業研究中發現，有效的作業布置，往往意味著教師對該作業的目的、功能是明確清楚的。此后我們用了四五年的時間進行研究、討論。我們發現同樣是作業，有的是用來引導預習的，有的是用來促進理解的，有的是用來提高熟練度的，有的是用來培養知識體系的，有的是用來培養學習習慣的，有的是用來加深過程體驗的……作業的功能有很多很多。如果教師能夠多角度看待作業，那么自身的備課也會更加游刃有余。

成尚榮：你說的作業指的是課外作業還是課內作業、課外作業都包含在內？

張豐：我說的是課內作業與課外作業的融通。西方有一個學者叫安德森，他提出一個公式：學習任務等于作業加特定目的。他強調學習任務，而不僅僅強調作業兩個字。我覺得他的觀點對我們是有啟發的。

成尚榮：是的，課堂教學改革和作業改革應該一致化、一體化。但我想問的是，課堂教學成功了，作業就一定會隨之改革嗎？改革就一定會成功嗎？李老師，你怎么看？

李建華：我覺得作業改革成功的標志就是作業真正做到了減量增質。如果每位教師的課堂教學都是高質量的，那么學生的作業負擔一定會降下來。我們今天所說的作業問題，是“雙減”背景下的作業問題。我理解的“雙減”目的是給學生的成長騰出時空。實施過程中，也可能會出現課堂教學質量提升了，但學生成長的時空并沒有真正得到拓展的現象。

成尚榮：你的意思是說，課堂教學是作業改革的基礎，兩者之間存在著密切的聯系。不能說課堂教學改革成功了，作業改革就可以不管了。因為作業改革還承載著深化學習的任務，是吧？

李建華：是的。

陳永華：我認為這件事也可以倒過來看。作業改革不成功，就談不上課堂教學改革的成功。

成尚榮：為什么這么說？

陳永華：從課程的角度來講，作業本來就是教學的一部分。今天我們重點在研究作業的問題，所以我們把作業單獨拿出來討論，但這并不意味著作業設計與課堂教學是割裂的。我們在談作業的時候比較關注學生的課業負擔，但我覺得我們更應該關注的是教師對學生的作業反饋。學生作業“量”的減少與教師作業反饋“質”的提升這兩個問題都值得引起我們的關注。我也特別期望能在期刊發表的文章中看到更多這方面的研究。

成尚榮：剛才的討論中，我們達成了幾個共識。第一，課堂教學改革與作業改革是一個有機的整體，不可分割。第二，課堂教學改革和作業改革要一致化、要一體化、要融合。第三，課堂教學改革成功，作業改革不成功就不能說是真正的成功，甚至可以說作業改革不成功，就可能會導致課堂教學改革的失敗。第四，作業改革過程中，教師要學會反思，在反思中審視、檢討、改進，這一點非常重要。

四、“向外”解決作業改革問題的討論

成尚榮：剛剛我們討論了向內的改革，即指向我們自身的改革。那么向外改革，即指向家、校、社、政協同的這場戰役又該怎么打呢？請張豐老師先說。

張豐：我覺得要想打好對外的戰役，我們首先需要引導大家重新理解學習。大家都應該意識到，我們正處在一個學習被重新定義的時代。

成尚榮：就是說，家、校、社、政要對學習、教育、課程形成共識，對吧？

張豐：是的。那么學習是什么呢？學習是學生思維發展的過程，是學生自我教育能力形成的過程，是學生社會性成長的過程。如果教師不轉變觀念，繼續按照原來的理解引導學生學習，我們的學生就很難適應未來的社會。觀念轉變會帶動評價的變革，但這樣的改變不僅需要學校的堅持，也需要家長、社會、政府的支持。

成尚榮：你講得很有道理，但問題是怎么得到支持呢？這個有點難。

王華鵬：如果說這是一場戰役，那么對內我們可能還有些經驗，但對外怎么打，我們的經驗就比較少，雖然我們一直在努力。

成尚榮：對外還比較薄弱，戰斗力還不強是吧？

李建華：成老師，我在思考一個問題，向外的這個“外”指的是家長、社會、政府嗎？我認為，家、校、社、政共同育人，大家都是戰友，沒有內外之別。

成尚榮：你認為什么是“外”呢？

李建華：如果一定要說什么是“外”的話，我認為，作業改革就是我們面對的“外”。我們要思考的是家、校、社、政如何協同，帶領學生走出圍墻，讓學生在圍墻之外完成作業。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作業的“作”是否可以改成做到的“做”。從“作”到“做”，從工作的“作”到做事的“做”，這本身就有讓學生走到校園的圍墻之外，完成生活的作業的意圖。如果可以借此不斷強化這樣的“做業”，那么，或許學生的重復性作業、操練性作業就會減少。

成尚榮：我聽到了關于“外”的三種解讀。第一種是與校“內”作業改革相對應的家長、社會、政府的?！巴狻弊鳂I改革，兩者應結合。第二種是與?！皟取睂男！巴狻?，家、校、社、政要共同努力打破校“內”的圍城，讓學生走到?！巴狻钡膹V闊天地中去。第三種是當下的“內”與未來的“外”，作業改革要立足當下，展望未來。我們今天主要談第一種內與外。

