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政府視域下公務員數字素養的提升策略

陳文娣

一、引言

1993年，美國提出政府改革，倡導電子政務和數字政府實踐［1］，英國、日本和新加坡也先后發布建立數字政府的計劃。隨著數字時代的到來，我國逐漸重視并加快數字政府建設。國家陸續發布有關電子政務、“互聯網+”、數字政府的政策，地方政府制訂“政府數字化轉型”或“數字政府”的總體規劃，積極推動政府數字化轉型。

公務員是數字政府建設的主力軍，其數字素養水平是影響數字政府建設的重要因素。2021年11月，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委員發布《提升全民數字素養與技能行動綱要》［2］（以下簡稱《行動綱要》），將“領導干部和公務員數字素養”列為重點人群數字素養提升工程之一，明確提出要“提升領導干部和公務員數字治理能力”。因此，厘清公務員數字素養相關概念，科學研判其數字素養現狀并提出相應的策略，對于提升公務員數字素養水平，助力數字政府建設，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二、公務員數字素養的相關概念釋義

（一）數字政府

目前，學界對于數字政府已有較多研究，但對于數字政府的概念，國內外學者沒有形成統一認識，大體上有廣義與狹義之分。廣義上，數字政府涵蓋的范圍較廣，包括政府工作信息化、電子政府和“互聯網+政務”等形式，將政府事務向數字化轉型的全部過程都包括在內。狹義的數字政府范圍較小，界定更為清晰。學者認為數字政府不能等同于電子政府和“互聯網+政府”，強調政府治理與數字技術的深度融合，數字技術給政府治理帶來的治理思維、方式、形態、文化等深層次變革。代表性觀點如中共中央黨校李軍鵬教授提出的，數字政府就是運用云計算、移動互聯網、物聯網、5G、人工智能、大數據、區塊鏈等新一代信息技術，推動政府管理架構、業務流程、技術設施、職能履行的數字化轉型，提高政府決策、管理、執法監管與服務的智能化和智慧化水平，為人民群眾提供更加便捷、優質、高效的政務服務與公共服務的現代政府。［3］本文研究涉及的數字政府，更認同狹義的概念，認為數字政府是電子政府和“互聯網+政府”的延伸和擴展，核心理念是以人為本，以新一代數據技術為支撐，輔助政府日常辦公、政務信息收集與發布、公共管理等事務，是一種遵循“數據化、數據業務化”的新型政府運作模式。

（二）數字素養

關于數字素養概念，國內外學者闡述了不同的認知。Paul Gilster（1997）［4］將其描述為通過計算機方式呈現的數字時代的素養。Eshet-Alkali（2012）［5］認為數字素養是包含視覺素養、技術素養、計算機素養、信息素養、批判性素養等多種素養的“能力集合體”。國內學者肖俊洪（2006）［6］認為數字素養區別于簡單的“信息搜索”，不僅注重數字技術的熟練運用，更注重認知技能、情感技能和社交技能的學習。葉蘭（2014）［7］強調數字素養是利用信息與通訊技術檢索、理解、評價、創造并交流數字信息的能力。高欣峰等（2021）［8］對比了網絡素養、信息素養和數字素養之間的關系后，認為數字素養是數字知識、數字技能和數字態度的綜合。由此可見，雖然國內外學者對數字素養的定義沒有統一的標準，但都比較認同一點，即數字素養側重數字技能的同時關注數字意識、強調數字倫理，是一種不斷變化、富含語境特征的綜合素養。《行動綱要》 確定數字素養為“數字社會公民學習工作生活應具備的數字獲取、制作、使用、評價、交互、分享、創新、安全保障、倫理道德等一系列素質與能力的集合”，自此統一了我國數字素養概念。

（三）公務員數字素養

現有研究中，部分學者嘗試對公務員數字素養的概念進行界定。丁夢蘭（2020）［9］認為公務員數字素養是指公務員為適應數字時代變革（特別是當下推進政府數字化轉型），創造性、關鍵性和安全地使用數字工具/設施，以實現工作、學習、休閑、包容和社會參與等有關目標所應具備的意識、態度、知識和技能。肖瀚林（2022）［10］從基層公務員的角度出發，強調公務員數字素養是顯性素養和隱性素養的綜合體，顯性素養指政府基層工作人員高效、創新、安全地使用數字工具、數字知識、數字技能等外在因素，隱性素養指公務員的數字意識、數字態度、數字動機等內在動機。數字時代的政府職能發生了轉變，政務活動、政府數據以及和群眾的對接大多通過政務平臺進行，這就對公務員個人素養提出了新的要求。

