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慧 艾擎



【作者簡介】? 孫 慧,女,山東淄博人,中國礦業大學人文與藝術學院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科幻文學方面的研究;
艾 擎,女,山東臨沂人,中國礦業大學人文與藝術學院碩士生。
在中國傳統文化和現代社會的交融中,我國科幻文學始終堅守從傳統倫理綱常中的家庭與社會倫理出發,試圖跨越不同的文化界限,以民族特色的家國情懷規范和強調人類行為和價值觀,為人類未來生存探索新的可能性。根據劉慈欣小說改編的同名電影《流浪地球2》以深層文化心理的家國情懷建構起個體與他者、中國與世界的倫理關聯,以個體倫理與集體倫理兩個維度彰顯傳統文化與價值觀的生命力,成功傳達了人類命運共同體觀念,引發當下對于現實國際環境的關注與人類命運的哲思。
一、人類命運共同體倫理語境的生成
《流浪地球2》的人類命運共同體倫理是以中國為代表的家國情懷演化而來,而中國深厚傳統文化的滋養為影片提供了創作土壤,結合當下國際政治環境的真實面貌,影片在對現實的指涉中融入獨特的東方精神和元素,呈現了中國式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思考。
(一)中國傳統文化的滋養
《流浪地球2》沿用了我國《春秋》以來的編年體敘事傳統,為影片注入了久經滄桑的歷史感。“科幻電影中對于未來時間的設定并非完全架空,往往會借助對過去事件的符號呼應來增強故事的可靠性,進而縫合人們的歷史媒介記憶”。[1]影片的旁白以紀錄片形式簡括了災難大背景,時間跨度從2044年開始,并穿插年份數字畫面用以強調時間節點,輔以鮮明紅色字體在銀幕右下方作提示,形成了影片獨特的寫實風格。這種凸顯時間節點的敘事傳統,可追溯到我國首部編年體史書《春秋》。這種在時間跨度中延續的文明使得中華文化得以傳承和回顧,充滿了歷史厚重感。作為《流浪地球》前傳的《流浪地球2》與倒計時的結合本就帶有一種追溯感,在科技時代的春秋紀年法又增強了這種歷史感,使每一次生死攸關的決定都具有了撼動歷史的效果,適于闡發宏大主題。
中方提出的“移山計劃”被最終選定作為拯救全人類的方案,這不僅是神話名稱的借用,也是精神的傳承。極短時間內破譯密碼是一項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周喆直對北京根服務器的任務完成勢在必行,他認為我們的人一定可以“不計虛實,不計存亡”完成任務,不到最后一刻不肯放棄的精神,正是源自對同胞的高度信任和“危難當前,唯有責任”的堅定信念。在體積有限的月球上建造一萬座發動機的移山計劃似乎是天方夜譚,而中方鍥而不舍努力提前完成了任務使奇跡成為現實,源自于“孩子”和“孩子的孩子”接續奮斗。“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莫非己也”[2],當地球面臨毀滅的時候,人類也同樣直面生存危機,人類與地球是休戚與共的命運共同體。相較于西方國家逃離地球另尋家園的選擇,中國毅然帶著地球去流浪,這不僅是愚公移山精神在科技時代的延續與閃光,也體現了中華民族的集體英雄主義精神,彰顯了大國風范與家國情懷的拯救行動。
(二)當下國際政治環境的現實指涉
