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的生成邏輯、現實困境與推進路徑

徐丹 葉萍

2021年4月，全國職業教育大會召開，習近平總書記對職業教育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強調，要“優化職業教育類型定位，深化產教融合、校企合作，深入推進育人方式、辦學模式、管理體制、保障機制改革”。同年9月, 中央人才工作會議在北京召開，會議強調要深入實施新時代人才強國戰略，加快建設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創新高地，為2035年基本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提供人才支撐，為2050年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打好人才基礎。2022年4月新修訂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規定，“建立健全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和社會發展需要、符合技術技能人才成長規律的職業教育制度體系，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提供有力人才和技能支撐”。2022年10月，教育部辦公廳等五部門聯合發布《關于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專項培養計劃的通知》，強調緊密對接先進制造業、戰略性新興產業和現代服務業等重點領域的高端化、數字化、智能化、綠色化發展需求，培養不少于20萬名適應需求的現場工程師人才[1]。該專項培養計劃是貫徹中央人才工作會議和全國職業教育大會精神，落實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加快培養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技術能手和行業領軍人才的關鍵戰略措施[2]。本文將結合現實背景，闡明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的價值意蘊，探索其內生邏輯，并針對當前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面臨的現實困境，提出相應的推進路徑。

一、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的生成邏輯

從政策邏輯、產業邏輯、實踐邏輯、教育邏輯四個角度來看，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是落實國家有關政策要求的體現，是創新工學結合人才培養模式的新嘗試，是進一步優化人才供給結構，加快培養更多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的重要戰略舉措。

（一）政策邏輯

2011年，教育部印發了《關于實施卓越工程師教育培養計劃的若干意見》，旨在培養造就一大批創新能力強、適應經濟社會發展需要的各類型高質量工程技術人才。2018年，為加快培養適應和引領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的卓越工程科技人才，教育部、工業和信息化部、中國工程院聯合印發了《關于加快建設發展新工科實施卓越工程師教育培養計劃2.0的意見》。為深入貫徹落實黨的二十大精神，進一步增強職業教育服務國家戰略能力，加快培養大批面向數字化智能化職業場景的具備工匠精神、精操作、懂工藝、會管理、善協作、能創新的現場工程師。2022年10月，教育部辦公廳等五部門聯合發布《關于實施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專項培養計劃的通知》，對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工作作出具體部署。由此可見，培養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是落實國家有關政策要求的具體體現。

（二）產業邏輯

隨著新一輪科技革命的興起，產業變革和升級速度加快，許多行業和企業都在加速數字化、智能化轉型發展，對技術技能人才的需求進一步加大，例如，制造業需要能夠掌握數控、機器視覺等方面的人才；物流和運輸行業需要掌握物聯網和無人駕駛技術的人才；醫療領域需要掌握醫療信息系統和遠程醫療技術的人才。而通過出臺專項培養計劃，對于聚焦產業升級和經濟結構調整，統籌優質職業教育資源，打破產教藩籬，探索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高水平工程師培養體系，培養具備終身學習能力、適應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需要的工程領域技術技能人才具有重要意義。

（三）實踐邏輯

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是負責實際操作、維護和管理數字化、智能化設備和系統的專業人才。他們具備扎實的專業理論知識、專業技術知識和豐富的實踐經驗，了解數字化和智能化技術的原理和應用，具有專業知識的綜合運用能力、職業崗位適應能力、良好的溝通協調能力，能夠靈活應對復雜的技術挑戰，能夠與其他部門和團隊合作，共同推動數字化和智能化的實施和發展[3]。尤其是他們具有解決生產現場問題的應變能力，能夠通過科學技術創造性地解決工作現場技術應用問題，優化生產流程、保障設備運行和安全，深刻詮釋了實踐工作場域中生產、管理、運維、服務等一線崗位的內涵特征，有效滿足生產一線對高素質應用型、復合型技能人才的需求。

（四）教育邏輯

2019年，國務院印發的《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明確提出，“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是兩種不同教育類型，具有同等重要地位”。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作為職業教育改革的一項重要舉措，是探索職業教育類型特點發展的重要體現。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強調實踐操作和技能培養，通過模擬真實的工作場景和項目實踐，讓學生習得知識、獲得經驗、提升技能、提高素養，尤其是獲得技術創新、研發、轉化、遷移運用的能力，使其成為滿足現代產業需求的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因此，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是創新工學結合人才培養模式的新嘗試，有利于推動職業教育類型化、特色化發展。

二、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的現實困境

根據教育部辦公廳等五部門印發的《關于實施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專項培養計劃的通知》，各省市紛紛開展了第一批現場工程師專項培養計劃項目的申報工作，遴選了一大批項目開展先行先試，探索形成很好的現場工程師培養經驗，但仍面臨一些困境亟待破解。

（一）頂層設計不完善

加強頂層設計是實現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目標的關鍵。盡管《關于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專項培養計劃的通知》對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作出了一些具體規定，但是由于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是一項系統工程，相關的統籌布局、實施細則、推進機制、建設標準、督導評價、保障體系等方面的政策規定還不夠具體，可操作性不強，尤其是校企合作開展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過程中遇到的體制機制問題需要從頂層設計上給予破解。

