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以來匯豐集團的經營戰略轉型與啟示

邵 科 馬天嬌

2020年新冠疫情暴發以來，全球銀行業經營環境發生深刻變化，匯豐集團加快經營戰略轉型，取得一定成效，其經驗值得借鑒。

2020年以來匯豐集團的經營面臨挑戰

匯豐集團自成立以來，積極拓展海外業務，目前已躋身全球領先銀行集團之列。2022年，匯豐集團員工人數超20萬，業務網絡覆蓋全球62個國家和地區，為約3900萬客戶提供服務；營業收入為517億美元，資產規模為2.97萬億美元，在英國《銀行家》雜志2023年世界銀行1000強排名中位列第10位；收入結構多元化程度高，歐洲以外業務收入貢獻度近70%，財富管理及個人銀行、工商金融、環球銀行及資本市場業務三大業務條線的收入貢獻度比較均衡（見圖1）。

圖1 2022年匯豐集團營業收入結構

2020年新冠疫情暴發以來，全球銀行業經營環境發生深刻變化。一是新冠疫情反復，行業經營前景不確定性增加。疫情拖累全球經濟增長，打擊投資和消費積極性，導致銀行業務需求低迷、資產質量惡化、資本補充難度加大。二是地緣政治因素拖累英國和中國香港地區的業務發展。中美關系緊張、英國脫歐、俄烏沖突加劇等因素增加了金融市場波動性和銀行業經營風險，英國和中國香港地區的跨境金融業務也面臨挑戰。三是全球金融科技進入快車道，倒逼銀行業進行數字化轉型。數字技術創造用戶對多維度、精細化生態金融服務的需求，用戶對支付、理財、信貸等方面的個性化需求不斷增加，銀行業亟須加快金融產品和服務創新的步伐，推進經營模式改革。

在此背景下，匯豐集團面臨經營困境。一方面，傳統優勢地區的競爭優勢減弱。中國香港和英國是匯豐集團的傳統優勢領域，但2020年經營嚴重受挫，盈利能力大幅下滑，中國香港地區稅前利潤同比下滑31.4%，英國地區虧損30.9億美元。另一方面，部分市場運營成本高企，拖累盈利能力。部分北美、歐洲市場業務規模小、投資回報率低、資本利用效率低、組織結構冗雜的問題在波動的經濟環境中顯得尤為突出，運營成本高企，打擊盈利能力。受其影響，匯豐集團2020年營業收入和稅前利潤大幅下滑（見圖2）。

圖2 匯豐各區域稅前利潤及總利潤增長率

匯豐集團的經營戰略轉型及效果

為了扭轉經營頹勢，匯豐集團以“開拓全球機遇”為核心宗旨，在堅持重整表現欠佳的業務、簡化組織架構以及削減成本等三大優先工作的基礎上，于2021年2月推出了新的集團戰略，包括“專注所長”“大規模數字化”“為成長賦能”“向零碳排放轉型”四大支柱，已取得一定成效，但也面臨一些問題。

精簡組織架構，降低運營成本

匯豐集團主要通過精簡集團架構、重塑資產負債表、削減支出等措施提高執行效率和靈敏度，并有效控制成本。2019——2022年，匯豐集團營業支出大幅下降21.3%至333.3億美元，占營業收入的比重由74.5%降至64.4%。

優化組織結構，業務條線由“四大”變“三大”。為了強化零售銀行、財富管理、資產管理、保險及私人銀行業務之間的聯動，降低業務條線運營成本，2020年匯豐集團將營業收入僅占3%的環球私人銀行條線與零售銀行及財富管理條線合并，組成財富管理及個人銀行條線，全面涵蓋個人金融業務，形成以亞洲為中心，服務全球客戶的業務網絡。合并之后，財富管理及個人銀行條線管理約1.4萬億美元的零售客戶資產，接近一半來自亞洲。同時，匯豐集團合并了投資銀行和商業銀行的中后臺運營體系，共享倫敦和巴黎業務中心內部服務。這一系列措施旨在優化內部結構，減少成本損耗，加強部門之間的統籌協調，提高系統運行效率。

