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對企業創新的影響效應

黃宇珊，金珍珍，杜 維

（1.廣州商學院粵港澳大灣區電子商務研究中心，廣東廣州 511363；2.南方科技大學商學院，廣東深圳 518055；3.浙江工商大學統計與數學學院，浙江杭州 310018）

當今世界正處于新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的歷史性交匯時期，創新已成為發展與競爭的主旋律，深刻地改變著人們的生產生活方式和世界發展格局。隨著以人工智能、“互聯網+”等為代表的“創新3.0”時代的來臨，科技創新已成為一國經濟發展的重要推動力。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要堅定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加快建設創新型國家。在我國目前的市場經濟體制下，企業成為市場中最活躍的因素，是進行創新活動的重要主體［1］，創新成為提高企業綜合競爭力的關鍵因素。作為企業開展創新活動的主體部門，企業研發機構的地位不容小覷，其科技創新績效產出對企業向創新導向型轉變產生直接影響［2］。陳關聚等［3］、羅利華等［4］的研究均指出，企業研發機構不僅是實施包括產品、管理等方面創新的主要承擔者，更是全面提高企業自主創新能力的中堅力量。企業研發機構與企業創新具有密切關系。企業在利潤驅動下，通過技術引進、科技成果轉化、提高創新速度與質量等促進其研發機構規模擴大，同時提高自身創新動力、降低研發風險；而企業研發機構的規模擴大對企業創新同時具有正向效應和負向效應，正向效應主要是通過規模經濟效益和創新門檻效應產生影響，負向效應則主要是由于可能存在的管理溝通效率問題和資源利用效率問題。

1 文獻綜述

目前相關研究更多集中在企業規模與企業創新的關系上，對企業研發機構規模與企業創新關系的研究不足。關于企業規模與企業創新的關系，已有研究的結論并不一致。其中，一種觀點是以熊彼特為代表的熊彼特假說，認為企業規模越大，企業的技術創新就越有效率［5］，包括Booyens［6］和Cohen等［7］均認為企業規模對企業創新具有正向作用；還有研究指出大企業在資金鏈條和技術資源方面更有優勢，創新效率更高［2］。第二種觀點認為小企業更加有利于創新，在創新活動中具有更強的組織靈活性和較高的部門溝通效率，擁有更高的研發熱情［8］；同時，當企業將資源用于擴大規模時，則企業規模擴大對研發創新投入具有擠出效應［9］。第三種觀點認為企業規模與企業創新呈非線性關系，如Kijkasiwat 等［10］研究認為企業規模對企業創新績效同時具有積極影響和消極影響；羅雪婷［11］、劉誠達［12］研究發現企業規模對企業創新的作用從抑制到促進再到抑制，企業規模的影響作用處于中間階段時，企業研發機構的創新效率最高。

關于企業研發機構與創新的研究，多從研發機構的創新效率角度出發，如Mulyanto［13］運用制度分析法，以研發生產力為基礎對印尼研發機構的績效進行研究，認為研發人員、經費、研發機構的地區分布等對研發生產力都有顯著影響；陳關聚等［3］采用隨機前沿技術分析我國各省份外資企業研發機構的創新效率發現，企業研發機構的創新效率不僅區域分化態勢明顯，且與區域經濟發達程度不一致；羅利華等［14］結合靜態和動態數據包絡分析（DEA）模型，對江蘇省大中型工業企業研發機構的創新效率開展研究，認為企業研發機構的產出效率有待提高；韓雅清等［2］運用DEA 的BCC 模型測度發現，我國企業研發機構的科技創新效率普遍偏低且區域差異明顯；張杰等［15］從企業所有制異質性角度分析，發現企業研發機構并未對國有和集體性質企業創新投入產生任何顯著的作用效應，其對獨立法人和私人所有性質企業創新投入產生了顯著的抑制效應，卻對港澳臺和外商投資性質企業創新投入產生顯著的促進效應。

