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飛
魯迅先生的小說《祝福》語言生動形象,人物刻畫細致深刻,主旨內(nèi)涵深厚,歷來是高中語文教學的重點。該文構思精巧,文中有多處重復和照應的敘寫,我們以“三”字為線索,全面梳理課文內(nèi)容,可以深入解碼文本內(nèi)涵。
一、三寫肖像,生動刻畫
小說中魯迅先生三次寫到了祥林嫂的外貌。初到魯鎮(zhèn)時,祥林嫂剛剛死了丈夫,內(nèi)心十分悲哀,但是人還很年輕,精神狀態(tài)還好;再到魯鎮(zhèn)時,第二任丈夫賀老六又去世了,兒子阿毛也被山里的野狼叼走,夫死子亡,內(nèi)心十分悲哀,精神也不濟;最后一次回到魯鎮(zhèn)是在被四叔趕出家門之后,早已成為乞丐,精神上早已麻木。這三次的肖像描寫反映了祥林嫂從二十六七歲到四十歲上下的生命過程,短短的十多年時間,她就從青壯年走向了死亡。魯迅先生曾經(jīng)說過,描寫一個人物,最好的辦法就是給他畫眼睛。在三次對祥林嫂肖像的描寫中,魯迅先生對她眼睛的刻畫給人的印象非常深刻。第一次到魯鎮(zhèn),是“只是順著眼”,說明她是安分守己的農(nóng)民,很快就取得四嬸的信任。第二次到魯鎮(zhèn),還是“順著眼”,但是“眼角上帶些淚痕,眼光也沒有先前那樣精神了”,此時的祥林嫂早已經(jīng)受了生活的殘酷打擊,尤其是夫死子亡的悲慘遭遇令她終日以淚洗面,雖然只有三十多歲,但是身體精力早已大不如前。第三次到魯鎮(zhèn),“只有那眼珠間或一輪,還可以表示她是一個活物”,與之相對應的是其他身體部位或表情早已喪失活力,這是一個即將死去的人的最后表情,作者這樣描寫她的眼睛,就是在暗示其不久就會死去,為后文寫她死在祝福之夜作鋪墊。三次肖像描寫前后照應,時間線索清晰,祥林嫂身體衰朽之快令人詫異,也令讀者難免會追問:究竟是什么原因導致了祥林嫂的悲慘境遇?
二、三寫祝福,區(qū)別動作
小說三次寫到別人在祝福時祥林嫂在做什么。魯迅先生在小說第二段詳細描寫了魯鎮(zhèn)祝福的規(guī)矩。為了“祝福”,魯鎮(zhèn)的人們要準備很多的福禮,因為“這是魯鎮(zhèn)年終的大典,致敬盡禮,迎接福神,拜求一年中的好運氣。殺雞,宰鵝,買豬肉,用心細細的洗”。可見,準備福禮的工作是忙碌而艱辛的,魯鎮(zhèn)地處浙江山區(qū),冬季氣溫很低,清洗福禮原料的工作很不容易,而這些工作都是女人們在完成,她們的“臂膊都在水里浸得通紅”。但是就是這樣,初到魯鎮(zhèn)打工的祥林嫂卻“實在比勤快的男人還勤快,到年底,掃塵,洗地,殺雞,宰鵝,徹夜的煮福禮,全是一個人擔當”。她的能干自然讓吝嗇的四叔滿意。但是第二次到魯鎮(zhèn)在年終準備福禮時,四嬸卻不讓她用手碰酒杯和筷子,“她在這一天可做的事不過是坐在灶下燒火”。在第三次寫人們祝福之時,她卻內(nèi)心滿懷恐懼,在人們的祝福之夜寂然死去。小說中三次寫魯鎮(zhèn)的人們在祝福時祥林嫂的所作所為,深刻表現(xiàn)了祥林嫂的勤勞能干和人們對待她的不公。她為何不能碰祭祀的酒杯和筷子呢?原來在課文的第71自然段,身為講理學的老監(jiān)生的四叔早就暗暗告誡四嬸說:“(祥林嫂)這種人雖然似乎很可憐,但是敗壞風俗的,用她幫忙還可以,祭祀時候可用不著她沾手,一切飯菜,只好自己做,否則,不干不凈,祖宗是不吃的。”四叔對四嬸說的這番話可謂是給祥林嫂在封建禮教上判了重刑。祥林嫂究竟是怎樣敗壞風俗的?通過閱讀小說,我們發(fā)現(xiàn)她不過是在丈夫去世后改嫁而已。可是,在四叔等人的眼里,寡婦改嫁卻是敗壞風俗的,于是連她們的手也變得“臟”了。這種觀念令人匪夷所思,但是在當時的中國農(nóng)村社會卻能大行其道。
三、三受打擊,命途多舛