當今世界正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全球化的不斷深入為各國帶來發展機遇與挑戰。但仍存在一些如逆全球化思潮、貿易壁壘等現象,嚴重破壞了來之不易的共同體成果。影片以即將到來的月球撞擊危機為倫理敘事的切入點,呈現一系列災難如太空電梯崩塌、月球基地爆炸和MOSS的反叛等,警醒觀者人類還面臨各種挑戰和沖突,試圖喚起內心深處的家國情懷符碼,進而激發觀眾對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思考。張載在《西銘》中于天人合一思想基礎上提出“民,吾同胞;物,吾與也”[3],建構了“天下一家”的宇宙觀,強化了宇宙中一切存在者間的親和關系,其建構的這一社會倫理體系,可視為影片倫理觀的來源。周喆直反復言說“危難當前,唯有責任”在儒家精神文化長河中也有跡可循。曾子曰:“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4]中國選擇帶著地球去遠行,這既是東方獨特的浪漫,也是地球原住民自覺的承擔,是中國價值和中國精神在科技時代的呈現和生長。
《流浪地球2》作為未來現實主義的呈現,隱含了在“覆巢之下無完卵”危機下想象式的“中國方案”。影片選取中國為表現對象,中方也是移山計劃的提出者、實施者與推動者,航天員更是以中國人為主體,身著中山裝的外交部發言人周喆直,在穩定各國人心,推動移山計劃順利實施上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電影一方面是國際社會各國為拯救危機所作努力的縮影,另一方面也是我國日益走近世界舞臺中央,成為國際體系不可或缺貢獻者和建設者現實的映射,對影片整體命運共同體倫理主題的深化大有裨益。
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敘事內涵
《流浪地球2》以人類命運共同體作為影片的中心倫理主題,并借家國情懷輻射展開,具體可從個體倫理中情感與信念感、集體倫理中代際與國家的兩個主題剖析,探討影片豐富的倫理敘事內涵。
(一)對個體倫理的書寫
俄國作家托爾斯泰認為,“作者所體驗過的感情感染了觀眾或聽眾,這就是藝術”[5]。《流浪地球2》在科幻場面中有效縫合了情感倫理,依托傳統中國的倫常關系又有所超越,呈現了以親情、愛情及師徒情為代表的個體情感,具有豐富感染力。情感是影片的核心支撐力,不僅豐富故事的層次和人物的個性,也為故事的發展提供了動力和意義。
圖恒宇和女兒丫丫的父女親情倫理是影片倫理的重要一環。圖恒宇是一位天才科學家,他為給車禍去世的丫丫完整一生而暗中進行數字生命技術的研發,將女兒的意識轉移到虛擬現實中。他對女兒的愛驅使他不惜一切代價完成這個計劃,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父親對女兒無私無畏的愛。圖恒宇父女的親情倫理滲透著中國傳統親情倫理的“父子倫常”,這種基于親緣關系的情感是家庭倫理的重要組成部分。此外,影片還著意刻畫了韓朵朵、郝曉晞以及月球女航天員三位母親與孩子間的細節,使之成為傳統家庭倫理的溫情注腳。劉培強與韓朵朵兩人的愛情倫理是對中國傳統兩性倫理的傳承與超越,延續了相濡以沫的夫妻關系,穩定地維護著家庭倫理的和諧,同時也突破了夫唱婦隨的傳統,強調人格的獨立和兩性的平等,將兩人刻畫為并肩作戰,為守護家國共同奮斗的戰友。劉培強從不相信地球是美好的,到愛情和親情逐漸溫潤他的內心,與韓朵朵的愛情和家庭給了他更加堅定和勇敢的力量;韓朵朵對家庭的愛與責任,支撐著她在病入膏肓時忍著疼痛說出“我在呢,一直都在”的誓言。
