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馨怡
(蘇州市職業大學,江蘇蘇州 215104)
在VUCA(Volatility,Uncertainty,Complexity,Ambiguity)經濟環境下,數字經濟突破了地理約束的資源配置限制,幫助企業有效規避了“鎖定效應”與“能力陷阱”等問題。已有研究證實,數字化轉型不僅能為傳統企業在危機中創造生存空間,也發揮了對企業創新發展的引擎作用,為企業績效問題的前因研究提供了新思路。盡管如此,一些研究者開始質疑數字化轉型的經濟效益。主要原因是復雜環境下傳統行業存續難度逐漸增加,僅有少部分企業能享受數字驅動帶來的經濟紅利。因此,如何適應環境變化維系生存,利用數字化轉型持續發展,是傳統飼料行業需要解決的現實問題。組織韌性為回答該問題提供了研究視角,即對生產工藝陳舊、現代化程度低、風險適應能力弱的飼料企業而言,運用數字技術增強組織韌性,提高危機情境下企業的抵御和復原能力,這可能是影響企業績效的關鍵所在。現有研究分別從數字化轉型和組織韌性兩個視角單獨解釋了提升企業績效的部分邏輯,但鮮有整合兩個視角的研究。為此,本文將數字化轉型、組織韌性與企業績效納入同一個研究框架,并檢驗區域異質性條件下數字化轉型的影響效果。研究結論有助于理解數字賦能飼料企業發展的作用機理,也有益于飼料企業的風險治理研究。
1.1 數字化轉型與企業績效 資源基礎理論認為,數字化轉型在資源整合、降本增效、模式創新與社會協同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特別是傳統生產經營模式的飼料企業,科技創新與管理創新被視為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路徑,也成為組織抵御風險,實現再發展的必選項。數字技術助推飼料行業實現空間資源集聚互補,在產品研發與營銷創新等方面產生積極作用(王征南,2010)。近年來,相關研究也表明,數字化可賦能飼料企業經營模式創新,重組再造生產經營流程,通過價值鏈協同優化企業績效表現(朱奕名,2021)。中國工業飼料協會的調研數據顯示,近六成企業贊同在本行業“當前新技術的涌現和新產品的推出很普遍”,以及“數字化轉型是影響企業生存與發展的重要動因”,且上市企業的評價值呈現出略有增強的趨勢,這充分表明數字化轉型的正向經濟效應。進一步研究發現,企業數字化轉型在VUCA 環境下顯示出有益組織韌性的特質,數字化轉型對組織韌性與企業績效存在同向強化效應,以此降低組織剛性,提高發展創新能力(王永霞,2022)。事實上,數字化兼具規模經濟、范圍經濟及長尾經濟效應,能延展到企業外部,在更大范圍上削弱環境不確定性對飼料行業造成的負面沖擊,充分發揮對產業變革與轉型升級的引領與支撐作用。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數字化轉型對飼料企業績效具有顯著正向影響。
1.2 組織韌性的中介效應 現有研究驗證了組織韌性是企業應對復雜環境的動態能力,可視為從危機觸發至產出韌性結果的過程,包括抵御危機和復原能力,動態適應與變革能力等。作為一種情境性概念,組織韌性是企業與外在環境之間主客體互動的結果,對其研究離不開具體情境(張公一,2020)。在VUCA 環境下,學術界普遍認同組織韌性有助于企業穩態發展和創新求進,組織韌性高的企業更傾向選擇突破式創新模式,更具有創新性、主動性和風險承擔性。相關實證研究也證實組織韌性顯著強化了技術創新對企業績效的正向影響(王玉和張占斌,2022)。這一結果表明,增強組織韌性有助于提升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經濟效應,為揭示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績效的作用機理提供了剖析視角。值得關注的是,在傳統飼料行業,無論是小概率“黑天鵝”事件還是大概率“灰犀牛”考驗,對企業而言都并非偶然,所以需要長期根植企業韌性基因,保障企業在動態環境中始終以較低風險盈利,弱化供需兩端高度不規則變化對企業績效的負向影響。針對飼料行業的研究顯示,運用數字化手段的飼料企業組織韌性均高于傳統飼料企業,且對數字技術應用效率的反哺作用更顯著(肖靜和徐靈,2022)。因此,本文認為,在VUCA 環境下,飼料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可通過組織韌性進行傳遞。基于上述討論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2:組織韌性在數字化轉型與飼料企業績效間發揮中介作用。
2.1 模型設定 本文采用雙向固定效應模型考察數字化轉型對飼料企業績效的影響,考慮數字化轉型和組織韌性的經濟效益在時間維度上具有鎖定性,所以對自變量做了滯后一期處理,以降低內生性影響。ROEi,t+1表示i 企業t+1 年的企業績效,DTi,t代表該企業滯后一期的數字化轉型程度,ΣXi,t為控制變量組,δi,t為隨機誤差項,Ind和Year分別代表行業與時間固定效應。
進一步考察組織韌性的中介效應,采用逐步法構建兩階段傳遞效應模型。式(2)檢驗數字化轉型對組織韌性的影響,式(3)考察組織韌性可能存在的中介傳導作用,其余各變量含義與式(1)一致。
2.2 數據來源與變量說明 考慮飼料行業整體數字化水平較低,而對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評估存在獲取數據困難的問題,因此,本文選取新希望等20 家A 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通過WIND數據庫、CSMAR 數據庫和巨潮資訊網收集數據,關鍵變量說明如下:
(1)解釋變量——數字化轉型(DT)。參考吳非等(2021)方法,選擇《2020 年數字化轉型趨勢報告》與《2018 年全球數字經濟發展指數》作為目標領域文本詞典,通過Python 篩選出企業年報中與“數字化轉型”相關的高頻詞匯,剔除否定詞匯,計算高頻詞匯在文本詞典中出現的總頻數,實際值取自然對數處理。
(2)中介變量——組織韌性(RES)。學術界對于該指標的測度方式尚未統一,實證研究多以組織韌性的產出指標對其予以表征。參考Lv 等(2019)提出的長期業績增長率和財務波動率等指標,本文采用企業年末凈利潤差值來測量組織韌性。
(3) 被解釋變量——企業績效(ROE)。目前,國內外研究通常以凈資產收益率(ROE)作為衡量企業績效的指標,該指標不僅能衡量企業資本運作情況,也能綜合反映股東收益。同時考慮企業全部資產的獲利能力,本文采用總資產收益率(ROA)進行穩健性檢驗,以確保所選指標合理性。
(4)控制變量——基于已有研究,將企業年齡、企業規模、所有權性質(國有企業設為1,否則為0)作為控制變量。企業年齡(Age)以最終觀測年份(2020 年)與企業注冊年份的差額測算,企業規模(Size)通過員工人數來測量,實際值取自然對數處理。
3.1 描述性統計與相關性分析 由表1 可知,數字化轉型、組織韌性與飼料企業績效之間的相關系數均在1% 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企業績效受到數字化轉型與組織韌性的影響,為后續假設性檢驗提供了初步驗證。另外,各變量的均值和標準差都在可接受范圍內,其中樣本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均值為3.067,說明飼料行業數字化尚有較大發展空間。在控制變量方面,企業年齡與規模的相關系數均低于0.5,分別在10%、5%水平上顯著,可見企業年齡、企業規模與數字化轉型具有相關性,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績效也存在規模經濟效應。

