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詠梅 鄔靜敏
城市形象是一座城市無形的資產,良好的城市形象能夠提升城市的影響力和吸引力,廣泛吸納外界的人才與資金[1]。華萊塢電影給中國城市形象的構建與傳播帶來新的活力,在潛移默化中將中國城市的形象植入到觀眾心中。華萊塢電影通過一系列的符號元素植入,豐富和發展了中國城市形象,成為構建和傳播中國城市形象的工具,同時也是中國城市形象發展變遷的記錄儀。本文將分析華萊塢電影對于中國城市形象的多維度構建,試圖從圖像符號、語言符號的角度深度解析華萊塢電影對中國城市形象的構建與傳播,以及對目前華萊塢電影對城市形象構建與傳播存在的文化符號失語問題,提出一些參考對策。
電影影像對于城市圖景的多元書寫,能夠將一座城市的精神風貌勾勒得活靈活現。通過鏡頭語言的描寫、色彩的組合運用、城市的建筑等空間元素的使用,構建一座城市所獨有的城市圖景,而這些圖景具有不可復制的特性。如電影《英雄本色2018》在片頭中有將近一分半的時間都在以空鏡頭的形式展現著青島的景色,同時畫面中建筑的色彩也非常豐富飽滿。橙色的夕陽與燈塔相互映照、黃昏的海邊以及紅瓦建筑都呈現在畫面中,整個畫面的色彩搭配協調具有代表性。這種色彩氛圍將青島這座城市的氣質彰顯得十分到位,將復古感與現代感完美糅合在一起,展現出層次豐富的城市空間圖景。色彩能夠給觀眾一種隱含的意味,增加人們對于城市的想象空間,而代表性的建筑也能和色彩相輔相成,將城市獨有的精神狀態和精神風貌傳達給大眾。
城市的建筑、風景以及人物故事等都可以成為一座城市的真實寫照。銀幕上良好的城市形象可以增加城市的競爭力,帶動城市的發展,提升城市的吸引力和影響力。華萊塢電影的廣泛傳播會給其所呈現的城市帶來更多的發展機遇和經濟收入。如韓寒導演的作品《后會無期》以重慶作為整個電影的取景地,其中展示的重慶景點,如過江輕軌、長江索道、解放碑、洪崖洞等地標性建筑,在電影上映之后都成為重慶打卡必備景點。電影中對重慶建筑的呈現,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游客,無疑給重慶的旅游業帶來了豐厚收益。華萊塢電影對于城市傳播所擁有的力量也可以從中顯現,對于城市旅游經濟的良性發展有著重要的促進作用。
一座城市在短短的數年可能就會發生巨大的變化,而城市變遷是歷史與文化的記憶,將這些具有時代印記的變化記錄下來具有重要意義。而電影的一大功能就是記錄性,其所擁有的記錄功能夠將城市的歷史、發展與變革整合記錄下來,作為城市獨特的精神面貌,成為城市的烙印。城市的時代特征需要被記錄,如武漢的老漢口、長江碼頭等形象在時代的發展與變遷下已經被火車站、高鐵站等取代,如若沒有記憶的留存,人們很可能忘記這些曾經的存在景象。電影《萬箭穿心》將武漢作為取景地,其中有對于長江碼頭的描繪,這些描繪勾起了人們對于老漢口的回憶;觀眾對碼頭文化的回憶也能將這一歷史畫面繼續留存、傳承下去。
電影作為重要的大眾傳播媒介,其傳播范圍廣、傳播速度快、表達方式直接,能夠塑造城市形象。而符號元素是電影的重要組成部分,能夠表達意義從而向觀眾傳達電影的主旨。城市形象的構建和傳播亦可以通過電影符號路徑來完成。電影對于城市形象的符號植入主要有圖像符號、語言符號等,通過這些符號元素的植入,刻畫出多元的城市形象,而后由觀眾對這些符號進行解碼,從而產生共情、增強對一座城市的印象。