關于企業創新的影響因素，研究成果較為豐富，如王曉艷等［16］從機構投資者對公司治理的內在影響機制角度對創新投入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進行了研究，認為機構投資者持股對提升企業績效有積極作用，且其中一部分作用是通過促進創新投入來達到的；李靜怡等［17］研究發現，政府財稅政策支持能夠通過研發投入對企業的創新績效產生積極影響。關于新產品創新對創新績效的影響，如Juliao-Rossi 等［18］基于群體的軌跡模型研究發現，實現企業績效目標的新產品創新路徑包括低創新生產率軌跡、創新持續性軌跡及鋸狀創新軌跡3條；Moura等［19］運用logistics 回歸模型研究認為，內部合作對葡萄牙企業產品和流程層面的創新績效有重大影響；陳安等［20］從知識溢出視角構建了影響企業創新的系統動力學模型，對高新技術企業的創新績效進行分析；鄭少芳等［1］基于知識治理、資源依賴理論，對企業間正式及非正式知識治理對協同創新績效的影響進行了研究，提出了知識轉移和制度環境在其中的影響機制。

綜上，目前關于企業創新影響因素的探討較為充分，但是對高技術企業研發機構規模與企業創新之間關系的研究相對較為不足，總體上還有待在以下幾個方面進行深入探究：第一，研發機構規模對企業創新的影響是積極的、消極的或不明顯的，研發機構呈現何種規模時對企業創新的貢獻最大，研發機構規模與企業創新的靜態互動關系及動態關系如何等；第二，從非線性效應角度看，企業研發機構規模與企業創新之間的關系可能受到時間窗口、研發經費投入、研發勞動力投入和企業規模等因素的影響，研究這些因素導致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對企業創新的影響會呈現哪些不同的特點。

2 研究框架與理論基礎

2.1 企業研發機構規模與企業創新的線性效應研究

技術引進能夠促使企業面向新技術的吸收能力和研發效率提升［21］。對于企業來說，與從零開始研發一項新技術相比，從外部引進已經有所發展或已發展成熟的技術所面臨的風險更小、效益更高。企業引進某項技術后，需要增加針對該項技術的資金與勞動力投入以完成消化吸收和技術改造，從而擴大其研發機構的規模。企業過往成功的創新活動所帶來的創新成果轉化，能夠成為企業參與市場競爭的資本，為企業帶來一定的收益和利潤，進一步驅動企業開展創新活動，擴大創新規模。而提高創新速度與創新質量能夠在短時間內提高高技術產業經濟收益［22］。

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具有規模經濟效應，當機構規模較小時，數量較少的研發經費和研發勞動力需要兼顧數量較多、難度較大的研發創新問題，因此會面臨人手不夠、能力不足、經費匱乏等狀況，導致研發創新效率低下，創新成果轉化率低等問題，因此，當企業具備一定規模的研發機構時，才能夠更好地協調研發經費與研發人員的工作分配，提高研發效率。同時，企業研發機構規模也具有創新門檻效應，當企業研發創新能力較低時，其在創新活動方面的資金和勞動力投入嚴重不足，進而導致創新績效低下、市場競爭力較弱，容易遭到淘汰；當企業研發創新能力達到一定水平，才能夠充分協調利用企業的人力資源與物力資源，促進創新績效產出，從而在市場競爭中處于有利地位。另一方面，企業創新能力管理是通過其研發部門的組織形式實現的，部門之間良好的協調溝通能夠確保項目的推進與完成［23］，而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擴大意味著企業參與研發活動的人員數量上升，從而會帶來管理溝通效率問題。人員冗雜容易帶來管理不到位、溝通效率降低、溝通時效性變差等問題，從而降低創新效率，這對于企業的管理能力是一大挑戰。另外，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擴大也會帶來資源利用效率問題。創新資源的投入為創新的一大組成部分［4］。這里的資源為廣義的資源，包括人力資源、時間資源、經費資源、技術資源等所有與創新活動相關的因素。當企業研發機構規模擴大，而內部人員協調溝通能力沒有跟上時，會造成企業的人力資源和時間資源的浪費，由此引發的創新效率低下又會造成研發經費和研發技術的資源浪費。

企業創新對其研發機構規模具有一定的正向影響。企業已經實現的創新產出能夠在為企業帶來經濟利益和市場地位的同時提高企業的創新動力、降低企業研發風險。一方面，成功的創新產出能夠為企業帶來可觀的經濟利益，實現資金積累，資金的流入能夠使企業擁有更多從事持續創新業務的資源［24］，從而為企業創新建立信心，提高企業創新動力；另一方面，企業創新能夠為企業提供技術積累，持續為企業創造價值，創新成果產出不僅說明創新團隊的協調能力有所提高，還能增加創新團隊信心，進一步從中汲取成功經驗，促進團結、提高未來的溝通效率。由此，提出假設如下：