（二）校企合作不深入

校企合作是開展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的有效途徑，而尊重和實現學校和企業雙方的利益訴求是確保校企深入開展合作的基礎。學校通常期望通過與企業合作提高教學質量、拓展教學資源和增加學生就業機會，企業則期望通過校企合作獲得人才培養、技術創新和產業升級等方面的支持。而在現實中，由于激勵機制不健全，雙方利益分配不明確，企業缺乏持久參與校企合作的動力，合作范圍窄、層次低、合作內容空等問題成為當前校企聯合培養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的困境。

（三）“雙師型”教學團隊力量薄弱

教師隊伍是發展職業教育的第一資源，是支撐新時代國家職業教育改革的關鍵力量。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是職業教育人才培養的高級目標定位，培養的是具備工匠精神，精操作、懂工藝、會管理、善協作、能創新的現場工程師，尤其是能夠現場解決生產管理等問題，這對高質量職業教育教師隊伍建設提出了新要求。當前，職業院校教師隊伍仍然存在師資結構不合理、“雙師型”師資力量不足、實操能力不強或理論水平不高等問題，與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對教師的要求不匹配、支撐度不夠，阻礙了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的培養。

（四）教學改革比較滯后

一方面，盡管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依托的是校企合作模式，但是教學與實踐脫節的現象依然比較嚴重，主要體現在教學內容與生產一線、崗位一線的新知識、新技術、新工藝、新規范、新標準等是脫離的；另一方面，由于缺乏對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內涵、素質、目標、要求、內容等的深刻理解，在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的課程設計上，依然采用以往的課程標準和設計范式，與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相匹配的現代課程體系并未完全建立，導致學生學習工程理論知識和掌握專業技能的效果大打折扣。

（五）評價體系不健全

教育評價事關教育發展方向，有什么樣的評價指揮棒，就有什么樣的辦學導向。針對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需要建立一套科學全面的評價體系，以確保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質量滿足產業發展需要。但目前來看，關于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評價體系還不完善，存在評價指標不健全、評價主體比較單一、評價內容不明確、評價方法不合理等問題，導致評價的導向、激勵、鑒定、改進的作用難以得到有效發揮。

三、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的推進路徑

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是校企緊密合作在一線崗位培養的，具有工匠精神，精操作、懂工藝、會管理、善協作、能創新的復合型緊缺工程技術應用人才。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的培養是一項系統工程，需要科學規劃、統籌推進。

（一）加強頂層設計

政府部門要做好頂層設計規劃，為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的培養提供堅實的政策制度保障。一方面，政府要進一步完善相關支持政策，制定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建設指南和實施細則，進一步明確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的建設目標、建設任務、建設路徑、建設標準、評價辦法，確保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建設順利推進；另一方面，要組建由教育部、人社部、發改委、財政部、工程院、行業企業、科研機構等部門多方參與的專家委員會，建立聯合工作機制，定期組織召開工作推進會，指導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工作的實施。

（二）構建校企深度合作新生態

政府層面要完善校企合作相關政策，在財政、土地、金融、稅費、保險、工資、資產等方面加大激勵力度，激發校企聯合培養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學校和企業要簽訂校企合作培養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協議，明確參與主體的責任和權利，確保企業獲得應得收益，確保分歧和矛盾的處理有章可循。學校和企業要建立治理機構和完善治理機制，共同制訂人才培養方案、共同組建“雙師型”教師團隊、共同開發專業課程體系、共同建設數字化資源等，確保企業的工程技術人員、生產場地、設備設施、實習崗位等優質資源能夠發揮最大效能。

（三）提升“雙師型”教師整體水平

一方面，要加強校內專業教師建設，通過制訂培養計劃、開展培訓活動、實施教師定期到企業實踐制度等，提升教師的專業能力和素養；另一方面，邀請企業相關專業技術人員、經營管理人員到校參與人才培養改革，承擔專業課程教學任務，指導崗位實踐教學，與校內教師融合交流、共同成長。此外，要建立和完善激勵機制，充分運用職稱評定、薪酬福利、榮譽表彰等，激發教師提升自身專業能力和專業素養的積極性和主動性。通過校內校外兩支師資隊伍建設，提升“雙師型”教師整體水平，為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培養提供堅實師資保障。

（四）深化教學和課程改革

職業院校要加強對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的深入研究，深刻掌握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的基本內涵、培養性質、主要目標、培養標準、培養內容、培養方法等，為有效深化教學課程改革提供科學指引。在教學方面，要深入車間、實驗實訓中心、研發中心等，基于現場真實生產任務，強化情景化、多場域、項目化實踐教學，提升學生綜合實踐能力；在課程改革方面，要整合多領域、多學科、多方向課程資源，引入企業生產性實踐知識和技能，打造情景化、數字化、模塊化課程體系。

（五）完善質量評價體系

第一，要科學構建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評價指標，指標的設定既要考慮學生在工程實踐、問題解決、團隊合作、創新能力等方面的表現，也要考慮學生對專業理論知識和對專業技能的掌握程度，確保指標選取的準確性、全面性、有效性、針對性。第二，制訂詳細的評價實施辦法，對職業教育現場工程師的評價目的、評價方法、評價主體、評價內容、評價流程等作出明確規定，確保評價具有可操作性。第三，強化實踐環節的評價與監控，對學生實踐過程中的能力表現進行重點評估，及時引導和督促學生改進專業知識和提升專業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