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瓶頸及破解對策：基于大規模調研數據的探索性實證分析

姚思宇，王璐瑤，蔡靜靜

（1.北京化工大學文法學院，北京 100029；2.中國傳媒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北京 100024；3.河南財經政法大學國際經濟與貿易學院，河南鄭州 450046）

1 研究背景

新科技革命、產業變革以及新冠疫情對國際政治格局和國家科技創新產生了深刻影響，國際競爭的焦點已經轉移到科技實力和創新能力的較量。當前是我國開啟全面建設現代化國家新征程、向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進軍的新發展階段，習近平總書記［1］明確指出要全面加強對科技創新的部署。新興技術的產業化已經成為經濟加速發展的內在動力，迫切需求提高科技創新速度，加大對科技成果轉化、技術轉移的支持力度［2］。高校和科研院所作為國家創新體系和戰略科技力量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技術轉移及高新技術產業化的生力軍。在新發展階段的新需求下，推進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打通增強科技進步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度，是推動產業結構升級與提高國家競爭力的重要支撐。

國內外學者關于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瓶頸已開展諸多有益探索，主要集中在政府宏觀政策、產學研合作機制、產業化資金投入、自身創新能力等方面［3］。宏觀政策環境對科技成果產業化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科技成果產業化的快速發展迫切需要宏觀政策環境的進一步完善與系統優化［4］，如張玉華等［5］、吳壽仁［6］、顧志恒［7］等學者分別研究的成果確權政策、稅收優惠政策、人才激勵政策等。而深層次、高效率的運行平臺和有效機制的匱乏是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效率不高的重要原因［8］；政府補貼與科研經費支持不足將嚴重限制常規技術難題的解決，同時高校自身的創新能力不足制約著科技成果轉化的有效性發揮［9］。

盡管現有相關研究對于科技成果轉化的影響因素已有諸多重要探索，但立足我國本土實際基于大規模調研分析數據，針對制約科技成果轉化效率瓶頸開展系統性的計量實證分析較少。因此，基于我國新發展格局提出的新需求，本研究應用大規模實地調研和問卷調查獲得的一手數據，運用Ordered Logit 模型剖析制約我國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的瓶頸，以助推加強創新鏈與產業鏈有效對接的重要目標實現。

2 文獻回顧與理論框架

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問題一直受到各界的高度重視，并且是一個世界性難題［10］。自從1980 年美國頒布《拜杜法案》和《史蒂文森-威德勒技術創新法案》，美國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涌現出現象級的快速增長［11］，以斯坦福大學為代表的高校科技成果成功產業化行為引起了全球范圍的矚目，世界各國紛紛出臺與《拜杜法案》類似的政策助推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如法國頒布《創新法案》促進科學技術產業化、英國搭建國際技術創新中心提高成果轉化效率［12］，以及日本相繼頒布四部法律來促進高校科技成果轉化等［13］；近年來我國陸續修訂了《中華人民共和國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法》，并出臺了《關于提升高等學校專利質量促進轉化運用的若干意見》和《賦予科研人員職務科技成果所有權或長期使用權試點實施方案》等系列政策“組合拳”促進高校科技成果轉化。然而遺憾的是，至今世界其他各國并沒有像美國斯坦福大學一樣取得令人矚目的高校科技成果轉化成效［14］。歐洲各國對高校的專利轉化仍持有保留態度［15］；我國高校在科技成果產業化方面作出了諸多努力，但仍需進一步提高成效。2021 年我國高校輸出技術合同成交額達到790.4 億元，但僅占全國（未含港澳臺地區。下同）技術合同成交額的2.1%，低于2015 年的3.19%［16］，2022 年高校專利產業化率僅為3.5%，為專利權人中最低的，遠低于企業的49.3%［17］。可見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仍然面臨諸多難題。因此，本研究基于聚焦新發展格局對我國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提出的更深層次需求，通過多次實地調研、專家訪談與文獻回顧，提煉出科技成果自身局限性、轉化風險控制不到位和宏觀政策環境待完善三方面探討制約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的主要瓶頸。

