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iteSpace 6.2的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可視化分析

張曉芳,陳莉霞

(西安工程大學 人文學院,西安 710000)

0 引言

多模態話語是指運用多種模態或語言、圖像、聲音等不同手段和符號資源進行交際的現象[1]。自20世紀90年代起,多模態話語作為話語分析方法主要應用于兩個領域:對雜志、漫畫書、網頁等文本的多模態研究,以及對工作匯報、公共演講等社會互動情境交際的多模態研究。課堂教學活動作為社會互動情境之一,教師話語往往由各種符號資源共同建構,理應成為多模態話語分析的一大領域,但早期的教師話語分析幾乎都是以文本為基礎的單模態分析,與教師話語的本質相矛盾。隨著多模態話語分析的盛行,一些學者開始關注教師話語的多模態研究,如楊伊等明確指出,教師話語的多模態研究指在課堂教學系統中探究教師如何混合使用不同符號資源,以及如何協同不同類別符號資源以實現教學目標[2]。本世紀以來,國內外諸多學者對教師話語進行了不同維度的多模態研究,這些研究在理論基礎或研究方法上各有千秋。

為梳理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的基本情況、研究熱點及發展趨勢,設置多個關鍵詞交叉檢索,時間限定為2000—2022年,經過去重,最終在中國知網(CNKI)數據庫中檢索到237條國內核心文獻,在Web of Science(WoS)數據庫中檢索到209條國外核心文獻。利用CiteSpace 6.2軟件進行可視化計量分析,以期為相關學者提供綜合信息,為今后該領域的可持續發展和進一步探索提供參考。

1 年發文量情況

如圖1所示,21世紀以來,國內外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都得到了穩步發展,但在具體發文量及發展速度上仍存在差異。

圖1 國內外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年發文量Fig.1 Annual publications of researches on multimodal teachers’ discourse at home and abroad

國外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大致經歷了3個階段:萌芽期(2005—2014年)、冷卻期(2014—2015年)及快速發展期(2015年至今);國內的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也可分為3個階段:快速發展期(2009—2014年)、冷卻期(2014—2015年)及波動發展期(2015年至今)。國外學者自2005年起關注到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國內學者于2009年開始在該領域發表文章,但迅速引起廣泛的關注,發展速度及發文量遠超國外,在2014年達到了發文高潮。2014—2015年,該研究在國內外均出現低谷。2015年后,國內發文數量在波動中保持穩定增長,國外發文量則快速增長。

2 發文作者共現情況

梳理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的基本情況,僅了解文獻的發表進程是不夠的,還需揭示現有文獻間的關聯。共引分析,又稱同被引分析,是展示這種聯系的有效方法。以具有學科代表性的文獻為分析對象,運用聚類分析的方法,將眾多分析對象間復雜的共引網絡關系簡化為較為直觀的幾個類群間的關系[3],其中高頻次共被引文獻及其作者通常可反映某一領域知識發展的重要結構和脈絡[4]。

如圖2所示,國外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中排名前五的高被引作者分別是Gunther Kress、Theo van Leeuwen、Jeff Bezemer、Fei Victor Lim和Kok-Sing Tang。這5位作者均從社會符號學的視角對多種符號資源進行了功能解讀,推動了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的發展。其中,Kress和van Leeuwen共同撰寫的MultimodalDiscourse:TheModesandMediaofContemporaryCommunication(《多模態話語:當代傳播的模式與媒介》)最具影響力,該書構建了多模態話語交際的理論框架,是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的“領路人”[5];Bezemer和Kress分析視頻、照片、和文本等多媒體材料,從社會符號學的角度提出了以學習為中心的多模態話語分析框架,為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提供了借鑒,成為2015年后國外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繁榮的動力之一[6];另外3位作者則拓展了多模態教師話語的研究范圍和研究領域。

圖2 WoS 作者共引知識圖譜Fig.2 Graph of WoS author co-cited knowledge

如圖3所示,國內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領域影響較大的5位學者依次為張德祿、顧曰國、胡壯麟、朱永生和李戰子。其中,張德祿從系統功能語言學的視角構建了多模態話語分析綜合框架,梳理出各模態間的基本關系及其實現概念意義、人際意義和語篇意義的方法[7],為國內多模態教師話語分析提供了有效的工具,推動2009年以后國內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快速發展。

圖3 CNKI作者共引知識圖譜Fig.3 Graph of CNKI co-cited knowledge

共引分析表明,國內外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均主要受多模態話語分析框架的影響,其發展與成熟也與多模態話語分析類似,大多需要系統功能語言學或社會符號學的支持。

