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現中俄東北—遠東地區開放合作的新突破

〔內容提要〕2023年8月22日，中國東北振興研究院召開“2023年上半年東北經濟形勢分析與展望”專家座談會，圍繞2023年上半年東北經濟形勢分析，2023年下半年東北經濟走勢展望，做好2023年下半年東北經濟工作的建議等議題展開深入討論。以下為中國（海南）改革發展研究院副院長張飛的發言實錄。

〔關鍵詞〕開放合作；東北振興；俄羅斯遠東地區；中俄合作

俄烏沖突以來，在歐美對俄羅斯經濟封鎖加劇的情況下，中俄貿易逆勢增長的勢頭迅猛。2023年上半年，中俄雙邊貿易額達到1145.47億美元，同比增長40.6%。其中，黑龍江、吉林、遼寧三省對俄羅斯的貿易總額達到1397.5億元人民幣，占全國對俄貿易總額的17.7%；黑龍江、吉林、遼寧省對俄羅斯的貿易總額增速分別達到15.9%、96.5%和100.2%，并由此拉動東北地區上半年經濟較快增長。2023年上半年，黑龍江、吉林、遼寧三省GDP增速分別為4.7%、7.7%和5.6%，三省平均數為6%，高于全國GDP增速0.5個百分點。總的判斷是，面對東北亞地區的新變局，推動中俄東北—遠東地區開放合作進程，將為東北地區參與國內國際雙循環開辟新的戰略空間，并有望形成東北振興和高質量發展的新動力。

一、俄烏沖突以來中俄加強開放合作的大趨勢

1.中國已成為俄羅斯最大的貿易伙伴，預計2023年雙邊貿易額將突破2000億美元

俄烏沖突以來，歐美國家在貿易、運輸、金融等領域對俄羅斯實施了全面制裁。在這個特定背景下，俄羅斯加強與我國的貿易往來，中俄貿易逆勢大幅增長。表1數據顯示，2022年，中俄雙邊貿易額達到1902.7億美元，同比增長29.3%，中國已經連續13年成為俄羅斯最大的貿易伙伴。2022年兩國簽署《中俄貨物貿易和服務貿易高質量發展路線圖》，為兩國貿易合作發展做出新的規劃。根據兩國元首達成的共識，2024年將雙邊貿易額提高到2000億美元。從現實情況看，今年1—7月中俄貿易額達到1341億美元，同比增長36.5%。按照這個增長速度估算，2023年中俄貿易額有望達到2400億美元左右。

2.中俄開放合作的互補性日益增強

中國與俄羅斯兩國經濟結構存在明顯的互補性，中國以制造業和勞動力密集型產業為主，具備較強的制造和加工能力；俄羅斯則擁有豐富的能源自然資源，石油儲量世界第八，天然氣儲量世界第一，以資源型產業為主，兩國貿易合作基礎良好。

第一，從自然資源領域看，俄羅斯對華出口中，能源占比相當大。數據顯示，2023年2—5月，俄羅斯連續4個月成為中國最大石油供應國；2023年前5個月俄羅斯液化天然氣對華供應量增加67%，達到300萬噸，預計全年俄羅斯對華液化天然氣出口可能達到900—1000萬噸。

第二，從產業結構看，俄羅斯以重工業為主導的產業結構并未根本改變，現代產業結構尚未完全形成，而中國已建成世界上最為完整的產業體系，雙方在產業鏈合作上的潛力巨大。例如，中國汽車在俄市場已占主導地位，2023年上半年中國汽車品牌在俄羅斯市場上的銷量達16.8萬輛，在俄市場占有率從2022年的10.6%增加到46%，預計2023年中國品牌汽車在俄市場的總銷量將達到38—40萬輛。

第三，從人力資源來看，俄羅斯遠東地區的面積大約是中國東北的4倍，但人口僅為800萬人，不足我國東北三省人口（2022年為9600萬人）的10%。近年來，大批中國勞動力到俄羅斯遠東地區、西伯利亞等地務工，既有利于緩解國內就業壓力，又有利于加快俄羅斯遠東地區開發進程。

3.俄羅斯擴大遠東地區對中國開放為加強中俄開放合作提供重要機遇

近年來，我國與俄羅斯遠東地區的貿易合作持續加強，2022年中國與俄羅斯遠東地區的貿易額達到220億美元，較2019年的100億美元增長一倍多。2023年以來，俄羅斯進一步加大遠東地區對中國的開放步伐，同意中國吉林省的內貿貨物可經由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參崴）轉運到中國沿海地區，允許中國企業投資開發薩哈林島（庫頁島）。與此同時，2023年中俄兩國簽署《關于2030年前中俄經濟合作重點方向發展規劃的聯合聲明》，雙方商定深挖兩國地方合作和邊境地區合作潛力，提高實效，發展中俄“東北—遠東”地區互利合作。