祥林嫂一生受到的重大的打擊有三次。第一次丈夫祥林不幸早逝,但是研讀小說文本,我們發(fā)現(xiàn)祥林“比她小十歲”,他去世時應該是十六七歲,而此時祥林嫂是二十六七歲。據(jù)此,我們可以推測祥林嫂應該就是所謂的“童養(yǎng)媳”。過去窮人家庭常常為年齡尚幼的男孩尋一戶窮人家的女孩做童養(yǎng)媳,有時候這個童養(yǎng)媳的年齡比她未來的丈夫年齡甚至要大很多,是名副其實的“等郞媳”。等到小丈夫成年了,等郞媳也不小了。考察兩人的年齡和生育情況,應該說兩人要么還沒有圓房,要么剛剛圓房祥林嫂還沒有懷孕,祥林就因故去世了。祥林嫂做“等郞媳”等了很多年小丈夫終于快成年了卻又不幸早夭,這是她人生的第一個不幸。再嫁賀老六之后祥林嫂獲得了短暫的幸福生活,首先是“上頭沒有婆婆”,這是祥林嫂最好的家庭處境。作家蕭紅在《呼蘭河傳》中描寫的十二歲童養(yǎng)媳小團圓媳婦兒就是被婆婆用滾水燙身給活活燙死了。在第一任丈夫時,祥林嫂的婆婆也是一個會打算的狠心婆婆。再嫁到賀家墺沒有了婆婆,對祥林嫂來說真是交了好運。而且她的好運似乎還有不少,“男人所有的是力氣,會做活”,“到年底就生了一個兒子”,“房子是自家的”,命運似乎為祥林嫂打開了一扇窗戶。但是命運又再一次捉弄了她,很快她又一次失去了一切,第二任丈夫賀老六因病死亡,這是她遭遇的再一次重大打擊。但是祥林嫂的苦難似乎還沒有完,很快冬去春來,野狼竟又出沒鄉(xiāng)間叼走了她心愛的兒子阿毛。祥林嫂回憶阿毛時說:“他是很聽話的,我的話句句聽”,小小年紀還會“坐在門檻上剝豆子”。這個孩子在丈夫去世后曾帶給祥林嫂莫大的慰藉,但是最后她連這個乖巧的孩子也失去了,只是找到了“一只他的小鞋”。這是一次極其嚴重的打擊,讓她的生活變得更加沒有了指望。
四、三寫工錢,揭示處境
小說中三次寫到了祥林嫂的工錢及其去向。第一次是初到魯鎮(zhèn)時被四嬸看中,和四叔談定了工錢是“每月工錢五百文”。這份工錢是個什么概念呢?魯迅先生在課文的第18 自然段對當時的物價有個交代,讓我們可以側面了解到當時人們的生活水平。他說“福清樓的清燉魚翅,一元一大盤,價廉物美”,而后文的工錢換算結果表明當時一銀元等于一千文大錢。也就是說,祥林嫂在四叔家需要工作兩個整月,才能到福清樓買上一盤價廉物美的清燉魚翅。可見,祥林嫂是剛剛逃出婆婆的魔掌又入了四叔家的虎穴,慘遭四叔的剝削。“旁逸斜出的閑來之筆,表明了殘酷的階級差距。”[1]第二次提到工資是在課文的第42 自然段。“于是算清了工錢,一共一千七百五十文”。這份工錢是祥林嫂三個半月的辛苦錢,她自己一文也還沒有用過,全部都被她的婆婆拿走了,這點錢應該是祥林嫂僅有的一點兒私房錢。可見其婆婆對祥林嫂控制占有之完全,在婆婆眼中她完全就是奴隸。第三次提到她的工錢是在課文第106 自然段。為了捐門檻,她從四嬸手里支取了歷來積存的工錢,換算了十二元鷹洋。按照每月五百文的工錢,這次捐門檻總共花掉了祥林嫂兩整年的工錢收入,代價不可謂不大。通過這三次有關工錢的數(shù)據(jù),我們也能感受到祥林嫂生活之勤儉節(jié)約。作為一位底層婦女,除了在主人家吃喝之外,她愣是沒有在別的事項上零花過一點。中國傳統(tǒng)女性的隱忍和節(jié)儉在祥林嫂的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其結果也令人唏噓不已。
五、三個女人,個個致命
在魯迅筆下,祥林嫂的一生中總共出現(xiàn)過三個致命的女人,她們分別是她的婆婆、柳媽和四嬸。這三個女人中最令人討厭的是她的婆婆,其次是柳媽,四嬸比較中庸,但是也很致命。作為童養(yǎng)媳,祥林嫂在婆婆家的處境小說里雖然沒有明說,但通過相關事件的描述我們卻能揣測其艱難苦惡。她的婆婆為了給她只有十多歲的小叔子娶媳婦,干脆組織族人將她捆綁回去并迅速地以大錢八十千的價格賣進深山里面,徹底斷送了她在魯鎮(zhèn)自由美好的打工生活。婆婆還順便取走了她存在主人家的一千七百五十文錢。婆婆對祥林嫂的戕害是直接而深重的。祥林嫂的這個婆婆的確是一個致命的女人。小說中說柳媽是一個善女人,但是這個所謂的善女人應該要打上雙引號。