2.1 科技成果自身局限性

在國家創新體系建設和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引領下，我國高校科研經費持續增長，高校自身的科研能力與學術創新水平也日益增強，然而科技成果轉化率與專利應用率卻并不高［8］。以專利數據為例，從專利授權結構來看，2008—2020 年我國高校發明專利的授權比重總體呈現逐步下降的趨勢，由53.58%下降到 39.08%［18］；從專利交易情況來看，對比我國高校每年幾十萬的專利申請量與專利授權量，即使高校的專利交易量在逐年增加，2020 年的高校專利交易量也僅在千位左右［19］，整體轉化率低于全國平均水平［20］。造成此現象的原因是多重的，高校的核心使命是追求科學和學術，其價值判斷體系均是基于學術價值的根本邏輯展開的［21］。高校科技成果的評判標準仍然遵循科學價值至上的導向，高校科研人員在確定研究方向或科研課題時往往基于文獻研究，應用導向的研究項目往往并不是首選的研究方向［22］。對市場需求基本研判的缺乏，則可能導致科研選題實用創新性不足，科學價值與市場需求之間無法形成有效聯結、達到匹配與契合，脫離實際的科研成果距離產業化應用差距較大，能夠進行產業化的科技成果仍然匱乏，高校的智力資本難以有效轉化為市場優勢與現實生產力。因此提出研究假設：

H1：科技成果實用創新性不足是高校科技成果轉化的成果自身局限性瓶頸的主要影響因素。

H2：科研立項的市場需求不明晰是高校科技成果轉化的成果自身局限性瓶頸的主要影響因素。

2.2 轉化風險控制不到位

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是科技智力資源優勢向經濟發展優勢轉化的重要途徑，然而技術成熟度相對較低的特殊性不可避免地導致高校科技成果在產業化過程中面臨著如“死亡之谷”和“達爾文之海”等多重風險。首當其沖的就是產業化過程中的資金風險。由于高校科研成果的不確定性較高，企業和金融機構對于高校科技成果往往缺乏投資意愿，大量資金傾向投資于成熟技術領域，而對于存在技術創新和市場價值雙重風險的高校科技成果則存在典型的市場失靈現象，高校缺乏持續、穩定、充足的產業化資金支持，同時社會風險投資機制不夠完善，高校科技成果轉化的資金風險難以得到機制性分散，科技成果在實驗室階段就被“束之高閣”、難以順利將其產業化。第二個風險是成果轉化的技術風險。從實驗室成果到產業化應用的中試環節是高校科技成果轉化最薄弱的階段［23］。實驗室階段的科技成果可以達到一定技術指標，然而在進行大批量生產時則可能出現意想不到的問題，如何克服中試過程中的工藝可靠度、工程穩定性、質量合格率等問題是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必須直面的技術風險。對于高校來說，中試階段需要與工業界共同合作，然而對于企業來說，技術風險高、顯性效益低的科技成果難以吸引持續的投入，亟需技術風險共擔機制的優化。因此提出研究假設：

H3：資金風險保障機制不健全是高校科技成果轉化風險控制不到位瓶頸的主要影響因素。

H4：技術風險共擔機制待優化是高校科技成果轉化風險控制不到位瓶頸的主要影響因素。

2.3 宏觀政策環境待完善

多元創新生態系統為促進高校科技成果轉化提供了重要保障，宏觀政策環境作為系統外部環境的重要組成部分對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的創新循環生態圈具有強有力的支撐作用［3］。我國新修訂的《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法》突破了既往體制障礙，明確了高校科技成果的處置權、轉化收益去向及成果完成人的相應權益，這些舉措無疑給了國高校科研人員科技成果轉化一劑“強心針”。然而，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是一項長期性的復雜工作，持續的創新動力需要在原有知識產權基礎上進行再創新和再迭代，在此過程中衍生的知識產權容易出現后期的成果歸屬糾紛［24］，需要更進一步的政策指導與細則落地。同時，我國目前尚未形成完善的科技成果市場定價機制，對于大多數企業來說，他們并不具備對科技成果進行科學化價值鑒別的能力，高校科研人員也往往難以準確評估成果的市場價值，導致企業可能因為追求“短平快”的項目而購買了不適合本企業的科技成果造成經濟損失，而真正具有市場價值的科技成果因為缺乏合理評估價值而錯失產業化良機。因此，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的創新生態網絡仍需宏觀政策環境的進一步完善與支撐［25］。由此提出研究假設：