二、抓住俄遠東開發的機遇務實推進中俄東北—遠東地區開放合作

1.加快推進中俄東北—遠東地區農業領域合作

俄烏沖突以來，中國超越歐盟重新成為俄農產品、食品最大進口國，2022年中國自俄羅斯進口農產品按貨值計算增長了44%，數量增長36%。2023年第一季度，中國與俄羅斯農產品貿易總額達到27.2億美元，同比增長71.9%。強化東北作為國家糧食安全“壓艙石”地位，要把中俄東北—遠東地區農業領域合作擺在突出位置。東北地區要立足自身優勢，加強兩地農業技術合作、支持兩地共同發展農產品加工業，提升農產品附加值。考慮到俄遠東地區缺乏農業生產所需的大量勞動力，該地區30%的外國勞動力來自中國，東北地區應加強赴俄勞動力的培訓，不斷提升對俄勞務輸出質量。

2.加快推進中俄東北—遠東地區資源能源領域合作

發揮東北在中俄能源合作中的“橋頭堡”作用，統籌能源發展與安全，持續加強中國東北與俄羅斯遠東地區在石油、天然氣等能源領域的合作，打造更加緊密的能源合作伙伴關系，加快在東北地區建設國家能源戰略儲備基地。

3.持續推進中俄東北—遠東地區基礎設施互聯互通

按照2023年兩國聯合聲明中“大力發展互聯互通物流體系”的要求，加快推進東北—遠東地區的大通道建設。完善跨境基礎設施，加快推進中俄高鐵建設；積極參與北方航道相關基礎設施現代化改造，加強東北地區與俄遠東地區港口的互聯互通，共同打造“冰上之路”；加快建設中俄物流中心，降低本地區的物流成本。

4.加快中俄東北—遠東地區人文交流

隨著疫情后兩國人文交流的常態化，東北地區要進一步簡化相關出入境手續，加強旅游、教育、文化等方面的人文交流。例如，加強兩地智庫間的交流合作，建立區域性智庫合作平臺，為促進東北亞區域經貿合作提供智力支持。

三、加快形成中俄東北—遠東地區開放合作的新布局

1.加強中俄戰略對接

中俄東北—遠東地區開放合作走深走實，需要放在中俄新時代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下促進兩國發展戰略對接。要持續推動共建“一帶一路”同歐亞經濟聯盟對接，共建歐亞大市場，打造歐亞共同經濟空間。要實現中國東北振興戰略與俄羅斯遠東大開發戰略聯動，重點推動區域供應鏈和產業鏈深度合作，深化兩地在能源、農業、工業制造、數字經濟、科技等領域的產業鏈合作，形成區域聯動發展的新布局、新動能。

2.將東北地區打造成為中國企業進入俄遠東地區的“總部基地”

目前，中國已經成為俄羅斯遠東地區第一大外資來源國。有數據顯示，中國投資占俄羅斯遠東地區外國投資總額的90%以上，主要涉及物流運輸、林業、旅游業和能源開發等多個領域；中國企業參與遠東跨越式發展區和自由港的建設達到58個，到2022年，中國在俄羅斯遠東地區的項目投資額已超130億美元。同時，俄羅斯將在遠東地區建立國際超前發展區，中國計劃投資1600億美元，與俄羅斯共建遠東開發區。在這個特定背景下，東北地區要充分利用中國企業走向遠東的機遇，統籌發展總部經濟，積極打造面向俄羅斯遠東地區的“總部基地”。建議盡快出臺支持國內企業走向遠東地區的政策，形成特殊的金融開放政策，吸引國內企業到東北設立區域總部。

3.建設中俄“東北—遠東”貿易本幣結算示范區

目前，中俄兩國80%以上的貿易由人民幣和盧布進行結算。適應中俄貿易額持續增長的趨勢，進一步擴大中俄貿易使用本幣結算的范圍。建議將東北—遠東地區作為中俄貿易本幣結算示范區，推動中俄貿易本幣結算逐步由能源領域擴大到農副產品等其他領域。

4.探索建立中俄邊境自由貿易區

積極發展邊境自由貿易，選擇邊境貿易量較大的口岸城市設立中俄邊境自由貿易區。例如，在黑河—布拉戈維申斯克、同江—下列寧斯闊耶、綏芬河—波格拉尼奇內、滿洲里—后貝加爾斯克等口岸探索設立不同形式的邊境自由貿易區，實施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政策。

5.以使用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參崴）港為契機探索內外貿合作新模式

建議東北地區貨物借助境外港口南運，加強與俄日韓產業鏈供應鏈深度融合，形成融入到我國東南沿海的經濟循環的新路徑，在加快推動東北亞區域貿易投資便利化水平中參與國內國際雙循環。

[作者單位：中國（海南）改革發展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