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細致讀樂譜方能成就更好的演奏

文/聞哲

譜面信息的準確把控和表達，對于音樂風格的表現至關重要。我們經常評判一個人演奏的某位作曲家的作品聽起來并不像其風格，這其中至關重要的原因之一，就在于演奏者對于譜面信息未能達到足夠高度的重視，沒有能夠進行精準的演奏，而只演奏出樂譜上的音符，未能將譜面中標注的信息準確地傳達給聽眾。因此我們在學習一首樂曲的初期，需要先花足夠的時間來研究樂譜，除此之外，還需要了解作品的創作背景和作曲家生平等一系列信息。在《周廣仁——鋼琴教學藝術》一書中的第57頁提道：“音樂就在字里行間，是指在仔細閱讀樂譜的基礎上去理解音樂的意義，這要靠我們的樂理知識和理解力。” 例如樂曲結構的分析問題：每一個樂句都有中心和方向感，樂句與樂句之間也有密切的關系。樂曲是逐層發展的，要知道高潮在哪里，否則我們就會發現整首樂曲都很平淡。然后可以深入挖掘，找出這首樂曲是什么時候寫的，它的背景和作品的風格。例如，貝多芬的創作風格被分為三個時期，而每個時期都有不同的特點。貝多芬創作的最初時期是1794～1802年。他音樂中最具代表性的“英雄主義風格”最初體現在早期的13首奏鳴曲中。在1803～1814年的后期，貝多芬開始表達他豐富的情感和深刻的思想，如他的“暴風雨”奏鳴曲。貝多芬創作的后期是1814～1827年。在這一時期，貝多芬的奏鳴曲不再像他早期的作品那樣激烈和矛盾，而是給人以寧靜和精神升華的感覺，沉思著世界的美麗。這一時期的奏鳴曲Op.110就典型地反映了這一點。因此，在學習一首新的作品時，我們應該通過相關的材料來找出作品的風格和特點，進而確立需要表達的深度和表現的方法，決不能低估讀樂譜的重要性，任何細節都不能忽視，保證演奏者在初期階段就能得到一系列正確的認知。

一、樂譜記號

音符的時值，音符與音符之間的連線、氣口，以及樂句劃分都成為非常重要的風格表現問題。我們以音符的時值為例，一些人演奏時經常將四分音符時值減半，所以四分音符被演奏成半拍與八分休止符的結合。這些看似細小的問題經常會影響曲目風格的準確表達。比如在貝多芬奏鳴曲Op.53 No.1第一樂章中的第83小節，左手第一拍為四分音符，如果演奏完整的時值將會與前面兩個二分音符形成較為婉轉平穩的收句。但若演奏者未能按照譜面信息演奏，而是只演奏了半拍，會造成收句相對急促，有些許大喘氣的感覺，同時與下一句之間會產生較大空隙，除此之外還極有可能使下句句首產生重音。

同樣在貝多芬奏鳴曲O p.53 N o.1第一樂章第265～266小節中，沒有任何跳音記號的音符在演奏時呈現出厚重的質感，而如果未能認真詮釋譜面信息，對于左右手的四分音符和八分音符時值在演奏中進行縮減，會造成音樂過于輕巧，不符合當下情境。

在曲目演奏中另一個容易產生錯誤的地方，就在于音符上方的跳音記號。學生經常會把跳音彈得極其短，成了頓音，這同樣會嚴重影響曲目風格的表達。此問題產生的根源亦是沒有仔細讀譜，忽略了跳音記號下方音符的本身時值，我們在讀譜時首先要看清譜面上記錄的跳音是一個二分音符還是四分音符，亦或是八分音符的跳音，這些帶跳音記號的音符時值都存在著很大的區別。如果不能準確區分并演奏出來的話，也會影響音樂風格。在貝多芬奏鳴曲Op.53 No.1第一樂章第3～4小節中，右手第三拍分別是八分音符跳音和四分音符跳音，有相當一部分人忽略了兩者的區別，在演奏中聽起來時值相同，而在正確的時值演奏中，第三小節的收尾會更迅速，第四小節的第三拍會相對緩和，細微的差別在比賽和考試中都是劃分各位選手演奏好壞的重要指標，所以這樣的細節是絕對不能被忽視的。把音符的時值看錯主要是太粗心造成的問題，在練習的過程中完全可以仔細閱讀譜面，以避免這樣的問題。

