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機制分析

韓昊辰

(西南財經大學 四川成都 610074)

1 引言

自21世紀以來我國經濟高速發展，但對生態環境造成了巨大破壞。因此近年來我國提出經濟要實現高質量發展，走上綠色環保之路，推動產業結構升級。綠色信貸是有助于產業結構升級的重要金融手段。實行綠色信貸政策可以促使資金流向環保企業，降低其融資成本，支持其健康發展。同時減少資金流入兩高企業，迫使其進行技術創新，改變落后的生產模式。最終環保企業成為市場的主體，產業結構實現升級。

一方面，在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升級影響的研究方面，大多數學者的缺點在于選取的指標不夠精確，比如僅用第二、三產業的產值之和占GDP的比重即高級化指標來刻畫產業結構的優化程度，沒有考慮產業結構的合理程度與生態化程度；另一方面，很多學者忽略了對綠色信貸作用于產業結構升級的中介變量的分析。因此，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本文主要從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升級的作用效果和發揮作用的中介變量這兩方面入手進行研究，深入分析綠色信貸的實際執行效果，從而提出有意義的政策建議。

2 文獻綜述

2.1 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研究

陳偉光和胡當(2011)[1]認為綠色信貸能夠促進產業結構升級，影響綠色信貸作用的因素包括實際環境、金融監管、相關法律，改進環境風險的管理方法可以更好地發揮綠色信貸的作用；梁玉、趙洋(2017)[2]認為綠色信貸能改善生態環境，促進企業合理高效地利用資源，優化產業結構；徐勝等(2018)[3]通過灰色關聯度分析和面板模型回歸，發現我國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升級的效果較好，但效果存在地區差異，東部地區的效果最好；王遙等(2019)[4]認為綠色信貸政策會讓銀行增加對綠色項目的信貸發放，降低綠色企業的資金成本，增加綠色項目產值，使產業結構優化度提高；錢水土等(2019)[5]用灰色關聯度分析來檢驗綠色信貸與產業結構升級的關系,發現綠色信貸與第三產業的關聯程度最高，隨后是二、三產業；謝婷婷等(2019)[6]認為綠色信貸在政策方面具有指引作用，它會引導更多的資本進入環保企業，同時減少兩高企業從銀行獲取資金，制約它們的后續發展，因此會促進產業結構升級；李毓等(2020)[7]研究發現綠色信貸可以促進產業結構升級，但相比中西部地區，綠色信貸更有利于東部地區的產業升級；鄭蘭祥等(2022)[8]認為我國綠色信貸政策對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具有正向引導作用，但對東部地區產業結構升級的作用比中西部地區更明顯；蔡潤杰(2022)[9]研究發現綠色信貸政策的實施可以促進全國整體及中東西部地區的產業結構升級。

2.2 文獻述評

綜上所述，大多數學者都認同綠色信貸有利于產業結構升級。但在實證方面，多數學者對于產業結構升級指標的衡量不夠精確，忽略了產業結構升級的合理度與生態友好度。同時，在綠色信貸作用于產業結構升級中間變量的研究方面，學術界傾向于定性分析，實證分析較少。本文的貢獻在于將產業結構升級指標細分為高級化、合理化和生態化指標，綜合考慮產業結構的各個方面，同時對中間變量進行了實證檢驗。

3 影響機制分析與研究假設

3.1 綠色信貸促進綠色產業資本形成機制

綠色信貸使不同企業獲得不同的資本量。一方面，綠色信貸的實行減少了綠色企業貸款的資金成本，讓它們獲得更多的信貸資源，從而支持它們研發節能環保產品，擴大綠色產業規模；另一方面，兩高企業在貸款方面會受到一定限制，制約其進一步生產擴張，從而被迫進行技術創新，改善企業的生產模式，進而推進產業結構的高級化。