浦?。鹤鳛榧议L，我先來說說。我覺得家校共育其實是一個同心圓。很多個性化的、項目化的作業，學生未必能夠真正地獨立完成。有時，家長可以陪伴學生一起經歷項目探究的過程。之所以說是同心圓，是因為圍繞學生成長的圓心包含家、校、社、政各個主體。在這個過程中，學校有策劃、家長有付出、孩子有參與、社會有支持，大家一同畫同心圓。

成尚榮：家長朋友說得特別好！同心圓的形成離不開大家的共同努力。

李曉艷：我認為，協同也要有一定的邊界。家長可以多參與培養學生愛好、興趣的過程，或者在學生完成一些項目化學習任務時，給予一定的支持。但家長只是參與者，我們還應該進一步關注學生在完成作業的過程中須承擔的責任。學生要真正卷入這個過程，提升責任感、效能感和自我評價能力。

成尚榮：你這個觀點我非常認同。我們在這里談作業改革，談家長、教師……不能不談學生。學生在這場改革中處于什么地位？學生有沒有責任？學生要不要變得更加強大？要不要變得更加自覺？要不要變得更加勤奮？談論作業改革不能忘掉主體——學生。如果把教師和學生當作一組相對概念，那么教師是“內”，學生是“外”，我們對這個“外”的重視還遠遠不夠。

李曉艷：我還想從整個社會教育生態重塑的角度來談談這個問題?，F在的家長，甚至是整個社會，或多或少都存在著一種對精英教育的近似畸形的、過度的渴求。大家都在為分數努力的時候，作業就變成了一種控制手段，作業的目的自然就發生了異化。學校要爭取與所有的“外”形成合力，讓社會從多角度認識人才，而不是唯分數、唯學歷。

成尚榮：作業改革應該在人才強國的視野下推進，通過作業改革提高未來人才的質量。作業改革的目的是為了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我們要在這一點上達成共識，這最根本的。

張豐：成老師講得太好了！大家想一想，今天很多學理工科的學生畢業之后，是選擇做工程師的多，還是改行做生意的多？為什么呢？這是因為以不正確的學習方式得來的知識無法轉化為能真正解決問題的本領?，F在有大量的學生以不正確的方式學科學，以不正確的方式學工程，甚至以不正確的方式學語文。這樣的學習帶來的結果是，學生在真實情境中解決問題的能力很弱。因此，改變學生的學習方式是我們今天的作業改革必須完成的任務！

成尚榮：作業改革要面向未來。

張豐：教師在布置作業的時候，往往是從知識的角度出發的。他們認為某些內容很重要，所以要求學生做相關的作業，卻常常忽略學習任務的驅動性。今天我們在設計作業內容的時候，要關注用任務的內在意義與效能感激發學生的學習意愿。也就是說，好的作業的背后，一定要有驅動性。這應該成為我們今天編制作業的原則和設計作業的要點。

成尚榮：你的觀點是作業改革是很專業的問題，它是有規律的，是具有科學性的，不是隨心所欲的，是吧？作業內容可以豐富多彩，但不能增加學生的負擔。我們要以減輕學生過重的課業負擔，促進“雙減”政策的深入實施為基礎來討論作業改革。

五、一句話總結

成尚榮：最后，請各位用一句話對今天的交流做個總結，可以是經驗、期待、建議……但一定要發自內心。

陳永華：作業改革應該把握四個方面：價值導向——正本溯源指向育人；系統觀念——統籌考量注重聯結；生本理念——分層控量強調真實；反思精進——及時反饋多元賦能。希望在作業研究中真正實現研教相長，讓作業真正為學生的學習賦能。

成尚榮：說得特別好！

王華鵬：作業改革要跳出學科視野，超越知識技能，進入到思維和文化的層次，回歸育人的根本。

李建華：如果說有深度學習的話，那么就一定有深度作業。今天會議的標題中有一個詞——撬動。我特別喜歡這個詞。它讓我想起了阿基米德說過的一句話：給我一個支點，我能撬起整個地球。作業改革就是學習變革的一個支點。困難很大，但如果能用好這個支點，我們就一定能“撬動”這場變革。

孫世梅：作業改革的問題不僅是技術的問題，還是學理的問題。我們要把有關作業改革的論文寫在中國大地上，通過作業改革去講好中國教育的故事。

成尚榮：把作業改革的論文寫在中國大地上，寫在中國學生的信念里，寫在中國未來的篇章中。好！

張豐：如果說課堂是教師組織學生學習的場所，那么作業便是學生自主學習的材料。作業承載著學習內容，體現學習方式，包含過程性評價任務。

成尚榮：好，要把評價和作業改革聯系起來。

李曉艷：重視作業的過程性，重視作業的育人作用，努力讓學生在做作業的過程中享受作業帶來的快樂及意義。期待“雙減”能夠真正幫學生減負，也能達到育人、育才的教育目標。

浦健：作為家長，我相信各位的思考和實踐能夠起到很大的作用，我們也會努力盡到協同育人的責任。

成尚榮：我們相信當代中國式的教育改革一定會成功，因為我們有最優秀的校長、教師、家長、學生和最高效的政府。我們也相信通過作業改革這個支點能撬動學和教的深度變革，未來可期。我們今天的交流就到這里，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