重組歐美市場，削減收益率較低地區的運營成本。對于歐洲市場，匯豐集團專注于大型企業及機構客戶的國際銀行業務，撤出資本密集及高度杠桿化的產品線。例如，出售加拿大銀行業務、法國零售銀行業務，并退出規模較小的希臘及俄羅斯市場。對于美國市場，將零售銀行業務焦點轉移到跨國流動的中高端客戶，退出大眾市場業務，并增加在金融科技和無抵押貸款業務的投資；同時，削減約30%的分行網絡，整合中后臺業務，簡化各職能部門。受此影響，歐美地區（除英國）貸款規模大幅縮減，由2020年的2044億美元下降到2022年的1148億美元，降幅超過40%。

削減辦公成本，降低營業支出。匯豐集團通過減少辦公地點和分支機構、裁減運營人員等途徑削減運營成本。2022年，匯豐集團宣布將在全球范圍內精簡200多個管理崗位，其中大部分為首席運營官。2023年，匯豐集團宣布，伴隨疫情帶來的混合辦公模式的延續，計劃在全球范圍內減少40%的辦公空間，推行包括遠程辦公在內的更為靈活的工作方式；全球總部將搬離使用超20年的倫敦金絲雀碼頭大廈，遷至倫敦圣保羅附近的原英國電信集團總部，面積減少一半，進一步降低了辦公成本。

聚焦重點領域，強化優勢業務

調整國際化布局，聚焦亞洲新興市場。匯豐集團主動削減非重點區域的業務規模，將資源調整至回報率更高的亞洲地區。比如，匯豐集團計劃在2020——2025年間，對中國市場新增投入超30億元人民幣，持續支持產業升級及創新發展，協助中國企業在經濟“新賽道”上發揮競爭優勢；推出新經濟信貸基金，服務重點涵蓋科技、醫療、環保技術、先進制造業和新消費等新經濟領域，進一步提升對新經濟產業的支持。總體來看，2020——2022年，匯豐集團風險加權資產總額累計削減達1280億美元，但其亞洲風險加權資產規模逆勢上升，占比由43.6%上升到47.2%（見圖3）；其中，貸款特別是個人貸款投放是主要推動力，亞洲地區的占比由45.3%顯著上升到51.3%（見圖4）。亞洲地區調整稅前利潤由2020年的128.32億美元上升到2022年的137.24億美元。

圖3 匯豐分地區風險加權資產規模及占比

圖4 匯豐分地區貸款規模及占比

聚焦優勢領域，壯大財富管理業務。2021年，匯豐集團明確提出財富金融的發展戰略，計劃于未來五年招聘逾5000位財富管理人才，提供更多定制化的理財產品，爭取財富管理收入復合年均增長率達10%以上；將亞洲市場的財富管理業務作為戰略重點，計劃投資超過35億美元，推動業務向精細化、客戶化、高端化轉型，目標是到2025年成為亞洲領先的財富管理機構。2023年，匯豐集團進一步宣布在中國內地市場啟動大財富管理矩陣五環策略：第一環是三大核心服務品牌，即“匯豐中國環球私人銀行”“匯豐中國卓越理財”“匯豐私人財富規劃”，分別服務于賬戶月內日均余額在1280萬元人民幣、日均余額50萬元人民幣、大眾客戶等不同客群；第二環是由匯豐金融科技為集團內各持牌金融機構提供的科技創新和業務支持，其中包括匯豐匯選App；第三環是整合旗下匯豐人壽、匯豐晉信、匯豐前海證券在保險、基金和證券領域的專業能力；第四環是憑借其品牌和資源，為客戶提供精心挑選的合作伙伴；第五環是其全球資源以及風險管理體系。此外，匯豐集團也加大了在亞洲其他市場財富管理業務的投入力度。2021年，收購印度第十二大互惠基金管理公司L&T，在印度的資產管理規模達到16億美元；2022年，收購安盛新加坡公司，并于新加坡開設辦事處，以此為戰略支點拓展東盟地區的財富管理業務。