基于此，結合上文數字素養概念，本文將公務員數字素養界定為在政府轉型過程中，公務員在遵循數字倫理的基礎上，運用數字知識，利用數字工具或設施整合電子政務資源，在協調公共政務關系，推進公共政務治理以及幫助公眾解決政務問題等方面所具備的意識、知識、技術的能力總和，并據此創建了公務員數字素養概念框架。（詳見表1）

表1 公務員數字素養概念框架

三、數字政府視域下公務員數字素養現狀研判

數字素養是數字政府轉型過程中公務員應具備的基本素養。總體來看，多數公務員能夠緊跟時代步伐，注重自身數字素養的提升，自覺將數字技術嵌入到工作中，有力推進政務處理的數字化轉型。但部分公務員在數字意識、數字知識和數字技能方面仍存在著不足，一定程度上制約了其推進數字化辦公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對其數字素養現狀進行科學研判，分析目前存在的問題，是提升公務員數字素養的重要內容。

（一）數字意識有待提高

數字時代的公務員要主動擁抱數字科技，牢固樹立數字思維，學會用數字技術提高公務辦理的“含智量”。公務員是社會中數字素養水平相對較高的群體，大部分人具有較好的數字價值意識，認可數字素養在技術驅動型社會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認同數字素養可以為生活和工作提供便利、提高效率。但是相對而言，數字服務意識和數字安全意識不足，部分公務員不清楚如何將數字服務意識轉化為知識儲備和技術操作，往往選擇傳統的線下處理模式，不愿意在線上與公眾有更多的互動，數字服務意識相對較差。并且，由于職務性質、教育程度、崗位類別等原因，部分公務員并不清楚如何做好信息安全、數據加密、病毒識別等安全防范工作，不具備提前預警、合理管控數字化風險的意識。

（二）數字知識相對不足

隨著互聯網的普及，大多數公務員已經具備了一定的信息素養，對辦公自動化軟件比較熟悉，但是對高層次數字知識了解不夠，缺乏數據獲取、查詢、保存、管理等相對高層次的數字知識。大數據時代，數字政府建設即數據的共建共享，公務員承擔著在向下收集數據和向上整合數據的重任，是數字政府建設中重要一環。如果不了解數字新技術以及技術系統的基本原理，缺乏高層次數據素養知識，會直接影響數字政府轉型的最終效果。

數字倫理是數字技術的開發、利用、管理應該遵循的要求和準則，涉及數字世界的法律、社會道德、網絡規范與公民意識等，是數字時代人與社會、人與人之間的行為規范。工作中，部分公務員存在使用別人發表的作品不標明出處、未能在工作之外嚴守工作信息秘密、在信息交流和傳遞中不能完全遵循相應的信息禮儀和倫理道德等現象，數字倫理知識相對薄弱。

（三）數字技能有待加強

數字技能是公務員數字素養的核心內容。隨著數字化政府建設的迅速發展和公務員職業技能培訓的不斷加強，大部分公務員已經熟練掌握業務職能相關的數字系統、軟件、平臺等數字工具辦理相關業務，具備了較高的數字基礎技能和數字業務技能。但是相比于操作技能，其數字社交技能和數字創新技能還略顯不足。

數字社交技能是指公務員熟練操作數字辦公平臺與內部其他部門開展溝通協作，并通過這些政務平臺對外廣泛了解民意、服務公眾、回應社會。在數字政府轉型過程中，由于數字技術、基礎設施以及工作習慣等原因，部分公務員沒有充分地利用數字平臺和多元主體互動，政務平臺很少用來和公眾、社會組織等多元主體進行交流；部門之間數據聯通程度低，公務員內部的數字化交流不足，數字溝通意識淡薄，數字社交技能欠缺。

創新技能主要體現在公務員能夠根據不同數字技術、數字工具的特點和公眾需求創建和完善不同形式的政務服務內容。實踐中，由于基層工作量大，學習動力不足，部分公務員對新技術掌握不夠，習慣被動式學習，缺乏主動創新精神，較少利用新技術和新思維去發現和解決數字改革中的新問題，不能很好地運用數字技術創造性地表達自己、服務公眾，創新技能有待提高。

四、數字政府視域下公務員數字素養提升策略

公務員數字素養培養與提升是一個系統工程，需要各方面綜合施策。目前，提升公務員數字素養還存在著體制機制、法律政策、培訓機制、人員素質等方面的障礙，因此，可以從政府、培訓機構、公務員三個層面提出公務員數字素養的提升策略。