H5：知識產權歸屬落實不到位是高校科技成果轉化宏觀政策環境待完善瓶頸的主要影響因素。

H6：成果市場定價機制不完善是高校科技成果轉化宏觀政策環境待完善瓶頸的主要影響因素。

3 研究設計

3.1 數據和樣本來源

筆者所在研究團隊成員先后赴國內8 個省市的高等院校、大學科技園、科技成果轉化中心和企業等單位，大規模實地調研訪談院士、教授、青年教師、科技管理者和政府官員，根據其認同的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瓶頸問題設計《全國高等院校科技成果轉化調查》研究問卷（以下簡稱“問卷”），并依托中國科協平臺向國內1 000 所高校發放調研問卷共計1 300 份。樣本選擇過程兼顧地區平衡、高校層次平衡、個人特質平衡以及轉化經歷平衡，回收問卷1 145 份，回收率為88.1%；剔除空白問卷和重復問卷等無效問卷后，最終得到有效問卷1 083份，有效率為94.5%。通過對樣本數據的簡單描述統計可知，問卷涉及地區包括20 個省份；在高校層次中，“雙一流”建設高校占比為69%，一般綜合類高校占比為29%，行業特色高校占比為2%；在受訪者個人特質中，男性占比67%；年齡分布主要集中在30～49 歲，占比為63%；具有副高級及以上職稱者占比為66%；大部分受訪者不具備行政職務，占比為67%，具有行政職務者占比為20%；在轉化經歷方面，57%的受訪者擁有專利技術，而54%的受訪者具備科技成果轉化經歷。從以上多個維度指標來看，問卷的受訪樣本具備一定代表性。

3.2 變量選取

被解釋變量為高校的科技成果自身局限性、轉化風險控制不到位和宏觀政策環境待完善3 個瓶頸問題；解釋變量為瓶頸問題的影響因素，分別是高校科技成果應用創新性不足、立項時市場需求不明晰、資金風險保障機制不健全、技術風險共擔機制待優化、知識產權歸屬落實不到位和成果市場定價機制不完善。在問卷中運用二級因素測量體系對瓶頸問題及影響因素進行分析，具體見圖1。

圖1 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瓶頸變量等級層次分析

3.3 描述性統計

表1 為被解釋變量和解釋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可以看出，多數受訪者認為轉化風險控制不到位對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的影響程度最高，表明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的資金風險與技術風險如何妥善分散與處理仍然是推進高校科技成果轉化難逾越的關卡；第二道難逾越的關卡為宏觀政策環境待完善，盡管我國已經陸續出臺了一系列助推高校科技成果轉化的相關政策，然而宏觀政策環境有待完善的問題仍然存在并重要，可見已有相關政策措施需要進一步有效落實，相關政策細則之間仍需體系化配套出臺；第三道難逾越的關卡為科技成果自身局限性，受訪者均明確認知到科研成果與市場需求仍有較大差距。對解釋變量經過比較平均值發現，認同度從高到低依次為成果市場定價機制不完善、立項時市場需求不明晰、技術風險共擔機制待優化、知識產權歸屬落實不到位、資金風險保障機制不健全和成果實用創新性不足，表明高校科技成果的市場定價機制是受訪者最關注的問題，而成果實用創新性的認同度最低，說明受訪者對當前我國高校科技成果的實用性相對而言較為認可。

表1 變量的描述統計

4 模型選取與實證分析

4.1 Ordered Logit 模型

Ordered Logit 預測模型的一般形式為：

由上述y值的表述，可得y對x的響應概率的方程組為：

式（3）中：P代表y對x的響應概率；f(x)為Logistic 分布函數，i=2,3,4。

為了估計各因素對被解釋變量的實際作用大小和確定方向，需要估計各因素邊際概率，即其他解釋變量保持不變，某個解釋變量變動1 單位對被解釋變量的邊際概率影響。由式（3）得：

4.2 實證結果與分析

4.2.1 各因素對被解釋變量影響系數估計結果

根據式（2）應用Stata 軟件對系數與閾值進行估計，得到結果如表2 所示。可以看出資金風險保障機制不健全和成果市場定價機制不完善這兩個解釋變量對于科技成果自身局限性、轉化風險控制不到位和宏觀政策環境待完善的潛變量都有顯著影響，且兩個因素對應的參數β估計值至少在5%水平上顯著，說明這兩個因素都顯著制約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的瓶頸問題；成果實用創新性不足和立項時市場需求不明晰兩個因素對科技成果自身局限性潛變量的影響在5%水平上顯著；技術風險共擔機制待優化對科技成果自身局限性和轉化風險控制不到位兩個被解釋變量的潛變量有顯著影響，在10%水平顯著；知識產權歸屬落實不到位對宏觀政策環境待完善的潛變量有顯著影響，在5%水平顯著。總體來看，6 個方面的因素對于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瓶頸問題都具有統計學意義上的顯著影響，因此可據此展開進一步分析。