3 關鍵詞共現情況

利用CiteSpace 6.2繪制國內外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的關鍵詞共現圖譜,詞語節點的大小表示關鍵詞出現的頻次,詞語間的連線表示共現強度。頻次越高,節點越大;共現越多,連線越粗。

將WoS上的209篇文獻導入CiteSpace 6.2,關鍵詞共現分析結果顯示,國外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領域排名前十的關鍵詞依次為“discourse”“language”“classroom”“English”“literacy”“classroom discourse”“education”“knowledge”“gesture”“teacher”。CNKI核心文獻的關鍵詞共現結果顯示,國內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排名前十的關鍵詞依次為“多模態”“大學英語”“英語教學”“教學模式”“多媒體”“自主學習”“外語教學”“多模態化”“課堂教學”“教學設計”。這些關鍵詞一定程度上反映學科研究熱點,但信息較為分散,并不能系統反映該領域的熱點主題,需進行聚類整合。詳見圖4、圖5。

圖4 WoS文獻關鍵詞共現圖譜Fig.4 Graph of keyword co-occurrence of WoS literature

用CiteSpace 6.2分別根據以上兩個圖譜生成10個前沿聚類主題,剔除與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含義重復的主題后,國外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關注的熱點依次為“young children’s literacy”“knowledge construction meaning-making”“ELT(English Language Teaching) textbook”“language description”“web-conferencing environment”“different discourses”,國內該領域的熱點研究主題依次為“大學英語”“圖文關系”“信息技術”“協同”“英語教學”“聽說教學”及“影響機制”。

4 研究熱點

根據關鍵詞頻率和聚類主題結果可以發現,“英語教學”“圖文關系”及“信息技術環境”為國內外研究的最主要的3個熱點主題。

4.1 英語教學

英語教學中的聽說讀寫能力要求表明其與其他學科不同,其本質是多模態的,即要求學生具備多元讀寫能力。為培養語言學習者的多元讀寫能力,近年來教師更多地將多模態應用于英語教學實踐中,英語教學或以英語為媒介的語言教學在多模態研究中受到廣泛關注。關鍵詞共現顯示,該領域研究主要聚焦于兩方面:①通過觀察課堂上多模態資源的使用和協同,為語言技能教學提供具體的多模態教學建議;②在多元讀寫能力理論的基礎上構建基于系統功能語言學的多模態教學法框架。

以詞匯教學為例,早期二語習得研究在教學策略方面已取得了豐碩成果,如豐富單詞學習環境、反復暴露、主動學習者談判等。在多元識讀能力要求下,教師將多模態教學與原有的二語習得理論相結合,促進學生對詞匯的理解和運用。為探索教師如何在互動中解釋詞匯,Waring等通過會話分析、課堂觀察和問卷調查等研究方法,詳細描述了課堂互動中詞匯項自發出現時教師的解釋方法[8]。整體而言,教師主要使用的是分析或動畫法,前者主要涉及語言和文本,后者則是多種模態的集合,如利用手勢與圖片呈現出模擬場景。此類研究為具體的英語教學活動提供了實際指導,有助于現有詞匯解釋技術的進步。

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需要解讀此類多模態資源,但只關注模態的使用和協調就失去了對多元讀寫能力的核心解釋[9]。李燕飛和馮德正以2018年“華文杯”師范院校師范生英語教學技能大賽為語料,指出系統功能理論同樣適用于多元讀寫能力的培養,可成為解決現存英語教學問題的理論資源[10]。故應將系統功能思想的語境理論與多元讀寫能力的核心要素結合,多元讀寫能力的教學需要具備可操作的實景實踐框架及課堂教學設計。這種語言教學中的指導不是對語法的反復操練,而是指導學生在語境中創造性地構建意義。

通過提供具體的模態使用建議或系統的教學框架,英語教學中的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旨在為實際教學實踐提供服務。這些建議和框架可以幫助教師使用語言、文字、圖像、聲音和視頻等多種模態,在課堂上提供更加全面、多樣的語言輸入模式,從而促進語言學習者多元讀寫能力的提升。

4.2 圖文關系

聽覺模態、視覺模態、動覺模態是三大基本模態,其中視覺模態中的圖像和文本是最常見的兩種符號資源[11];隨著模態間性和符際間性研究的開展,學界對圖文關系研究進行得如火如荼。國內多模態教師話語分析中,以圖文關系為關鍵詞的文獻多以教材為研究對象,這與WoS關鍵詞共現圖譜中所呈現的“ELT textbook”相吻合。這些涉及圖文關系的教材研究并非僅僅聚焦于教材本身,而是注重教師在教材使用過程中扮演的角色,其重點可歸納為兩方面:①探索教師在授課過程中如何設計課堂以達到圖文關系協調的效果;②通過辨別教師話語與圖文關系是否協調為教學提供建議。