二、表現符號

在學習作品的過程中，我們還發現譜面當中所蘊含的如延長、反復、踏板標記、力度、重音等表情記號。以莫扎特的作品為例，他的作品中出現了大量的連線，這些連線指出了樂句的劃分，同時，力度記號也從p到f。相較于巴赫的作品信息較為豐富，在巴赫的創作中，我們可以看到譜面幾乎沒有力度、踏板、連線，在他的手稿中去除音符后，幾乎沒有其他信息。而貝多芬的作品中則富有較為詳細的表情記號，力度適用范圍也更加寬廣，甚至在晚期作品中有著更為詳細的注解。我們可以發現在之后時期的作曲家創作的作品中，都有著更為詳細的演奏指示，每個時代的作曲家都有不同的特質，我們作為演奏者，應當在接觸樂譜的開始就格外小心地注意這些信息。

與表情記號一樣，表情術語也在音樂風格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在演奏時我們應該遵循譜面上所給出的表情術語提示。隨著時間的發展，樂譜上的表情術語也越來越豐富，甚至出現了一些注釋性文字。這里再次提到巴赫、莫扎特、貝多芬三位作曲家，將他們放在一起進行比對，我們發現巴赫的作品當中幾乎沒有添加任何文字說明，表情術語一般用來指示演奏速度的緩急；而莫扎特的作品當中一般會標記好有限的速度信息，比如Adagio（柔版），Andante（行板），Andantino（小行板），Allegro（快板），Moderato（中板），Presto（急板）等。同時所包含的演奏信息提示也不出：Cantabile如歌的，Espressione（有感情的），Maestoso（莊嚴的）；貝多芬則對速度和表情記號進行了大量擴充，如Vivace（活板），Largo（廣板），Grave（莊板）這樣的速度術語，Sostenuto（持續的），Risoluto（堅決的），Leggiermente（輕巧的）這樣的表情術語；同時他的作品中時常出現Molto assai-“非常”，Non troppo-“不過分”這樣的詞語。在力度上，貝多芬經常使用pp、ff以及fp、sf、sfp這樣極端的力度對比，此外，在譜面上還出現了漸強、漸弱、漸快、漸慢、回原速等記號，在踏板方面也給出了明確標記，如：ped.、Una corde弱音踏板。

總結

養成良好的讀譜習慣，可以使演奏者受益匪淺，具備如同閱讀書籍那樣閱讀樂譜的能力，可以讓演奏者集中注意力進行理性思考，更能發現在演奏中不易察覺的問題：如樂曲結構，各個聲部之間的關系，音樂材料的運用和關系，踏板的使用方法探索，通過調性轉變帶來的音樂色彩變化，音樂的組織方式，指法的合理使用對演奏的幫助等。讀譜不僅存在于剛開始認識作品時，更存在于日常練習當中，我們甚至有時可以脫離鋼琴來進行讀譜，通過不斷閱讀，發現其中所蘊含的奧秘，發掘更多的音樂內涵，使自己內心生動、豐盈，可以將自己所擁有的經歷和情感最終融入到作品的演奏當中。在仔細的讀譜中嘗試和作曲家進行情感溝通，與之產生共鳴，從而感動自己也感動聽眾。總之，仔細讀譜可以讓演奏者更精準地演奏，傳達作曲家的意識。這樣一來，他的演奏才會非常規范，在具備學術水準的同時亦不失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