“聲音具有聽覺可感性,若將其作為空間信息或情緒的載體,參與銀幕形象的塑造,則會產生一個飛躍”。[6]在《流浪地球2》中,反復言說的臺詞作為聲音符號也強化了倫理所指“我在,我一直都在”與“我要給丫丫完整的一生”分別出自韓朵朵與圖恒宇之口,強化了愛與陪伴的主題,也照應了“我信,我永遠相信”的信念。劉培強與韓朵朵的愛情倫理不僅迎合了觀眾對兩性倫理的美好向往,也使人物形象更為立體飽滿,豐富了中國航天員為大家舍小家的家國情懷。張鵬與劉培強師徒親情倫理是傳統父子關系衍變而成,在危險發生時,師父張鵬總習慣性確認徒弟劉培強的安全。在劉培強的頭上戳三下是他們師徒二人之間的專屬標記,親情在生與死中交織羈絆,以一個手指輕輕點擊額頭的行為展現著一份關愛與疼惜。遇襲后,張鵬找不到徒弟,心急如焚,當見徒弟完好無損時,張鵬輕敲了其額頭,是責備,更是關懷;去月球赴死前,張鵬委托戰友指引著劉培強前往安全地帶,最終保證了其安全,張鵬代替劉培強父母守護了他。這種類似血緣的師徒情感倫理,是基于傳統父子倫常的現代重構。
影片中的情感與這場災難相互作用,情感因災難而加深,也影響甚至改變了災難走向。主人公們為拯救地球,不惜犧牲生命,這是人類面對絕境的不屈精神和團結意識,展現了人類的勇氣和犧牲精神。災難與情感彼此縫合,既是影片敘事邏輯流暢的關鍵,也是作為科幻電影感人至深的重要原因。“移山計劃”的順利開展依靠周喆直等人為代表的中國人守護家國的信念感召。作為電影中的中國外交部發言人,當面對眾多國家的質疑與嘲諷時,周喆直以一根人類股骨化石的故事,傳遞“文明的延續要靠人類的團結”的理念。他堅信“我們的人”一定可以完成任務,也堅信“會再次看到藍天,鮮花,會掛滿枝頭”,這種對中國人能肩負使命與責任的底氣令他泰然處之。圖恒宇執著于“復活”丫丫,以親情為動力的信念支撐著他不顧一切鉆研數字生命,最終和丫丫成功解除地球危機。馬兆是一位恪盡職守的科學家,遺書上無窮的符號象征著他對地球無盡生命力的憧憬,最終也甘為拯救家園英勇犧牲。這種在中國人身上永不缺席的信念感召,塑造了獨具東方浪漫和集體主義的英雄群像。
(二)集體倫理的寫照
代際倫理往往強調不同代際間文化差異和價值觀念的沖突和交融,《流浪地球2》則著重刻畫兩代人間的尊重與愛護。“自人類進入文明社會以來,不論社會發生過怎樣的變化,文化傳承和社會化的內容有何不同,其傳遞方向和教化者與被教化者的角色總是固定不變的:就文化傳承的方向而言總是從上一代人傳向下一代人”。[7]親緣兩代間一直存在著由年長一代向年輕一代自上而下的傳承關系,《流浪地球2》的敘事時間跨度為2044至2065年。影片伊始,周喆直作為聯合政府中方代表出現,此時郝曉晞作為其學生,思想還不夠成熟,面對突然的發言還有些局促,但經過多年歷練,她迅速成長。在月球危機勝利七周年之際,臺詞“這兒的發言,哪次不重要。照著念就好,一字不落的”又出現在影片中,一同出現的還有執筆改動發言稿的畫面,只是主人公不再是遒勁的周喆直而是沉穩的郝曉晞,青澀的小章緊張地詢問著當年的那個問題,郝老師也只是會心一笑,畫面與臺詞的反復也帶給觀眾時間流轉與代際更迭的時空感。
相對于發言人畫面的平靜,核彈引爆人員的征集顯得更為壯觀。由于地球上對核彈的解碼無法完成,不得以采用人工手動啟爆的方式,此次任務有去無回。中國領航員率先舉手并帶動一批領航員,張鵬旁邊年輕的領航員也積極舉手,這深深觸動了張鵬的內心,他固執地說“不放心”并按下年輕領航員的手,高喊“中國航天飛行中隊,五十歲以上的,出列!”,俄羅斯領航員見狀也下了同樣命令,其他各國50歲以上的領航員也紛紛出列,前往月球執行死亡任務。張鵬看似驕傲又固執的行為,實則默默地守護了年輕一代,這種愛護小輩的傳統美德在代際倫理中展現得淋漓盡致。正如周喆直所堅信的那樣“我信,我的孩子會信,孩子的孩子會信”,移山計劃會在子孫的奮斗中取得成功,代際間的傳承由此發生。