3.2 綠色信貸政策的信號傳遞機制

綠色信貸政策通過信號傳遞的方式影響市場上的企業和從業人員。首先，傳遞的信號讓兩高企業在沒有被銀行實行信貸約束之前即時整改，改變原先高污染高耗能的生產模式，通過技術創新走上綠色發展的道路；其次，傳遞的信號會影響市場上的從業人員。由于銀行進行信貸資金的傾斜，降低對兩高企業的放款支持，這會使兩高企業破產可能性增加，促使更多的從業者選擇在節能環保企業工作，促進產業結構逐漸合理化。

3.3 綠色信貸對高污染高耗能企業的擠出效應機制

綠色信貸政策同時對企業和行業產生擠出效應。就企業而言，綠色信貸減少了兩高企業對污染產品生產的資金投入，從源頭上縮小了污染產品的市場規模，擠出了部分污染產品。就行業而言，綠色信貸政策的信貸約束會給某些兩高企業的資金鏈帶來壓力，迫使其將市場轉向對環保監管力度較弱的地區或直接退出市場。同時，由于綠色信貸政策對新進入市場的企業的生產模式、污染物排放等進行嚴格的規定，擠出部分不合格企業，使得進入市場的企業對環境的友好度都較高，使產業結構變得越來越生態化。

綜上所述，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假設1:實施綠色信貸政策有利于推動產業結構升級，并對產業結構升級的高級化、合理化與生態化三個分指標均有正向促進作用。

3.4 綠色信貸鼓勵技術創新機制

綠色信貸政策的嚴格要求能增加企業技術創新、自我革新的動力，憑借技術改進來減少對環境的污染，從而更方便地向銀行融資。技術創新一方面會改進企業的生產模式，向高新企業方向邁進，另一方面會促使企業改善產品品質，實現產品多樣化，滿足市場的多樣化需求，使市場需求向高層次邁進，從而推動產業結構升級。

綜上所述，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假設2:綠色信貸政策的實施主要通過鼓勵和促進企業技術創新這一途徑來推動產業結構升級。

4 變量選取與模型構建

4.1 變量選取

(1)被解釋變量：產業結構優化指數(LSR)。本文用三個分指標來刻畫產業結構的優化程度。一是產業結構高級化指標(ADV)，用第三產業產值占GDP比重除以第二產業產值占GDP比重來表示；二是產業結構合理化指標(NSD)，產業結構合理化主要指產業結構變化與就業結構變化的符合度較高，資源分配實現合理化。合理化指標，Yi為第i產業的產值，Y為總產值，Li為就業于第i產業的人數，L為總就業人數；三是產業結構生態化指標(ECO)，用國民經濟能源消耗總量除以GDP來表示。

先將合理化和生態化兩個負向指標取倒數，轉化成正向指標，然后用熵值法確定各指標的權重，最后用加權求和法計算產業結構優化升級指數。

(2)解釋變量：綠色信貸水平(GCR)。用除六大高耗能產業外企業利息支出占工業利息總支出的比例來衡量。

(3)控制變量：在參考其他學者對控制變量選取的基礎上，本文選取了3個控制變量。一是政府支出水平(GER)，用地方政府支出占地方GDP的比重來衡量；二是金融發展水平(FIR)，用各地區金融機構存貸款余額之和與GDP的比值來衡量；三是技術創新水平(TIR)，用各地區研究與試驗發展(R&D)經費內部支出占GDP的比重來衡量。

4.2 數據來源

產業結構優化的三個分指標的原始數據均來自《中國統計年鑒》和各省市《統計年鑒》，綠色信貸水平的原始數據來自《中國工業統計年鑒》，政府支出水平、金融發展水平和技術創新水平的原始數據來自各省市《統計年鑒》和《區域金融運行報告》。

4.3 模型構建

4.3.1 基于個體固定效應的面板數據模型構建

為了驗證假設1，本文采用面板數據模型進行回歸分析。由于不同省份的經濟發展程度不同，綠色信貸對我國不同省份產業結構升級的作用效果可能不同，所以采用個體固定效應模型。本文構建的個體固定效應面板數據模型如下：

式(1)中：LSRit為被解釋變量，GCRit為核心解釋變量，GERit，FIRit，TIRit為控制變量，μit為個體固定效應項，εit為隨機誤差項。如果要檢驗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三個分指標的作用，可將上述被解釋變量替換為分指標進行回歸。

