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亞正

1993年9月,我從湖南省道縣師范畢業以后,回到了家鄉新田縣縣城東邊20公里遠的知市坪學校任教,后來又輾轉到了更加偏遠的金陵中心校工作。轉眼29年過去了,這些年來,在教育生涯中所發生的事,星星點點,樁樁件件,令人難以忘懷。
2005年下旬,我正在新田偏遠的知市坪中心校任教,當時有一所村校——龍溪學校,由于離集市遠,交通不便,生活條件異常艱苦,再加上教學資源十分匱乏,學區先后分配了兩名老師去支援,但每一名教師不到1個星期都離開了。了解到這一情況后,我主動請求到這所學校任教,一待就是3年。
每天早上天剛蒙蒙亮,我就早早起床,往返十幾趟,從幾里路遠的地方挑來井水,給孩子們蒸好飯,然后敲響上課鈴,開始一天忙碌而緊張的工作。我既要負責日常教學工作,又要當兩個班的班主任,晚上還要進行家訪、備課、批改學生作業,常常要忙到深夜才能休息。
前不久,我曾在龍溪學校教過的學生,提著水果來學校看我,他緊緊握著我的手說:“當年我父母外出打工,爺爺奶奶常在田里干農活,自己常常飽一頓,餓一頓。每次餓了,您都會給我弄油炒飯吃,那香味和溫情,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在我的辦公桌上放著一件“秘密武器”——理發工具。你也許會感到奇怪,但家長和學生對它卻并不陌生。由于學校離圩場遠,學生理發極不方便,于是我買來手推剪、梳子、電吹風等設備,利用課余時間免費為學生理發。盡管沒有專業的理發水平,但學生都十分配合,家長也很支持。
俗話說:“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2010年初,一場突如其來的急性闌尾炎差點要了我的命。病情剛發作的時候,我正在給學生們上課,突然感覺腹部疼痛難忍,我忍著腹痛,堅持把課上完,找鄉村醫生拿了一點藥便又開始備課。第二天硬撐著站在講臺上,病情越來越重,腹痛為陣發性的,一浪高過一浪,我幾乎就要昏厥。一位同事見狀,撥打了120急救電話,幾十分鐘后,我被緊急送到了醫院,第二天便進行了微創手術。
因為牽掛學生,經過3天的康復治療后,盡管傷口還沒痊愈,我還是不顧醫生和家人的勸阻,強烈要求出院。回到學校以后,學校領導也給我做思想工作,希望我能好好休息幾天,但是我忍住傷口的疼痛,撐著拐杖走進了課堂,走近我的學生。聽到學生們的朗朗讀書聲,看到一雙雙清澈的眼睛,我的心里充滿了欣慰和喜悅。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得知新田縣一所更偏遠的山區學校——金陵中心校嚴重缺教師,我毅然遞交了申請,2015年9月我如愿以償到了金陵中心校任教。我主動要求教六年級語文,當畢業班班主任。班主任工作千頭萬緒,再加上畢業班學生正處于青春萌動期,這就需要比其他年級的班主任付出更多的精力和行動。
憑借多年的教學經驗,我知道要想帶好一個班,必須轉變好潛能生,不讓一個學生掉隊。而教育學生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在平時的工作中,我會主動觀察學生,既充分肯定他們的閃光點,激發他們的潛能,又及時發現他們的不足,坦誠地和學生交流。通過耐心地教育和鼓勵,大多數潛能生取得了較為明顯的進步。
2016年下旬,我發現班里的一名學生似乎遇到了難處,她原先學習成績好,而且性格開朗、樂于助人,深受老師和同學喜愛。但由于父母離異的緣故,她變得越來越沉默,動不動就發脾氣,常常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與同學吵架,學習成績急劇下降。我發現苗頭不對,了解情況后,開始尋找切入點幫她走出“低谷期”。我發現她特別喜歡唱歌,于是推選她為音樂委員,并鼓勵她參加學校六一文藝匯演和教育局組織舉辦的“三獨”比賽。慢慢的,她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與同學們的關系也恢復如初,看到她的改變,我心里感到特別欣慰。
2017年下旬,我班轉來了一名新同學,見他第一面時,他衣著襤褸,一臉病容,看上去隨時要昏厥的樣子。了解他的家庭背景后,我才知曉他的父親有心理疾病,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經常無緣無故打人,母親無法忍受便離家出走了。盡管家境困難,他仍渴望讀書上學,我除了在生活上給予關心以外,還買了輔導書、書包等學習用品送給他,并主動聯系新田駐東莞流動黨支部,為他爭取到每年1對1資助幫扶資金,一直到他大學畢業,讓他上學沒有后顧之憂。

29年來,我身邊的同事或進城,或改行,換了一批又批,但是一直堅守在偏遠的農村學校。曾有人問我:“是什么支撐你扎根鄉村教育的?”我想:“大山的娃更需要我,我舍不得離開這里的孩子。如果鄉村學校需要我,我會一直走下去,直到退休那一天。”