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如何理解

仇恒石

摘要：《望海潮·東南形勝》中，“羌管弄睛，菱歌泛夜”兩句在部編版高中語文教材選擇性必修下冊和人教版高中語文教材必修4兩本教材中給出的注釋基本相同，都將上下兩句分開釋義。根據(jù)這首詞的內(nèi)容和相關(guān)論著，此處應(yīng)是互文見義，上下兩句內(nèi)容互相包含，詞義相連，不宜分開釋義。

關(guān)鍵詞：“部編版”；“人教版”；《望海潮·東南形勝》；注釋

柳永的《望海潮·東南形勝》入選多個版本的高中語文教材，部編版高中語文選擇性必修下冊（以下簡稱“部編版”）和人教版高中語文必修4（以下簡稱“人教版”）都選編了這首詞。對《望海潮·東南形勝》中“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兩句的注釋，兩本教材基本相同，但筆者認(rèn)為此處值得商榷。“部編版”給出的注釋是：“羌笛在晴空下吹奏，采菱的歌聲在夜空中飄蕩。”“人教版”給出的注釋是：“悠揚的羌笛聲在晴空中飄蕩，采菱的歌曲在夜間唱起。”配套的人教版教師教學(xué)用書必修4（以下簡稱“教師用書”）則進一步強化了“白天”與“夜晚”的對立：“‘羌管弄晴寫白天，寫笛聲。‘弄晴二字，寫出了吹笛人悠然自得的愉快心情。‘菱歌泛夜，寫夜晚，寫歌聲；‘泛夜二字，寫出了采菱女的歌聲，在寧靜的夜晚，在水面上輕輕飄蕩的情景。”

上述“部編版”“人教版”及“教師用書”三處解釋均認(rèn)為笛聲在白天，菱歌在夜晚，這樣的解釋會讓人心生疑竇：“難道只有白天才響起羌笛聲？采菱歌聲都在晚上？”筆者對上述釋義并不認(rèn)同。筆者認(rèn)為，“羌管弄晴，菱歌泛夜”為互文見義，上下兩句內(nèi)容應(yīng)互相包含，詞義相連，意思是樂聲和歌聲日夜不斷。如果把“羌管弄晴，菱歌泛夜”看作互文，則上述疑慮即可消除。“羌管弄晴，菱歌泛夜”是柳永對北宋時期杭州人民平安喜樂生活的描繪，使用了互文手法。互文是文言文中一種常見的表達方式，也稱“互言”“互辭”“互文見義”，指相對的兩句話或并列的兩詞組相應(yīng)位置上兩個詞參互言之、文意相備的情況。例如：

（1）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史記·貨殖列傳》）

翻譯：天下人熙熙攘攘，都是為了物質(zhì)利益而奔走來往。

（2）叫囂乎東西，隳突乎南北。（柳宗元《捕蛇者說》）

翻譯：四處吆喝，橫沖直撞。

（3）朝歌夜弦。（杜牧《阿房宮賦》）

翻譯：從早到晚歌唱彈琴。

（4）東西植松柏，左右種梧桐。（《孔雀東南飛》）

翻譯：四周種植松柏和梧桐樹。

不少論著都把“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兩句看作互文。《唐宋詞鑒賞辭典》：“‘泛夜‘弄晴，互文見義.說明不論白天或是夜晚，湖面上都蕩漾著優(yōu)美的笛曲和采菱歌聲。”《中國歷代文學(xué)作品選》：“羌管，此處泛指樂器。菱歌句：此與上句為互文，寫菱歌盈沸，日夜不停。”《考信錄——文言詩文備課札記》：“無論在風(fēng)和日麗的晴天，還是在清風(fēng)習(xí)習(xí)的夜晚，悠揚的笛聲蕩漾湖畔，柔婉菱歌漂浮湖面，垂釣老翁和采蓮姑娘總是心情舒暢怡然自樂。”

綜上，“羌管弄晴，菱歌泛夜”使用了互文手法，意為“不論是白天還是夜晚，都有優(yōu)美的笛子曲和采菱歌聲飄蕩在湖面上。”“部編版”“人教版”“教師用書”的釋義都不夠嚴(yán)密，其注釋宜作修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