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帥,范曉莉,邵新月
(駐馬店市第二人民醫院 a.兒少心理科;b.門診部,河南 駐馬店 463000)
社交恐怖癥又稱社交焦慮障礙,以社交場合或公眾發表言論時出現緊張、恐懼,甚至回避行為為主要表現,終身患病率為13.3%,現已位于全球精神健康問題的第3位(患病率位居抑郁、酗酒之后)[1]。青少年面臨來自家庭、學校、社會的多重壓力,青春期也是精神疾病的易感期,相較于其他年齡人群,青少年的社交恐怖癥患病率更高[2]。目前研究顯示,影響社交恐怖癥發生的因素包含遺傳、環境、認知等多個方面,其中家庭是個體成長及社會化的重要環境,家庭教養方式也是影響子女行為與認知的關鍵因素[3]。另外,行為抑制在西方文化中被認為是“怯懦”“依賴”,但在儒家文化背景下的中國等地區被認為是“乖巧”“溫順”,隨著我國精神心理學的發展,研究發現,行為抑制是焦慮情緒的外化表現形式,行為抑制的退縮與回避特征與社交恐怖癥具有一致性[4]。人格是構成心理的一部分,對個體情感、認知、行為等均有影響。研究發現,人格特征與個體心理健康密切相關[5]。基于此,本研究對駐馬店市中學生社交恐怖癥發生情況進行調查,并分析社交焦慮與中學生家庭教養方式、人格特征及行為抑制的關系,為青少年社交恐怖癥指導及干預提供建議與方向。
2021年6月至2022年12月對駐馬店市2所中學在校中學生行問卷調查,接受調查的中學生均對本研究知情且自愿填寫問卷。共發放180份問卷,收回168份,問卷收回率為93.33%,其中有效問卷162份,回收有效率為96.43%。
(1)一般資料調查表,包含性別、年級、獨生子女與否、家庭所在地為城鎮/農村、父母受教育程度。(2)青少年社交焦慮量表(social anxiety scale for adolescents, SAS-A),量表最初由LaGreaca在1999年針對青少年編制,隨后2008年由朱海東[6]修訂為中文版,量表包含害怕否定、陌生情境下的社會回避及苦惱、一般情境下的社會回避及苦惱共3個維度,13個條目,采用1~5分計分,總量表Cronbach’sα系數為0.82,信效度高。(3)父母教養方式調查問卷(egna minnen barndoms uppfostran,EMBU),量表最初由Perris等在1999年編制,岳冬梅[7]在1993年修訂為中文版,量表中父親、母親評估項目分別有58項(6個因子)、57項(5個因子),采用1~4分計分,量表Cronbach’sα系數為0.88,信效度高。(4)大五人格量表簡化版(neuroticism extroversion openness five-factor inventory, NEO-FFI),量表由Costa等編制,包含60個項目,各項目有強烈反對~非常贊同共5個選項,各維度Cronbach’sα系數均超過0.6,在我國大學生人群中信效度較高[8]。(5)行為抑制氣質量表(behavioral inhibition scale,BIS),由北京大學心理學教授王登峰等[9]編制,含63個項目,采用1~6分計分,共6個因子,在我國大學生群體行為抑制評估中具有良好信效度。

162名青少年各維度SAS-A得分見表1,SAS-A總分為均值為37.51,處于SAS-A最高分65分的中間水平。

表1 青少年SAS-A得分情況分)
不同家庭所在地、不同父母受教育程度、獨生子女與否的青少年SAS-A總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女性青少年SAS-A總分高于男性(P<0.05),高一年級青少年SAS-A總分高于初一及初二(P<0.05)。見表2。

表2 不同人口變量的青少年SAS-A總分比較分)
162名青少年EMBU、NEO-FFI、BIS各因子得分情況見表3~5。

表3 青少年EMBU得分情況分)

表4 青少年NEO-FFI得分情況分)

表5 青少年BIS得分情況分)
Pearson相關系數分析顯示,青少年SAS-A總分與父母教養方式中父親情感溫暖及理解、父親拒絕及否認、母親情感溫暖及理解、人格特征中外傾性、開放性、宜人性、責任性呈負相關(P<0.05),與父母教養方式中父親懲罰及嚴厲、父親過分干涉、父親過度保護、母親拒絕及否認、母親懲罰及嚴厲、母親過分干涉及保護、人格特征中神經質、行為抑制中的求助、支配、自信心、拒絕、親密關系、疏遠均呈正相關(P<0.05)。見表6。

