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革與應對：生成式人工智能在健康傳播領域的應用前景探析

劉聰聰

［摘要］健康傳播關系人民的生命安全，對國民健康素質的提升至關重要。以ChatGPT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推動了眾多領域的變革，也影響著健康傳播領域的發展。文章從ChatGPT在健康傳播領域的應用價值、應用風險以及風險應對出發，探析生成式人工智能在健康傳播領域的應用前景，并得出結論：生成式人工智能在健康信息生產、人機信息互動以及健康信息檢索三個方面發揮巨大作用，同時也會造成信息誤差、引發知識產權糾紛以及拉大數字鴻溝等問題。最后，文章從研發平臺、用戶及行業協會等方面提出風險應對建議。

［關鍵詞］生成式人工智能；ChatGPT；健康傳播

美國OpenAI研發的聊天機器人程序ChatGPT一經推出，便引起廣泛熱議。其能夠通過學習和理解人類的語言，像真人一樣與人類進行對話，還能完成文案寫作、論文撰寫、翻譯等任務。ChatGPT并非人工智能技術的顛覆性革命，只是人工智能技術在算法模型上的進步和應用場景上的創新［1］。目前，關于ChatGPT的應用研究主要集中在教育領域，師生利用ChatGPT完成教與學的任務究竟是利大于弊，還是弊大于利，值得進一步探討?？梢钥隙ǖ氖牵珻hatGPT在健康傳播領域具有巨大的應用價值，其能夠在健康信息生產、檢索與傳播方面發揮自身的作用。文章以ChatGPT的特性為基礎，厘清ChatGPT在健康傳播領域的應用價值與潛在風險，并提出應對之策，對生成式人工智能在健康傳播領域的進一步應用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一、ChatGPT在健康傳播領域的應用價值

（一）智能生成，健康信息生產從低效到高效

通過學習人類語言的使用習慣，ChatGPT能夠模擬人類生成高質量的文本內容。在信息生產時效上，ChatGPT能夠縮短健康信息生產的時間，提升健康信息生產的速度。ChatGPT具有強大的信息檢索和內容生成能力，它能夠在幾毫秒內完成響應過程，根據指令生成人類所需要的內容。目前，ChatGPT能夠基于人類的指令生成文案、視頻腳本、代碼、圖片等形式的內容，基本可以滿足新媒體時代人類的信息生產需求。而且，人類提出的問題越詳細，ChatGPT生成的內容更具體、精準。

健康信息關系著國民的健康素養提升，健康信息的生成對生產者的專業素質要求較高，錯誤的健康信息會引發人們的恐慌，甚至影響民眾的生命安全。例如，新冠疫情期間，人們迫切需要新冠病毒防治信息，“雙黃連口服液可以抑制新型冠狀病毒”的錯誤新聞引發了一波搶購風潮。ChatGPT生成的內容以大量數據為基礎，在保證數據庫信息真實性的前提下，ChatGPT可以快速提供相對準確的健康信息，避免因為人工的疏忽而導致的事實性錯誤［1］。

（二）智慧回答，健康方案從模糊到精準

互聯網技術催生了“互聯網醫療”，互聯網醫療平臺為醫生和患者溝通提供了便捷的渠道，健康信息傳播的主陣地正經歷從線下向線上的轉移［2］。受時間、經濟、隱私等因素影響，線上問診逐漸成為人們獲取醫療信息的首要選擇。ChatGPT能夠通過模仿學習人類的語言使用習慣和情緒態度，生成具有人類情感的語言文本，其話語結構、用詞特點等都與真人高度相似［3］。

此外，ChatGPT等生成式人工智能以豐富的數據庫和語料庫為基礎，通過吸納大量數據信息來進行機器學習［4］。如果我們將大量的健康、醫療、醫學數據信息與ChatGPT進行鏈接，提高ChatGPT對健康信息的敏銳性，ChatGPT或許能夠逐漸替代人類醫生在線上與用戶互動。根據用戶提供的信息，ChatGPT能夠對用戶的身體健康狀況進行分析，并基于用戶的身體特點和健康需求，為其制訂精準的健康計劃，幫助用戶了解更多的健康信息。通過應用ChatGPT，真人醫生可以將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醫學研究、線下看診、臨床手術等方面，從而節約醫療資源。