潘紅英等以人教版高中英語課本中的一篇閱讀材料為例,發現視覺圖像與文本兩種符號資源在信息和意義表征方面關系緊密。根據符際互補理論,英語閱讀教學活動中,教師要根據這種圖文關系設計多模態語篇教學,即時給予多模態任務引導學生理解課文,如要求學生整合所呈現的圖像信息或根據文本自己繪制圖畫等[12]。Smith采用多模態互動視頻轉錄框架,對韓國兩所大學英語的交際課堂進行案例研究,探討了兩位外籍教師(英語為母語)運用課本中的圖文信息與學生進行有效教學互動的方式,發現在跨文化的教學環境中,教材中圖文信息間的關系不僅反映了不同的文化觀念,也影響了學生與教師的交流方式[13]。因此,學生和教師需對教材中的圖文信息進行反思性解讀,以減少多模態英語教材在跨文化傳播中可能產生的文化邊緣化效應。圖像與文本間關系密切,具有多樣性和變化性,教師需準確理解這種關系,并根據教學目標設計合適的多模態教學活動,以幫助學習者更好地理解教材內容,提高其多元化的讀寫技能。

4.3 信息技術環境

隨著信息技術的飛速進步,計算機技術也由最初輔助教學的演示工具變成像課本一樣的外語學習的有機組成部分。學習者需使用更多的認知和交際方式,而不僅是傳統的單模態教學模式;運用信息技術支持現有的教學任務成為一種必然趨勢。為適應復雜的信息技術環境,多模態、多媒體和多環境理論[14]推動了一種新型教學模式的誕生,通過創設學習環境和改變教學結構,為模態的變化和豐富提供現實條件。

但信息技術環境對教學的影響錯綜復雜,為盡量避免這種環境帶來的負面效果,國內外的研究者都在研究網絡環境如何影響教學及如何利用當前的信息技術環境建立新型的多模態教學模式。Bower等以編碼的方式對網絡會議環境中的課堂話語進行了定量分析,發現網絡環境下的教學活動設計以關注學生為主,這對話語數量產生關鍵影響;與以教師為中心的課堂設計相比,以學生為中心的課堂設計使得學生話語增加了6倍以上,并創造了自主學習環境[15]。基于系統功能語言學及多模態話語分析理論,張征探討了多模態PPT演示教學對學生學習態度的影響及學生對該教學模式的態度趨向,發現PPT演示與學生學習態度之間呈正相關關系,多數學生對該教學方式持認可態度[16]。

5 關鍵詞突現情況

突現詞是指在某個研究領域內數量急劇增加或突然出現的關鍵詞,可反映該領域在一定時期內的研究熱點和發展方向[17]。根據聚類分析,在控制面板上的“Burstness”(網絡突發性)中選擇2000年以來國內外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的前6個突現詞。詳見表1、表2。

表1 國外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突現詞Tab.1 Foreign emergent words of researches on multimodal teachers’ discourse

表2 國內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突現詞Tab.2 Domestic emergent words of multimodal teacher discourse researches

就國外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而言,2005—2014年是該研究的萌芽階段,實踐研究還不夠完備,相關研究主要依據系統功能語言學理論,尤其是人際交往中的意義建構;該階段的突現詞是“social semiotics”“construction”及“multimodal representation”,與該階段的發展特征相吻合;“construction”在這6個突現詞中持續時間最久,說明國外學者在符號資源意義建構研究上花費了大量時間。2015年是其研究的冷卻期,并未出現新的突現詞。2016年后,研究進入繁榮期,伴隨著自身理論的成熟,“English language learner”及“culturally sustaining pedagogy”的突現表明多模態教師話語不僅與英語教學更加緊密相關,且近年來還出現跨文化研究的趨勢。

國內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熱點變化趨勢和國外總體相似,都是從最初發展期的符號意義建構研究轉向后來的英語教學研究。不同的是,2015年后我國該領域研究的突現詞雖仍以教學為主,但“翻轉課堂”及“互聯網+”的出現意味著國內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越來越關注在信息技術環境下的多模態混合教學研究。

6 結論

整體而言,國內外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的發文數量相似,但發展階段和發展速度存在差異。國內外多模態教師話語研究都比較關注英語教學、圖文關系及信息技術環境下的教學實踐。受系統功能語言學及社會符號學的影響,國內外多模態教師話語分析的發展趨勢均以理論探索為開端,以教學實踐探索為現狀。但近年來,國外學者逐漸關注跨文化背景下的多模態教學,視野更加全球化;國內學者則逐漸聚焦于我國的多模態外語教學,更加本土化。本研究主要對核心期刊數據進行了可視化分析,未對其他非核心但極具有影響力的高質量文獻進行分析,因此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將在后續研究中進一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