H1：企業研發機構規模與企業創新互相具有正向線性效應。

2.2 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對企業創新的非線性效應

熊彼特理論及部分學者認為企業規模與企業創新之間存在倒“U”型關系，即存在企業創新能力最大的規模值：企業規模越大，其研發資金、技術等資源的積累就越多，其應對研發創新存在的市場風險時越自信；當企業規模擴大到一定水平時，會逐漸喪失研發動力［8］，而在達到這一最優規模之前，企業規模與創新呈正向關系，但增長率呈現遞減趨勢［9］。本研究認為企業研發機構規模與企業創新之間的非線性關系同樣符合倒“U”型理論，即當企業研發機構規模擴大，企業為產出創新成果而進行的資金、人員、技術等投入就越多，從而創新績效也就越好；但當企業研發機構規模擴大到某一閾值時，企業創新動力下降，不愿繼續承擔創新風險，更傾向于享受既往成功的創新成果帶來的穩定效益。因此，當企業研發機構規模處于中等水平時，其對企業創新的促進作用最好。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對企業創新的非線性影響效應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包括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創新產出等，因此本研究從這兩個方面就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對企業創新的非線性效應進行研究。

2.2.1 企業研發機構規模自身的門檻效應

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呈現自身的門檻效應：當規模過小時，企業創新能力弱，對創新研發的人力、物力、財力等方面的投入都處于較低水平，且研發創新團隊的協調性不高，企業研發創新動力不足，在這種情況下企業擴大研發機構規模進行創新面臨的風險較高、成功率較低，因此對企業創新的促進作用較為薄弱；當企業研發機構規模逐漸擴大到一定水平，研發團隊結構逐漸協調，企業對自身的研發創新能力也逐漸摸索出一個準確的認知，且這一階段的企業多處于市場競爭中的發展階段，需要搶占市場地位，此時擴大研發機構規模不僅面臨的風險降低，且能夠有效利用企業研發創新動力與研發團隊優勢，提高研發創新成功率，因此對企業創新的促進作用較大；而當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繼續擴大，可以推斷企業逐漸處于較高的市場地位，其過往的創新成果能夠在后續一段時間內為企業提供穩定的收益，此時企業的創新目標更傾向于穩定，即在繼續面臨一定風險下進行研發創新和享受已產出的創新績效中傾向于選擇后者，從而對企業創新的促進作用又有所減弱。由此，提出假設如下：

H2：企業研發機構規模處于中等水平時對企業創新影響的彈性最大。

2.2.2 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創新門檻效應

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對企業創新的影響具有創新的產出門檻效應：當企業創新水平較低時，說明企業的創新能力較弱、創新活動成功率較低，創新績效產出帶來的經濟效益也較低，不利于企業繼續開展研發創新活動，因此創新對研發機構部門的促進作用較不明顯；當企業創新水平提高時，一方面能為企業帶來經濟收益，實現資金積累，從而提高企業的創新信心與創新動力，另一方面也能實現企業技術積累，促進企業研發團隊協調合作，為提高研發人員積極性和創造性提供保障。因此，企業創新水平提高有利于企業進一步開展創新活動，從而擴大其研發機構規模，繼續促進創新產出，最終形成良性循環。由此，提出假設如下：

H3：企業創新水平越高，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對企業創新影響的彈性越大。

3 研究框架、研究數據與研究方法

3.1 研究框架

設定產出變量為企業創新，投入變量為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研發經費、研發勞動力以及其他控制變量。首先，為研究企業研發機構規模與企業創新之間的線性關系，又考慮到兩者關系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且兩者關系可能存在一定時期內的持續性影響，因此分別建立聯立方程模型和面板向量自回歸模型對投入與產出之間的靜態線性關系和互動關系進行研究。其次，企業研發機構規模與企業創新之間也可能存在非線性關系，因此建立面板門檻模型對投入與產出之間的非線性效應進行研究，分析在受哪些因素影響時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對企業創新的影響呈現顯著的門檻效應。