（三）機器檢索，信息獲取從繁瑣到便捷

ChatGPT以豐富的數據庫和語料庫為基礎生成人類所需要的信息，但是ChatGPT并不能和百度之類的搜索引擎畫上等號。因為搜索引擎是從靜態的數據庫中檢索信息，不同主體搜索同一主題得到的內容并不會有很明顯的差異；而ChatGPT是一個不斷成長的系統，與人類的每一次互動都會促進ChatGPT的成長，不同主題、不同時間的對話，都會使ChatGPT給出不同的結果［4］。普通大眾對虛假健康信息缺乏一定的判斷能力，通過搜索引擎獲取正確的、科學的健康信息對普通大眾來說具有一定的難度。ChatGPT能夠對碎片化的信息進行整合，并生成系統性的信息文本，使得普通大眾獲取信息更加便捷化和系統化。

二、ChatGPT在健康傳播領域的應用風險

（一）信息風險：知識盲區，造成信息誤差

ChatGPT的數據來源主要是互聯網上的大量文本數據，這些數據信息并非完全正確，因此導致ChatGPT生成的結果具有信息不準確的風險。尤其是在專業性很強的領域，如果ChatGPT的訓練數據不足，則很可能會導致其生成的文本內容存在事實性錯誤、捏造信息等問題［5］。此外，健康信息不斷更新和豐富，不斷有新的假設被成立、舊的偽命題被推翻，如果ChatGPT的健康信息數據庫不能及時更新與完善，那么ChatGPT生成的結果就不能完全滿足人類當下的需求，數據的有限性將會造成結果的有限性。然而，由于不斷學習人類語言的使用習慣，ChatGPT生成的信息即使并不準確，但其生產的內容語言邏輯嚴密，也會給人造成一種非?？陀^、準確的假象，容易把人帶入知識誤區。

（二）法律風險：所有權不明，引發知識產權糾紛

ChatGPT以海量數據為基礎進行內容生產，生成的內容并沒有對所引用的文獻、圖片等資料標注其來源，ChatGPT在使用這些資料之前也沒有獲得版權所有者的使用授權。這就導致學者在使用ChatGPT進行健康信息作品生產或輔助健康傳播研究時，可能會涉及作品剽竊或學術不端等行為，引發知識產權糾紛。目前，業界對ChatGPT的使用規范并無明確的標準，政府機構的監管也相對滯后，導致ChatGPT的使用處于一種自由無約束的狀態，繼而引發相應的知識產權糾紛。

提升全社會的知識產權意識、營造良好的知識產權保護環境，是提升我國國際競爭力的關鍵。ChatGPT等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出現，促進了各行各業的革新，尤其是改變了以健康傳播為代表的人文社科領域的知識生產和傳播，同時也給我國帶來了一系列的知識安全和知識產權問題。

（三）社會風險：使用門檻高，拉大數字鴻溝

數字鴻溝指在全球數字化進程中，不同國家、地區、行業、企業、社區之間，由于對信息技術的應用程度以及創新能力的差別而造成的信息落差以及貧富進一步兩極分化的趨勢。而在智能時代，智能技術已經深入滲透進社會的方方面面，技術原因導致的智能鴻溝也會影響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使智能強勢者對智能弱勢者進行更高維度的打擊［6］。已有研究提出，“數字鴻溝早已從早期信息時代的‘接入溝開始向互聯網時代的‘使用溝和‘內容溝擴散”［6］。由于技術、法律等因素的限制，ChatGPT還未在中國通用，中國與其他國家在ChatGPT的接觸上存在“接入溝”；而在我國，不同群體之間的信息“接入溝”和“使用溝”也將不斷拉大。ChatGPT雖然有免費版本，但是想要使用更強大的功能則需要付費訂閱。2023年2月，OpenAI發布ChatGPT Plus版，定價為每月20美元。普通大眾是否愿意購買ChatGPT Plus的使用權有待進一步調查，但是價格門檻必定會影響人們對ChatGPT的“接入”。

三、ChatGPT在健康傳播領域的風險應對

（一）ChatGPT研發平臺：保證數據信息質量

ChatGPT基于數據庫與人進行互動，根據數據庫信息生成回答，因此每一次對話都能夠促進它的成長。為了應對ChatGPT生成錯誤信息的問題，ChatGPT研發平臺首先要重視數據的清洗環節，完善數據庫的健康信息，對可疑信息進行驗證，對虛假信息進行清洗，確保信息的真實性和準確性。同時，ChatGPT研發平臺要密切關注健康領域的研究動向，及時更新數據庫中的健康信息，保證健康信息的真實性。在系統研發層面，ChatGPT研發平臺要在系統后臺增加ChatGPT辨別信息真偽的功能，使ChatGPT能夠進行自檢，通過對ChatGPT進行長期的、有計劃的訓練，不斷提升其對信息的辨別能力和驗證能力，從而保障數據信息的質量。數據信息是ChatGPT之類的生成式人工智能系統運行的基礎，從ChatGPT研發平臺出發，完善數據庫的健康信息、提升系統的自檢能力，是應對其生成錯誤結果、造成信息誤差的基礎性措施。