表1 平均值、標準差與相關性分析
3.2 假設檢驗分析
3.2.1 主效應分析 由表2 可知,在控制了企業年齡、企業規模等變量的基礎上,數字化轉型的回歸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數字化轉型對組織韌性與企業績效均具有正向促進作用。同時,以總資產收益率測度企業績效的穩健性檢驗同樣支持上述結論,假設H1得到驗證,也表明與傳統飼料企業不同,上市企業傾向于利用數字化轉型提升企業績效。

表2 假設檢驗回歸結果
3.2.2 中介效應分析 表2 模型2 驗證了數字化轉型與組織韌性顯著正相關,模型3 在此基礎上檢驗組織韌性的中介效應,得到組織韌性的回歸系數能在1% 的顯著性水平上通過檢驗,且為正值。但比較模型3 與模型1 可以發現,數字化轉型的影響系數有所降低(模型1,β=0.090,P<0.01 ;模型3,β=0.079,P<0.01),表明組織韌性在數字化轉型與企業績效間發揮部分中介作用,反映出飼料企業績效植根于組織韌性。模型6 的分析結果也證明了上述結論的穩健性,同時Bootstrap95% 檢驗置信區間[0.032,0.159],說明組織韌性的中介效應達到顯著水平,故假設H2成立。
3.2.3 異質性分析 有研究表明,數字化發展水平及經濟效益具有區域異質性,樣本企業覆蓋了10 個省份,其中東部企業數量最多,占一半以上,中部和西部地區數量持平。考慮區域資源稟賦、經濟基礎等方面存在差異性,本文檢驗不同區域條件下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在東部地區,數字化轉型與企業績效的關系與全國層面保持一致。中西部地區企業數字化轉型的估計系數為正向,但顯著水平有所降低,同時組織韌性的中介效應也明顯弱于東部地區(如表3 所示)。究其原因,很可能是中西部相較東部數字化發展存在明顯的內生條件差距,飼料行業數字化的經濟效應顯現緩慢。因此,通過跨區域產業互聯和技術融合,加強中西部地區資源吸附力,補足飼料企業數字化轉型過程中的制約短板,發揮好其對組織韌性和企業績效的促增效應顯得尤為重要。

表3 區域異質性檢驗結果
4.1 研究結論 本文以組織韌性為中介視角探討數字化轉型對飼料企業績效的影響。結果表明,一是數字化轉型對飼料企業績效具有顯著正向影響,表現為數字化轉型發揮資源效應和治理效應,成為飼料企業經濟增長的新動能;二是組織韌性在數字化轉型和飼料企業績效中發揮部分中介效用,在組織韌性的賦能下,當前飼料行業利用數字化轉型提升企業績效尚有較大空間;三是數字化轉型顯著提升了飼料企業績效,但其影響具有區域異質性,東部地區企業數字化轉型的促進效果最為明顯,且組織韌性也表現為顯著的正向傳導效應。
4.2 實踐啟示 基于上述結論,在高動態性的技術環境和高不確定性的系統環境下,飼料企業需要自身構建“反脆弱體系”,獲取持續競爭優勢。具體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企業應從戰略安排上推動數字技術嵌入各項業務領域,既包括產品研發、生產制造、倉儲營銷等一系列創新流程,也包括打造數字化運營管理體系,培育與數字技術相適配的管理能力,以數字化建設增強企業整體韌性;二是在數字經濟推動下,產業集聚融合成為技術創新的重要手段。雖然當前中西部地區企業數字化水平不足以支撐企業績效的全面提升,但可以利用資源稟賦優勢,通過產業鏈條捆綁和利益關聯方式開展跨區域協作,東部地區企業也可以充分發揮數字經濟的外溢效應,以產業鏈協同合作對沖全球產業變局,在復雜多變的形勢下增強飼料行業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