減稅降費對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

王月晗

(甘肅政法大學 經濟學院,甘肅 蘭州 730070)

0 引言

作為宏觀調控的主要手段,稅收政策不但提升了國家資源配置效率,調節了社會收入分配關系,更是在現代化建設中占據著重要地位[1]。我國對減費降稅政策高度重視并大力推行[2],以緩解企業資金壓力,推動企業快速發展,促進市場經濟的平穩運行。數據顯示,自“十三五”以來,我國累計新增減稅降費已經突破8.6萬億元。在減稅降費政策實施后,稅收在國內生產總值中的占比相比之前有所降低,從2016年的17.5%下降到了2021年的15.1%。作為重要的市場主體,企業在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減稅降費政策的實施能夠使企業成本下降,為企業的生產和創造注入更多資金,最終實現企業的高質量發展[3]。為了進一步揭示減稅降費對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本文實證檢驗了減稅降費與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關系,并探究減稅降費影響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內在機制。

1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1 減稅降費與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關系

在經濟新常態背景下,我國企業改革的主要任務是提升企業效益并減少供應成本,而在一系列的重大政策措施中,減稅政策是關聯面廣、社會影響強的關鍵性政策措施[4]。減稅降費能夠減輕企業稅負、提升全要素生產率,是我國建設財政制度、改革財稅體制過程中不容忽視的一個重點問題[5]。

在稅收政策方面,以營改增為代表的減稅政策縮小了國內間接稅的稅率差距,企業稅負轉嫁能力大幅度提升,緩解了服務業企業的稅負壓力,增強了未來獲利和創新能力,使其投入產出效率提高[6];與此同時,營改增使增值稅范圍中納入了與企業創新研發有關的無形資產,企業的研發投入可以抵扣,使企業創新的沉沒成本降低,提升了企業績效[8],從而提升了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7]。

在降費政策方面,過去的一段時間,企業始終承擔著較高的社會保險費,其對企業的研發創新產生擠出效應,迫使企業降低研發創新領域的投入,因而創新程度大幅度降低,從而對企業的生產效率產生不利影響[9]。降費政策中的養老金改革減輕了社會、企業和家庭各方面的資金壓力,促使社會更加公平有效運轉,與減稅等宏觀政策相互促進。社會保險費率的下降使企業在科研技術創新方面可以投入更多資金,從而實現企業高質量發展[10]。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應作為減稅降費政策的目標[11]。基于此,提出假設:

H1:減費降稅政策能顯著提高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

1.2 減稅降費影響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機制

1.2.1 以企業融資約束為中介

首先,減稅降費減輕了企業現金流量壓力。企業在發展的過程中,現金流是重要且稀缺的,我國企業融資約束問題普遍存在。由于中小企業資源有限、規模較小,以及創新型企業經營風險較大、未來收益具有較高的不確定性,因此,融資約束問題在中小企業和創新型企業中表現得更為突出[12]。在我國經濟結構轉型發展進程中,中小企業和創新企業發揮著重要作用。政府部門通過減費降稅政策對符合條件的企業減免稅費,減輕企業的現金流壓力,間接為企業的經營發展提供更多資金[13],進一步提高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

其次,減稅降費拓寬了融資渠道。我國企業在進行外部融資時,資本市場作為重要的融資渠道,其運行與相關信息密不可分[14]。如何使優質且符合國家發展方向的投資項目獲得更多資金支持,減稅降費政策是一種有效手段。投資者能夠從減稅降費政策披露的信息中對投資企業技術創新、特征等信息有更深入的了解,從而改善投資者與企業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問題,緩解融資約束,拓寬資本市場中企業的融資途徑,使企業的融資成本大幅度降低,配置生產要素的效率也得到提升,最終提升了企業全要素生產率[15]。基于此,提出假設:

H2:減稅降費政策有利于企業緩解融資約束,進而提高全要素生產率。

1.2.2 以企業規模為中介

首先,營改增政策能夠使企業的成本降低,在財富效應的作用下,企業會增加投入并擴大產出規模,同時增加勞動力和資金等要素的投入,從而提高企業生產要素的配置效率。企業在不斷擴大業務規模的過程中,會形成規模經濟效應,使企業的產品經營成本下降,在產出高于投資的情形下,會對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形成正向影響。除此之外,營改增政策促進了產業結構轉型,形成行業聚集,提高企業規模效應,最終促進企業的高質量發展[16]。其次,養老金改革政策會促進公司、雇員和管理者之間的利益激勵機制更加健全,減小企業的經營成本壓力,增強企業的規模效應,并促進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基于此,提出假設:

H3:減費降稅政策有利于企業增大規模效應,進而提高全要素生產率。

圖1 理論分析框架

2 研究設計

2.1 樣本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以2012—2021年中國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初始樣本,參照已有文獻的普遍做法,對初始樣本做如下處理:①剔除樣本期內主要變量數據缺失的上市公司;②剔除樣本期內IPO上市公司的當年觀測值;③剔除金融類上市公司;④剔除樣本期內被特殊處理和退市的上市公司;⑤對所有連續變量在1%和99%的水平上進行雙側縮尾處理。最終獲得公司年度觀測值26 157個。上市公司的數據來自 CSMAR數據庫。

2.2 變量定義

2.2.1 被解釋變量

企業全要素生產率(HQ)。借鑒魯曉東和連玉君[17]的研究采用LP法對企業全要素生產率進行計算。

2.2.2 解釋變量

企業稅負(TR)。以支付的各項稅費與收到的稅收返還的之差除以營業收入來衡量[18]。企業總稅費負擔越低,表明減稅降費的效果越好。

2.2.3 中介變量

(1)融資約束。借鑒Hadlock &Pierce[19]的做法,選用SA指標作為融資約束的測度指標,即SA指數值越大,意味著企業的融資約束越嚴重。具體計算方法如下:

SA=-0.737Size+0.043Size2-0.04Age

(2)規模效應。借鑒周方召等[20]的思路,規模效應用企業年總資產的自然對數來衡量。

2.2.4 控制變量

借鑒王業斌等[18]的做法,選取企業的年齡、股權集中度、總資產凈利潤率、股權性質、存貨密集度、有形資產密集度作為本文的控制變量。

各變量及其度量方法見表1。

表1 變量說明

2.3 模型設計

為檢驗減費降稅對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影響,本文建構面板固定效應模型對直接傳導機制進行分析檢驗,回歸方程如下:

HQi,t=α0+α1TRi,t+ΣαXi,t+ui+wt+εi,t

其中,下標i代表企業,t表示時間,HQi,t為企業高質量發展的綜合指標,TRi,t表示企業稅負,Xi,t表示控制變量,α0表示常數項,α表示各變量回歸系數,ui表示個體固定效應,wt表示時間固定效應,εi,t表示隨機擾動項。

3 實證結果分析

3.1 變量描述性統計分析

由表2可知,Tr的最大值為0.285,最小值為-0.057 3,平均值為0.057 2,可以看出企業稅負較低,表明減稅降費政策降低了企業的稅負水平。Hq的最大值為12.11,最小值為6.817,標準差為1.107,不同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差距較大,可見不同企業的發展情況不同。Sa的最大值為-3.145,最小值為-4.422,Size的最大值為26.31,最小值為19.93,說明不同企業之間的融資約束和企業規模存在一定差異。

表2 變量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

3.2 回歸結果分析

表3是減稅降費與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基準回歸結果,(1)列是沒有加入控制變量之前對減稅降費與企業高質量發展進行的回歸,可以看出Tr的估計系數為負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2)列加入控制變量后對減稅降費與企業高質量發展再次進行回歸,結果依舊與(1)列相同,說明減費降稅政策能顯著提高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假設H1得到驗證。

表3 減稅降費與企業高質量發展:基準回歸結果

3.3 穩健性檢驗

3.3.1 替換被解釋變量

使用op法代替lp法對企業全要素生產率進行重新計算,再次進行回歸,回歸結果見表4列(1),與原回歸結果保持一致。

表4 穩健性檢驗結果

3.3.2 縮短樣本年限

本文將樣本年限從2012-2021年縮短為2013-2021年,探究時間長短的改變是否會影響減稅降費政策對企業高質量發展的作用機制,回歸結果如表4中模型(2),與基準回歸結果一致。