（二）ChatGPT用戶：提升信息素養

在新技術飛速發展的媒介環境下，用戶需要不斷提升自身的信息素養以適應時代的發展。第一，用戶要增強自己對智能技術的使用能力。智能化時代，用戶要提升使用新技術的能力，適應社會發展新環境，這樣才能不被社會“遺棄”。第二，用戶要增強辨別虛假信息的能力。ChatGPT等生成式人工智能具有嚴密的語言邏輯，導致其生成的虛假信息具有很強的迷惑性，但是用戶通過提升對虛假信息的辨別能力，還是能夠驗證出信息的真偽。第三，用戶要增強信息責任感。用戶在上傳由ChatGPT生成的內容時，要主動標明數據的授權情況，倘若數據的授權情況不明，也需要在作品中進行說明，平臺也應當謹慎使用沒有獲得授權的數據［7］。第四，用戶需要形成從正規渠道獲取權威信息的習慣，同時樹立批判意識，對獲取的信息保持質疑的態度，并進行嚴格的驗證比對。

（三）行業協會：制定行業規范，構建防范體系

行業協會作為非政府、非營利的公益性組織，具有溝通、監督、自律、協調等功能。2023年7月，美國生成式人工智能協會計算機器全球技術政策委員會發布了《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的開發、部署和使用原則》，就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提出最新的使用規范，以進一步指導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行業的發展。目前，我國關于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的使用指南存在明顯的不足，政府、企業與技術人員需要抓住時代與國情特點，組建有影響力的生成式人工智能行業協會，在相關法律的指導下制定合理的行業規范，建立新的行業標準，構建嚴密的風險防范體系，從而推進我國人工智能行業的進步。

（四）政府機關：完善立法，加強管控

ChatGPT等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出現引發了知識危機，虛假信息、知識產權糾紛、技術作弊等問題隨之出現，知識產權保護、合法性檢查、糾紛協調和解決、技術防弊等問題亟待解決。政府機關需要完善相關立法，確定生成式人工智能的使用場景，制定生成式人工智能的使用規則，對生成式人工智能的使用進行嚴格限制；對非法使用生成式人工智能的行為進行處理，依據其對社會造成的危害程度制定相應的懲處條例，從法律層面對生成式人工智能用戶行為進行威懾。

法律對不法行為的處理大多在違法事件發生之后，在監管方面相對滯后。這要求政府機關出臺相應的監管措施，保證用戶正向、積極、合法地使用生成式人工智能。同時，政府機關應出臺相關引導措施，對自主開發數據監管和甄別系統的互聯網平臺予以資金扶持。政府機關應從法律、監督和引導層面著手，將硬性威懾和軟性引導相結合，促進行業生態向好發展。

四、結語

以ChatGPT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以其強大的信息生產能力和近似真人的溝通方式影響著多個領域的發展，推動著社會的變革。其在健康傳播領域有著廣闊的應用前景，能夠在健康信息生產、人機信息互動以及健康信息檢索三個方面發揮巨大的作用，同時，也會造成信息誤差、引發知識產權糾紛、拉大數字鴻溝等問題。以梅賽尼為代表的技術中性論者認為：技術只是工具和手段，本身無所謂善惡；決定技術善惡的是使用技術的人；技術會帶來社會問題，同時也在解決社會問題。技術對社會的影響是否向好向善，歸根結底取決于人類如何選擇和使用技術，而不在于技術本身。我們應當倡議社會各方最大限度地發揮生成式人工智能的正面價值，促進健康傳播領域以及其他社會領域積極向好發展。

［參考文獻］

［1］崔保國，鄧小院.ChatGPT給傳媒業帶來機遇與挑戰［N］.中國社會科學報，2023-03-07.

［2］趙美荻.個體在線問診使用意愿的影響因素研究［D］.昆明：云南大學，2020.

［3］韓博.ChatGPT引發的人工智能內容生產傳播風險［N］.中國社會科學報，2023-02-16.

［4］藍江.生成式人工智能與人文社會科學的歷史使命：從ChatGPT智能革命談起［J］.思想理論教育，2023（04）：12-18.

［5］馮雨奐.ChatGPT在教育領域的應用價值、潛在倫理風險與治理路徑［J］.思想理論教育，2023（04）：26-32.

［6］王韻婷.智能時代下對數字鴻溝的再認識［J］.聲屏世界，2021（18）：80-82.

［7］蔡士林，楊磊.ChatGPT智能機器人應用的風險與協同治理研究［J］.情報理論與實踐，2023（05）：1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