同時，突出傳統優勢，以保險帶動財富管理業務的增長。匯豐集團在保險領域具有傳統比較優勢，相關收入占財富管理業務的比例達到20%左右。2021年，保險業務迅速突破疫情陰影，稅前利潤強勁增長91.3%，成為財富管理業務的重要拉動力量。2022年，受宏觀環境影響，保險業務盈利不及預期，但在中國市場取得的成果可圈可點。匯豐集團抓住中國內地市場需求快速增加和金融開放政策持續推進的重大機遇，提速保險業務整體布局。自2020年起，匯豐人壽開拓以數字科技賦能的“匯豐私人財富規劃”業務，進一步滿足客戶在財富、健康及保障方面的全方位需求。2021年匯豐保險（亞洲）收購匯豐人壽余下的50%權益，成為中國大陸第二家由合資轉外資的壽險公司，推動養老金融、綠色保險、數字保險等新興領域的產品創新，提高投資能力和服務能力。

總體來看，財富管理業務已成為匯豐集團發展的重要支撐。2022年，雖然財富管理業務收入同比下降8%至81億美元，但對于該集團的貢獻仍保持在14%以上（見圖5），吸引凈新增投資資產800億美元，其中亞洲地區約占73.8%。

圖5 匯豐財富管理營業收入及占匯豐集團總收入的比例

抓住時間窗口，積極拓展科技金融業務。2023年上半年，匯豐集團以1英鎊價格收購硅谷銀行的英國分行（SVB UK），連同在美國、以色列和中國香港新組建的創新團隊，成立獨立子公司——匯豐創新銀行，作為匯豐集團強化科技金融業務的核心機構，總部設在倫敦。目前，匯豐創新銀行在英國和北歐擁有超過650名員工，在美國灣區、波士頓和紐約市已組建了40多人的新團隊，在以色列特拉維夫擁有20多人的團隊，在中國香港也已有十多名員工加入。目前，匯豐創新銀行主要服務全球3000家創新企業和基金，未來將拓展客戶規模和業務范圍。

加快數字化轉型，提升客戶服務能力

匯豐集團將“數字化”作為發展的四大戰略之一，大力推進集團數字化轉型，提高運營效率，為客戶提供更優質、更高效的服務和產品。科技投入穩步增加（見圖6），科技支出占營業收入的比重在主要國際大行中處于領先位置（見表1）。具體而言，匯豐集團的科技投入主要用于加快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助力優勢領域破圈等。

表1 2022年主要國際大行科技支出及占比

加快數字化基礎設施建設。匯豐集團持續推進技術基礎設施升級的長期計劃，加大相關投入，夯實新產品與服務的研發、交付和擴展的基礎，提高產品的安全性和可用性。2022年，匯豐集團與美國知名科技公司甲骨文（Oracle）建立長期的合作伙伴關系，升級特定的數據庫系統，并將其遷移到Oracle Exadata專有云數據庫一體機。匯豐集團可以在自己的數據中心內使用該托管基礎設施服務，支持和擴展銀行的關鍵任務系統和服務，同時保持對數據治理的控制，從而滿足數據本地性和安全法規的要求。

助力優勢領域數字化轉型。匯豐集團大規模部署數字技術，以提高運營效率，優化客戶體驗。在支付領域，設置個人多幣種賬戶Global Money Account，客戶免費持有和管理不同貨幣的資金，實時轉賬到全球任何賬戶；推出基于分布式賬本技術的債券代幣化平臺HSBC Orion，實現券款對付結算（Delivery Versus Payment，DVP）；允許符合條件的國際客戶在世界任何地方安全開設高級支票賬戶，操作過程更加簡單、安全。加強信息化渠道建設，圍繞客戶需求轉變，重點投資建設數字化平臺，改善移動銀行和在線銀行的用戶體驗。例如，搭建移動支付平臺HSBCnet、為英國中小企業提供數字商業銀行賬戶Kinetic、面向中小企業的全球數字平臺Business Go等。2022年，有接近半數的財富管理和個人銀行業務客戶熟練使用移動客戶端，超過75%的工商金融業務客戶是數字應用程序的活躍用戶，接近一半的新增客戶是通過數字化渠道產生的。