作為深層次的心理密碼,家庭與國家始終牽動著每個人。《流浪地球2》的外殼是一部硬核科幻,而內里仍是中國人向往歸途的家國情懷。影片中人類每一次危機的勝利,角色的每一次肩負使命的完成,都是團隊協作的結果。任務實施艱難坎坷,不斷有隊友犧牲,但是救援團隊一直都堅守著自己的使命,奉行“危難當前,唯有責任”的信條。“危難當前,唯有責任”的臺詞不僅是周喆直向國際社會所作的承諾,還是推動人類命運共同體構建而表的決心;為完成使命甘愿犧牲自我,也是中國人舍生取義的生動體現。沒有任務是個人完成的,同樣地球危機也不是單個國家的力量就可化解的。當危機來臨的時候,各國組成了聯盟一致對抗,雖然政見不同,但最終凝聚成的力量十分強大。為了集體生死存亡的利益,放下了個人得失,這樣的包容和奉獻精神,促使各國共同組成了人類命運共同體。
三、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敘事策略
《流浪地球2》以多種敘事策略構建起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深刻倫理內涵。影片的倫理意圖在三線交叉并行的敘事時間中凸顯;不同的倫理導向在多個敘事空間中碰撞;小人物視點和MOSS視點制造的倫理語境,引導受眾認同進而強化影片蘊含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敘事。
(一)敘事時間規定倫理意圖
對故事時間的安排體現了作者的倫理意圖,即作者可根據對故事時間的調整或拼合產生不同的倫理效果。《流浪地球2》采用了多線敘事的手法,分別展現了劉培強、圖恒宇和周喆直三個主角的故事線。以劉培強為代表的航天員與圖恒宇為代表的科學家,在以周喆直為代表的移山計劃決策下,統一于挽救危亡的中方團體中,三人在自己的職業領域為挽救地球家園付出自己的努力。
從劉培強出發的故事線始終面臨著情感與責任的背負。初見心愛姑娘的暗生情愫,為見心上人“賄賂”看守的耍滑頭,滿足患病妻子心愿的苦澀與不舍,被MOSS激怒后為保名額的道歉和懊惱,這有作為一位平凡人的真實血肉,更有為守護人類生存家園而放棄小家團聚的正義,充分展示了中國航天員的情深義重。圖恒宇故事線是父女親情的生動闡釋,更是人之常情與科學理性角逐的艱難歷程。“要給丫丫完整的一生”是圖恒宇近乎偏執的信念,科學家與父親的雙重身份使其面臨諸多矛盾,但他始終站在親情這邊,成為了女兒丫丫忠誠的守護者,也最終拯救了地球。周喆直堅定地支持移山計劃,并在聯合政府發言中表達了中國立場和決心。他沉著冷靜地應對各種危機和挑戰,代表了中國式的集體英雄主義,即對地球的責任和擔當,對國家的信任和支持,對人類的同情和救助。周喆直的故事線象征著以中方為代表的人類面對生存與文明危機始終“不計虛實,不計存亡”完成任務的決心與勇氣,展現了大國風范。影片對于三人故事線做了交叉剪輯的處理,旨在強調只有三方共同施力援救,災難才能迎刃而解,傳達了對于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必要性的倫理意圖。
(二)敘事空間提供倫理語境
“空間并不是某種與意識形態和政治保持著遙遠距離的科學對象,相反,它永遠是政治性的和策略性的”[8],空間不僅是故事的容器更是敘事工具。影片中對于地球、太空電梯、月球及聯合政府四個空間的選取,隱含著不同的倫理語境,帶給觀眾不同的倫理道德體驗。作為人類生存與文明的家園,地球為人類提供了棲息地,也是共同體倫理的歸宿。自然災難使地球危機彼伏,數字生命計劃與移山計劃的沖突與取舍、反移山計劃民眾的抗議與動蕩、眾多國家對移山計劃的質疑與諷刺,社會危機使這種災難向縱深發展,延伸了災難的深度與廣度。為了守護地球,原住民團結一致竭盡全力營救,人類共同體的倫理得以形成,并在危機化解之后最終作用于地球。