圖像是電影的重要符號元素,也是電影進行城市形象構建的渠道之一。圖像的刻畫可以通過幀數的疊加以及圖像內容的變化,加深在人們頭腦中的印象[2]。而電影中的圖像符號主要由空間符號、人物符號以及道具符號構成,空間符號指影片拍攝的場所的實體空間以及影片所營造的氛圍空間,這二者的疊加能夠交代背景,能成為敘事的鋪墊。人物符號主要是人物角色的塑造,通過人物造型的打造來向觀眾設立一個具有時代特征的形象,成為時代的烙印刻畫在觀眾的心中。道具符號的使用可以豐富電影的圖像符號,也可以成為一個電影的獨特符號,道具符號的使用通常具有隱含的象征意義。
1.空間符號
電影在刻畫城市形象時所使用的空間符號,通常是扮演著交代時代背景的角色。通過空間的布景來刻畫出城市的時代特征,營造出獨特的故事氛圍,豐富城市形象。如上海難計其數的高樓大廈、人來人往的紛雜馬路、燈紅酒綠的消費場所等現代化的地標性元素就成為上海的空間符號。而這些標志性的空間符號元素在華萊塢電影中的出現,能夠加深人們對于現代上海的印象。如郭敬明導演的作品《小時代》系列就通過空間符號的刻畫,向觀眾展示了一個形象生動的現代化上海。在《小時代》中,陸家嘴的豪宅常作為背景出現。影片中的豪宅還設有露天天臺,而主人公們進行商業會談的餐廳也是有著高空景觀的露天餐廳。這些空間建筑元素,對于現代上海的空間符號框取非常具有代表性,這些城市空間元素淋漓盡致地向大眾展示了現代上海的標志性景觀,將一個繁華的消費都市呈現在人們面前。
2.人物符號
電影中的人物符號就是人物角色的塑造,人物符號作為電影符號元素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性格、造型的刻畫,以及人物形象的演變都與城市形象的塑造有著難以分割的聯系。如演員陳坤主演的《火鍋英雄》是一個以山城重慶為背景的影片,有著濃厚的重慶特色,從防空洞的火鍋店到蜿蜒的軌道山路,再到人物角色一口流利的重慶話,處處都體現著重慶的特色。影片中出現的三五好友圍桌而坐吃火鍋的場景深入人心,主人公不畏懼暴力一步步前進成長也將重慶人的豪爽與正義刻畫得淋漓盡致,而影片中展現的兄弟情和同學情也成了重慶人性格特征的代表。《火鍋英雄》中的人物符號涵蓋了人物的語言,再到豪爽的性格、不屈不撓的精神、人情的義氣多個要素,多維度的展現不斷塑造、加深著人們對于重慶這座城市的印象。
3.道具符號
電影場景中所出現的每一個道具都能作為一個隱喻符號,傳達意味深長的寓意,在無形中讓觀眾接受并且產生想象的空間。道具符號可以承載意義,該意義通常承載著一定的文化內涵,讓觀眾產生共鳴感和代入感。道具符號的使用不僅可以成為電影的獨特記憶點,而且能夠成為觀眾們的集體記憶[3]。如在電影《老炮兒》中使用道具對比的方式展現了北京城市的變遷:影片開頭是馮小剛飾演的六爺在胡同里面遛彎,路上有提著鳥籠遛鳥的、拿著煙桿抽煙的老人,同時還出現了子彈球等道具,這些道具所構建的是一個老北京的形象。影片劇情發展到后期,出現的道具發生了轉變,變成了高樓大廈、遍地豪車,從前的北京特色煎餅攤兒和小賣部等不再是時代象征。這種道具的使用生動形象地刻畫了北京的變化,暗示著北京城市形象的更迭與變遷。
語言符號具有重要的表意作用,是人們表達信息不可或缺的符號。電影中的語言符號能夠烘托和渲染表演內容,對于人物情感的表達有著重要作用。語言符號包括文字語言和鏡頭語言,文字語言的使用能夠作為電影畫面的補充,而鏡頭語言主要起著營造氛圍的作用,兩者結合使用能夠豐富電影對城市形象的構建,呈現更立體的城市形象。
1.文字語言符號
電影中的文字語言符號主要由人物臺詞語言、同期聲等部分組成,其中以方言的方式呈現臺詞是十分重要的電影人物形象以及城市背景的塑造方式。如電影《我和我的祖國》是由七個震撼人心的動人故事組合而成,在影片中匯集了多種方言,如北京話、上海話、山東話、粵語等,每一種語言對應的就是一座城市,而方言也就成了這座城市的獨特記憶。其中,《奪冠》中有一幕場景是街坊鄰居坐在小巷子中觀看排球比賽,市民說著地道的上海話,刻畫出了一個具有煙火氣息的20世紀90年代的上海景觀。方言的使用,使《我和我的祖國》中每個故事能夠清晰地區隔開來,而方言所展現出來的親切感更能讓觀眾產生共鳴感,從而塑造集體記憶,也使構建的城市形象更加立體和獨特。