在財富管理領域，充分發揮數據搜集與分析等科技優勢，全面精準地了解客戶需求，制定更合適的資產配置方案，打造“與眾不同、別具一格”的財富管理數字化業態。2021年，匯豐中國推出投資產品/保險的遠程視頻銷售模式，令客戶足不出戶享受專屬理財顧問的面對面在線服務；自主研發的財富管理先鋒導航系統完成組網，財富健康（FinFit）評分體系面世亮相，客戶只需一部手機就能完成全流程的資產配置，并實時跟蹤財富管理目標達成狀況。

在普惠金融領域，全面升級智慧供應鏈金融服務，依托供應鏈核心買家的信用、相關業務數據及線上供應鏈融資方案，為供應鏈上游的中小企業提供及時、高效的資金支持，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融資貴的傳統難題。2022年11月，匯豐銀行與中企云鏈完成基于金融服務3.0的系統直連，并落地首筆基于區塊鏈的云信融資放款，成為首家通過金融服務3.0推廣普惠金融業務的外資銀行。

堅持可持續發展理念，推動綠色金融發展

將凈零碳排放轉型作為集團發展的重要戰略，積極推動綠色金融從理念走向實踐，提出可持續發展框架和切實可行的舉措。匯豐集團堅持2030年運營及供應鏈碳排放降為零和2050年融資項目的碳排放量降為零的總體目標，制定標準化運作模式，大力招聘創新科技、氣候風險分析、轉型規劃及評估方面的專業人才。到2022年末，匯豐集團運營的溫室氣體絕對排放量較2019年減少58.5%，并首次披露供應鏈碳排放，凈零碳排放取得良好效果。2023年，匯豐集團將發布首個氣候過渡計劃，將氣候政策與集團商業運營、基礎設施、監督治理緊密聯系起來，為全球金融機構實現運營和供應鏈凈零碳排放做出示范。

堅持多元化金融服務，通過綠色債券、綠色貸款、可持續發展關聯貸款、綠色基金等金融工具，支持傳統行業的綠色低碳轉型和新興綠色產業發展。2020——2022年，匯豐集團累計提供可持續投融資總額達2107億美元，包括1853億美元可持續發展融資、190億美元可持續發展投資。匯豐集團堅持多元化金融服務模式，而不僅僅依賴于傳統的貸款。例如，2020年，與氣候變化咨詢與投資公司Pollination合資成立大自然資本管理公司，為投資者提供一系列環球自然資本投資產品；2021年，推出“綠色貸款”計劃，為聚焦綠色建筑、清潔交通、能源效率、回收利用、可持續制造和可再生能源的大中小型企業提供服務，滿足客戶對環保產品和服務的需求；與淡馬錫合作推出新債務融資基金，未來五年計劃投放融資額10億美元，推動東南亞可持續發展基礎建設；協助客戶發行拓展轉型債券、可持續發展掛鉤債券等新型綠色融資產品，支持向凈零碳排放經濟轉型。2023年，匯豐中國推出總額達300億元人民幣的綠色信貸基金，通過專屬信貸審批通道和利率優惠等措施降低企業融資成本，境內業務主要為傳統企業綠色低碳轉型和新興綠色行業發展提供金融支持，境外業務重點支持可再生能源企業和新能源汽車產業“走出去”。

積極參與可持續發展、綠色金融、氣候過渡等的全球標準制定。2021年，在格拉斯哥氣候峰會上參與推出金融加速可持續發展轉型基礎架構（FAST-Infra）；與國際資本市場協會等業內團體共同為可持續發展債券設定標準；2023年，推出全球ESG指數，跟蹤相關的新聞和非政府組織數據，評估企業的ESG改善情況。