3.2 變量與數據

參考Woorley［25］、白冬冬等［26］的研究，選取的指標和變量如表1 所示。其中，用申請專利數表示企業創新，因為一項專利能夠成功得到審批授權，說明該項創新能夠得到社會認可，且有其創新價值，因此選擇企業擁有的有效專利數作為被解釋變量；由于本研究主要對我國區域高技術產業進行宏觀層面的研究，因此選擇企業研發機構平均人員數表示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由各省份研發機構人員數與研發機構數量的比值計算得到。

表1 變量符號及含義

由于被解釋變量為企業擁有有效專利數，因此需要對其他自變量進行滯后期考量。一方面，企業從開始進行創新活動到產生創新成果需要經歷一定的時間，并且專利的審批與通過也需要一段時間，通常為1 年至3 年甚至更長［27］；另一方面，企業獲得專利審批后通常對其保有數年的有效期，且成功轉化的創新成果能夠為企業貢獻長期穩定的利潤。因此，綜合考慮這兩方面因素以及所研究數據的時間跨度，對所有自變量進行滯后1 期處理。研究數據均來源于歷年《高技術產業統計年鑒》，除港澳臺地區外，西藏、寧夏兩地的歷年數據也有較多缺失，將其剔除。為盡量保證數據的完整性以及面板數據的時間長度，最后得到的研究數據為2013—2020 年我國29 個省份的面板數據，進一步對自變量進行1階滯后處理和平衡面板處理后，得到的數據跨度為2014—2020年。變量原始數據的描述統計如表2所示。

表2 變量描述統計結果

3.3 研究方法

3.3.1 聯立方程模型

企業創新、企業研發機構規模以及企業研發經費投入和研發勞動力投入之間存在著復雜的關系，并且存在明顯的內生變量，對這些指標的數據進行取對數處理后建立采用兩階段最小二乘法進行估計的聯立方程模型，以對各變量間的靜態線性關系進行研究。

式（1）中：cij為各變量的回歸系數，其中i為方程序號，j為方程內的變量序號；除Y外，其他各變量均滯后1 期。

3.3.2 面板門檻回歸模型

根據Hansen［28］對面板數據門檻模型的研究，現實經濟現象中完全符合線性效應的少之又少，大部分都存在非線性效應，而當作為門檻變量的經濟變量的數值跨越某一門檻值時，核心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的彈性系數會發生極大改變。以企業研發機構規模自身門檻為例，假設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存在自身的門檻效應，即隨著研發機構規模的變化，企業創新的彈性系數也可能會隨之發生變化，若存在單門檻，則表示存在一個研發機構平均人員數門檻值，使得對于時，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對企業創新影響的彈性呈現顯著差異：當時，企業研發機構平均人員數的彈性系數為時，企業研發機構平均人員數彈性系數為。若存在多個門檻，則存在n個不同的門檻值、……。將分割為（n+1）個區間，每個區間對應不同的研發機構平均人員數彈性系數、……，其他變量的門檻效應原理與之類似。

3.3.3 面板向量自回歸模型

變量之間的關系有時并不是靜止的，在一定時期內都能互相產生一定程度的影響，而采用面板向量自回歸模型能夠對這一現象進行建模分析。

3.3.4 反向傳播（BP）人工神經網絡

BP 神經網絡能夠計算自變量對因變量的貢獻以及各自變量的權重，通過對比線性模型結果與BP 神經網絡的輸出結果，能夠對線性模型進行穩健性檢驗，若結果一致則說明線性模型的建模結果是穩健的。

4 實證分析結果

4.1 聯立方程估計

聯立方程估計結果如表3 所示，可見除L.log(S)以外，其他方程的擬合優度都較高。具體來看：僅研發經費投入和企業規模對企業創新的估計系數通過了統計檢驗，且研發經費投入對企業創新的貢獻較大，企業規模對企業創新的貢獻相對較?。谎邪l勞動力投入和經濟發展水平對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估計系數通過了統計檢驗，其中經濟發展水平的彈性系數為負，說明經濟發展水平對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具有負面影響，研發勞動力投入對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貢獻為正，但整個方程的擬合優度較低，說明影響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變量較為復雜，本研究選取的幾個變量無法很好地對其進行解釋。另外，研發勞動力投入和企業創新對研發經費的估計系數通過了統計檢驗，其中研發勞動力投入對研發經費投入的貢獻較大，企業創新對研發經費的貢獻相對較小；除企業創新和經濟發展水平外，其余變量對研發勞動力的估計系數均通過了統計檢驗，其中研發經費投入對研發勞動力投入的貢獻最大，其次依次為企業規模和研發機構規模。