表2 調研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瓶頸問題分析

4.2.2 各因素對被解釋變量的邊際概率估計結果

在表2 基礎上應用式（4）計算各因素對被解釋變量的邊際概率。從表3 可以看出，立項時市場需求不明晰、資金風險保障機制不健全和成果市場定價機制不完善對科技成果自身局限性5 種取值的邊際概率都有顯著影響，并且在1%程度上顯著。其中，當科技成果自身局限性取值分別為1、2、3（完全不認同、不認同、一般認同）時，三者的邊際效應為負值，即對這3 個因素的認同度每增加一個單位，則不認同科技成果自身局限性的概率分別會下降2.6%、2.8%和3.3%，在1%水平上顯著；當科技成果自身局限性取值分別為4、5（認同、非常認同）時，三者對科技成果自身局限性的邊際效應為正值，即對這3 個因素的認同程度每增加1 個單位，認同科技成果自身局限性的概率分別上升2.8%、3.2%和3.8%。同樣可以看到成果實用創新性不足在科技成果自身局限性取值分別為4、5（認同、非常認同）時，對成果實用創新性不足的認同度每增加一個單位，認同和非常認同高校成果自身局限性的概率分別上升2.3%和3.9%。表明成果實用創新性不足、立項時市場需求不明晰、資金風險保障機制不健全和成果市場定價機制不完善這4 個因素與科技成果自身局限性的認同度之間是顯著相關的，而技術風險共擔機制待優化和知識產權歸屬落實不到位對科技成果自身局限性取值概率的邊際影響在統計學上不顯著。說明在新格局的時代要求下，提升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實用效能應從提高成果實用創新性、對接市場需求、健全資金保障與完善市場定價機制這四方面著手落實。

表4 顯示，資金風險保障機制不健全、技術風險共擔機制待優化和成果市場定價機制不完善對轉化風險控制不到位的邊際概率都有顯著影響，全部取值在1%程度上都顯著，成果市場定價機制不完善對全部取值在5%程度上顯著。對資金風險保障機制不健全、技術風險共擔機制待優化和成果市場定價機制不完善這3 個因素，當轉化風險控制不到位取值為5 時，認同程度每增加一個單位，非常認同轉化風險控制不到位的概率分別會增加16.8%、7.0%和3.8%；而當轉化風險控制不到位取值為1 時，認同程度每增加一個單位，非常不認同轉化風險控制不到位的概率會分別降低2.8%、1.2%和0.6%。此外，對知識產權歸屬落實不到位的認同度每增加一個單位，不認同和一般認同轉化風險控制不到位的概率分別下降1.1%和2.5%；而成果實用創新性有待提高對轉化風險控制不到位瓶頸問題沒有統計學意義上的影響關系。可以看出，資金風險保障機制不健全、技術風險共擔機制待優化和成果市場定價機制不完善這3 個因素與高校科技成果轉化風險控制不到位的認同度之間是顯著相關的，并且影響程度較大，而成果實用創新性不足、立項時市場需求不明晰和知識產權歸屬落實不到位的影響效應并不顯著。說明在科技水平日新月異的背景下，優化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的風險調控機制需要進一步在資金風險保障、技術風險共擔和市場定價完善3 個領域重點布局，切實保障科技成果產業化過程中能夠有效規避和分散轉化風險，助推高校科技成果跨越“魔鬼之河”“死亡之谷”和“達爾文之海”。

表4 各因素對調研高校轉化風險控制不到位瓶頸問題不同取值的邊際概率

表5 顯示，成果市場定價機制不完善對宏觀政策環境待完善的邊際影響在6 個因素中是最高的。當宏觀政策環境待完善取值分別為1、2、3（完全不認同、不認同、一般認同）時，對成果市場定價機制不完善的認同度每增加一個單位，則非常不認同、不認同和一般認同宏觀政策環境待完善的概率分別會降低2.1%、3.9%和5%；當宏觀政策環境待完善取值分別為4、5（認同、非常認同）時，對成果市場定價機制不完善的認同程度每增加1個單位，則非常不認同、不認同和一般認同宏觀政策環境待完善的概率概率分別上升4.4%和6.6%，這些參數都在1%水平上顯著。同樣可以發現資金風險保障機制不健全和知識產權歸屬落實不到位對宏觀政策環境待完善的邊際概率也有顯著影響：當宏觀政策環境待完善取值為認同時，邊際效應為正值，反之則為負值；對資金風險保障機制不健全和知識產權歸屬落實不到位的認同度每增加一個單位，認同宏觀政策環境待完善的概率分別會上升4.2%和2.4%，不認同的概率分別會下降3.6%和2.1%；成果實用創新性不足和技術風險共擔機制待優化則對宏觀政策環境待完善沒有統計學意義上的影響關系。表明成果市場定價機制不完善、知識產權歸屬落實不到位和資金風險保障機制不健全3 個因素與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宏觀政策環境待完善的認同度之間是顯著相關的，而成果實用創新性不足、立項時市場需求不明晰和技術風險共擔機制待優化的影響效應并不顯著。說明從宏觀政策環境調控的角度來看，完善成果市場定價機制是優化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政策環境中需要重點關注的領域，與此同時，知識產權進一步細化落實歸屬權對于企業和高校科研人員而言也是至關重要的。