強化企業文化建設，提升內生發展動力

2020年匯豐集團將價值觀修訂為“尊重差異、攜手共贏、勇于承擔、全力以赴”，倡導充滿活力和兼容并包的企業文化，努力打造更簡潔、靈活、高效、多樣化的金融集團。一是構建多元的環境。在“促進女性領導計劃”“環球種族共融計劃”的推動下，領導層女性及黑人的比例持續上升，2022年分別達到33.3%和2.5%，匯豐集團計劃2025年前將女性領導層占比提升至35%，黑人領導職位數量較2020年增加一倍。二是注重員工職業全生命周期的學習與發展，持續提高員工的職業技能與素養。成立線上匯豐大學，充分利用第三方技術平臺（如終身在線學位平臺Degreed和人才市場平臺Gloat），提供數字化技能、金融犯罪預防、業務操作流程等課程培訓，打造與時俱進的專業金融人才隊伍。三是推出混合工作模式。員工可以選擇居家辦公或現場辦公，2022年采用混合工作模式的員工占比超過50%，逐漸成為疫情之后的一種“新常態”。不同業務條線采取的混合工作模式存在一定差異，例如個人客戶聯絡中心對工作空間要求較低，匯豐集團為其提供更多的在家工作機會。

匯豐集團的經營戰略轉型取得一定成效，但仍面臨一些問題

經過戰略轉型，匯豐集團擺脫疫情陰影，盈利能力和市場表現有所恢復。

經營效益得以提升。2020——2022年，匯豐集團一改疫情前期的頹勢，稅后凈利潤恢復增長，由61億美元上升到166.7億美元，年均增長率達到66.3%；成本效益比率由68.3%下降至64.4%，反映出壓縮成本、優化結構策略取得良好效果（見圖7）。2023年上半年，ROE達到9.4%，高于英國其他大型銀行（見圖8）。

圖7 匯豐稅后利潤及成本效益比

圖8 英國三大行ROE情況

市場表現良好。匯豐集團的市凈率（PB）指標一直在英國三大行中處于領先位置，2022年，在投行業務面臨挑戰的形勢下，匯豐集團PB值呈現復蘇趨勢；2023年7月股票市值超過疫情前水平，并逐漸擴大對其他大行的領先優勢，體現了市場對其戰略調整以及經營狀況的認可（見圖9、圖10）。

圖9 英國三大行PB值走勢

圖10 英國三大行股票市值

值得注意的是，匯豐集團的戰略轉型仍處于推進過程中，一些問題依然存在或有所暴露，效果仍有待觀察。一是規模增長乏力，資產情況不佳。2020——2022年，匯豐集團資產和負債規模分別下降0.6%和0.3%，一方面是因為匯豐集團聚焦優勢業務、壓縮風險加權資產規模的轉型策略，另一方面是因為疫情之后主要經濟體加息縮表，銀行資產負債增速放緩。此外，匯豐集團一級資本規模及CET1均呈現下滑趨勢，資本充足情況發生惡化。二是區域布局多元化程度有所下降，受重點市場變動影響增大。匯豐集團戰略重心進一步向亞洲地區傾斜，國際化布局的多元化程度下降，各區域業務相互支撐的平衡被打破。如果重點市場的經營環境發生重大變動，匯豐集團經營將陷入被動。三是不良貸款率上升成為隱憂，風險管理仍有改進空間。在縮減非核心地區和業務轉型的背景下，匯豐集團資產質量仍未改善，不良貸款率仍呈上升趨勢。四是創新性業務仍存在眾多不確定性。混合辦公模式可能面臨員工協同和辦公效率下降、企業文化淡薄等問題，效果有待時間檢驗；綠色轉型與科技金融何時能夠轉化成其利潤增長點仍值得關注。

對中國銀行業的啟示

聚焦重點市場，優化全球化區域布局。匯豐集團重新審視全球資源配置戰略，重點聚焦發展較快的亞洲新興市場，逐步退出歐美市場的相對劣勢業務。亞太地區與我國地理位置接近，文化和經濟社會發展階段相似，銀行業務發展前景廣闊，應作為中國銀行業國際化的重點和優先地區。建議中國銀行業優化國際化戰略，穩妥調整外部環境不利、業務增長空間有限、風險和合規管理難度較大的市場發展策略，騰挪資本、人力資源向亞太地區傾斜，依托“一帶一路”建設、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對外開放平臺，構建亞太地區跨境業務網絡，建立不同市場、不同業務線的聯動，堅持新設機構和兼并收購“兩條腿”走路，強化競爭能力，實現“早投入、早受益”。