2.鏡頭語言符號
鏡頭是電影的畫面構成中重要的一環,鏡頭也是一種語言符號。各種各樣的鏡頭手法的呈現,如慢鏡頭、空鏡頭和長鏡頭等,能表現出拍攝者所要構建的意境[4]。如在電影《英雄本色2018》中就使用不同的鏡頭語言,刻畫出了一個具有藝術氣息的青島城市形象。影片開篇時候使用航拍鏡頭展現了青島的全景,以運動的形式展現呈現出一個動感的青島形象;使用遠景鏡頭拍攝信號山公園,全景拍攝了教堂,并用航拍鏡頭拍攝老城區。這些鏡頭讓觀眾猶如身臨其境一般觀察青島這座城市。豐富的鏡頭語言所具有的層次感不僅給影片本身增添了風采,同時將青島的城市風貌與文化景觀刻畫得活靈活現,構建出具有濃厚歷史底蘊和藝術氣息的青島城市形象。
文化是一座城市所具有的想象力的來源,是一座城市的根與靈魂,想要深入地了解與認識一座城市就必須從城市文化入手,深挖城市的文化內涵與文化符號。“所謂文化符號,是指一個民族、國家或地區長時間沉淀下來的文化資源的凝結式標示,是一個民族、國家或地區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的精華,反映了某個特定社會或社會群體特有的精神、物質、智力與情感等方面的一系列特質。”[5]但是部分華萊塢電影中的城市構建對文化符號的描繪存在失語現象,缺乏對于城市文化符號的深度挖掘。猶如流水線一般地生產模式,使得電影失去了藝術作品本該具有的藝術感。此外,文化符號缺席導致電影對于一座城市的形象刻畫過于單薄,難以讓觀眾通過文化符號產生共鳴,無法產生情感認同和喚起集體記憶。
華萊塢電影中城市文化符號的失語主要體現為兩種,一種是迎合資本和市場來進行電影的創作,城市僅僅作為電影拍攝的地點,而不是電影所要呈現的主體,缺乏對于城市文化的表達與傳播;另一種是極具個人色彩的主觀表達,刻板化地呈現城市的特征,雖然展現了城市的風貌,但也在一定程度上使呈現出的城市文化過于片面和主觀。
電影業的快速發展與商業資本的布局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資本的入局使得電影的生產猶如“文化工業”一般,生產著復刻一般的、形式統一的大眾電影[6]。電影的內涵逐漸被流量和笑料等取代,生產具有深度和廣度的電影越來越困難。呈現在觀眾面前的更多是一個接一個的梗,或是被眾多流量明星堆起來的電影。作為拍攝地的城市成了背景板,難以得到大眾的關注,用來刻畫的筆墨也在逐漸地減少。商業資本迎合市場所打造出來的電影中的人物形象、場景道具以及情感的表達是淺層的,城市的地方性文化便難以得到完整表達。此外,部分華萊塢電影在描繪城市形象時也存在一定的刻板表達問題,如很多電影對于上海這座城市的呈現僅僅是高樓大廈、高級裝修的寫字樓等現代化的建筑,構建一個現代化的華麗上海形象。但是現代化僅僅是上海的特點之一,上海這座城市還有其獨特的歷史與文化,僅呈現上海現代化的一面實際上也是在塑造一種刻板印象。
文化符號的失語會導致城市形象構建淺層化,難以在大眾心中構建完整的城市形象。在塑造城市形象過程中,符號化的地理樣本的使用十分有必要,地理符號的頻繁使用,能增加大眾對于城市的印象。但是地理符號本身只是空洞的景觀,如果對于城市的記憶僅停留在物質層面,城市精神便難以進入大眾心中。比如對于杭州的城市記憶,絕大多數人的首要反應可能是西湖、雷峰塔、錢塘江等景觀和建筑,部分影片則整齊劃一地將城市具有標志性的建筑與風景拍攝下來,并將其拼接在一起。如此所呈現給觀眾的僅僅是視覺方面的沖擊,形成的只是短暫的城市記憶,并未達到塑造城市形象的效果。