表3 變量的聯立方程估計結果

實證結果顯示：第一，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對企業創新、企業創新對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彈性系數均為正，但均未通過統計檢驗，暫未能驗證假設H1。但這僅僅說明企業研發機構規模與企業創新不存在顯著的靜態線性關系，但兩者間仍有可能存在靜態非線性關系或者動態關系，需要進一步進行后續的門檻分析和面板向量自回歸分析來驗證。

第二，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對研發勞動力、研發勞動力對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彈性系數均為正，表明兩者具有互動關系。研發人員是企業開展創新活動的人力資本，也是構成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一大重要因素，研發勞動力的增加能夠直接對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擴大作出貢獻；而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擴大能夠為企業開展創新活動提供資金、人員、設備和技術等的支持，從而對勞動力投入產生正向影響。

第三，研發經費投入對企業創新、企業創新對研發經費投入的彈性系數均為正，表明兩者具有良好的互動關系，且研發經費對創新具有很強的正向影響。一方面，研發資金、人員、設備、技術等是企業開展創新研發活動主要因素，其中研發經費是基礎，研發團隊的工資與管理協調、研發設備的采購和維護、研發技術的引進與研發等都需要一定的資金予以支撐；另一方面，企業創新產出能為企業帶來可觀的利潤，其中的一部分能夠轉化為企業后續創新活動的經費投入。

第四，研發勞動力投入對企業創新、企業創新對研發勞動力的彈性系數均為負且不顯著，說明兩者之間不具備顯著的靜態線性關系，但仍可能存在門檻效應或者動態關系，需要進一步驗證。

第五，研發經費對研發勞動力、研發勞動力對研發經費的彈性均為正，表明兩者具有良好的互動關系。企業將一部分研發經費用于招募研發人員、管理協調研發團隊，高投入能夠吸引高水平人才，對研發勞動力具有較好的正向影響；同時，研發勞動力增加帶來的積極效應也能進一步體現研發經費在勞動力投入上的正向作用，從而增加企業在吸納管理勞動力方面的投入。

第六，企業規模對企業創新和勞動力投入的彈性系數均顯著為正。根據規模經濟效應，企業規模越大，通常來說企業開展研發活動的抗風險能力更強，擁有更充足的研發資金和更成熟的研發團隊、設備與技術，在研發創新活動中具備競爭優勢，對企業創新產出具有顯著正向影響。企業規模的擴大與勞動力投入的增加密不可分，企業擴大規模必定會擴充現有部門、增加新部門等，進而提供了新的職位空缺，對這些空缺進行填補即為勞動力投入的一種形式。但企業規模對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彈性系數并未通過統計檢驗，說明二者的線性關系不顯著，需要建立門檻模型，檢驗其是否存在非線性關系。

4.2 面板門檻效應

4.2.1 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門檻效應

如表4 所示，由于三門檻檢驗每階段的回歸系數都在1%顯著性水平下通過統計檢驗，且目前與門檻效應相關的研究所涉及的門檻上限為三門檻，因此本研究的問題使用采用三門檻模型進行分析。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3 個門檻對數值分別為1.468、1.680、1.999，換算成原數值分別為29.361、47.892、99.967；基于門檻值將研發機構規模分為小、較小、中等和大4 個等級水平，可見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彈性系數隨著機構規模的增大而減少，且數值都較大，不僅說明無論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當前處于何種水平，擴大其規模都能對企業創新產生不同程度的積極影響，驗證了H1；也說明在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小的情況下，適當擴大其規模對企業創新貢獻越大，并未驗證H2，原因可能是由于觀察期內我國總體創新水平已經發展到成熟階段。創新創業能力假說認為，隨著市場飽和、機會減少等因素影響，企業創新和創業的能力會開始下降［29］，即已經發展到企業研發機構規模與其創新水平的倒“U”型曲線的閾值右側，當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繼續擴大時，其對創新影響的彈性開始下降。

