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學生不領情時……

○季 毓

前不久，在清華附中名師王君的朋友圈看到一篇文章，《當熱臉貼在了學生的冷屁股上……》，看后頗有感慨。

先把王老師在文中所說的事簡述如下：她任教的班里有幾名從國外回來的學生，漢語水平較低，并且上課還坐不住。其中一名學生因為過于興奮，給課堂造成較大干擾，于是王老師就在一個課間委婉勸誡他。這名學生也意識到自己的表現有點出格，但他苦于管不住自己。于是，王老師就讓他寫個紙條，強化一下自我克制意識。這名學生按老師的口述寫那幾句簡單的話，卻有好幾個字不會寫，王老師便趁機教他。結果，寫到最后兩個字時，這名學生氣呼呼地甩了筆，跑了。

熱臉貼到冷屁股，這種尷尬不少教師也遇到過。教師包容學生、關心學生，主動給學生開小灶，學生就一定會感恩戴德？事實告訴我們：常常并不如此。

因為，雙方訴求不同。教師在履職方面的訴求是：學生爭氣，班級有序。學生的訴求則是：學有所成，愉悅成長。在很多時候，愉悅成長對學生更為重要。因為，學業有成是長期的事，且受制于稟賦、起點，但愉悅生活則是他們每天都想要的。于是，師生的訴求就容易發生沖突。正如王君老師在文中所分析的：學生甩了冷臉可能是因為覺得休息時間被占用了，而且被大家看到簡單的字都不會寫，臉上有點掛不住。總之，這件事令他不爽。

當師生訴求不一致時，怎么辦？筆者以為，教師握有主動權，是進是退要因事而論。假如引發“冷熱不調”的事關乎品格成長，那么教師要堅韌，寸步不能讓，“熱度”不能降，必須要讓學生意識到問題的根本。而若此事無傷大雅，只是讓教師的顏面受損，那不妨先行退一步。更需教師辨明的是：自己的要求是不是過分了。比如，是不是為了帶出個成績亮眼的班而拼命“壓榨”學生——布置過量的作業，頒布過于嚴苛的條條框框。

教師要時時審視自己的職業訴求，看其是否符合“一切為了學生成長”。帶出個成績漂亮、規規矩矩的班，未必就與此相符。在實踐中，如果違背了“一切從學生健康成長出發”的根本訴求，以致生怨沸騰，那么帶班成績亮眼的訴求也很難如愿。

不少教師常有這樣一種心理：我對你（某學生）仁至義盡，你卻不領情，那就別怪我放棄你，從此你愛咋咋地，別影響班級秩序就好。我問心無愧。

如果這樣想，對達成職業成就訴求或許無礙，但境界未免偏低了。除了職業成就，教師還應有更高的訴求：做“大先生”。

回到王君老師的這篇圈文，她遭遇尷尬后，迅速平復了心情，告訴自己“不生氣”，并且開導自己：正是因為學生體會不到老師的熱心，他們才需要被教育、被喚醒、被捂熱。讓學生以熱臉回應教師的熱臉，需要時間、需要耐心、需要方法。這是教育的艱難，也是教育的美好。于是，下一個課間在樓道里碰到那名學生，王老師主動伸手與他笑著擊掌，并且暗自給自己打氣：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方式來改變他。

行有不得，反求諸己。這才是教師該有的行走方式。若他知向上，尷尬又何妨？這才能讓我們真正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