表5 各因素對調研高校宏觀政策環境待完善瓶頸問題不同取值的邊際概率

總體而言，基于以上對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瓶頸問題的綜合剖析，資金風險保障機制不健全和成果市場定價機制不完善兩個核心因素對于三方面瓶頸問題均有顯著影響，是推進我國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進入新階段的重要抓手。

5 結論與建議

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是實現科技成果創新要素有機集聚、推動經濟結構戰略性調整、助力智力資源向市場優勢釋能、向全面構建國家創新體系注入新活力的重要方式，亟需有效挖掘科技成果產業化過程中的核心瓶頸以待形成合力精準突破，特別是面向新格局發展要求，需要進一步探索與研究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的有效路徑。本研究通過大規模調研和實證檢驗發現，成果實用創新性不足、立項時市場需求不明晰、資金風險保障機制不健全、技術風險共擔機制待優化、知識產權歸屬落實不到位和成果市場定價機制不完善等因素對我國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的瓶頸問題有顯著影響。基于以上結論，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第一，大力支持專業化的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中介服務機構建設，打造全鏈條、全方位、全過程的高校科技成果轉化服務支撐體系。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具有長期性、復雜性和動態性，從創新技術的前期萌芽、專利申請的策略優化、相關專利的戰略布局、市場需求的有效對接、價格評估的科學合理、收益分配的權利保護以及成功產業化的后續可持續性服務等等，整個過程是一個環環相扣、緊密相聯，互相影響、彼此制約的系統化有機整體，亟需專業人員、專業團隊和專業機構根據每所高校科技成果的個性化特征和具體市場情況提供最優的全鏈條策略指導與戰略規劃，因此，應大力扶持發展規模、信譽和運營良好的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中介服務機構，逐步形成科學指導、結構合理、業務精專的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中介服務體系，促進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的專業化支撐能力不斷提升。

第二，進一步細化高校科技成果的分類評估標準，以高質量科技成果產業化為目標提高高校科技成果的實用創新性和市場競爭優勢。基礎研究是科技成果產業化的根本源頭，不同類型的基礎研究對于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的支撐作用及其作用機制亦有區別，根據戰略導向的體系化基礎研究、前沿導向的探索性基礎研究以及市場導向的應用性基礎研究，在現有高校科技成果評估基礎上進一步分類細化，根據不同類型高校基礎研究的導向特點，結合科技成果的實用創新性程度與潛在市場競爭優勢，構建特色鮮明的高校科技成果分類評估標準，篩選出兼具技術領先力、轉化適切力和市場競爭力的高質量科技成果，促進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的可行性和轉化效益提升。

第三，營造多方統籌聯動的“政企學研融”合作機制，優化技術風險共擔機制與資金風險保障機制。高水平科技的發展必然面臨著技術的不確定性，很多企業長期采用跟蹤性路線，在高校科技成果已經具備市場價值的時候選擇介入，造成高校科研人員承擔過多的科技成果轉化內在技術風險。對此，政府應通過政策引導，采取多種方式支持和鼓勵企業與高校和研究機構開展長期合作，優化科技成果轉化的風險共擔機制，分散科研人員由于科技成果轉化的技術風險而承受的壓力，使科研人員的科研勞動得到相應的補償，從而更好地調動科研人員從事科技成果轉化的積極性，推動科研再生產。同時，高校科技成果產業化在真正盈利之前面臨的資金風險遠高于已成形的技術產業化，亟待進一步拓寬融資渠道、創新融資平臺，以政府財政資金為引導，多方位吸引企業投資和民間資本投資，完善以金融機構資金為支撐的多渠道、多元投資融資體系，突出加強對科技成果產業化的資助，加速高校科技成果的快速轉化，提高合作效率、合作質量和科技成果轉化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