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外的風吹著,云在天空散漫地飄。教室里一片寂靜,學生們在埋頭應對高考模擬測試。我信手翻閱講臺上的一本雜志,一則“教育自由談”征文啟事觸動了我:教育能不能有點自由,像風箏飛啊飛?
樣刊到手時,我才注意到,這是江西的《教師博覽》。江西南昌有滕王閣,登高眺遠,“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如此詩意,讓我一篇千字小文《風箏讀書天》牽掛上了。
十年后的2011年蘇州筆會,美麗的向晴編輯寫了一組動人的文字,稱我為《教師博覽》的“元老級人物”,說我與《教師博覽》是“彼此成就了對方”。這顯然過獎,但話真說到了我心坎上。我旋即寫了一篇《“緣”來如此》,聊作溫馨回應。
說起緣由,帶點傳奇色彩。2002年暑期,我忽接邀請參加《教師博覽》重點作者會。那時基礎教育拉開新一輪課改大幕,教育科研開始進入中小學校園。我剛調入縣城一所新創辦的重點高中,戰戰兢兢接手教科研工作。不解,《教師博覽》何以邀請我,還聲明我是唯一一位被邀請的外省作者?出南昌站,高舉《教師博覽》雜志,同時也一眼看到同樣的接頭暗號。接站的葉萬軍兄,意氣風發正當年。就在那次作者會上,初生牛犢不怕虎,一探廬山真面目,我做了交流發言《青年教師如何開展教育科研》。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教師博覽》三十而立了,從雙月刊到月刊,從文摘版一枝獨秀到文摘版、原創版、科研版三足鼎立、繁花似錦,讀者、作者遍天下?;赝Y緣,我竟發現自己有50多篇文章首發于《教師博覽》,且早在《教師博覽》(文摘版)時期就是“潛伏的原創作者”,資深哪!我的很多一線教科研文章,基本由《教師博覽》率先推出,以至我出版《教育,教育》一書時,下注出處半數為《教師博覽》。每當夜自修坐在電腦前,我總想到那個“a”字母開頭的電子郵箱,想到郵箱主人薛農基主任的笑容。正是這種老大哥一般誠摯、寬容的接納,才使我的“原創”頻發,也才讓我堅定了始終站位于一線、站位于課堂、站位于教師的“愉快教科研觀”。課題與論文不是教科研的唯一,中小學教師的教科研理應生動活潑,要有思想,要帶著理念進課堂?!督處煵┯[》讓我自信地回歸中小學教科研的“應然”,也自覺地邁向“可以”抵達的高原與遠方。
《教師博覽》2003年第8期封二推出《教育人物——耕耘不輟凌龍華》,讓我昔日的中師同學一時驚呼。事實上,我成為地區名師、省特級教師,那是后來的事,但也是“不久后”的事。21世紀前十年,我的教育隨筆、“詩意語文”主張如脫兔散逸,不僅豐富了我的思想庫,也在一定程度上促發了“學校、教師、學生”一起成長,讓一線教科研靈活、教育生活靈動。2007年因崗位變動,我離開教育界,《人民教育》《江蘇教育》等專業刊物編輯還不忘基層老作者,不惜篇幅容我“放談”?!督處煵┯[》則一如既往容我大放厥詞,另開生面,讓我的“文學夢”再度開花。
也真有緣,如同接力賽,《教師博覽》(原創版)“文苑”欄目編輯多有深厚作家背景,又多熱忱為他人作嫁衣。從“云在風中”的王蕓老師,到激揚文字的劉偉林先生,再到青春飛揚的胡波波君,他們無不激勵我“教學”“寫作”并蒂花開。做葉圣陶式的語文教師,該是多么令人向往的境界。2018年夏,收到《焐暖》一書,方知心田主編竟寫了這么多、這么好的散文,但沒有一篇在他主編的雜志上刊發。把有限的版面全部奉獻給作者,這是何等的襟懷!讀著暖暖的文字,念想著“萬年的心田”,我以為《教師博覽》虛席待作者的大格局由來已久。
“讀《教師博覽》,做博覽教師?!?003年7月,《教師博覽》創刊10周年,應《教師博覽》之邀,我作了小文《平凡的〈博覽〉 普通的教師》,滕王閣上的激情演化為太湖之畔的深情。此后,蘇州地區形成了一個“《教師博覽》圈”,清新的“湖上風”(鄱陽湖與太湖)讓紙上的教育與現場的教育親切對接。
長長的列車,等待不寂寞。2009年暑期,《教師博覽》為創刊不久的原創版召開重點作者座談會,我有幸再度受邀。此次盛會,領域從教科研拓展到文學。我與新任主編心田兄一見如故,彼此年齡、經歷相仿,“四十不惑”。我在日記中寫道:“戴眼鏡,始終臉帶微笑。極斯文,極隨和,極低調。”這是做事、創事業者的姿態,而文士略帶羞澀的微笑,往往是最值得信賴的品質流露,難能可貴。有一事似可一記:有感教育生態的尷尬,我寫就長長的教育隨感《教育:忍不住的感嘆》,痛快淋漓談教育品質與理想教育。文章隨即被刊發在《教師博覽》(原創版)2009年第2期。交游歸來,我檢閱新加好友的網文,想不到跳出一條“讀后感覺后脊背發涼”的反饋。一看發帖者,不正是座談會期間同游井岡山的徐老師嗎!徐老師那么忠厚,那么兢兢業業,難道是我的文字傷害了一線教師?不,他是在表達讀《教師博覽》的收獲,對我毫不留情的“感嘆”做坦誠回應:“讀這樣的文字能讓我們暫停下來思考一下,這樣做對不對呢?”
《教師博覽》讓朋友相遇,讓思想碰撞。一批批簽約作者、一本本精華本與一套套《教師博覽》雜志,讓我們領略了教育風貌,感受了有溫度、有理趣的教育智慧,從容規劃教育生涯,平靜構建教師的精神世界。
記得某年在昆山舉辦的“新教育論壇”,《教師博覽》與《教師之友》《教師月刊》《中國教師報》等“一線教師立場”媒體,競相登臺,交相輝映,義氣、豪情、詩意盡在高舉的酒杯中。這樣的場景,那時的歲月,難忘??!
好在《教師博覽》堅守并開拓著:微博、微信公眾號、視頻號,樣樣不落伍;一呼百應的微信群更是交流思想的陣地,屢建奇功。閑來“知網”上一搜,我的那些“邊緣性”“兩棲類”教育文章,不乏被下載與引用。據說“優效教學”的概念還是我首創的,拙文《“有效教學”與“優效教學”》刊發于《教師博覽》。而今《教師博覽》已被特別標注為“特色期刊”。
開窗放入大江來。揮一揮手,我把風箏放飛到滕王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