表4 樣本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門檻效應估計結果

4.2.2 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創新門檻效應

依次對企業研發機構規模進行單門檻、雙門檻和三門檻檢驗發現存在三門檻效應，因此選擇三門檻進行分析。如表5 所示，所有系數均通過顯著性水平為5%的統計檢驗，其中企業創新的3 個門檻對數值換算成原數值分別為109.648、1 682.674、6 137.620?；陂T檻值將企業擁有專利數劃分為少、一般、較多、很多4 個等級，可見隨著企業創新成果的增多，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估計系數不斷變大，呈現邊際效益遞增效果，說明企業既有的創新成果對擴大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具有顯著的正向作用，且隨著創新成果的豐富，其促進作用越來越大，驗證了H3。

表5 樣本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企業創新的門檻效應估計結果

4.3 脈沖響應函數分析

由于PVAR 模型的回歸系數不具有太大意義的經濟含義，一般選擇脈沖響應函數和方差分解進行進一步的分析。經過200 次蒙特卡羅模擬得到的脈沖響應關系如圖1 所示，其中曲線為沖擊響應函數（IRF）點估計值，陰影區域為95%置信區間，橫軸為響應滯后期數，縱軸表示響應的正負以及強弱程度。

圖1 企業創新、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及企業研發經費與勞動力投入的脈沖響應函數

（1）企業創新的脈沖響應分析。由于除企業創新外，其他變量均經滯后1 期處理，因此分析該脈沖響應函數時，其他變量在滯后1 期的基礎上進行滯后期分析。當受到企業創新自身一個標準差的正向沖擊時，對其自身當期的影響即達到最大值，然后在保持正向的前提下逐漸衰減，作用時間長，說明企業已經產出成果的創新能夠在較長時間內對企業后續的創新產生正向影響。當受到企業研發機構規模沖擊時，滯后1 期影響最大，但在滯后2 期后逐漸向0 趨近，說明當期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擴大對下一期創新成果的產出具有最大影響，但我國總體創新水平已經發展到成熟階段，企業研發規模存在規模不經濟效應，擴大企業研發機構規模需結合企業實際。當受到研發經費投入的沖擊時，滯后1期影響為負，滯后2 期時迅速提高到達最大值，然后在保持正向的前提下緩慢下降趨近于0，說明研發經費投入產出的創新績效通常滯后2 年，并且具有持久的作用力。當受到研發勞動力投入的沖擊時，脈沖響應結果與研發經費投入類似，滯后1 期影響為負，滯后2 期達到最大值后緩慢下降趨近于0，說明投入研發勞動力后產出的創新績效通常也滯后2 期且具有持久的影響。

（2）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脈沖響應分析。當受到企業研發機構規模自身的沖擊時，在當期到滯后3 期時由較大的正向影響波動到較小的負向影響、再波動到較小的正向影響，然后長期在0 值附近輕微波動，說明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擴大在前期同時具有正向和負向影響，在提高企業研發創新能力、產生規模經濟效應的同時也會面臨管理難度增加、溝通效率降低、資源浪費等問題，經過幾年的博弈之后企業研發機構內部逐漸得到協調，不再具有明顯的正向或負向效應。當受到企業創新的沖擊時，滯后1 期對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影響為負值，然后長期保持負向影響且影響逐漸減弱，說明當企業達成現階段的創新目標后，可能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不再進行大規模的創新，反而適當削減其研發機構規模。受到研發經費投入和研發勞動力投入的沖擊情況類似，滯后1 期影響為負、滯后2 期影響為正，然后長期維持接近于0，說明研發經費和研發勞動力從投入到促進企業研發機構規模擴大有1 年～2年的時滯，且只產生短期影響。