4.3.2 基于中介效應的檢驗模型構建

為了驗證假設2，本文用中介效應模型來檢驗技術創新是否為中間變量。模型設定如下：

以上三個式子是通過逐步回歸法來驗證中介效應存在與否的，如果式(2)的α1顯著不為0，式(3)的β1顯著不為0，并且式(4)的中介變量的系數γ1同樣顯著不為0，則說明技術創新發揮了中介效應作用。

5 實證結果分析

5.1 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效果分析

5.1.1 基準回歸

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基準回歸模型為式(1)，回歸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基準回歸

基準回歸結果顯示，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升級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綠色信貸能發揮資源配置的作用，限制資金流入兩高企業，促進更多資本投向環保產業，從而推動企業技術創新，促進產業結構升級。

控制變量中，政府支出水平的回歸系數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為負，政府支出反而抑制了產業結構升級，原因可能是政府財政支出結構不合理，投入了較多資金支持兩高企業的生存發展。金融發展水平的回歸系數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為正，說明發展金融業能夠優化資源配置，促進產業結構升級。技術創新水平的回歸系數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為正，技術創新會升級企業的生產模式，有利于產業結構升級。

5.1.2 分指標回歸

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三個分指標的回歸結果如表2所示。三個模型中綠色信貸指標(GCR)對應的系數均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表明綠色信貸能顯著促進產業結構三個分指標的優化。基準回歸和分指標回歸的結果驗證了假設1。

表2 分指標回歸

5.2 綠色信貸作用于產業結構升級的中間變量分析

為了進一步研究綠色信貸作用于產業結構升級的中間變量，本文采用中介效應模型檢驗技術創新是否為中間變量，選用的模型為式(2)、式(3)和式(4)。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中介效應逐步回歸結果

模型1顯示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綠色信貸能顯著地促進產業結構升級。模型2顯示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綠色信貸對企業技術創新有顯著的推動作用。模型3顯示技術創新對應的系數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是顯著的，表明技術創新確實扮演了中介變量的角色。

6 結論與政策建議

6.1 結論

首先，綠色信貸主要通過資本形成、信號傳遞、擠出效應和技術創新這四大機制來促進產業結構升級。其次，本文固定效應模型的基準回歸結果表明綠色信貸可以促進產業結構升級，分指標回歸的結果表明綠色信貸對產業結構的高級化、合理化及生態化指標都具有明顯的促進作用，中介效應模型的結果表明技術創新確實發揮了中介變量的作用。

6.2 政策建議

6.2.1 改善綠色信貸的獎勵與懲罰機制，使不同企業獲得的資金量不同

要完善綠色信貸的懲罰機制，應將兩高企業由于環境污染造成的經濟損失轉化為其內部成本，讓企業承擔環境治理成本，承擔未來面臨融資約束的成本。同時還應完善綠色信貸的獎勵機制，商業銀行應加大對綠色企業的資金支持，大幅降低其融資成本，鼓勵其進行技術創新，提高生產效率，擴大市場規模。

6.2.2 加強人才流動政策的引導，引導產業結構升級

政府應著力建設好人才信息平臺，及時發布人才供需信息，為了鼓勵和支持綠色環保企業的創新和發展，應引導盡可能多的人才流向綠色產業，提升綠色產業的人力資本，增強其人才優勢，從而更好地推動企業技術創新、轉型升級，服務于經濟的綠色低碳發展。此外，政府還應加大對人才的補貼力度，為人才提供更好的福利待遇。

6.2.3 健全綠色信貸組織體系，助力產業結構升級

為了加快健全綠色信貸組織體系，商業銀行應起到帶頭作用，改變經營目標和戰略，積極承擔環境保護責任，不能為了盈利而減少對綠色信貸的發放。可以建設專門支持綠色環保產業發展的金融機構，比如綠色保險公司和信托公司，拓寬綠色企業的融資渠道，支持其綠色發展，助力產業結構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