表6 青少年SAS-A總分與EMBU、NEO-FFI、BIS 各因子得分的相關性
社交恐怖癥是影響個體處理人際關系的主要精神障礙之一,在青少年人群發病率較高,且隨著青少年社交網絡問題的惡化,青少年社交恐怖癥患病率近年顯著升高。有研究指出,越沉迷網絡的青少年社交焦慮及抑郁癥狀越嚴重[10]。社交恐怖癥不僅導致青少年學業、就業及經濟受到損害,嚴重者可出現自殺行為,危及生命健康[11]。青少年社交恐怖癥的患病影響因素較多,外國學者指出,身體滿意度、擔憂水平及存在自閉癥等精神障礙是影響青少年社交恐怖癥的重要因素[12-14]。我國學者也發現,自我客體化可預測大學生社交焦慮,身體不滿在其中發揮完全中介作用[15]。本研究中,女性及高年級的青少年SAS-A總分更高,提示女性與高年級青少年可能承受更大的社交焦慮。分析其原因可能為:女性從小常被要求“溫順、謙遜”,在社交中更懼怕他人的看法,在陌生環境中更易表現出回避、被動[16];高年級在生理上發育成熟,具有較高自我意識及自尊,心理活動更為復雜,渴望與他人交往,但又擔心得不到他人理解,導致出現社交焦慮[17]。目前,青少年社交恐怖癥的影響因素尚未闡明,本研究也對可能的影響因素進行分析,為青少年精神障礙的診療提供參考數據。
家庭對兒童、青少年精神障礙的影響是近年研究的熱點。有報道指出,父母心理控制可通過自尊、無法忍受不確定性等,影響流動兒童社交焦慮[18]。父母教養方式是指父母對待子女的相對穩定的行為模式與傾向,及行為所傳達的情感氛圍與態度,既往研究將其主要分為寬容——嚴厲、民主——限制兩個維度,且寬容的父母教養方式下,子女常表現為愛憎分明,限制教養方式下則相反[19]。岳冬梅[7]根據中國父母教養的特點,劃分為父親6個維度與母親5個維度的教養方式,適用于中國本土家庭且應用廣泛。王冰等[20]利用該量表也發現,父母采用積極的教養方式更有利于青少年的自我接納發揮作用,從而緩解社交焦慮。本研究結果顯示,青少年SAS-A總分與父母教養方式中父親情感溫暖及理解、父親拒絕及否認、母親情感溫暖及理解呈負相關,與父親懲罰及嚴厲、父親過分干涉、父親過度保護、母親拒絕及否認、母親懲罰及嚴厲、母親過分干涉及保護呈正相關,表明父母的溫暖及理解對減少青少年社交恐怖癥的患病風險有利,與上述研究結果相似。本研究結果提示父親的適度拒絕及否認可能對青少年社交焦慮并無不利影響,考慮與隨著子女長大,逆反心理加重,可出現一些無理行為,此時父親的“拒絕及否認”對糾正青少年不良行為及心理并無害有關。
行為抑制是在不熟悉環境下出現的過度自我約束及回避行為,由于我國文化背景對兒童、青少年的行為抑制接納性較好,既往未被重視,隨著我國經濟及社會的發展,行為抑制帶來的焦慮、回避行為對學校適應的影響也受到重視[21]。本研究中,青少年SAS-A總分與行為抑制中的求助、支配、自信心、拒絕、親密關系、疏遠均呈正相關,這也與行為抑制的特征一致,行為抑制越嚴重的青少年,在社交時也更易出現焦慮、回避,而這些社交技能的缺陷可導致青少年受到拒絕與排斥,加劇其社交焦慮[22]。
人格作為個體性格、氣質及能力的心理特征總和,個體人格主要受遺傳及環境因素影響,具有整體性、獨特性、結構性、社會性、持久性的特點[23]。目前,最廣泛使用的人格描述模型為大五模型,即神經質、外傾性、開放性、宜人性、責任性,其中神經質與個體情緒調節及穩定性有關,消積描述包含焦慮、敏感、不安、緊張、悶悶不樂等[24]。本研究中,青少年SAS-A總分與人格特征中外傾性、開放性、宜人性、責任性呈負相關,與神經質呈正相關,提示人格特質為神經質的青少年更易出現社交焦慮,可能與神經質的青少年易出現焦慮、沮喪等消積情緒,在社交時更易緊張、焦慮,表現出社交焦慮障礙有關[25]。
青少年社交恐怖癥不容忽視,環境、認知等因素均能影響青少年社交恐怖癥的發生。對于女性及高年級青少年,應重視其社交焦慮,并準確評估家庭教養方式、行為抑制及人格特征,制定針對性強且全面的干預措施,以緩解青少年社交焦慮。本研究僅對2所學校的部分中學生做調查,存在樣本量小的缺陷,未來還需擴大樣本量及學校、地區范圍,行多中心大樣本量的調查,以完善本研究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