整合集團資源，打造財富管理業務引擎。以匯豐集團為代表的全球大型銀行普遍將資產及財富管理作為發展重點，并以此拓展新興市場業務。當前，我國個人金融資產總量穩步提升，財富管理業務發展具有廣闊空間。中國銀行業可借鑒匯豐經驗，明確財富管理客戶分層，整合集團旗下境內外各類資產管理機構的專業能力，條件成熟之下，可考慮成立自主經營、獨立核算的事業部。依托集團品牌和資源，為財富管理客戶提供精心挑選的合作伙伴，明確作為客戶經營而非產品銷售的價值定位，從“產品驅動”向“客戶中心”的邏輯轉變。在監管允許的條件下，打通國內外資產配置渠道，支持海外投資者分享國內發展紅利，國內投資者全球配置資源。

堅持多措并舉，推動科技金融業務創新。中國銀行業應順應全球科技創新發展趨勢，針對科技企業輕資產、重技術、高成長、波動大等特征，推動股、債、投、貸、租、顧等一體化聯動，拓寬融資渠道。堅持多措并舉推動科技金融業務發展：一是利用集團下屬的股權投資管理公司或者PE基金開展投貸聯動業務，切實強化協同機制建設；二是選擇與優質外部私募股權投資基金開展戰略合作，有針對性地采取投貸聯盟模式和期權貸款模式；三是在監管允許的條件下，主動探索通過直接向風險投資基金發放專項用于目標企業的貸款，間接開展對科創型企業的信貸支持。拓寬投融資生態圈，強化與政府、企業、私募股權、創投機構、券商等機構的合作，有效整合信息和分散風險。

擔當社會責任，加快綠色轉型發展。匯豐集團將綠色金融作為體現社會責任擔當、拓展業務空間的重要領域。對于中國銀行業而言，應順應“雙碳”目標要求，大力拓展綠色金融業務。一方面，綠色信貸業務要體現銀行責任和擔當。各行應堅持綠色信貸的規模、占比、增長與市場地位相匹配，并圍繞國家重大發展戰略，充分結合各行特點，有側重地支持關鍵領域，形成總體全覆蓋、各行差異化發展的格局。另一方面，推動業務多元化發展，構建統一的綠色金融品牌。大力推動綠色債券業務發展，切實支持綠色發展的重點領域和薄弱環節；提供多元化的債券產品和發行市場，降低客戶融資成本；綜合運用自有資金、資管資金等，加大綠色債券的配置比例。同時，積極探索其他綠色金融業務，比如綠色保險、綠色信托、綠色租賃、綠色產業基金等，為客戶提供全面的金融服務。制定與國家“雙碳”目標相適應的自身運營和集團整體的碳中和目標、時間表和路線圖，并及時公布完成情況。加強與國際組織、領先同業以及環保機構的溝通交流，參與可持續發展、綠色金融等的全球標準制定。

加強科技引領，提升數字化轉型能力。匯豐集團高度重視數字化發展能力，重點投資數字化基礎設施，全面提升運營和服務效率。當前，我國在金融科技領域具有扎實的技術積淀和廣泛的客戶基礎，普惠金融、智能零售等業務依托金融科技得以發展迅速，具有較強的可復制性和推廣性。中國銀行業應推動數字化由項目層次、業務層次向核心競爭力層次過渡，把數字化戰略變成銀行的核心優勢來定位。加強對科技數字化的戰略性資源投入：圍繞核心優勢加速科技數字化的布局，豐富產品組合，提升核心客戶服務能力；擴大相關費用支出及人員配備數量，將科技崗員工作為未來銀行間競爭的關鍵資源；加快數字化業務走出去，與全球金融科技公司合作拓展全球業務，輸出中國特色的數字金融技術標準和業務規范。加大科技支持集團運營的力度，通過線上溝通軟件、云平臺等提高遠程辦公效率，為部分工作探索混合辦公模式提供技術基礎和安全保障，助力銀行降低運營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