（3）研發經費投入的脈沖響應分析。當受到研發經費投入自身的沖擊時，當期影響達到最大，然后迅速下降為負后逐漸回到0 值附近，且長期保持該水平，說明研發經費投入屬于當期行為。當受到企業創新的沖擊時，當期影響為負，然后逐漸向0靠近，說明企業創新對研發經費投入不具有正向影響，企業獲得創新產出后更傾向于選擇保守策略。當受到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沖擊時，滯后2 期受到顯著負向影響，之后維持在0 值附近，說明企業成功獲得創新成果產出后不會再著重于擴大企業研發機構的規模，而是維持當前的團隊水平，以保證企業擁有穩定的創新能力。當受到研發勞動力投入的沖擊時，研發經費投入在當期和滯后1 期時影響為正，然后下降并保持在0 值附近，說明研發勞動力投入對研發經費投入具有短期影響。

（4）研發勞動力投入的脈沖響應分析。當受到研發勞動力投入自身的沖擊時，當期影響為正，之后維持在0 值附近，說明研發勞動力投入為當期行為。當受到創新沖擊時，對滯后1 期影響為正，然后維持在0 值水平，說明創新一般在當期對研發勞動力投入產生正向影響。當受到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沖擊時，當期無影響，滯后1 期時影響為正、滯后2 期時影響為負，然后維持在0 值附近，說明企業研發機構規模的調整伴隨著機構人員結構和規模的調整。當受到研發經費投入的沖擊時，當期和滯后1 期時影響為正，隨后逐漸趨近于0，說明研發經費在短期內對研發勞動力投入的影響最大。

4.4 BP 人工神經網絡穩健性檢驗

對原始數據建立BP 人工神經網絡模型進行訓練來進行穩健性檢驗，其中輸入變量為研發機構規模、研發經費投入、研發勞動力投入、企業規模和經濟發展水平，輸出變量為企業創新。將模型的總體誤差閾值設定為0.000 000 1，當總體誤差低于該閾值時停止訓練。由于BP 人工神經網絡每次進行訓練得出的結果不完全相等，因此取5 次訓練的均值作為最終結果值，以保證研究的穩健性，所得結果如表6 所示。投入變量中研發經費投入的權重最高，說明研發經費投入對企業創新的貢獻最大；其次為企業規模的貢獻。在聯立方程的結果中，通過統計檢驗的自變量同樣為研發經費投入和企業規模，說明結果是穩健的；同時，根據后續的檢驗可知，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對企業創新的貢獻呈現非線性效應。

表6 變量的BP 人工神經網絡訓練結果

5 結論與討論

本研究通過構建企業研發機構規模與企業創新的線性和非線性機制研究框架，綜合運用聯立方程模型、面板門檻模型和面板向量自回歸模型對相關變量的靜態線性關系、靜態非線性關系以及動態關系進行了研究，得出的結論認為：

（1）企業研發機構規模與企業創新之間不存在顯著的靜態線性關系。由于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對企業創新的影響存在規模經濟與創新門檻的正向效應，其與企業內管理溝通和資源利用效率問題的負向效應同時產生作用，很難通過簡單的線性關系直接表現出來；同時，企業研發機構規模與企業創新之間可能存在非線性效應或動態關系。

（2）隨著企業研發機構規模擴大，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對創新影響的彈性呈下降狀態，處于規模報酬遞減階段。一方面，我國總體創新水平已經度過積累期，發展到成熟階段，研發規模存在規模不經濟效應，大企業更易面臨創新管理決策滯后、溝通效率降低等問題；另一方面，規模較大的創新企業在不斷拓展新的創新領域，或者進行高質量創新，其創新績效有所下降，但長期是有益的。

（3）隨著創新成果水平的提高，企業研發機構規模對企業創新影響的彈性增大，說明企業既有的創新成果對企業擴大研發機構規模具有顯著的正向作用，且隨著創新成果的豐富，一方面能為企業帶來經濟收益，實現資金積累，從而提高創新信心與創新動力，另一方面也能實現企業技術積累，促進其研發團隊協調合作，提高研發人員積極性和創造性，最終形成良性循環。

（4）一方面，企業研發機構規模擴大實際會在滯后1 期時對企業創新產生最大的正向作用，但持續性不強，若企業追求更高的創新績效，則需要在能力范圍內不斷擴大其研發機構規模；另一方面，企業創新對其研發機構規模擴大不具有正向影響，說明當企業達成現階段的創新目標后，大多不會盲目追求高績效，更傾向于穩定創新，因此在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內不再進行大規模的創新，甚至適當削減研發機構規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