“城市可以看作一個故事、一個反映人群關系的圖示、一個整體和分散并存的空間、一個被物質作用的領域、一個相關決策的系列或者一個充滿矛盾的領域。”[7]一座城市的組成部分不僅僅只有建筑,城市里面的人和發生的事、城市文化、城市精神等都是其重要組成部分,要塑造飽滿的城市形象,這些元素缺一不可。
在經濟全球化的今天,講述好城市故事尤為重要。面對當前部分華萊塢電影在城市形象構建與傳播中遇到的問題,需要積極地尋找解決對策,讓電影更好地為城市傳播服務,更加生動形象地講述城市故事,提升城市的知名度、吸引力與影響力。
一座城市根深蒂固的文化基因是屬于城市居民的共同記憶,轉換到電影中,可以通過文化符號的形式將其展現出來。深挖文化內核能夠打造獨特的城市記憶,讓城市形象的刻畫更具有深度。其一,可以通過代表性的建筑、飲食以及人物的生活習慣來表現文化基因。如電影《火鍋英雄》對于重慶的文化符號的挖掘就是十分到位的,火鍋元素、山城形象這些典型文化符號的頻繁出現,以及眾多好友圍坐在一起吃火鍋的景象,將重慶的城市形象生動地展現在觀眾面前。其二,整個電影的語言以重慶話為主,既給重慶人以熟悉的親切感和共鳴感,也讓其他城市的人們加深對重慶方言的認識。華萊塢電影在構建城市形象的時候應當深挖城市的文化符號,打造城市的專屬記憶。
電影的人物形象刻畫是至關重要的,通過電影進行城市傳播時,人物形象能夠給城市賦予一定的人格,塑造城市所獨有的性格。一個人物形象成功的刻畫,可以給城市形象的構建起到錦上添花的效果。正是由于人物的存在,一座城市的生命力才得以體現。如演員黃渤來自青島,而其參演的一些影視作品如《瘋狂的外星人》以及導演的作品《一出好戲》都有著青島的城市背景。在這些作品中,黃渤所塑造的青島人的形象深入人心,使得人們看到黃渤就會聯想到青島,黃渤也成了青島這座城市的代表人物。黃渤本身的幽默、熱情、堅持與努力等標簽也被轉移到青島這座城市以及青島人的身上,這是人物形象的刻畫對城市形象產生的結果,青島隨之擁有了獨特的城市性格。電影中人物形象刻畫能夠成為城市形象的代表,賦予城市獨有的性格。
城市文化背后所承載的是城市故事,而城市故事涉及城市的歷史、文化、生活和社會的方方面面。電影作為具有記錄功能的媒介,能夠打破時空限制,在講述故事方面具有獨特優勢。因此,需要把握電影的優勢去講述城市故事,來構建更為全面立體的城市形象,豐富人們對于城市的認知與記憶。電影《你好,李煥英》講述了一個穿越時空的母女之間的感人故事,其真摯的情感引發了眾多觀眾的共鳴,同時也使得取景地襄陽成為觀眾的旅游打卡勝地。《你好,李煥英》也在講述著襄陽的城市故事,電影帶觀眾穿越回到了20世紀80年代的襄陽,以黑白畫面呈現著襄陽的舊時光,如衛東機械廠、破舊的軌道等,勾起了人們的回憶,引發群體共鳴。因此,在講述城市故事時,可以通過還原城市中具有代表性的物品與場景,重塑城市專屬的舊時空記憶,讓觀眾更加有代入感和共鳴感,使城市故事的講述也更加深刻與立體。
電影可以通過以符號植入的方式塑造城市形象,將一座城市的文化底蘊與歷史變遷展示與記錄下來。華萊塢電影為中國城市形象的傳播與構建提供了有利的條件,應當通過華萊塢電影進行城市形象構建與傳播,深度挖掘城市文化符號,打造屬于城市的專屬記憶,賦予城市性格,講述城市故事,呈現出城市多層次多樣化的變化,更好地展現深厚的城市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