（一）政府層面

1.建立公務員數字素養培養體系

提升公務員數字素養離不開政府部門的支持。縱覽發達國家的成功經驗，最重要的一點即政府部門明確公務員數字素養培養目標，出臺完備的公務員數字素養發展策略。我國數字政府建設起步較晚，尚未建立公務員數字素養培養體系。因此，應加強頂層設計，參照《行動綱要》文件精神，結合我國國情及公務員數字素養發展水平，制定一套全國通用的本土化公務員數字素養培訓體系，在宏觀層面對提升公務員數字素養實踐進行統一規范和科學指導，便于相關機構或部門定期對公務員數字素養培訓活動進行監督、檢查和評估，促進其不斷改進和完善。

2.建立考核標準和激勵機制

考核標準不完善是導致目前公務員數字素養不高的重要原因。數字政府建設發展迅速，但考評機制依然沿用過去的傳統模式，使得公務員沒有將提升數字素養作為重點工作之一。只有制定了科學合理的公務員數字素養考核標準，才能更真實、更直接地反映公務員數字素養狀況。因此，應根據不同的崗位職責和工作需要建立考核標準，為公務員數字素養評價提供科學依據。另外，在明確考核標準的基礎上，還需建立激勵機制。加大考核結果在公務員選拔任用以及獎懲的應用，從而給予公務員提升數字素養的動力。

3.提供資金、技術方面的支持

公務員數字素養的培養和提升是一項全面的系統工程，需要配套的資金、技術、設備各方面的支持。比如，建立公務員數字綜合管理平臺，開設職業技能培訓，加強數字基礎設施建設以及創造數字化工作環境等，這些都需要相應的資金、技術方面的支持。

(二)培訓機構層面

1.加強公務員數字知識和技能培訓

我國公務員的主要培訓機構為各級黨校，培訓重心是黨的理論教育和黨性教育。大數據時代，黨校應該適量增加提升公務員數字知識和技能的培訓課程。比如：開設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知識講座、VR/AR現場體驗、講授數字政府、智慧城市的建設目的和具體內容，提供高層次的信息編碼、數據挖掘、數字治理等培訓課程。從基礎到進階，廣泛普及數字素養知識。數字技能方面，除了幫助公務員學習各種數字工具，還要注重培養公務員的創新技能，提高工作效率，實現精準化政務服務的有效供給。

2.多渠道提升培訓教師數字能力

目前，公務員培訓機構往往擁有優秀的師資隊伍但是缺乏專業的數字人才。因此，要多渠道提升培訓教師的數字能力，為公務員培訓提供保障。首先，對現有教師進行數字技能培訓，培訓內容可以包括數字素養知識、數字設備的介紹和使用、數字素養課程設計、數字空間推廣以及公務員數字心理需求等，教師可以根據自己的數字素養水平和需求自主選擇。其次，優化培訓教師專業結構，引進數字人才。公務員培訓機構現有教師專業結構多以經濟學、法學、政治學為主，可以酌情引進計算機科學、人工智能、數字媒體、機器人工程等相關專業人才，對數字教師隊伍進行有效補充。

3.創新教學方式方法

由于數字素養培訓內容相對枯燥，不易理解，因此要創新教學方式方法。在傳統的面對面授課、現場教學之外，還需創新性地加入案例分析、情景模擬、研討互動、游戲體驗等教學形式。數字技術的培訓不能只停留在書本上，要讓公務員加深對理論知識的理解，提升數字創造能力。此外，要加強線上培訓模式。借助數字技術加強線上培訓的監督和考核，保證培訓效果。

(三)公務員層面

1.積極認同數字素養價值

目前，由于基層政府普遍缺乏對數字素養的宣傳教育，導致部分公務員對數字素養概念了解不深，對數字素養價值認同度較低。尤其是一些年齡較大、文化程度較低的公務員，往往對數字素養教育抱有消極、抵觸的態度。數字化社會，國家大力倡導提升全民數字素養與技能水平，公務員作為國家政策的落實者，更應該認可數字素養的重要價值，樹立數字素養觀念，以更高標準要求自己，積極融入數字化社會。

2.主動提升數字素養水平

公務員要適應數字社會的發展和數字政府的建設需要，必須重視數字素養教育，主動提升自身數字素養水平。一方面，可以通過自學及時補充數字素養知識。現在很多平臺都開設了數字素養課程，如學習強國上線了“信息化領導力”“Python網絡爬蟲與信息提取”等30多門數字技能課程。公務員可以通過這些平臺自主選擇課程進行學習。另一方面，打破專業、年齡及部門局限，組建數字化協作小組。通過互助小組的方式幫助數字技能相對較低的同事積極接觸數字工具，補充數字知識儲備，提高工作效率，從而促進公務員整體數字素養水平的提高。

五、結語

本文在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對公務員數字素養的概念進行界定，創新性提出公務員數字素養概念框架，并在數字政府背景下對公務員數字素養現狀進行研判，從政府、培訓機構、公務員自身三個層面提出相應對策，為我國相關部門提升公務員隊伍的數字素養提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