4 進一步分析

4.1 減稅降費政策影響企業高質量發展的機制檢驗

4.1.1 融資約束機制檢驗

減稅降費政策可能通過緩解融資約束,進而提高全要素生產率。表5的(1)-(3)列顯示了融資約束中介效應的檢驗結果。第(1)列回歸中Tr的系數小于0,且在1%的水平下顯著,說明減稅降費能夠提高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第(2)列回歸中Tr的系數大于0,且在5%的水平下顯著,說明減稅降費可以緩解企業的融資約束;第(3)列是檢驗減稅降費、融資約束對企業全要素生產

表5 中介效應檢驗結果:融資約束

率的影響,其中Tr和Sa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融資約束是減稅降費提高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中介效應之一,假設H2得到驗證。

4.1.2 規模效應機制檢驗

減稅降費政策可能通過擴大企業規模,進而提高全要素生產率。表6的(1)-(3)列顯示了企業規模中介效應的檢驗結果。第(1)列回歸中Tr的系數小于0,且在1%的水平下顯著,說明減稅降費能夠提高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第(2)列回歸中Tr的系數大于0,且在1%的水平下顯著,說明減稅降費可以擴大企業規模;第(3)列是檢驗減稅降費、企業規模對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其中Tr和Size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說明企業規模是減稅降費提高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中介效應之一,假設H3得到驗證。

表6 中介效應檢驗結果:規模效應

4.2 異質性檢驗

本文根據企業所屬省份,將企業劃分為東部地區、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進行分組回歸。

通過對比表7中系數可以發現,減稅降費對企業高質量發展的促進效果在東部地區和中部地區更為明顯,這是由于東部地區和中部地區的地理位置較為優越,交通也更加便利,所以位于東部地區和中部地區的企業也同樣擁有較好的經濟條件、較豐厚的稅收優惠,企業普遍有著較強的稅收籌劃意識,因而減稅降費更能促進其高質量發展。而西部地區則發展較為緩慢,經濟水平較差,企業的經營狀況不太理想,稅收的促進作用相對弱一些。

表7 區分地區的異質性檢驗結果

5 結論與建議

5.1 研究結論

本文的目的是分析減費降稅對企業高質量發展的

影響,從微觀角度來看,通過對二者的深入研究,為理解減稅降費政策與企業高質量發展之間的關系提供一定的依據。實證分析發現:第一,減費降稅政策能顯著提高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第二,從影響機制上看,減稅降費政策有利于企業緩解融資約束、擴大規模效應,進而提高全要素生產率;第三,減費降稅政策主要表現出不同地區之間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差異性。

5.2 政策建議

5.2.1 堅持將減稅降費作為推動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手段

盡管我國已經實施了多項減稅降費優惠政策,但仍需深入做好減稅降費的管理工作,實質性減輕企業稅收壓力。要采取推進增值稅改革、擴大企業個人所得稅優惠政策范圍、減輕企業社會保險繳費壓力等手段,持續推動企業實質性減稅降費,讓減稅降費的政策福利被更多企業所享有。

5.2.2 優化企業資源配置效率

企業在生產經營過程中,面臨著銀行還貸和生產成本雙重壓力,減稅降費政策的實施能夠減輕企業壓力,增加企業利潤。企業應當根據具體政策制定有效的財務管理戰略,并事先做好資金的計劃和預算,降低企業財務風險。當企業的資產負債率較高時,優惠政策的制定能夠有效降低企業稅負壓力,進而給企業的生產帶來更多資金,提升企業的盈利能力,改善企業資源配置。

5.2.3 因地制宜實施減稅降費政策

通過前文的分析發現,由于企業所屬省份不同,減稅降費措施所產生的經濟效果有顯著差異。所以,在推行減稅降費的進程中,要提出并落實符合當地特點的辦法和政策。另外,各地要切實貫徹國務院及當地人民政府關于增值稅、所得稅和教育附加等稅收的減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