小說中寫到,柳媽“打皺的臉也笑起來,使她蹙縮得像一個核桃”,這是一張巫婆似的臉。柳媽不僅嘲笑了祥林嫂額上的傷疤,還為她描述了死后在陰間兩個男人為爭她的身體而被閻羅大王實施的殘酷刑法,給缺少見識的祥林嫂帶來了新的恐懼,柳媽提出捐門檻的主意也使祥林嫂損失了所有的積蓄。不僅如此,柳媽還將她們兩個人的談話傳揚了出去,以至于魯鎮(zhèn)的人們終于對她“都發(fā)生了新趣味,又來逗她說話了”。“善女人柳媽,和楊二嫂、衍太太兩個人物,有相通、相近之處,魯迅的筆觸帶著厭惡,具有批判性質。”[2]四嬸表面上看去幾乎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形象,符合溫良恭儉讓的處世標準。她雖然沒有像魯鎮(zhèn)上的其他人一樣直接嘲笑祥林嫂,但是在人們欺負祥林嫂的時候,她卻從未表現(xiàn)過同情心,她是四叔理學觀念最堅定的執(zhí)行者。正是四嬸不折不扣地執(zhí)行四叔的偏見,才直接導致祥林嫂悲劇命運。最后他們夫妻一道又將祥林嫂踢出了家門,使她最終成為了一個乞丐。四嬸的形象具有一定的欺騙性,她對封建思想和封建禮教根深蒂固的堅持使她成為了封建禮教和四叔的幫兇。
六、三尋出路,無奈而終
祥林嫂對自己的命運有過三次自發(fā)的“抗爭”。首先是在被賣到賀家墺時不愿意和賀老六拜堂成親。按照衛(wèi)老婆子的話來說,祥林嫂的反抗“可是異乎尋常”的。其次,為了“贖了這一世的罪名,免得死了去受苦”,她“急得流淚”終于“打動”廟祝,去寺廟捐了門檻。第三次是最后在魯鎮(zhèn)見到“我”時,因為認為“我”是一個“見識得多”的人,于是問我“一個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沒有魂靈”。這一問屬于祥林嫂的臨終關懷,是在為自己的精神找尋出路。因為之前柳媽跟她講的死后被兩個男人相爭的故事的確把她嚇壞了。祥林嫂這三次所謂的“抗爭”其實都是其中了封建禮教毒害的表現(xiàn)。在先前她和祥林一起生活的小山村,祥林嫂從未聽說過柳媽講給她的那些事,還有關于祭祀時的“避諱”之事,可能對于寡婦再嫁也多少像衛(wèi)老婆子一樣還能接受一點。但是在初到魯鎮(zhèn)在四叔家打工三個半月之后,她的禮教觀念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這應該都歸因于在四叔和四嬸身邊的耳濡目染。四叔畢竟是一個“講理學的老監(jiān)生”,祥林嫂的“抗爭”越是激烈,反映出她在魯鎮(zhèn)中了封建禮教的毒害越是深刻。有專家早就指出:“《祝福》中雖然也寫到了祥林嫂是具有反抗精神的,但祥林嫂的反抗卻始終沒有從封建思想中走出來,祥林嫂在經(jīng)歷喪夫、改嫁、喪子,到被驅逐出魯家等一系列人生苦厄時,始終是被動的,是任由宰割的,是屈服于命運的。”[3]
七、三寫神態(tài),心理復雜
小說中寫到了祥林嫂三次神態(tài)上的變化。在第76自然段,當四嬸阻止她觸碰祭祀的酒杯和筷子時,她只得“疑惑”地走開。在第83自然段,當人們打斷她敘述阿毛的故事時,她張著口“怔怔”地站著。最后,在第107自然段,在捐了門檻之后,她便“坦然”地去拿酒杯和筷子。這三處神態(tài)上的變化可謂相互照應。第一處“疑惑”的原因是她不懂四叔的關于寡婦再嫁即失去貞潔的封建禮教的理論。祥林嫂,一嫁祥林,祥林早夭;二嫁賀老六,老六病亡。在四叔的眼里她成為了“敗壞風俗”“不干不凈”之人,是個不祥之物。但是祥林嫂一開始是沒有這種想法的,直到柳媽為她揭示這一點。為了幫助祥林嫂贖罪,柳媽替她出了一個好主意,就是“到土地廟里去捐一條門檻,當作你的替身,給千人踏,萬人跨”。走投無路極度恐懼的祥林嫂對柳媽的話深信不疑。等到一年之后攢足了十二千大錢到寺廟成功地捐了門檻之后,祥林嫂真是一身輕松,她自以為按照柳媽的法子去做,自然會贖罪成功,于是在冬至四叔家祭祖的時候她便內(nèi)心“坦然”起來。