命運共同體的倫理于地球產生,經過太空電梯崩塌、月球基地爆炸等變故后,強化了這一倫理的重要性,月球和太空電梯成為了共同體倫理的催化裝置。電影展現了驚險刺激的視覺效果,創造了震撼人心的災難場景,讓觀眾身臨其境地感受到危機的緊迫性和恐怖,也展現了人類在災難中的希望和信念,以及對生命和文明的思考和擔當。“延續人類文明的最優選擇,是毀滅人類。”正是在此觀念的支配下,MOSS倒逼人類空前的團結,影片在災難中融入人性的抉擇,探討人類在面對生死存亡時的價值觀、道德觀和信仰觀,展現了人類的團結和大愛。
在視覺意義上,聯合政府是國際社會的縮影,也是人類命運共同體倫理的濃縮呈現。聯合政府作為中方移山計劃的部署地和推進場所,形成以中國為圓心呈輻射效果的國際場域:由中國作決策和部署,各國放下意識形態的差異與沖突,共同抵御末日危機。“覆巢之下無完卵”的理念使全人類團結一致對外,家園的毀滅使真摯情懷彌足珍貴,這種復雜的情感早已超越國界和種族成為全人類的心理密碼,彰顯中國集體英雄主義的情懷,展現全人類在面對末日危機時的集體行動和精神內核。
(三)敘事視點控制倫理判斷
平民視角選取的效果與敘事時間所采用的三線并行相輔相成,共同對倫理架構起到趨向與認同的效果。劉、圖、周三人從各自的境遇出發的經歷屬于內聚焦范疇。這種視角使觀眾自然代入角色,對角色的經歷產生親切感,了解其性格的形成和行為動機,發自內心地對角色的道德感、價值觀產生倫理認同。劉培強在得知妻子病入膏肓不得不放棄為她爭取地下城名額時的愧疚,極易調動觀眾的情緒產生倫理認同,從而對劉培強形象的理解在家國大義下又增添了溫情的成分,這種倫理認同是影片視角成功選取的效果。
按照瑞士語言學家索緒爾的“能指”與“所指”理論[9],我們可以將電影中的“能指”視為影片中傳情達意的物質載體,“所指”則是載體背后所暗含的社會意義。電影中的敘事符號即電影敘事過程中出現的聲音、畫面等元素,它們在影片的組織下被賦予具體的意義共同形成影片的敘事。電影中,以MOSS為代表的監控攝像頭時常出現在重大事件發生過后,并饒有深意地配有特殊音樂起到暗示線索的作用,例如周喆直讓郝曉晞首次作為代表發言是以監控畫面作為呈現,特寫了攝像頭。這不僅說明人類的一切行為都是在MOSS的監視和操縱之下,營造出一種壓抑的氛圍,使整個故事世界籠罩在審視之下,也為影片提供了一個非人的倫理視角,即全知全能的零聚焦視點,便于展開宏大的時空和主題,同時也可跳出人物與故事之外做出客觀的倫理判斷。由于MOSS無所不知,觀眾試圖將個體倫理置放時會考慮更多因素,這種經過客觀評量的倫理思考更加審慎。觀眾帶著對末日危機的恐懼與感嘆來到了影片最后,MOSS“延續人類文明的最優選擇是毀滅人類”,一語驚醒夢中人,原來影片對MOSS的呈現有其深義,MOSS的每次出現都是其操縱災難的證據,也是人類對它的控訴。反復出現的道具符號讓觀眾逐漸做出自己的道德判斷,強化了影片整體的倫理所指。
結語
情感紐帶與信念感召充實了個體倫理,代際更迭與國家的團結寫照重塑了集體倫理,兩個維度構成了《流浪地球2》的倫理內涵。在三線并行的敘事時間,四個敘事空間中,借敘事符號強化倫理訴求,構建起一個渾融的命運共同體主題。科幻電影是關于“人類面臨的某種困境,以及人類的解決之道。”[10]電影終會落幕,但思考不應停滯。《流浪地球2》對現實的指涉讓人們憧憬世界各國相知相親,共同應對各種全球性挑戰,朝著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方向不斷邁進的壯觀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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