祥林嫂再次來到魯鎮(zhèn),起初她不斷地向人們講述阿毛被野狼叼走的故事獲得了人們的廣泛同情,但是她低估了人們對她的偏見。魯鎮(zhèn)的人們對于她不斷地重復阿毛的故事早已不耐煩,她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其實魯鎮(zhèn)的人們對祥林嫂的偏見是根深蒂固的,課文的第70自然段就寫道:“大家仍然叫她祥林嫂。”古代女性社會地位低下,女性出嫁前一般隨父姓都叫做某氏,出嫁后姓氏前面再冠以夫姓,叫做某某氏,或帶上丈夫的名字叫做某某嫂、某某嬸之類。祥林嫂再嫁后依照習俗應該叫做“老六嫂”才對,但是魯鎮(zhèn)的人們只叫她祥林嫂——小說中作者將這句話單獨成段,起強調(diào)的作用,表現(xiàn)了魯鎮(zhèn)人們對祥林嫂第二段婚姻的不承認。
八、三被欺侮,加速死亡
小說中祥林嫂前后經(jīng)歷了三次明顯的被人欺侮和壓迫。第一個殘酷壓迫祥林嫂的是她的婆婆。在小說中,據(jù)衛(wèi)老婆子交代,祥林去世的時間是十六七歲,他應該是家中的長子,所以祥林嫂婆婆的年紀也不過三四十歲。
在祥林嫂的婆婆一番操作之下,她在這個家族中的剩余價值被壓榨得一干二凈,人被賣進一般人都不愿意嫁去的深山野坳,存在主人家的工錢被領走。婆婆用賣掉祥林嫂的錢為小叔子娶了媳婦,還剩下十多千大錢,這是一樁除了祥林嫂大家都開心的生意。到了賀家墺,夫死子亡之后,“大伯來收屋,又趕她”。本來這間房子是自家的,憑什么大伯來趕她,她竟然還會走投無路?其實這也是當時社會上寡婦再嫁的尷尬之處。再嫁的寡婦如果沒有了丈夫的庇護,在家族中應該是毫無地位的,幾乎任人欺侮。無論是婆婆還是后來的大伯,他們欺負祥林嫂依仗的都是封建社會的族權。在封建社會,有三座大山壓在人們頭上,分別是“政權”“族權”“神權”。壓迫女性的還有一個“夫權”。所謂族權就是封建社會族長對家族的支配權力或者家長對家庭成員的支配權力。
在族權的庇護之下,祥林嫂的婆婆和大伯就可以公然將其捆綁出賣,沒收其私產(chǎn)住宅,令其變得一無所有。所以小說《祝福》不僅控訴了封建禮教的“吃人”的罪惡,還抨擊了族權的毫無人性。小說中廟祝后來也加入了欺侮祥林嫂的行列。所謂廟祝就是舊時廟里管香火祭祀的人。小說中的廟祝根本不是什么善茬,他趁人之危略施小計就白白賺了祥林嫂整整兩年的工錢,而祥林嫂卻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魯迅先生通過廟祝的形象辛辣地諷刺了舊社會寺廟的虛偽和神權的可惡。可以說廟祝的欺騙行為加速了祥林嫂的破產(chǎn)和死亡。
作家王華曾說:“《祝福》是一篇極具民俗色彩的作品”,小說語言簡練而深邃,字里行間話里有話。上述八個方面作者都進行了三次照應的描寫,這些描寫豐富而形象地表現(xiàn)了封建制度和封建禮教對祥林嫂的戕害,凸顯了作品批判“禮教吃人”的主旨。這些描寫體現(xiàn)出了小說寫作的深度和廣度,也反映了魯迅先生對當時社會生活觀察之深刻。通過深入研讀文本,我們再次深刻地領悟到魯迅先生偉大的思想魅力。
注釋:
[1]于蘭敏:《詳筆、略筆、閑筆,筆筆皆妙》,《語文教學通訊》,2022 年第5 期,第68 頁。
[2]谷興云:《論柳媽和祥林嫂》,《中學語文教學》,2021 年第3 期,第59 頁。
[3]喬保玲:《無盡的同情,無情的鞭笞》,《語文教學通訊》,2021 年第9 期,第81 頁。
本文系2020 年度安徽省教育科學研究項目“文化觀照下的高中文學類文本教學研究”(編號:JK20027)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單位:安徽省池州市第六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